第2章 章節
局做假釋備案和申請身份證,等她再跨出那個莊嚴肅穆的地方已經中午了。
她疲憊地按了按僵硬的脖子,往公交車站走去。
陳默今天是第一天來市局報道,剛下車,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遲疑了一下,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張宜沫。“
張宜沫停住了腳步,回過身,便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倚在一輛越野警車邊上。
那黑色制服和明晃晃的肩章有些刺眼,她忙垂下眼
“是你……在叫我嗎?“
陳默看清楚張宜沫的樣貌,終于萬分确定便是她了。
他興奮地朝她跑了幾步說。
“張宜沫,我是號子哥。“
號子哥!! 張宜沫睜大眼睛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他晃着大白牙,興奮地在她眼前比劃着,鼓起腮幫子,雙手攏成一個小號的樣子。
她努力地搜索着小號子,最後終于定格在一個身着白色襯衫,雙手像模像樣地舉起小號,腮幫子鼓地高高,逼地兩眼通紅的小男生……這架勢,他擺了很久,只可惜那號子很不給力地“噗”地一聲就洩了……
他們是初中同學和高中,比她大半年,可那時候,身量都沒有她那麽高,所以她送他一個外號“小號子”。
陳默每每都要糾正 “我是號子哥,比你大半歲呢。”
張宜沫楞了一會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想起眼前的男人是誰了,
“陳默,小號子。”
陳默看着女人明媚的笑容,臉微微一紅,心卻跳地厲害,他用手抓了抓頭發,又不甘心地糾正
“是號子哥,看,我現在比你高了吧。“他又往前跨了一步,居高臨下地望着張宜沫,一臉得意。
張宜沫收住笑,仰臉看着陳默,問了一句。
”你在這裏上班的嗎?“
“今天剛剛報道,你呢?”
張宜沫的嘴角往上抽了抽,長長的眼睫毛蓋了蓋,頓好一會兒,才說到。
“有一點點私事。“
陳默一臉探究地看着眉頭微微收緊,目光閃爍的女人,她似乎和他記憶裏的摸樣,變了很多,連她那一頭珍愛的長發也剪成齊耳短發,雙手不斷地交叉疊在自己的身前,卻沒有以前那麽白皙光潔,很多地方都破了皮,連手套都沒有戴。
要知道她以前最寶貴的手,從不輕易取下手套。
他的心沉了沉,兩年前的事,他聽父母說起過,可他始終覺得不可思議。
“小沫,以後無論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我。“
“恩,陳默,謝謝你。“ 張宜沫朝着他微微一笑,心頭泛起一絲暖意。
工 作
張宜沫只在家裏休息了兩天,就開始找了。
為了能夠讓她早點出來,父母把住的房子買了,現在的房子是租的,家裏的經濟來源是爸爸媽媽的退休金,家裏最值錢的東西,便是她的鋼琴。
宜沫的手緩緩地在鋼琴上游弋,仿佛在撫摸她幾世的情人。
她眼眸半合,撫摸着受傷的手指,它微微卷曲着,那一條疤痕醜陋地盤踞在指頭中間。
很少敢去回憶那一幕是怎麽樣發生,只記得醫生告訴她,手指的骨頭重新接起來的,不會影響手指的大動作,但是會影響手指的精細活動,比如說修表,做手術,彈琴。
而且每逢陰雨天氣,這個手指都會隐隐作痛,而這一痛就要一輩子。
那時候她明白,鋼琴家的夢徹底地破碎了。
……
剛開始找工作的時候,張宜沫試着投了幾家音樂培訓機構鋼琴老師的職位,畢竟她有中央音樂學院的畢業證書和鋼琴專業十級證書。
一個禮拜後,張宜沫收到第一個面試電話。
她很順利地通過理論知識考核。
只是在琴試的時候,她總覺得那個手指不夠聽她指揮,手抖地厲害,再怎麽樣用心,都沒有像以前那麽行雲流水,只能勉強完成了貝多芬的《命運。
一個禮拜過去了,張宜沫去那一家培訓機構去詢問面試的結果。
碰巧在前臺就碰見當日面試她的人。
張宜沫急切問了結果,那位小姐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對着她溫婉一笑,說到
“張小姐,您很優秀,可是不太适合我們這裏的工作。“
張宜沫上揚的嘴角僵了僵,許久才沖着那個管人事的勉強笑了笑。就轉身離開了,沒有走幾步,後面傳來輕輕地談笑聲。
“羅姐,這個不是挺好的嗎?人也長地也漂亮。’
“恩。基本功挺紮實的,可是彈地很一般,不夠流暢,按理來說,鋼琴十級的水平可不只是這樣的。“
“原來是繡花枕頭啊。“
“不過要求的待遇不高,教教那幫孩子也算湊合。“
“那為什麽不要呢“
“不敢啊。我查過了,她是剛剛從牢裏放出來的。“
“啊,看上去挺文氣。“
“呵呵,誰都不會在自己的臉上寫上壞人兩個字吧。”
……
張宜沫的身影頓了頓,猛然甩甩頭當做什麽也沒有聽到,步子卻越邁越快,把後面的聲音遠遠地甩在後面。
她明白,不僅自己當鋼琴家已經徹底遠離她了,就連以琴謀生也難。
張宜沫又陸續地把簡歷發了出去,求職範圍越來越大。
有做前臺的,有做營銷的,也有做行政的,
可是在面試的時候,他們都會問她一個問題,為什麽一個音樂學院畢業的大學生來面試這個?
張宜沫楞了楞,只說自己,想要嘗試一下不同的工作。
他們都是将信将疑,可加之她的工作經驗是零,就是去快餐店做服務員,人家也嫌棄她的手指上有傷,動作不夠快,碗洗得不夠幹淨。所以,無一例外都是以失敗告終。
張宜沫漸漸地發現自己除了會彈琴,真是一無是處。
在反複一個月後,已然有些絕望的張宜沫,她又去應聘一個內衣模特。
在試鏡的時候,那個攝影師束着長長的頭發,小小的眼睛,時不時地閃過噬人的光芒,仿佛她已經是一絲不挂了。
張宜沫面色複雜地從攝影師手裏接過兩片薄薄的面料,在更衣室裏坐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放下出來了。
從那家內衣公司出來後,張宜沫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閑逛。
張宜沫本以為自己的能力可以讓父母過上舒心的日子,可諷刺的是,她現在就連坐公交車的硬幣也是母親給她的。
在路過至尊國際的時候,她看到那一則招聘迎賓的廣告
她沒有任何的猶豫就進去了,既然是機會,為什麽不去試試看呢?
接到至尊國際的面試電話是兩天後,而面試的內容也只有一個,穿上一件大紅色旗袍。
張宜沫随着其他人,蹬着高跟鞋,緩緩地走進會議室裏。
那裏面放着一張長方形的桌子,後面坐着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細白的手指,優美地曲着,兩指夾着細長的女人煙,眼睛微微眯着,慢悠悠地吐出幾口煙圈,慢慢地掃視着前面環肥燕瘦的女人。
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張宜沫的身上。
那女人起身,蹬着高跟鞋,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到張宜沫的面前,上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一番。
最後她一臉贊許地說了一句:“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很快,房間裏就剩下她和張宜沫兩個人。
張宜沫的雙手放在身側,手指捏着旗袍開叉的地方,她有些緊張。
“你可以叫我媚姐,明天你就可以來上班了。”那女人緩緩開口,單眼皮微微一垂。
她等待了許久,總算看到一個讓她覺得賞心悅目的女人。
眼前的張宜沫,短發簡單自然地別在耳後,素面朝天,明眸皓齒,雪膚黑發。
那大紅色的旗袍貼合着她身上的每一個曲線,三長一小的身材,絕對是一流的芭蕾舞者。
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修飾,可是活脫脫就是一個電影皇後胡蝶。
有些人,不需要太多的修飾,便已經是脫塵。
媚姐覺得自己發掘到一塊未經雕琢的美玉。
雖說至尊會所在容城是數一數二的娛樂城,可是現在競争這麽激烈,要時不時地包裝出幾張新面孔,不然,那些出手闊綽的男人怎麽願意到這裏來呢。
兩天後,張宜沫正式在至尊會所上班。穿着會所準備的旗袍,略施粉黛。
只是她有些局促的蹬着高跟鞋,走路一扭一歪的,那曲線優美的白嫩光潔的長腿時不時從高開的叉口裏露出,很誘人。
周圍一陣騷動,那些男人的眼睛不斷地往下飄,
張宜沫極力壓下心頭的不适,平靜地緩緩穿過大廳,雙手不斷地捏着旗袍的開叉處,
不斷地安慰自己說,裏面穿了褲襪,他們看到不是自己的腿,就當是在游泳館游泳,誰不要露個腿什麽的。
更何況,這個總好過去做內衣模特,不用衣不遮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