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晚上七點十分。
學完琴回家的一路,溫杳分神琢磨了下午陸京航的那句話。
他明明也沒說什麽,但是總覺得這句話有什麽不太一樣。
知道。
他知道什麽呀。
真奇怪。
她搖了搖頭,想不通,幹脆就不想。
溫杳提了提肩上背着琴盒的袋子,跟着人流刷卡出了地鐵。
快要霜降了,這座城市也迎來了晝短夜長,太陽落山得早,入了夜風吹在身上已經起了涼意。
以致溫杳回到家後剛踏進玄關就打了一個噴嚏。
林照青聽見動靜,聽到聲響從廚房出來。
“杳杳回來了,先進來喝點熱湯,”林照青幫她卸下琴盒,“外面起風了,可別着了涼。”
溫杳揉了揉鼻子慢吞吞應了聲。
走進廚房洗手喝了碗熱湯,雙手才逐漸回暖。
晚上照舊只有溫杳和林照青兩人,安安靜靜吃完飯,溫杳就回到房間洗漱。
脫完衣服,溫杳突然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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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鏡子。
右手摸上右邊的臉頰。
溫杳的生理障礙,一緊張就會導致眼下神經抽搐。
這個症狀并不是先天的,而是在她休學的那一年才出現的。
但好在後來她走了出來,醫生說可以脫敏治療。
只要經常接觸就沒事了。
溫杳皺了皺細致的眉頭,好像眼下神經抽搐這個症狀,在和陸京航做同桌之後有所緩解。
她已經将近一年沒有再複發過了。
當然,除了演講稿那次。
第二天上學。
溫杳吃完早飯剛想出門,陽臺外邊就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溫杳聽見兩道男聲頓了下,林照青拿着花灑進來,“小樾和澤轶在樓下等你。”
溫杳哦了聲,但是腳上換鞋的速度卻不自覺加快。
拿上熱好放在鞋櫃上的牛奶,溫杳下到樓下,門外的巷子站着兩個男生。
“早上好啊溫杳妹妹,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哥哥們來陪你上學啦。”
許澤轶真不愧是私高公認的交際花,到哪都能成為他的主場。
溫杳笑了下和他們倆都打了個招呼。
三個人穿過小區的綠化直奔地鐵站,許澤轶和只小百靈鳥一樣拉着溫杳的手說了一路。
“杳杳。”
容樾突然叫了她一聲。
“嗯?”溫杳回過頭。
容樾臉上神色有一瞬的錯愕,随即又恢複如常,他搖搖頭,淡笑問:“怎麽突然喜歡上甜牛奶了?”
溫杳摳着牛奶紙盒的手微微收緊,“喝習慣了好像甜牛奶也不是那麽難喝。”
容樾神思一晃。
剛好地鐵站站到了,溫杳走在前面刷卡進匝。
他回過神,唇角微微牽了下。
跟着她的腳步朝前走。
眸光落在女孩頭頂,神思卻一點點跑遠。
溫杳從來不喝甜牛奶。
而那瓶甜牛奶是從而而來,答案不言而喻。
上節英語課孟嫣留了背誦課文的作業,于是一下課就點了學號尾數為0的同學去背誦,溫杳是50號,孟星然是10,都被叫去背誦了。
卷着英語課本去高二年級組辦公室的時候孟星然一連嘆了好幾口氣。
她可是從來都不會表現出這麽焦慮不安。
溫杳皺了鼻尖,低聲問,“怎麽了。”
孟星然又嘆了口氣,“沒。”
溫杳牽了牽唇,“你好像很怕孟老師。”
一語中的,孟星然突然睜大眼睛盯着溫杳看了好一會,半晌,又垂下頭去表情比剛剛還要再難看。
溫杳哭笑不得,勾了勾她的手,彎眸,“我待會給你提示。”
孟星然愣了下,“嗚嗚嗚我太愛你了同桌。”
溫杳也愣了下,“現在是前桌了。”
孟星然:“真是可惡,我要是打得過陸京航,我肯定和他搶你。”
溫杳被她一句話逗笑了,彎着眸低低笑出聲。
少女站在走廊,大片的日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在她烏黑濃密的頭發上,她稍稍側頭,睫毛上也染了點金色,一眨一眨的時候像是掀起一層層的波光,她習慣笑得很淺,彎着唇笑的時候唇角會有一個半月形的酒窩,不深,但是很好看。
孟星然忽然看得愣了下。
良久,她磨着牙道,“我怎麽覺得現在對陸京航的敵意越來越大了呢!!”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暫時把背誦的任務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午飯過後,高三樓一片安靜,除了出去倒水上廁所的同學,走廊幾乎見不到半個閑聊的人。
四樓拐角的文重班。
秦顏剛坐下翻開書看,就聽見後面一群男生在低聲說着話。
“我聽說高二年級之前那個中考第一的女生來讀書了,人還長得不錯。”
“你見過?”
“見過,但只是隔着窗戶看了眼不敢進去。”
“競賽班又不可怕,我們好歹是文重的,又不見得比他們低一等。”
“不不不,那女生和陸京航是同桌。我可不敢越過陸京航,光明正大去找他同桌搭讪。”
“這麽神!不是說高二這位學弟不喜歡和女生坐同桌嗎?”
“不知道,反正現在兩人坐一起還挺久的。”
靠近講臺的第二排,秦顏打開練習冊準備開始寫,冷不丁聽見這段對話,握着筆的手微微收緊,心裏像是紮了一根刺一樣,很膈應。
她最近聽見這個女孩的名字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
不論是成績、樣貌抑或是因為陸京航。
總之,她還沒見過溫杳就從別人嘴裏了解了七七八八。
但別人的态度她不關心。
重要是,陸京航真的默許了和她的同桌關系。
原定附中的運動會将在第八周開始舉行。
但是這個月份的雨季史無前例的長,校運會只能一直推遲。
但是期中考将近,再推遲就剛巧和考試周撞上,于是教導處只好将運動會安排在期中考後。
于是,期盼着校運會放假的學生也瞬間蔫了下來。
“每次上體育課必下雨。現在連校運會也要下雨!是存心不讓我們放假嗎。”
“就是就是,一想到再過三個星期就要期中考,我就渾身不自在。”
“哎,就沒有什麽活動可以分擔一下我學習的壓力嗎?”
“你學習還有壓力?你一篇課文被郭老師叫去背了一個星期還背不出來,那叫壓力?”
“喂,這怎麽不算壓力了,超大的好嗎。”
“有是有,”隔壁組的男生說,“最近市裏不是出了一什麽比賽嗎,聽說含金量很高,如果拿獎是高考可以有加分的。”
……
不止班裏的同學在讨論,第一時間知道消息的還有藝術班的老師。
曲老師拿到比賽文件時正好在和從事音樂培訓的朋友聊天,聊到這件事,順便問問好友的意見。
周濯在外有培訓機構,哪個學校的學生水平怎麽樣,他都一清二楚。
“藝術班的林依依也可以,但是如果要拿獎,我推薦溫杳。”
“溫杳啊。”
“那可不是藝術班的學生。”
周濯笑了笑。
怎麽說呢,溫杳這個孩子,不是他第一個接觸的、小提琴拉得很好的孩子。
但是絕對是最有靈性的。
她似乎很懂得如何把自己的情感傾注在一件事上。
學音樂不僅講究技巧,當然技巧是承載情感的工具,沒有技巧,一切都不會成立。
但是情感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于是曲老師和競賽班的班主任孟嫣提起這件事。
孟嫣倒沒什麽意見,主要是看溫杳個人願不願意。
溫杳成績并不需要多擔心,而且她這也是學有餘力的東西。
只需要每天下午抽個時間去練琴就好。
于是這件事在老師們之間這敲定。
第二節 下課後,溫杳就被叫到了辦公室。
“金曲獎”小提琴大賽和她本來要參加的芭蕾舞比賽是同個性質的東西,同樣被納入了市裏的高考加分政策,屬特長加分。
溫杳知道這個比賽是因為培訓班的老師和她提過,問她有沒有興趣。
溫杳忘記當時具體回的什麽,只記得沒有後續了。
因此被重新提起的比賽,溫杳先是想了想。
“截止比賽報名時間還有一周,你可以回去詢問你家長的意見。”孟嫣沒有讓她立刻做決定,而是給了她一張報名表,讓她回去好好想想。
“畢竟我聽說孔老師也有讓你報競賽的想法,你自己看着來,學有餘力,感興趣再做選擇。”
不得不說孟嫣這個班主任做得是真的好。
為學生考慮。
溫杳接過報名表,笑了下,“好,我會回去好好考慮的。”
“嗯。”這時,孟嫣的手機進來一個電話。
她接起,說了幾句話之後面色凝重。
溫杳見她忙,和她示了個意後就準備出辦公室。
“溫杳,”快要踏出辦公室的時候孟嫣喊了她一聲,“幫我喊陸京航過來。”
“好的老師。”
溫杳還想着陸京航會不會和男生下去打球找不到人了。
結果剛回到教室門口,就看到他和另一個男生靠在門外走廊的欄杆上說着話。
“陸京航。”
溫杳走過去。
“嗯?”陸京航回過頭。
“孟老師叫你去趟辦公室。”
“……行。”
話傳到,溫杳嗯了聲從他身邊經過從後門回去座位。
九點多鐘的光景,走廊的陽光很盛。
陸京航挑了下眉,剛剛溫杳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好像聞到了一股很淺的香檸檬和橙子的氣味,被陽光曬過之後融在空氣裏。
好像是她頭發上的味道。
于斯摸了摸下巴,眯着眼。
眸光透過教室後面的窗戶打量溫杳。
喲,還是個軟妹。
長相氣質和校花那是不一樣,這個女孩子乖得純粹,至少他看上去,第一眼覺得舒服,第二眼蠻喜歡的。
“你還不回去?”
陸京航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回來。
“這你新同桌,趙南說的那個狀元?”
陸京航沒說話,只挑了下眉,收起手機準備去辦公室。
“你倆這挺和諧啊。”
“有來有往,”于斯的話掩不住的揶揄,“我跟你這麽多年,沒見你對哪個女孩這樣耐心過啊。”
陸京航眉頭一皺,“說夠了?”
于斯賊兮兮笑聲,不依不饒勾着他的肩,壓低聲音調侃,
“這還護上了?不舍得?”
于斯老神在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教道,“不讓看,不讓問,有原則的人忽然變了性。”
于斯手肘撞了下他的胳膊,“我就問問你,少男春心動了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