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距離競賽還不到一周的時間, 下午去辦公室的時候孔明華又一人發了兩套題,溫杳這幾天幾乎像是被焊在座位上一樣,下課都抽不開身。

下了晚自習, 溫杳把卷子收起來帶回家做,等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十一點半了。

明天還和陸京航約好了讨論競賽題目。

溫杳揉了揉發酸的脖子, 打算去洗個澡睡覺, 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杳杳, 還沒睡呀。”

“就要去睡了,媽媽你也早點睡。”

林照青柔聲催促,溫杳沒再拖拉,把書桌收拾幹淨之後就進去洗漱。

第二天。

溫杳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飯剛想出去,陸京航給她發了消息。

【有點事, 你先別出來, 外面下雨了。】

溫杳頓了下,發了個好。

外面雨勢逐漸轉大,院子裏的香樟樹葉被砸出響聲, 客廳的落地玻璃由上而下彙出一道道長長的水痕, 林照青從廚房出來,看見溫杳背着書包坐在客廳,還有些意外。

“杳杳, 雨這麽大還出去啊。”

溫杳手指揪着褲子上的布料, 抿着唇故作鎮定地點頭,“嗯,和同學約……”好字還沒落下, 手機又叮了聲。

陸京航發了兩條信息:

【雨太大了, 你出來不方便, 你待會方便的話,電話裏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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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機場,現在回去。】

昨晚他爸媽回來了,一家人出去吃了飯。

今天一早又要飛明城開會。

發完兩條信息,陸京航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去了臺球室。

溫杳沒什麽不方便,她說好後,一擡眼,正對上林照青的目光。

“媽、媽,我不出去了,我上去寫作業。”

說完,拎着書包上樓去。

關上門,順便上鎖,溫杳把書包裏的複習資料都拿出來。

她等了大概十五分鐘,陸京航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那邊有點嘈雜,不像是在家裏,溫杳猜測他應該在臺球室。

“喲,航哥,今天您親自來啊。”

“江少爺給您開工資不。”

剛剛下面沒人,陸京航在前臺坐了會,兩個常來的客人一見陸京航還挺稀奇打趣了兩句。

陸京航聽題的思路被打斷,不耐地叫他們滾。

說完,耳機裏女孩說着解題思路的聲音一頓。

陸京航無奈,“我不是說你,你繼續。”

這變臉速度,兩個人面面相觑,打了個投降的手勢,悻悻走了。

溫杳不受幹擾,說完解題思路。

陸京航嗯了聲,紙上走筆停頓,劃掉一行,“可以,解題思路很清晰。”

溫杳松了口氣。

說來,他們這算是臨時抱佛腳了。

陸京航的訓練方法很有用,對于短時間提高空間想象力和做題很有幫助。

日子不急不徐,四校聯賽也提上了日程。

此次一同參加比賽的,除了附中,還有一中、三中和實驗中學。

四校聯賽每兩年舉辦一次,雖說是答題競技的比賽,但是由于教育局和電視臺的參與,更加偏向于學校之間的學術交流。

破除了傳統競賽的藩籬,更加趣味性。

市裏很重視,這個聯賽還邀請了電視臺來轉播。

采用淘汰賽制,一共三場,每周六在青少年會議中心舉行。

四支隊伍都配備了化妝師,大巴車到了之後工作人員連忙帶他們去換衣服化妝什麽的。

四支隊伍的衣服顏色都不一樣,分別是藍色、紫色、綠色和黑色。

剛好附中的衣服是黑色的,顏值最高又耐看。

看上去和校服很像。

此時的禮堂後臺。

“幹嘛。”

陸京航擋開化妝師姐姐的手,一臉戒備地看着她。

“上臺都要化妝,小同學你配合一下。”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臉。”

“這。”

溫杳聽見動靜也扭過頭去看。

陸京航對上她的眼,那種不耐頓時又消散了大半。

化妝師姐姐實在拿他沒辦法,“算了,你皮膚這麽好,不用化也可以,給你上個口紅吧。”

陸京航妥協,別扭地讓她塗完,嘴唇很不習慣,忍着才沒用舌頭去舔它。

比賽還未正式開始,附中的選手坐在選手席就位。

溫杳問他,“你怎麽了。”

“沒什麽。”他漫不經心開口,又低下頭玩手機。

溫杳皺着眉,“陸京航,你口紅要沒了,你別舔了。”

“這是不能吃的。”

溫杳一直在不停地提醒他。

陸京航終于擡了下眼,下意識又要去舔,“不習慣。”

“你低頭。”溫杳忽然拍了拍他的肩。

“幹嘛。”

溫杳從包裏拿出一支唇釉,“我給你補一點。”

“你還會化妝?”

其實陸京航說出來自己就有點覺得多餘了。

附中的女生十有八九上學都是帶着妝的。

愛美是天性,而且很多都是藝術生。

老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溫杳旋開蓋子,蘸了一點後唇刷在瓶口蹭掉一點,湊過去,眼睛盯着他的嘴唇,“我以前舞蹈比賽的時候會自己化一點。”

話落,陸京航身子繃緊說不出話來。

因為溫杳很認真地拿着小刷子在他的嘴唇上來回塗着,兩人的距離不算近,但是陸京航還是垂着眼就能看見溫杳低俯着的、如同一排小扇子一樣的眼睫毛。

她湊得很近,陸京航甚至能聞到女孩身上的馨香,像是兌了冰塊的荔枝氣泡水,清甜中帶着溫柔。

男生塗這些東西他會覺得娘們唧唧的,但是此刻,陸京航恨不得溫杳多給他塗一會。

“好了。”

溫杳專心地給他擦着唇膏沒注意頭頂的人看她的眼神。

第一場直播的比賽正式開始,主持人在上面熱場,比賽的流程彩排的時候就講過了,當主持人介紹到附中隊伍後,一行人上臺。

“附中代表隊,陸京航、溫杳、于斯、許殷子、張躍。”

主持人慷慨激昂地介紹道,“哇,這不僅是一支實力的隊伍,還是一支高顏值的戰隊。”

主持人高亢的報幕引得下面嘩然一片。

“天哪,奧數杯冠軍在附中,這還比什麽。”

“不是有人說陸京航今年不來嗎?!”

“他哪年來過,人大佬根本不遜于參加這麽弱到掉渣的聯賽好不好。”

“就是啊,今年是附中是開了什麽條件啊。”

這時有人捅了捅他的手肘,“哥們,你瞧邊上。”

朋友眯着眼睛看了會,“一個紮着小辮穿着短裙的美女,咋啦。”

“你瞧大佬都快貼着人站了。”

……

怪不得能請大佬出山,敢情是陪人家來參加比賽的啊。

這波附中真的牛。

美人計。

附中抽到了第三個上場,其他隊伍比賽的時候就坐在選手席觀賽。

陸京航下意識舔了下唇,愣了下。

“又沒了。”

溫杳還看着臺上,突然聽見陸京航叫她,回過頭,“什麽?”

“口紅,又被我舔沒了。”

溫杳哦了聲,從包裏掏出一支口紅,動作娴熟地旋開瓶蓋,蘸取少量的唇釉,陸京航配合着低下頭。

這一波操作怎麽看怎麽……冒粉紅泡泡呢。

拿了親友團的票進來的趙南和林子放面面相觑。

《娘們唧唧》《老子不塗》,前不久還拽得和什麽一樣的人這會就差搖着尾巴了。

這還是那個“老子天下第一”的航哥嗎。

簡直沒眼看。

第一場比賽比的是積分,四方選手從題庫抽取四套難度不同的題,難的題積分高,全憑選手能力選題。

溫杳毫不猶豫挑了難的,因為附中隊伍五個人只剩她沒上場了,但積分卻幾乎和對面的實驗中學持平。

競賽的最後場比分咬得很緊,幾乎是一道題就能定生死的局面。

主持人在一旁旁白,“好,我們現在看到的是四號選手溫杳同學先舉了手,讓我們來看她的答案是否正确呢。”

場上場下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

揭曉答案的大屏幕從後開始揭開算數的答案,個、十、百、千……

“完全正确!恭喜四號選手!恭喜附中!”

“本場附中以8:6獲勝!”

全場嘩然。

附中隊伍的觀衆坐席像是深水裏炸開了一顆魚雷。

男生們都從座椅上彈跳起來。

牛!太牛了!

奧數小公主,名不虛傳。

“我說什麽!!贏了!!”

趙南撒開丫子張開雙臂在選手席前狂奔,就差個滑跪的姿勢跪到臺前給大佬遞根煙。

“從今天起,陸京航再也不是我爸爸了,溫杳你是我爸爸!!”

溫杳從剛剛上臺手就沒熱過,手指頭和冰一樣。

公布答案的那一刻,她感覺心跳頻率很緊湊,她懷疑麥要是別在胸口,肯定全場都能聽見她的心跳聲了。

首戰告捷,大家提議一起吃大排檔。

“大家敞開了吃啊。”

“陸老板買單。”

難得宰一頓,可不得好好搓。

一行七八個人坐了一桌,滿滿當當。

趙南拿了一打啤酒過來分着喝。

傳到溫杳這邊,陸京航接過拿到手邊,“換兩瓶果汁吧。”

桌上的人擡了下眼朝這邊看來。

林子放最先反應過來,忙跟着附和,“對,大晚上的也不合适的,大劉,去,換一打蘋果醋過來。”

“啊好。”

大劉摸不着頭腦,看了眼陸京航之後還是照做。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吃飯,溫杳也沒那麽多戒備,但是那麽多人還是晚上的,多少有點放不開。

菜上得慢,男生一多一高興就喝嗨了,一桌子都是熟人,大家都敞開了聊。

“航哥,我有兩句話對溫杳說。”

“……”

大劉喝多了,舉着一聽啤酒就開始說胡話。

他看着坐在陸京航旁邊的溫杳,“溫杳,我之前就聽說過你,別人都在傳你是狀元,我一開始沒在意,今天看你答題才知道,你這麽厲害,來,我敬你,敬我們實至名歸的狀元!”

趙南一聽樂了,連忙扯着人手腕摁下去。

“大劉,航哥在這你說這話,輪不到你呢。”

一桌人笑開了。

被一個只見過兩面的人誇,溫杳有點不好意思,象征性和他碰了杯,低頭牙齒咬着果汁的鐵皮罐邊緣。

陸京航沒開口,聽後也只淡淡扯了唇角,轉着轉盤把那盤炒粉絲轉到溫杳面前。

大劉擺了擺手,一臉認真叫着,“航哥。”而後豎了個大拇指。

沒有再多的話,溫杳聽得一頭霧水。

“行了,”陸京航乜了他一眼,“吃吧。”

這頓飯吃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路邊的大排檔從來沒有冷淡期,一直熱熱鬧鬧的。

“散了吧,回家注意安全。”

林子放攙扶着大劉,趙南和于斯還算能喝,也都清醒着。

孟星然和溫杳看着他們東倒西歪。

陸京航開口,“送你們回去?”

“行啊,反正也順路,我送孟星然。”林子放把大劉丢給趙南。

趙南和于斯要去臺球室,這家夥送回家恐怕他爸媽也要念叨,幹脆丢在臺球室。

孟星然和林子放順路,她看了眼時間,也沒不放心陸京航會把溫杳送丢,“那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一行人在大排檔分別。

溫杳跟着陸京航走。

快到深秋,風變得不那麽溫柔,人行道有電動車和自行車經過,兩人靠邊走,肩膀挨得近溫杳甚至聞到他身上很淺的酒氣。

溫杳皺了皺鼻尖,說出一句不那麽自然的話,“你……以後少喝點。”

陸京航一頓,看着女孩的發頂突然就笑,“好。”

溫杳聽見頭頂很輕地發笑,耳尖在冷風中隐隐覺得有些發燙,“因為胃痛起來,是真的很疼。”

她補了一句自認為很有說服力的話。

卻不知道有的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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