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溫杳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直接。

她垂着眼, 沉默了兩秒,嗓音很輕柔但卻說了一個讓陸京航無法反駁的事實。“陸京航,我們已經分手了。”

“所以呢。”陸京航低笑, 一貫的懶散模樣。

但是這個話題沒再繼續,周肆的電話打過來。

陸京航沉沉看了她一眼抱起貓轉身離開, 電梯叮的一聲, 溫杳餘光瞥到從轎廂裏洩出來的光亮了一瞬随即又暗了下去。

過了幾秒, 樓道恢複安靜。

溫杳斂起神思,徑直開了門進去。

她在南加遇到陸京航的那刻起,就存了要躲着他的心思。

但是她沒想到,無論她怎麽避免。

還是避無可避。

臨淮最有名的酒吧街在沿江西路那一塊,寸土寸金,有錢人的歡樂場。

溫杳之前是來過這裏的。

因為陸京航和他朋友的臺球室就開在這。

這家店的老板是江縱。

趙南和陸京航只是有時候就來。

但是溫杳以為她不會再踏進這個地方, 沒想到因為孟星然一個電話, 她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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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孟星然的朋友嗎,孟律喝多了,我看她最近的通話記錄是打給你, 你看方不方便過來接她。”

站在街邊的女人穿着很單薄的一件駝色風衣, 身形很瘦,風刮起她的長發,她低着頭接電話, 手忙腳亂地把眼前的額發別到耳後, 露出了清瘦的側臉。

喝醉?

孟星然這個千杯不醉的鐵胃還能有喝醉的一天。

溫杳正打算進地鐵站的腳步一頓。

問清楚地址之後扭頭攔了一輛車。

等她趕到酒吧的時候就被面前的場景吓了一跳。

“你喝了多少。”溫杳把倒在吧臺的孟星然扶正,大致數了下各式各樣的酒瓶。

紅的白的辣的混在一起喝,不醉才怪。

孟星然捧着臉, 還特別含蓄說, “不多。”

溫杳:“……”

“好, 不多,我們先回去吧。”溫杳一時頭疼,不知道要怎麽把她扛回家。

餘光瞥到放存在角落裏的東西,怪不得總是有人從酒吧裏推着輪椅出來,她這下能理解了。

“不,不回去。”

孟星然踢掉鞋子,眯着眼睛還耍起小孩子脾氣。

她喝得爛醉,趴在吧臺上,嘴裏吐着泡泡,“杳杳,為什麽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我不夠漂亮,不夠有錢嗎?!!”

“漂亮,我們先回去好不好。”溫杳費勁地把她扶起來,穿過她的腋下把她手臂扛在肩上。

“呸,他不就是圖人家比我年輕嗎??”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溫杳:“……”

酒保:“……”

溫杳也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孟星然大學的時候談了個男朋友,溫杳之前也聽說過他對孟星然很好,至少算得上體貼。

兩人也談了三年多了,孟星然工作忙,兩人一兩個月也就見一面,孟星然對此還很愧疚怠慢了男朋友,但是他好像并沒有表現出埋怨,甚至還表示理解。

直到後來,孟星然撞見他和公司一個剛來的實習生進出酒店。

那時候她才知道,男朋友出軌了。

兩個人分了有一年多了。

每每喝醉就拿出來鞭屍。

溫杳嘆了口氣,勾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上,歪歪倒倒推開門出去。

“哎小趙,剛剛在這喝酒的姑娘呢。”

吧臺前,溫杳和孟星然一走,就有人過來問。

酒保小趙擡眼,先是叫了聲,“放哥”繼而說,“剛被人接走了,應該走不遠。”

林子放目光穿過花花綠綠的舞池,試圖找尋孟星然的身影,手邊的手機就有一個未接來電回撥過來。

林子放接起,對面喂了聲,“什麽事。”

林子放這邊聲音很大,他捂着一只耳朵追了出去,果然走不遠,他目光緊盯着那兩道身影,“航哥,過來【驚瀾】捎我一程。”

“南哥喝得大小便失禁了。”

陸京航沉默了有五秒,冷淡地扔下兩個字“沒空。”就要挂掉。

林子放哎了聲,剛好推開門追了出去,孟星然喝的太多溫杳一個人根本扛不住。

林子放笑了下,拖着懶調,一副拿捏住陸京航的表情。“航哥,溫杳也在。”

電話被挂斷。

陸京航在前面的路口掉頭。

黑色的路虎在空無一人的主幹道上開得飛快。

林子放挂斷電話,剛好朋友扛着趙南出來,好奇問,“放哥,溫杳是誰。”

林子放老神在在,拍着他的肩膀,“兄弟,不要問,問就是航哥的禁忌。”

朋友切了聲,“大老爺們還搞禁忌。”

過了三秒,還是按耐不住,能讓萬年鐵樹開花的,得有多刺激。

“快說快說,有多禁忌。”

“……”

溫杳扛着孟星然根本走不快,她喝懵得快要睡過去,剛走出露天的臺在門口就撞上了一個人。

“對不起。”

溫杳扶着孟星然的手臂,連聲道歉。

結果一擡頭,“……林子放?”

這還是林子放在畢業後第一次看見溫杳。

三四年沒見,确實變了很多。

那張臉蛋一如既往的漂亮,只是氣質更冷了一點,比第一天進來競賽班的時候更加的生人勿擾。

林子放搖了搖頭,“你這疑問的語氣讓我有些挫敗呢。”

沒再多閑聊下去。

大門口一陣短促的剎車聲戛然逼近。

溫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陸京航下車,林子放很識相地打了電話讓陸京瀾過來處理。

開玩笑,和前女友重逢,還捎上幾個醉鬼。

林子放沒有這麽不懂事。

陸京航下了車就直直朝她走過去。

溫杳逐漸有些站不穩,氣場上便輸給了他。

她沒什麽底氣地開口,“有事麽?”

陸京航沒開口,開了後座車門。

“上車。”

“做什麽?”

“順路送你回去。”

溫杳剛想說不用,剛剛還處于昏死狀态的孟星然一拍腦門從她臂彎鑽了出來,拉開車門先擠了進去。

利索地甩上車門,手臂一指。“師傅開車。”

溫杳:“……”

陸京航:“……”

“那麻煩了。”

溫杳硬着頭皮,幾乎是咬着後槽牙說出這句話。

她這輩子,就沒摳過這麽大棟的別墅。

孟星然一個人能占了一整個後座,溫杳沒辦法,只能坐在副駕駛位。

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先開口。溫杳注意力卻都在後座睡着的孟星然身上。

溫杳還在想待會怎麽把她扛上樓。

結果到了之後,車子剛一停下,孟星然就坐起來,拉開車門自己下車。

溫杳張了張嘴,有些面對陸京航難以開口的尴尬。

“今天謝謝你。”

“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陸京航嗯了聲,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把着方向盤,随時都會把車開走的樣子。

溫杳連忙解開安全帶,以最快的速度下車。

林子放和朋友送趙南回了臺球室。

順便打了一個電話給陸京航問他過不過來,電話剛挂斷。

林一鳴又湊上來問。

“那女孩怎麽覺得有點眼熟呢。”

林子放瞥他,“你哪個漂亮姑娘都這樣說。”

“不是。”

他還煞有其事地在思考,“好像在哪見過。”

林子放嗤了聲,根本不奢望他能想出什麽東西來,誰知,他一拍腦門。

“想起來了!就是之前大劉嚎着航哥那愛而不得的‘前女友’‘白月光’!!”

林子放刷手機的動作一頓。

餘光瞥見陸京航走到他身後。

這哥們全然不覺,還說得歡快,“我說呢,白月光啊,傳聞中愛而不得甜到憂傷的白月光,怪不得航哥念念不忘。”

林子放瘋狂給他使眼色,讓他快別說。

“我聽說這姑娘挺猛啊,甩了航哥直接出國……”林一鳴還在講。

林子放直接死心了,為這哥們的危險發言捏了把汗。

“哦。”

男人沉冷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愛而不得,甜到憂傷。”

哐當一聲,林一鳴摔了個四腳朝天。

愛而不得,甜到憂傷。

航哥先問你傷不傷。

林一鳴是後來才和他們玩到一起的,之前沒見過溫杳,有也是聽趙南和大劉私底下講過。

畢竟他們分手這些年裏,誰敢在陸京航面前提到溫杳這個名字。

二樓陽臺上。

林子放從煙盒敲了支煙出來遞給他。

陸京航接過,捏在手裏把玩,沒點。

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對煙的依賴不那麽大了,或許是進部隊的時候,又或許,是溫杳一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就咳嗽的時候。

他也只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抽一兩支,當過過瘾。

林子放腳踩着陽臺的橫杠,看了他那一臉的怏怏。

“人回來了,有想法嗎。”

“什麽想法。”

林子放啧了聲,“不打算複合?”

陸京航忽然擡眼,黑得濃醇的眸子很亮,他牽了牽嘴角,眉梢壓了下,忽然就笑了。

“怎麽複合。”

林子放一聽有戲,“複合炮啊。”

“人分手都有分手炮。”

“……”

陸京航手上的煙扔了過去,“這張嘴不會說別的話可以捐掉。”

林子放做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換了一句話說,“三年半哎,你都單了三年半了,我就不信你忍得住。”

“如花似玉的前女友回來了。”

“您這小心髒說不定春心澎拜呢,你敢保證一點心動都沒有。”

陸京航沒開口。

林子放又說,“見面三分情,何況你倆肯定不止三分。”

林子放一副過來人我懂的表情。

繼續苦口婆心勸,“航哥,我當你是兄弟才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

“你倆當初分手,沒誰劈腿,純純是時間地點不合适,現在重逢了,你就沒一點想法。”

說真的,當初他們倆分手,他們作為兄弟的可都看在眼裏。

陸京航堕落成什麽樣。

“我聽于斯說,她現在在電臺上班,你就不怕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啧。”

陸京航終于舍得看他一眼。

林子放見自己終于說動了這尊大佛。

更加賣力道,“到時候你哭都沒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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