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應該是剛抽過煙, 呼吸之間帶着尼古丁的味道,混着些獨屬于他的烏木氣息,莫名有些蠱惑。

陸京航喉骨滾了下, 壓下喉間的燥意,“你這是在幹什麽?”

“求和?”

“還是示好。”

手上和腿上疼得厲害, 溫杳覺得她整個人都麻木了, 甚至連腦子轉動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她反應慢半拍, 只是順從本能地,想要留下他,想要和他靠得更近。

“都好。”溫杳低聲道。

陸京航保持着和她鼻息相對的距離,像是難以壓抑住內心的情緒,重重呼吸,咬着牙說出來。

“溫杳, 當初是你先放棄我的。”

一瞬間, 溫杳心頭一顫,所有積壓着的,不好的情緒被他勾了出來。

她抓着他的袖子,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 溫熱的肌膚像是帶了電流傳遍她全身。

眼前的男人眉眼銳氣不減當年甚至更甚,溫杳從來沒見過他紅了眼的模樣,但是此刻, 溫杳能清楚地看見陸京航從眼底漸漸凝起一層猩紅, 血絲拉滿,發了狠的語氣裏掩藏着暴戾。

像是不甘,又像是委屈。

溫杳心髒像是壓着一塊石頭, 又沉又難受, 她喉嚨發堵, 卻還是垂着眼睫,壓着聲音說,“對不起。”

和陸京航分開的那幾年,她曾遇到過秦顏,她似乎很驚訝在W大看見她。

溫杳簡明說了緣由,末了,她搖搖頭。

“站在不可能成為朋友的立場,我認為你完全不了解陸京航,也太不尊重他。”

“溫杳,感情中最基本的信任你都給不了他,即便你們在一起了,你們也走不遠。”

所以離開的那麽多年裏,她也在努力着讓自己配得上他。

“溫杳,你自信點。”

“你擁有他很多的愛,你只是缺少感知愛的能力。”

陸京航擡手摩梭着她的眼角,似是嘆了口氣。

“不要說對不起。

“溫杳,我可以追你一千次一萬次,但前提是你要願意朝我走來。”

他垂睫,聲音低到喑啞,“我也希望被你堅定選擇。”

晚上的跑操是二隊的隊長在跟,張教官恰好站在旁邊,淩珩抻着脖子朝基地外看去,忽然扭過頭來和張教官說。

“教官,隊長去了那麽久還沒回來,我要不要去看看。”

剛剛陸京航下樓開了輛越野出去,副駕駛似乎還帶着一個女人。

張教官嗯了聲,急促地喝道,“回來!”

“陸京航去了你還去什麽,有二隊隊長還不夠嗎,你別趁機偷懶不訓練。”

被訓的淩珩一個激靈,頓時立正站好,“我沒有!我這就去訓練!”

出了基地,溫杳也不知道陸京航要帶她去哪。

開出去好一會,車子停下。

溫杳下車,周圍漆黑一片,但是腳下的路卻很平坦,顯然是有車經常來往的。

“能走嗎?”

陸京航手搭着她的車門。

溫杳點頭,“能。”

“那下來。”

陸京航扶着她的手臂,讓她緩慢下車。

手摸上褲兜,陸京航挑了下眉,“介意我抽根煙嗎?”

溫杳揉了揉鼻尖,點頭,“介意。”

陸京航伸進口袋的手頓了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笑了聲,“你還挺實誠。”

“行。”

其實這個介意是溫杳故意說的,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陸京航抽煙,但是他煙瘾不大,和他那群整天騰雲駕霧的朋友不同,也就偶爾抽一根。

他身上帶有一股獨特的玫瑰的清淡,混着煙味,有點讓她上瘾。

但是喜歡是一回事,抽煙是另一回事。

抽煙總歸是,對身體不好。

“走慢點。”

“哦。”

“你為什麽不回去。”溫杳問。

陸京航看她,“回去哪能和你待在一塊。”

“……”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許是有大片樹林遮擋,越走近山林裏,光線就暗一分。

溫杳拖着一條傷腿,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陸京航身後。

突然,他上前,很輕地拉了她的手臂一把,溫杳措不及防跌進他的懷裏,雙手出于本能地圈住他的脖頸。

溫杳低呼一聲,腰上被一只手穩穩扣住,溫杳被迫仰頭,緊接着,一陣熟悉的味道鋪天蓋地而來。

陸京航吻了她。

以絕對掌控的姿勢。

太久沒有這種親密接觸,溫杳下意識掙紮了下,陸京航動作頓住,等她适應,就又貼着她的唇,逐漸的侵城掠地。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是沒接過吻,但那種感覺和現在的還不一樣。

溫杳被迫張着嘴,陸京航的嘴唇是冷的,舌尖是熱的,這種感覺的碰撞激得她腦袋一僵,停止了思考。

“溫杳。”

陸京航卷着她的舌根,低聲叫着她的名字。

嗓音很低,沙啞得不成樣。

溫杳仰着頭,抓着他後背衣服的手不自覺揪緊,她吃力地配合,但最後還是承受不住他肆無忌憚的進攻,皺着眉,瑟縮了下,偏着頭躲開了他的親吻。

良久。

兩人額頭抵着額頭。

平複着呼吸。

溫杳覺得現在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是越來越奇怪了。

她輕喘着氣擡眼,軟綿綿開口,“陸京航,你和你的前女友們都是這樣舊情複燃的嗎?”

陸京航聽到這話,不知道又刺激到他的哪根反骨,發狠地咬了下溫杳的嘴唇。

“溫杳。”

“老子他媽再說一次。”

“我沒有前女友,有也只有你一個。”

“聽到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聽見這個回答,溫杳心裏先是暗爽了一下繼而又有點複雜。

她私心地希望在她走的這些年,陸京航完完整整的屬于她,但同時又因為他的這句話,而覺得心生愧疚。

她頓了好半晌,緩慢擡起眼睫,“那你現在,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陸京航哼笑了聲,“溫杳,你看不出來?”

拍攝進入了尾聲,下午的最後那場操演也即将成為最後一個拍攝的場景。

臨走之前。

有人攔住溫杳。

“你好,能留個聯系方式嗎?”

溫杳愣了下,笑着婉拒。

男生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笑了,“其實,我是幫我們隊長要的。”

男生指了指身後帶隊訓練的陸京航。

溫杳眯了下眼,從包裏撕了一張紙寫下一串號碼給他。

給個聯系方式而已。

畢竟,不是真的要和他劃清界限。

那天是彙演的最後一天,一隊和二隊的演練抽不開身,溫杳離開之前還沒能和陸京航說上一句話。

車子開出基地,她朝後視鏡看去時,看見站在太陽底下那個長身玉立的男人帽檐稍側,眼睛裏看着的是她的方向。

下午五點半,溫杳開了個會之後就打算回家補個覺。

臺裏給他們放了兩天的假,這半個多月來溫杳是真的累吐了,一回到家,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之後就關掉手機睡到昏天黑地。

要不是孟星然打不通她的電話直接殺到她家來摁門鈴,溫杳或許都能直接睡到隔天。

刷完卡上樓,溫杳一出電梯就碰上熙熙。

小姑娘像只勤勞的小蜜蜂一樣抱着一沓文件要去複印,看見她高興地打了個招呼,“溫杳姐早。”

睡了個好覺神清氣爽,溫杳彎了彎唇,笑着和她回她。“早。”

熙熙一路跟着她到茶水間,湊上來,笑嘻嘻地問她。“溫杳姐,你今天噴的是什麽香水啊,好好聞。”

溫杳低頭攪拌着咖啡,聞聲擡眼,“好聞嗎,這瓶香水我從大學用到現在還沒用完,很少噴,叫匿名情人。”

“匿名情人,好別致的名字。”

熙熙朝她眨了下眼,“改天我也去買來試試。”

忙完一天的工作。

溫杳下班的時候在路邊看到一輛熟悉的白色大G,她走近,車窗搖下來,露出孟大律師的臉。

孟星然手一擡,招呼她上車,“上車,帶你吃好吃的去。”

嚯,下班就有好吃的,還有人接送。

溫杳求之不得。

上了車,溫杳系好安全帶,孟星然車子駛入主幹道。

她問,“你怎麽往這來了。”

“下午去見了一個委托人,估計你也快下班了就過來載你。”

溫杳點頭,“最近很忙嗎?”

孟星然:“還好,就忙手頭這個,一個年輕的女企業家得乳腺癌,在幫她拟遺囑。”

孟星然嘆了口氣,“真是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不容易啊。”

溫杳沉吟,孟星然又說,“30歲不到,太年輕了。”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挑了個不用排隊的餐廳,孟星然停好車,兩人一起進去。

溫杳坐下,倒了杯檸檬水喝,看見孟星然突然接了個電話還在忙,靜靜坐在那沒打擾。

菜慢慢上齊,溫杳攪拌着一份金槍魚沙拉推到她面前。

孟星然看也沒看一眼,機械地叉着往嘴裏送。

溫杳搖搖頭。

“你和我出來吃飯,你自己倒沒怎麽吃,你試試看那個牛舌配奶酪還不錯。”

孟星然喝了口水潤潤嗓子,關掉手機認真吃飯。

“啊累死我了,”孟星然叉了一塊她切好的牛舌,“最煩下班了還有工作。”

“哎,你晚上不加班,我們去酒吧吧。”

“我聽說附近新開了一家露天的清吧,環境還不錯。”

溫杳抿了口酸梅酒,點頭,“行。”

就當陪她消遣了。

說實話,這家清吧确實不賴,開在碼頭,遠離鬧區,但是到了晚上卻是另一番熱鬧。

兩人來得早還有不錯的位置,溫杳嫌外面風大,挑了個裏面的卡座。

舞臺上還有個卷發的女人抱着吉他在唱着舒緩的rnb。

溫杳托着腮,精神有點惬意得放空。

孟星然:“上次你回來我還沒問你去基地和陸京航處地怎麽樣。”

“你倆複合了沒。”

溫杳托着腮的手撓了撓眼下的皮膚,不知道該怎麽說。

孟星然一看就知道她在戰略性轉移注意力。

“你還在糾結啥。”

“難道陸京航沒有實質性的表現?”

實質性。

溫杳咽了下口水。

接吻算不算。

“他,我問他我走的那天是不是去機場,他承認了。”

孟星然直勾勾看着她等她下文。

溫杳有些擰巴,“但是他說這都是過去,他問我現在是怎麽想的。”

孟星然一拍手,有戲,“所以你是怎麽想的。”

溫杳回來的這段時間,孟星然相信陸京航肯定找過她的。

但是兩個人發生過什麽,她不得而知。

但既然找過,可以肯定的一個點就是。

陸京航絕對想重新追回溫杳。

“我也不知道。”

溫杳嘆了口氣,捧着臉。

孟星然戳她的手背,很肯定地告訴她,“溫杳。”

“你已經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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