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表哥給你暖床

李稷突然轉身進屋,陳元不解,卻也沒多問,這小子性格古怪,随他怎樣。

一箱子煙花炮竹很快放完,陳元回了屋,伸個懶腰,問:“今晚我睡哪?”

李稷皺眉,擡頭看他:“你不回府?”

“大晚上的,天又冷,你狠心讓我回去?”陳元道:“況且城門早關了。”

“現在不過才戌時,快馬加鞭到了城,卯時之前就能到。”

陳元眉頭一皺,好個心狠的臭小子,可他偏不走,起的早,睡得晚,此刻困得極,況且寒夜騎馬着實找凍。

“我就要在這睡。”陳元說罷徑直進了卧房,高聲道:“表弟,表哥給你暖床。”

李稷:“……”

阿葉和石堅幾人:“?”

李稷去了榻上睡,陳元躺進被窩,他是真困了,很快入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天色漸亮,出了卧房,才看到蜷縮在榻上的李稷,心裏竟生出些憐愛,遲疑了片刻,便輕手輕腳走上前,原是想抱他去床上,哪裏想李稷醒了。

“你睡眠真淺。”陳元抽回伸出去的胳膊。

李稷坐起身,揉下眼“嗯”了聲。

洗漱過後,陳元阿葉要了張紅紙,折疊成紅包狀,裏面放了錠銀子,遞給李稷:“諾,壓歲錢。”

李稷呆了一瞬,随即道:“哪有同輩人之間給壓歲錢的?”

“在我這裏,就給。”陳元塞到他手上:“別嫌少。”

李稷猶疑少頃,只得動作緩慢的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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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元滿意點頭:“那我就回了。”

他闊步出屋,上馬,絲毫不停留,和石堅一前一後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阿葉上前:“殿下,您也該回宮了。”

李稷看看手上的銀子,随手将它放在懷中,眼神淩厲起來:“不急,才不過拂曉時分,文武百官朝賀祭典要很久,眼下我有件事要去辦。”說罷他轉身進了內室,不多時出來飛奔上馬,戴上金銅面具駕一聲,朝東奔去。

再說陳元,一路疾馳,順利回府,還沒到卧房,就給他娘攔住了去了。

“好小子,連娘都騙。”大夫人板着臉:“說,昨晚上你去哪了?”

陳元頓時臉帶笑容,實話實說:“阿娘,孩兒去皇陵了。”

“皇陵?”大夫人擰眉:“你去那做什麽?”

“去贖罪啊。”陳元笑着上前挽住大夫人的胳膊:“阿娘,孩兒以前對李稷做過什麽,您又不是不清楚,昨天我睡着覺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裏有個渾身金光的人要我去皇陵陪李稷過除夕。”

大夫人狐疑的看着他:“就算如此,那屋子是怎麽回事?你出去就出去,差點把屋子差點拆了幹什麽?”

“那哪裏是孩兒拆的,是夢裏那人,他說我若不去,就将房子拆了。”陳元一本正經胡說八道:“起先孩兒不信,閉上眼繼續睡,哪裏想床就塌了,接着軟榻,桌椅板凳,最後連房頂,可是叫孩兒吓的不輕。”

一番言辭,已将大夫人心中不信抹的一幹二淨,更甚擔憂起來,詢問夢中金光之人,陳元胡謅幾句,輕松過關。

因屋子要重新補建,陳元去了國公府給老爺子拜年。

陳章剛從宮裏回來,一身疲憊,見陳元來了,立時笑意盈盈,吩咐人上熱茶點心糖果瓜子,碟碟盤盤着實精致,全然把陳元當三歲孩童看待。

陳元享受有爺爺的好,一口一口吃的開懷,末了道:“爺爺,朝賀祭典您定是累了,孫兒也不多叨擾,你且先休息,過會孫兒來陪你吃飯。”

陳章是個高興,如今的陳元是他理想中的孫兒,他從袖中掏出一個紅紙,遞過去:“壓歲錢。”

磕着瓜子的陳元,扔下手中的瓜子,忙接過,笑着道:“孫兒謝過爺爺。”當着老爺子的面就拆開了紅包,當看到一張千兩銀票,當即“嚯”的一聲:“爺爺,您真是我的親爺爺。”

陳章給他說樂了,爺孫倆耍了會嘴皮子,老爺子确實乏累,陳元便走了。

他閑來無事,便挨個院子的拜年,先從他爹娘開始,再到各個太太姨娘叔叔嬸嬸,一路下來,竟賺了萬兩壓歲錢。

陳元心下高興,對石堅道:“怎樣?小爺我拜個年就有萬兩。”

石堅不鹹不淡道:“頭也沒少磕。”

陳元拿手肘搗他一下,笑道:“你嫉妒。”他拿了錠銀子塞給石堅:“給你的壓歲錢,磕頭就免了。”略頓,挑眉笑:“不過,你若想磕,我也不攔着。”

石堅把銀子塞袖口:“屬下就謝謝小孫,”他特意尾音拉長:“少爺了。”

“去你的。”陳元說着出拳:“看掌。”又出腳來個掃堂腿。

石堅閃躲,跳上椅子:“碰得到我算你好本事。”說罷飛身一躍,快的不見了人影。

陳元“靠”一聲,連跑帶飛的追了過去。

……

李稷去見了個人,而後和那人一起去給他娘上墳,才快馬加鞭趕回皇宮。朝賀祭典已經結束,因身有殘疾,惠帝不許他參加,他不在乎,只是心裏多多少少有對父皇的埋怨。

“孩兒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稷雙膝跪地,行大禮:“孩兒祝父皇聖體安康,福壽永年,也祝我朝繁榮昌盛,國泰民安,兒臣李稷拜上。”

“起來吧。”惠帝道:“你腿腳不便,還從皇陵趕來給朕磕頭拜年,有心了。”

李稷站起身,垂首道:“祖宗家法,我朝風俗,孩兒自是不敢忘,而且,”他抿下唇,稍稍擡頭一副可憐巴巴委委屈屈的表情看着惠帝:“孩兒想父皇了。”

惠帝少年李稷露出此表情,再看他眼圈發紅,不由心下一軟,輕嘆道:“朕把你遣去皇陵你可怨朕?朕也是為熬煉你,且那離書院近,你腿腳不便,也方便走動。”

“孩兒知道,孩兒絕無半點怨言。”李稷又低下頭:“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孩兒好,孩兒更知父皇疼愛孩兒,若不然也不會同意孩兒去書院。”說罷擡頭可愛一笑:“父皇是整個皇宮待孩兒最好的。”

聽到他這話,惠帝的面上又柔和了兩分,伸手示意李稷坐,看着他道:“一路奔波,身子可受的住?”

“孩兒受的住。”李稷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天真無邪地看着惠帝:“父皇,孩兒好開心。”

“開心什麽?”惠帝見李稷歡喜的模樣,不由跟着一笑:“你這傻小子。”

李稷笑眼彎彎:“孩兒見到父皇就開心。”說完咧嘴一笑,真是可愛萬分。

惠帝笑笑,把面前一碟精致糕點遞了過去,李稷雙手接了,臉上全是個受寵若驚,還傻傻道:“父皇,待會孩兒走的時候能不能全帶走?”

惠帝不解:“這麽喜歡這些糕點?”

李稷搖搖頭,小聲道:“父皇賞的,孩兒……”他頓住:“想拿去皇陵。”

“拿去皇陵?”惠帝道:“你若喜歡,朕命禦膳房多做些給你。”

李稷不答,只輕輕搖頭,抱緊了糕點。

惠帝皺眉,正要說些什麽,見李稷将那碟糕點示若珍寶般抱在懷裏,那張清瘦稚嫩的臉上帶着誰也不許跟我搶的意思,他瞬間恍然,頓了頓,道:“你是舍不得吃對嗎?”

李稷依舊不答,只将腦袋垂的更低。

惠帝一向就不喜他這種唯唯諾諾的樣,略略不快:“說話,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麽話直說!”

李稷被他一喝,膽怯道:“孩、孩兒不、不舍得。”

惠帝嚴厲的目光褪去,還未開口,便見李稷起身跪下顫顫巍巍解釋道:“父皇許久沒賞孩兒東西了,這碟糕點,實在讓孩兒高興,不舍吃掉,便才有了方才那話,還請父皇不要生氣。”

李稷性子軟弱膽小,惠帝自是清楚,從小到大在諸位皇子中,向來不争不搶,倒是也跟他橫過一次,別說,他倒是挺喜歡跟他耍橫的李稷,而不是這種敬謹如命膽小懦弱的兒子,不過心裏也明白,因他母妃的緣故,他遷怒于他,不曾給他半分父愛,想想,确實有些過了,故而才造成如今李稷這般性子,也造成了他們父子素來疏遠。

此刻,李稷竟因一盤糕點而感動,着實讓他心內自責,須臾,他放緩了語氣:“打算什麽時候回皇陵?”

“孩兒聽父皇的,給各宮娘娘拜完年,便回。”

李稷的确是諸多皇子中,最乖最聽話的一個,惠帝讓他起來,見他雙腿微顫,胳膊不便,不禁心生柔軟,便道:“不必回了,等書院開學,跟傲兒他們一塊出宮。”

李稷面上十二分受寵若驚,又要雙膝跪地,被惠帝攔住了,哼道:“本就腿腳不便,懷裏還抱着糕點,還跪上瘾了?”

李稷小聲道:“孩兒身體是舊疾,父皇乃是天子,禮數斷斷不能少。”

惠帝又哼一聲:“我竟不知你這般會說話。”

稱謂變了,“朕”成了“我”,李稷知道他這一招奏效了。

“不必去各宮跪拜了,既已到午膳時間,留下一塊吃飯吧。”

惠帝這話,無疑讓李稷心裏暗暗冷笑,十三年了,今兒倒是頭一回知道什麽叫“父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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