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逛逛街吃吃飯鬥鬥嘴……
初三一大清早,李耿就來了,直奔陳元院子,進門就叫了聲“表哥”,聽起來歡喜的很。
陳元剛吃完早飯,正換衣服,從屏風後探出頭:“什麽事這麽高興?”
“你猜?”李耿高馬尾一甩,身後的發帶跟着甩了甩,走過去,話半分憋不住:“昨晚上大哥被父皇罰了,罰跪兩個時辰,閉門思過三天。”話到此,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
“為什麽罰他?”陳元随口問道。
“他把二哥的糕點打翻,還踩爛了,正巧被父皇瞧見。”李耿往前湊:“那可是父皇賞給二哥的,二哥舍不得吃,大哥那樣,父皇罰他那是自然的了。”
陳元了然,邊琢磨邊笑,像是猜出個大概了。
一切穿戴好,陳元帶着李耿出了府。
“表哥,你帶我去哪?”李耿像個跟屁蟲,一步不離跟着陳元。
“進宮。”
“啊?”李耿腳步頓住:“我才剛從宮裏跑出來。”
陳元扭頭看他:“你去醉仙居等着,雅間我已經包好了。”說着吹了個口哨,石堅扛着大刀過來了:“我表弟就交給你了。”說罷,上馬,慢悠悠朝宮方向走去。
李耿不解:“表哥進宮做什麽?”
石堅道:“回三殿下,是去接二殿下。”
李耿恍然:笑着點頭:“甚好。”他看看石堅:“你對這條街熟悉嗎?”
石堅道:“回殿下,小的是京城人,從小就在這幾條街長大。”
“那太好了。”李耿笑了:“你先帶我四處逛逛,本殿下還沒逛過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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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堅應了“是”。
再說陳元,騎馬到了宮門口,下馬,就大搖大擺進了宮門,一路暢通無阻到了李稷宮內。
李稷淨了手,坐在榻上,面前小方桌上擺着一摞書,他剛拿起一本,就見陳元走了進來。
“大早上的就看書,你可真用功。”
李稷看他一眼,又看向手中的書:“用功不好嗎?”
陳元坐下,雙肘壓在書上,道:“李耿在醉仙居等着我們,走,今天帶你出去玩玩。”
“謝了。”李稷坐得筆直,“我就不去了。”
連拒絕都沒有多餘的話,陳元早就習慣他的冷漠,笑着直起身:“那好,我去跟皇上說。”
李稷蹙眉:“找父皇?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陳元搖頭:“李耿是皇子,他獨自一人在宮外停留,你我久久不去,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你說,這是小事還是大事?”
“你沒派人陪着他?”李稷放下了手中的書。
“他不讓。”
“他不讓你就不派了?”李稷口氣有點不高興:“若他真出了事,即使你爺爺你父親在朝堂上有權有勢,也得擔責任。”
陳元挑眉:“表弟,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李耿?”
李稷給他個白眼:“你快找他去吧。”
“你不去,我就不去。”陳元往榻上一歪,随手拿起一個橘子,邊剝邊說:“要麽你跟我去,要麽我跑皇上那說去,要麽我就陪你在這看書。”
李稷面上帶了冷:“你這個威脅給誰看的?”
“瞧你這話說的,我帶你出宮逛逛,反倒是錯了。”陳元把剝好的橘子遞過去:“這橘子甜的很,嘗嘗。”
李稷不接,只道:“難不成這又是院長的意思?”
“我自己的意思。”陳元看着他:“今兒大年初三,小孩子就應該出去玩,這個年紀不玩,等再大一些,想玩都沒機會了。你整日待在屋裏讀書習字,有句話叫勞逸結合懂不懂?”
李稷直勾勾的瞪着他,不以為然道:“勸君惜取少年時,這話送你。”說着朝門口努努下巴:“好走,不送。”
這話讓陳元生生噎了下,還想開口,就聽惠帝的聲音傳來:“好一個勸君惜取少年時。”
李稷和陳元雙雙起身行禮。
惠帝伸手:“免了。”
他笑着看向陳元:“不過,你那句勞逸結合也對,勞逸結合,事半功倍,你說是不是?”
這個“你”是對李稷說的。
李稷垂首:“父皇教訓的是。”
“那就出宮玩玩吧。”惠帝簡明幹脆:“難得,今日天氣好。”
出了宮,陳元笑眯眯,李稷卻面色難看,他心裏惱恨,兒子說的話竟比不上別人。
陳元見他繃着臉,歪頭看看他:“跟我一塊騎馬不高興?”
李稷嗆他:“我必須要高興嗎?”
陳元不知他這又是生哪門子的氣,一路到了醉仙居,被告知李耿讓石堅陪着逛街去了。
李稷氣結:“你不是說沒奴才陪他嗎?”
“是不是什麽事,你都能生出一肚子氣來?”陳元笑着看他:“你們皇子出宮都有護衛跟着,你偏信了我,倒還賴我了?”
李稷讓他氣樂了,哼了哼,繃着小臉不搭理。
陳元失笑,從袖子裏掏出一個信號彈,快步到窗邊,很快在天空炸開,并吐槽道:“要是有手機就好了。”
“手雞?”李稷素來好學,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說的手雞是哪種雞?”
“不是小雞的雞,是,”陳元頓了下,覺得跟老古董說是說不明白的,于是道:“就是信號彈的一種,最高級的那一種,拿起來就能和對方通話,甚至,總之,是個好東西。”
李稷聽得稀奇:“世上竟有如此好的東西,我怎麽從未聽說過?”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陳元敷衍一句,轉了話題:“你腿腳不便,待會就騎馬四處轉轉玩玩,看中什麽就買什麽,錢我來出。”
“表哥,那我呢?”李耿走了進來,争寵愛似的:“我不管,表哥給二哥買什麽,也要給我買什麽。”
“哪一回少你的了?”陳元變戲法似的掏出個橘子扔過去:“這不在宮裏頭吃個橘子還想着你呢。”
李耿接住,嘿嘿一笑,手裏握着那橘子,對李稷說:“二哥,我分你一半。”
“你自己吃吧。”李稷沉默了下,看向陳元,淡淡地問:“今天你們約好了的?”
“昨兒表哥跟我說的,今天約了你一起出宮玩。”李耿吃着橘子:“我一想,這哪能少了我,我們哥仨在書院可是形影不離。”
“哥仨”“形影不離”這幾個字像是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心底升起,暖暖的,湧向全身,連同李稷的表情和眼神都柔和了。
靜了一陣,他主動問:“所以,該動身了嗎?”
陳元見他有轉變,大為歡喜,站起身吩咐石堅去牽馬。
“我就不騎馬了,走着逛才有意思。”李耿蹦蹦跳跳,十足的小少年。
陳元看看跟前的高大的白馬,這匹馬是原主養在後院的,現如今成了他的心愛坐騎,又看看瘦弱的李稷,似乎坐上面也有坐上面的不方便。
片刻,他讓石堅牽了匹驢駒子。這下,李耿眼睛一亮,嚷着也要騎,陳元只得又讓石堅弄了一匹。
兄弟倆一人騎一個,陳元牽李稷的,石堅牽着李耿的,慢悠悠走在熱鬧的街上。
“我堂堂相爺府的小爺,今兒倒成了你們倆的馬夫了。”陳元說着撫摸下驢駒子的後腦勺:“你也辛苦了,小小年紀就出來賺錢,待會給你和你後面的兄弟買好吃的。”
李稷看着他,也伸手撫摸了下驢駒子的脖子,小聲嘟囔着:“要不,我下來?”
陳元偏頭笑着看他:“你對一頭幼驢都有恻隐之心,怎就對我橫眉冷眼的?”
李稷和他對視一眼:“你幹的事不像是個哥哥該幹的。”他這話說得氣惱:“我都原諒你了,你還想怎麽着?”
關于那件事,陳元的确理虧,即使不是他做的,可他穿成了陳元,就只能啞巴吃黃連。
不過話說回來,李稷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記仇,都過去這麽久了還記着呢。
“那,”陳元想了想,看看他,皺皺眉:“聽你這意思不像是原諒我了,要不然怎麽還帶着氣呢。”
李稷沒理他,目光早就被街上琳琅滿目的商品吸引,最後停在一處賣面具的地方,跳下驢駒子和李耿試戴起來。
陳元的眼神定住,難得這孩子露出天真童趣的一面。
“不坐了,讓這小毛驢也歇歇。”李耿笑着:“二哥,咱走着吧,你腳不便,走慢點便是,要不然就讓奴才背着你。”
此刻他們倆相處模式倒還真像親兄弟,李稷也不想坐了,點頭應了聲“好。”
陳元停在吹糖人的攤位前,被老板的手藝驚到,不由心中感嘆,又看看旁邊捏面人的,也是一陣驚嘆,這兩項民間手工技藝到他生活的那個時代都有,不由得帶了一層親切感。
大街小巷,三人溜溜達達走走停停,東西沒買多少,嘴卻一路沒閑着,尤其是李耿,他從未在街市上吃過東西,見什麽都新鮮,連大街上的牛糞他都要蹲下來問問。
陳元簡直沒眼看,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你要是撿起來嘗嘗,那可真是要傳的滿城風雨了。”
李稷露了笑。
李耿瞪圓眼睛,撇撇嘴:“宮裏沒牛,我自然不認得牛糞。”說完問:“你認得?二哥你呢?”
“不認得。”李稷直了直腰,像是乏了,卻依然耐着性子:“你天真率性,有的人是不能比的。”
這話李耿十分受用,面上登時帶了笑,憨憨地,一口的小白牙。
瞧着這兄弟倆,陳元露出老大哥的欣慰笑容,不過李稷那句“有的人”他怎麽愣是聽出是在說他。
“有的人是不是說的我?”他開口直接問了。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李稷忍着揚起的嘴角。
陳元吊起眼尾,眼神是溫和的,哥哥看弟弟那樣,說話也是大哥哥的口氣:“好小子,沒大沒小。”
李稷的臉綻開笑意,有點小得意的意思,他揚着下巴,這一刻的神情完全是十四五的孩子。
夕陽西下,遠處的天燒紅了一片,金色的霞光耀在人臉上,醉仙居雅間,三人坐在觀景臺上,看着夕陽西下,又看着街上人來人往。
“真不想回宮。”李耿托着腮,懶洋洋的,還打了個飽嗝。
“那就不回,休息足了,哥哥我帶你逛夜市。”陳元沒骨頭的靠着椅子,也是個懶懶的樣子。
“出來一天了,該回了。”李稷靠着椅背,他手上是一顆橘子,閑閑地剝着:“父皇教導我們,切不可貪玩過度。”
李耿往椅背一靠:“後天書院就開學了,明天父皇還要考我們。”他憤然地小聲哼了一句:“過分。”
“後天,我們一塊去書院。”陳元坐直了身體,也拿了個橘子剝:“路上也有個照應,你說是不是二表弟?”
李稷看了他一眼,沒拒絕。
趕在天黑前,陳元把倆小子送回了宮,臨走前,李稷叫住了他。
“多謝。”李稷如此說,陳元有愣,接着笑:“又裝大人,你什麽時候能像李耿那樣啊?”他擺下手:“回見。”
不知道為什麽,李稷心裏隐約吃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