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崔骊骊(下)
她與崔骊骊也算在去年的除夕已經有過一面之緣,不過她見過崔骊骊,但崔骊骊沒見過她啊。
除夕那一晚,崔骊骊在燈火闌珊處被林纨绔騷擾,顧魚英雄救美心切,并未在那昏暗的光亮下仔細打量崔骊骊的容貌,當時粗略掃了一眼,只覺得她長相小巧秀氣,卻并沒有看得真切。如今顧魚把這次相聚當做是故人重逢,在燈火璀璨的雅間裏,她不過匆匆幾瞥就看清了崔骊骊的長相。
崔骊骊擁有一張小巧的鵝蛋臉,明眸善睐,鼻尖玲珑,微微一笑雙頰便會陷入倆若隐若現的酒窩。她皮膚白皙,唇瓣粉嫩,一颦一笑舉手投足都非常得體并且值得欣賞。
大概是崔不才為了非常看重年輕人這次相處交流的機會,所以就連崔小姐身邊一直伺候的丫鬟也被支開了。
顧魚身處的這一桌一共有八個人,經崔骊骊和江玉年的介紹,其中有一個姑娘和一位公子是崔骊骊的表哥表妹,而另一位姑娘則是江玉年的姐姐江寶茜,據說江寶茜已經訂親,明年将會出嫁,對方是揚州最大酒樓名揚天下老板的兒子,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剩下的兩位公子也是江家的親戚,他們特地從揚州趕來祝賀,是江家揚州本家二房的人。
顧魚聽江玉年說揚州江家大房的公子也來了,不過那位公子不喜歡這兩個二房的弟弟,所以此時正和揚州來的長輩坐在隔壁雅間。
“真是個怪人!”顧魚心想到。
崔骊骊剛開始比較羞赧,可是酒桌上的氛圍一直比較融洽,再加上江玉年的姐姐江寶茜特別會聊天,很快衆人之間的關系就更加熱絡,閑談的話題也漸入佳境。
顧魚除了剛開始以茶代酒敬了崔骊骊一杯,并且說了幾句誇贊祝福的話以外,其餘時間她都是和江玉年聊在一起,偶爾也會和崔骊骊的表哥以及那兩個被大房公子嫌棄的二房公子說上幾句話。
除了江玉年以外,顧魚與其他人的交流都比較泛泛而談,主要就是問一下對方可是在讀書?在哪裏讀書?師承哪位先生?明年可打算下場?
問了一圈之後,顧魚深深地感受到還是她和江玉年的學問略高一籌,崔骊骊的表哥雖然也是童生,但是他的學問稀松二馬虎眼,明年肯定不會下場,他的老師就是他親爹,不過目前還只是一名秀才。而兩個二房公子與顧魚年齡相差無幾,他們連童生也不是,明年還得努力參加縣試。
這時,江玉年又在顧魚身旁附耳道:“我堂兄江子安和我們是同年,明年也會下場參加院試!”
他口中的江子安便是顧魚腹诽的揚州江家大房公子,他比江玉年大一個月。
“哦!”顧魚意會點點頭。
然而,當她還沉浸在對江子安這個怪人的臆想當中時,雅間外面突然躁動起來。
衆人望門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唱戲班在作怪,估計戲臺上正在上演某一出鐵馬金戈的好戲。
于是乎,他們自動屏蔽了外面的喧嚣,再次其樂融融地開始攀談。
江玉年剛剛咽下一塊肉,說了不到三句話,忽然一個胖乎乎的男子就從隔壁雅間撞破了隔扇門,重重地砸在了他們的飯桌上,衆人吓得立刻跳起來。
在坐的各位紛紛散開,但是酒樓卻尚未亂作一團。六名憑空出現的黑衣人雖然讓他們心驚肉顫,可是黑衣人的目标似乎很明确,他們沒有濫殺無辜,而是直直地奔崔骊骊而去。
崔骊骊的花容月貌已經被吓得梨花帶雨,而她身旁的人都趁亂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顧魚和江玉年。
江玉年的火氣蹭蹭蹭地往頭上竄,當即搬起腳邊的板凳沖黑衣人的後背砸去,黑衣人警覺後迅速避開,可那沒長眼睛的板凳倏忽之間将會砸向崔骊骊的腦門,江玉年目眦盡裂,崔骊骊更是動彈不得,吓得閉上了眼睛,連默默祈禱菩薩保佑都忘了。
就在板凳距離崔崔骊骊只有三寸遠時,被顧魚的手穩穩地接住。江玉年和崔骊骊同時松下一口氣。
沈君歡在隔壁雅間與三名黑衣人厮打在一起,分身乏術。當他無意中瞥見顧魚的身手時也不由地吓了一跳,一瞬的出神讓他的後背露出空門,被其中一名黑衣人狠狠踹了一腳。
“崔小姐,你快走,這裏有我應付!”顧魚微微偏頭對崔骊骊道。
崔骊骊聽見這熟悉的話語,又看見這與除夕那晚如出一轍的眼神,她心神蕩漾了一瞬,還沒來得及道謝就被江玉年火急火燎地拉着手腕跑走。
幸虧他們跑得快,否則崔骊骊就會掣肘顧魚打鬥,而江玉年也會不幸被殃及池魚,因為三名黑衣人已經開始一擁而上向顧魚發難。
顧魚所用的招式基本上都是上輩子用習慣的軍隊格鬥術,黑衣人以前哪裏見過這些武功啊,眼花缭亂的同時身上就淤青了好幾片。
三個黑衣人加起來與顧魚還沒過上十招,顧魚就敏感地意識到這三人雖然來勢洶洶,卻一點都沒有殺氣。
“莫非這只是一場戲?”顧魚三步并兩步躍上飯桌,輕點桌沿,當空一個掃堂腿,狠狠地踢在了三名蒙面人的臉上,她潇灑落地後不可置信地聯想道。
其中一名黑衣人從懷中扔出一個彈丸,彈丸憑空炸開,四周立即生出白茫茫的煙霧。
顧魚捂嘴輕輕咳了兩聲,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那三人應該已經翻窗戶跑了!
不一會兒,待到煙霧消散幹淨,顧魚有些恍惚地站在原處,她再三反思覺察到她好像做錯了,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因為前面等待她的很可能會是一個火坑。
果不其然,崔不才帶着崔骊骊趕緊上前關心她有否受傷,然後又一個勁兒地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崔不才對顧魚舍命英勇救崔骊骊一事感動得老淚縱橫,一直挽着他胳膊的崔骊骊也熱淚盈眶委屈巴巴地望着顧魚。
顧魚內心在仰天大嘆,她好想說她真不是有意的……
“老師的女兒有難,學生豈有不救之理?況且這事還是多虧了玉年兄,若不是他及時将崔小姐帶走,後果不堪設想!”顧魚拱手,禮貌地将功勞推給江玉年。
江玉年臉上笑開了花,癡癡地等待着崔不才和崔骊骊給他與顧魚同等的待遇,可惜崔不才和崔骊骊只是朝他的方向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們的目光還是齊刷刷地投向了顧魚。
“小魚兒啊!你真是文武全才,果然不負老夫所望!不僅如此,你還如此謙遜,不妄自居功!難得!真是難得啊!”崔不才欣慰地又摸了摸顧魚的頭,心裏突然就有了一根刺:“可是他才十二歲……比骊骊還小四歲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黑衣人橫沖直撞地到來雖然掃興,但幸好沒有客人受傷,這場短短的驚慌之後,一切又回歸到了原來熱鬧的場面。戲班子依舊“咿咿呀呀”地唱個沒完,只不過顧魚和沈君歡這兩桌酒席已經廢了,崔不才讓雨花樓的掌櫃重新安排了一處寬敞的雅間,裏面擺放兩桌酒席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