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晃三個月過去,林春生差不多能使出點小道法來。把自己養的白白的,微胖。道觀并不富裕,她瞧着坐吃山空有點着急,正尋思着要不要下山給人算算命什麽的,哪成想就有生意上門了。

上門的是個略顯富态的管家,說話間不時拿帕子擦擦汗。身上土綠色的衣裳把他裹住,有點像端午的大粽子,一雙眯成線的眼睛,說起主人家近期出現的怪事時眼睛瞪得跟黃豆大小一般,咽了咽口水神秘道:“主人家最近買了別村的一棟大宅子,聽說以前是個舉人的家。房子修的可氣派了!五進五出,花費萬兩,裏面小橋流水什麽的好看的不得了!後面這家一代不如一代,現今荒蕪不少,因為子孫惹了賭債,咱們老爺就趁機買了下來。”

說到這裏他瞅了林春生一眼,不得不說她板起臉來确實能唬人。林春生點着頭,嗯了聲問道:“後頭呢?”

“後頭就鬧鬼了呀!”他一拍大腿,顯然是急了,“咱們老爺先把裏頭修繕了一遍,後頭一大家子才搬進去,誰知道……诶,裏面鬧鬼,咱們五姨太太都差點被吓死了!”

“別急。”林春生安撫他,“這事你還得同貧道說說細節,這事聽着似乎就不簡單。”

她坐在椅子上拿起塵尾,姿态端正,很有出塵的氣息。

大殿裏還是比較涼爽的,垂地的帷幔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她清冷的面孔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屋裏鬧鬼,一半人為一半是倒黴。不過若鬼作惡多了,陰氣一盛,怕是一家子全部要遭殃的,連帶着你們也逃不掉。”

她緩緩道,吐字清晰,聲如珠玉相擊。

恍惚中謝秋珩覺得他師父似乎回到了原來的狀态,孤冷似不近人情。

……

這方圓百裏就這麽個道觀,管家有些站不住了,許是近期被吓慘了,想也不想,拿死馬當活馬醫,最後跪在她面前:“道長救我!主人家願奉百兩以求家宅安寧。”

地主家就是財大氣粗。林春生心裏差點繃不住。

“有因才有果,依你所言,此物極兇,貧道道行淺,許是救不了你們。”林春生外表還是不為動容。年紀輕輕就是老成的樣子,若不是生的好,險些在他眼裏就真是一個老道士了。

欲拒還迎很奏效。

“無論多少錢!只要能請您下山,咱們老爺都出得起!”管家扒着她的褲腳道。

“貧道出家之人。”林春生站起來終于等到這句話,幾句話功夫就落到錢上面,可見她是個庸俗的人。原主是個高冷的人,人設千萬不可崩。林春生在心裏告誡自己。

留下類似經紀人的謝秋珩。臨走前她深深看了便宜徒弟一眼。

道觀裏快沒錢買米吃飯了qwq。

他微不可見的挑了眉梢,應該是看懂了。

謝秋珩上前把這管家扶起來。

“師父鑽研道法,這些事情都是交給我的。”他笑道,瞧着正值少年,卻很穩重。

管家見狀忙點頭。

最後是五百兩成交。

後面林春生知道時簡直沒有穩住自己的表情,嘴角露出笑。一雙眉眼彎彎的,午後炎熱,小亭子裏她挽起的袖子到了小臂,上面有幾道傷疤,已經變淡了。

“師父是怎麽了?”謝秋珩看見了,走過去俯身看着地上,而後抓着她的手臂看了又看,好奇道,“不疼嗎?”

林春生微微挑着眉頭,忍不住把他的頭揉了揉:“為師怎麽會疼呢?為師不怕疼。”這幾道是她嘗試書裏某個道法時下的手,現在給她一把刀,打死林春生都不會割下去了。

那些都是扯淡的東西。

謝秋珩搖搖頭,回去拿藥。

“師父日後還是少嘗試為好,徒兒已和那管家談好了,明日下山。”他認認真真地上藥,指腹蹭過她的傷口,眼裏眸光流轉,不知是什麽意味。

“行吧,為師晚上收拾收拾,你下山可要小心一點。”林春生關懷道。

“師父才要小心,您去了大宅子,最容易被盯上。加之師父是個女冠,興許會有人質疑。徒兒會跟在您身邊寸步不離。”少年嗓音清澈,說起話來也是悅耳動聽。

山上綠意層層疊疊,山下也是如此。道觀的屋脊上鍍了一層金光,珠頸斑鸠落在地上,林春生定睛一看:“長得可真肥碩。”

奈何她又不能吃。

謝秋珩也看了過去,笑了笑:“山上這些鳥兒時常來小廚房,上一回一對斑鸠生了兩只,興許就是其中一只。”

“是嗎,這裏生态真好。”林春生支着手,拍拍他的手背,“辛苦你了。”

“有師父在,哪裏會辛苦?”他擡起眼眸,白淨靈秀的面龐上線條柔和。

她心裏湧過一絲溫暖,山中歲月長,這個小道士還是可圈可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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