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睡覺
三個人談的并不如人意,至少林春生覺得那都是表面之詞。
“師父覺得有何不妥?”走在一旁謝秋珩問她。
林春生笑着嘆了嘆:“為師覺得宋老爺雖然說了個大概,可諸多細節是模糊的。或許是因為他是男人,對自家後院的女人并不太關心。他方才說什麽喜歡那所大宅裏園子風格,嫉妒使然等等都像是一個蹩腳的借口。若他告訴我,這房子旺他子孫福,我姑且就相信了。”
“師父說的是。”謝秋珩細想也微笑道,“他們有事瞞着我們,那此事便難以簡單結束。我瞧那東西來勢兇猛,仿佛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一般。師父要小心,不必為此傷了自己。”
被便宜徒弟關愛,林春生笑容一僵,随即拍拍他的肩膀:“你青出于藍勝于藍,為師很欣慰。你也要保重身體,熬了兩天,你看看你這眼睛,裏頭都有血絲了。且眼底青黑,可要注意。”
如此關懷過後謝秋珩莞爾,與平日溫和的樣子并無不同,背脊挺拔,如芝蘭玉樹。
林春生微微挑了眉,提步先去廚房。
方才聊了那麽多,不知不覺都到正午了。
廚房已經給她二人備好午飯,林春生見這太陽又如此之大,便同謝秋珩一起在槐樹下的小桌子上吃午飯,附近是一口井。白日看無甚特別之處,但林春生曾在夜裏領教過這兒的邪門。若非有謝秋珩陪着她也不敢靠這麽近。
說到底,她外表是個高冷人設,內心深處還是個膽小鬼。
許是井內有陰物,也或許是她心裏暗示在作祟,在這兒吃飯的林春生覺得格外涼快,不覺多吃了幾口青菜。她還把謝秋珩的碗夾了滿滿的菜,從青菜蘿蔔豆腐到雞蛋,一樣一點硬生生堆成了小山。
林春生吃完就看着謝秋珩。
他吃飯很文雅,細嚼慢咽,捧着碗的手十分好看,林春生看夠了他碗裏的食物也吃的差不多了。
“這飯菜是不合師父的胃口?”謝秋珩輕聲詢問。
林春生很想點點頭,她其實愛好重口味的菜色。吃的菜要麽油多鹽辣椒多要麽就是肉多。到了三清山,原主是個修身養性的人,吃的十分清淡。謝秋珩按照原主的口味做飯,她食之無味,偶爾趁他下山采購才會去後山捉只山雞烤了吃。
但是,她要維持人設,這旁邊還有廚房的丫鬟婆子。雖然她們也在吃飯,但是偷瞄過來的眼神接連不斷。這樣高冷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設在謝秋珩這個朝夕相處之人面前已經分崩離析,可以破罐子破摔,但在這些人面前就不行。
她不能給原主丢臉。、
“合胃口,清淡,對修身養性很好。”林春生說着與內心極不符合的話,嘴角帶了淺淺的微笑。
謝秋珩聞言笑開了,那雙澄澈的眼眸似乎比夏日的陽光還要璀璨。眉眼如墨勾勒,年紀雖小,風華已然顯露。
擱下碗筷他微微仰着頭,那些從枝葉間漏下的日光就灑在謝秋珩身上,膚色更顯細白,他白色的衣袂被風吹動,連帶着細碎的日光也随之移動。落在她眼中,莫名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謝秋珩鴉青色的眼睫翕動幾下,那雙墨玉眼眸看向了呆住的林春生。
喊了幾聲她才回神。
“吃完了我們就回去罷。”林春生道。
謝秋珩颔首,兩個人并肩離去。人一走廚房就熱鬧了,先前是顧及她兩人這些丫鬟婆子都不敢說些什麽,現下就自由了。
“這兩個道士果真是生的好。”
“你都看呆了,徒弟生的是真俊!”
“師父也不賴。”
“長得好也不能吃,你看那輕聲細語的樣子,嫁了這樣的男人苦死你們。在家裏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嫁個不會幹活的你們這輩子就是泥裏滾得命!”
衆人嬉嬉鬧鬧過後就洗碗散去,畢竟是修道的人,大家都在開玩笑。
轉眼又要入夜,林春生沒讓謝秋珩再去守夜,将他摁在床上睡覺後自己在他這屋裏呆了會。兩個人的屋子擺設幾乎一模一樣,沒什麽好看頭。
“師父若是不放心阿珩,今夜阿珩可以去師父的房間打地鋪。”謝秋珩隔着藕色的紗帳就看到林春生在那兒百般無聊地玩他的劍,抽開了又插進去,有時還對着劍身照一照,把它當成了鏡子。
他心裏覺得師父發病期格外有意思些,亦看出她在害怕,不然怎會不去自己屋子?他委婉地說出這話後林春生幾乎就沒怎麽想,收劍入鞘,道:“你這麽累,睡床上好。師父來你這兒打地鋪。”
不等他回答林春生忍着那股興高采烈的快樂蹭蹭蹭往自己屋裏跑,抱着被褥就進來了。
“師父若是不嫌棄,可以跟徒兒在一張床上擠一擠。”謝秋珩道。
他已經坐起來将紗帳撩起一半。
看着他只着中衣,林春生一怔,忽又想起他的年齡,原身隐瞞的性別,略微一思索也同意了。一人一床被,裹得嚴嚴實實,能發生什麽?
謝秋珩給她鋪被褥,林春生被敢動了一把。
躺在他的床上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梅香。自從上回那個梅妖死後謝秋珩将他炸開的花瓣都收集起來。有的做成了花茶,有的做成了香包放在荷包裏,久而久之身上也沾染了。聞之令人神清。
“阿珩,你昨夜跟那東西打過嗎?”林春生這個時候睡不着,想到旁邊有個人就忍不住找他說話。
“嗯。很兇。”謝秋珩的回答很簡短。
“你傷着沒?”
他想了想,道:“未曾,師祖留給我的劍足可斬殺這類妖邪。只是當時不察讓她跑了。”
“那就好。”林春生松了口氣,“那東西找我時化作你的模樣,陰鹜狠辣,一劍差點要刺穿喉嚨,劍風淩厲。不過他最後收手,想來也被你傷了。”
聽她描述謝秋珩好奇:“我如何陰鹜?”
林春生就道:“那不是你,否則怎會不認識我?你上山後就跟着我,記不得你爹娘也不該記不得我。”
他笑了笑:“師父說得對。”
說了會兒話林春生翻了個身,自己這個便宜徒弟睡姿很端正,此刻是閉着眼睛跟她聊天的。他的劍就放在枕邊,時刻能夠□□,十分警惕。她想若是自己有什麽動作他也會很快知曉。
謝秋珩特意把她的被褥鋪在裏面。
先前吃飽喝足,如今林春生翻來覆去忍了忍還是想要去方便方便。
瞅了他幾眼,林春生悄悄的掀起被子,穿鞋下去。因為還是大白天,距離日落還有一會兒,林春生就去了自己的屋子。
她一走謝秋珩就睜開了眼睛,眼眸裏含着淡淡的笑意。
這約莫是謝秋珩睡得最早的一天了。師父就睡在他身旁,夜裏不安分,要麽手打了過來,要麽就是腿架到了他身上,好幾次差點都打到那兒。惹得謝秋珩一點睡意都無,等着幫她擺睡姿。
師父今年約莫也有十八歲了吧。他捏着她的手腕,忽然覺得太瘦了。
謝秋珩心裏暗暗在想,既然師父喜歡吃肉,山上就他二人守着道觀,平日亦無什麽香客,不若就吃點肉好了。免得将她餓瘦了,這手腕似乎還沒他的粗,看着太瘦弱了。
他側身看着林春生的睡顏,用手指小心地撥開她面上的碎發,事後悄悄收手,心卻跳的十分厲害。
到了下半夜林春生睡飽了,而身旁的便宜徒弟睡的正香。
她默默望着架子床上的紗帳,腦子裏不由自主想起了恐怖片裏的那些片段。
諸如床底那什麽……
她越想越害怕,最後被褥悶過頭。林春生越來越悶,只好留個口呼吸,那呼氣聲音越來越重,直至将謝秋珩驚醒。
“師父你這是……”謝秋珩微詫,身旁的枕頭上沒她,視線往下移,這才發現她躲在被褥裏。人蜷縮着像個小刺猬。
林春生:“……”
他不該在睡覺嗎???怎麽呼吸稍重他都能聽出來?照他這樣還怎麽睡覺??師父做成她這個樣子,沒臉給原主了。
嗚嗚嗚嗚嗚嗚,好丢臉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