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免得惹火燒身
關鴻風的眼神像要殺人,"你們在幹什麽?"
聽到身後響起的聲音,決明擡頭,被突然闖入的人吓了一跳,忙放下腿。看清是當今天子後,他渾身都軟了。
容呈還沒來得及開口,手上的書就被拍落在地,關鴻風一把掐住他的脖頸,直将他掐倒在床上。容呈臉色漲紅,喘不上氣。
決明見狀,急忙下床跪倒在地,"皇上,我..…...我和龍伎是在排戲曲兒。"關鴻風目露寒光∶"排戲曲兒排到床上去?"
如果不是他來,這對奸夫淫夫指不定還要做什麽出格的事。
更何況,那日他問容呈,那戲角兒長得如何,容呈告訴他滿臉麻子,醜陋不堪,如今看來竟是在騙他。這戲角兒的容貌分明和溫言不相上下。
決明用力搖頭,急得快哭了,"皇上,您誤會了,我們真的只是排戲曲兒。"關鴻風惡狠狠瞪了決明一眼,"你給朕滾出去。"
決明害怕掉腦袋,抖得不成樣子,在看見容呈艱難地朝他點了點頭後,爬起來撒丫子跑了。關鴻風發了狠掐緊容呈脖頸,"幾日沒侍寝,就耐不住寂寞,去找其他男人了?"容呈眼睛都紅了,嗓音嘶啞∶"我和他衣裳都沒脫,能做什麽?"關鴻風話裏寒意更深,"你還想脫衣服?"
容呈快喘不上氣,吃力地去扒關鴻風的手,眼角泛紅,連眼眶也出了水,一副可憐無助的模樣。關鴻風在掐死他之前松開了手,猛地把容呈翻過去,脫了衣裳檢查。幸好,容呈身上沒多出不該有的痕跡,否則他就把那戲角兒千刀萬剮。"這幾日,你都和他住在一起?"
容呈直覺不能在這時候回答,抿緊嘴不吭聲。關鴻風霸道強勢地逼問∶"朕問你話。"容呈閉上眼,啞聲道∶"是。"
關鴻風氣得不清,若是個醜八怪便算了,偏偏是個容貌出衆的戲角兒和容呈住在一塊,二人還整日排戲曲兒。說不準這短短時間,已經心生情愫。
關鴻風心裏憋着口氣,撂下狠話,"朕再給你們三日時間,若再排不出這戲曲兒,朕便送你去龍樂府。"一說罷,他懲罰般用力拍了下容呈的臀尖,身下的人一顫,關鴻風轉身離開,走出門外。決明見到他,急忙跪了下去,連頭也不敢擡,緊張地盯着地面。關鴻風掃了他一眼,忽然停下腳步,"你,擡起頭來。"
決明無措地擡頭,對上一雙深邃無情的眼睛,關鴻風捏住他的下巴,端詳片刻。果然是個漂亮戲角兒。
他意味不明冷哼一聲,收回手走了。
經過長廊,關鴻風冷冷道∶"去把班主給朕喊過來。"身後的楊公公一愣,忙道∶"嘛。"
班主來時,見關鴻風一臉陰霾站在樹下,他心裏一咯噔,急忙跪下去,"參見皇上。"關鴻風斜眼睨他,"朕讓你給龍伎找個戲角兒,誰讓你自作主張把他們安排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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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這才明白皇上是來興師問罪的,驚惶解釋道∶"草民原是想着他們住在一起,排戲曲兒能省不少功夫,是草民考慮不周,罪該萬死。"關鴻風還沒有讓他死的念頭,冷冷道∶"把他們給朕分開,越遠越好,且日後排戲曲兒的時候,你必須在場。"二班主不明所以,還是應下,"是,草民知道了。"關鴻風碾碎了手裏的花,扔到一旁,大步離開梨園。
跪在外頭的決明等關鴻風走得沒影了,才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裳上的土,他走進屋子,看見容呈頭發淩亂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問∶"龍伎,你沒事吧?"
容呈搖頭。
關鴻風還不至于殺了他。
決明看見容呈脖子上一道深深的紅印,他心裏一緊,急忙到屜子裏找出藥膏,坐到床邊,要、給容呈上藥。容呈伸手去拿,"我自己來。"②
決明搖頭,把藥膏背到身後,"你看不見,還是我幫你吧。"他固執地不把藥交出來,容呈沒再拒絕,點頭道∶"辛苦你了。"
決明挖了點藥膏,輕輕塗在容呈白皙嫩滑的脖頸上,指尖像燒着了似的,一路蔓延至心頭火熱。
他忍不住擡眼,偷偷瞧着容呈的側臉,一雙漂亮眼睛傲慢冷漠,眼睫毛長又卷,像只慵懶高傲的貓,随時會伸出利爪抓人。真好看啊。
以前決明不相信這世上會有禍國殃民的美人,可如今他見了容呈,卻是信了。難怪皇帝如此在意眼前的人。
藥上好了,決明整個人像燒着似的,他借着放藥的空隙,輕輕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頰。他支吾道∶"我在外面聽到皇上說,要我們三天內将戲曲兒排出來。"容呈淡淡嗯了聲。
餘光瞥見身邊的人欲言又止,容呈說∶"放心,我不會拖你的後腿。"決明連忙擺了擺手,"我不是這意思。"
他只是忽然有些落寞,和龍伎待的日子只剩下三天時間了。
容呈不在意他心裏真正所想,彎腰撿起地上的品花寶鑒,撫平上面的褶皺。看來要加把勁才行了。
因着關鴻風的話,兩人只能熬夜練戲曲兒,可這時班主來了,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決明疑惑道∶"班主,你怎麽來了?"
班主實話實說∶"皇上讓我親自盯着你們練,免得偷懶。"不僅如此,幫主還讓人把決明的行李挪去了別的屋子。決明氣得直跺腳,"我和龍伎什麽也沒做,為何要搬?"
"這是皇上的意思,我只能照辦。"班主嘆了口氣,"更何況,皇上就是天,他吩咐下來的事,你敢不聽?"若是不聽,只有一個下場。掉腦袋。
見決明還要說什麽,容呈開口道∶"你搬吧,免得惹火燒身。"他太了解關鴻風為人,這次放過決明,下次可就未必了。無奈,決明只能搬去了班主的屋子裏睡。
沒了容呈在另一頭睡覺,他翻來覆去,失眠了,腦子裏滿是那日容呈脫下外衣,露出白皙脖頸上的齒痕那一幕。龍伎的皮膚一定很滑,跟女子似的。不,也許還要誘人。
不知為何,想到這一幕,決明呼吸一緊,腿間竟然有了反應,他難堪地夾緊被褥,不敢再想下去。之後,二人背詞唱曲兒,從白天到黑夜,一刻也不能休息。一轉眼,到了三天之後。
二人在屋裏上妝,這還是容呈第一次化成戲子模樣,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胭脂假面,丹蔻指,險些認不出來。再看身旁的決明,天生的戲角兒,輕輕幾筆一勾勒,便掩去了少年的歡脫稚氣,變得老練起來。有時容呈倒羨慕起決明。
可以行走于天地間,不似他一般,被囚在這深宮之中,沒有半點盼頭。
化好妝面,決明轉頭望向容呈,奇怪的很,一個如此好看的人兒,上了厚厚的胭脂,依舊漂亮極了,猶如生長在酷寒之地的雪蓮,冶豔動人。
容呈察覺決明的視線,摸了摸臉,"很奇怪?"決明回過神,耳根爬起一抹紅暈,"你怎麽樣都好看。"
話出,又回過味來這話不太對,幸好容呈沒在意,放下心似的,他心裏卻莫名有些失落。
上臺之前,班主叮囑決明,"今日不僅皇上,連皇後娘娘她們都來了,你可要好好地唱,千萬別出什麽差池。"決明點了點頭。
他雖從小唱戲,可到底是在當今聖上面前獻醜,若是唱得不好,掉腦袋還是小事,恐怕連整個戲班子都要被他拖累。二人交換眼神後,便上臺了。
臺下來了不少妃嫔,關鴻風則是坐在中央,容呈不經意瞥向他身後的男子,當看見關橫玉也在時,容呈臉色一變。關鴻風從沒說過十八王爺也會來。
而且以前這些場合,皇帝是從來不會喊上病弱的關橫玉。
容呈心裏閃過一絲異樣,他總覺得關鴻風懷疑起什麽,只能安慰自己別多想。臺下的關橫玉在容呈上臺時顯然也認出了他,驚訝的神色一閃即逝。他第一次看到容呈這種裝扮,覺得十分稀奇,卻不得不承認好看。關鴻風沒察覺氣氛中的異樣,淡淡道∶"行了,開始吧。"
樂聲響起,決明先開口,他到底是半個臺柱子,一開口便驚豔衆人,連臺下的妃嫔們也露出欣賞神色。關鴻風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視線随着決明移動。
臺上,容呈磕磕絆絆接唱,嗓音遜色許多,揮袖的動作也顯得笨拙。皇後在底下看見了,掩嘴偷笑,"粗鄙不堪。"
容呈不在意臺下譏諷的眼神,他只想快些唱完,好逃離這苦痛折磨。雖磕磕絆絆,但好歹沒出差錯,二人還算配合得當。
終于唱到了那日二人排練許久的段落,當決明嘴裏唱出淫穢不堪的詞時,臺下的關橫玉臉色驟然變了,難以置信看向身旁的關鴻風。關鴻風閉眼聆聽,十分滿意的樣子。讓龍伎來唱這戲曲兒,的确是合适不過。
到了容呈接唱,他卻突然出不了聲,梗在喉嚨似的,就在這時,一直未曾說話的關橫玉開了口,像是無法忍受似的,聲音冰冷,"皇兄,為何要如此折辱龍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