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修羅場
魏鹽不耐煩的在被窩裏翻了個身:“抓到了,太好了,你處理吧,我困了。”
經紀人把魏鹽的被子掀開:“鹽哥,不能睡了。這狗仔是在鄰島被抓的,據說他還拍了人家的照片。住這兒的人非富即貴,人家的麻煩多少和咱們有關,咱們得去給人家道個歉啊。”
魏鹽揉了揉眼睛做了起來:“鄰島,秦家那位?”魏鹽眯着眼睛想了一會兒,突然不冷不熱的笑了一下,“兼靳衍的現男友,你确定他想看到我這個前任?”
經紀人糾結了一下:“那要不,我代你去道歉?”
魏鹽冷笑了一下:“我偏要去,我倒要看看秦鋅有什麽特別之處,值得那個混蛋為他演兩年戲。”
“不是,鹽哥,你別沖動,那不光是秦家公子,還是頗有地位的科學家,咱們得罪不起啊。”
經紀人後面說的什麽魏鹽一概沒聽,他随便套上衣服,開着游艇一溜煙跑了。
前任見面分外眼紅,靳衍洗完熱水澡,直接穿着黑色浴袍去接見狗仔的時候,正和不請自來的魏鹽撞了個正着。
房裏有個挺拔耀眼的鉑金發帥哥,任誰都會第一眼看過去,靳衍也不例外。靳衍看向魏鹽,魏鹽也看着靳衍,魏鹽頗有特色的風流桃花眼裏盛滿了令人膽寒的怒火,好像恨不得沖上來咬死靳衍。
靳衍面不改色的搜索了一下記憶,終于想起了這人是誰:“魏鹽?”
魏鹽冷笑了一聲:“沒想到大影帝還認得我,讓我猜猜您這次又在演繹什麽的角色?”說着,魏鹽嘲諷的瞥了跟在靳衍身後的秦鋅一眼,嗤笑道,“還演了整整兩年,您真是辛苦了。”
秦鋅被魏鹽的話震得心神大亂,但是他依舊維持着嚴肅的表情,并且回敬給魏鹽一個蔑視的表情:“魏大明星又是為什麽不請自來?”
靳衍似乎注意不到屋裏激烈的氣氛,兀自坐在了沙發上,倒了三杯猕猴桃汁:“坐下說,喝口水。”
“呵,這次扮演的是溫柔□□人設?倒是挺像。”魏鹽冷笑一聲,大大咧咧的往靳衍對面一坐。
秦鋅黑着臉坐到了靳衍身邊:“魏先生,你再出言不遜我就要叫保安了。”
狗仔站在一旁懵逼的看着這一切,感覺自己貌似被忽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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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鹽喝了一口猕猴桃汁,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我對挑釁你半點興趣也沒有,我今天來呢,本來是為了道歉的,這狗仔本來是想拍我才來這兒的,但是跑錯地兒了。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魏鹽挑釁的看了靳衍一眼,“看見某些不要臉的騙子又為了自己的惡趣味誘拐失足青年,我要替天行道!”
“什麽騙子!你閉嘴!”秦鋅怒火上頭,手裏的水杯摔在茶幾上,猕猴桃汁濺的到處都是。他當然不可能是因為幾句不痛不癢的罵人話生氣,只是魏鹽的話句句都戳在他內心最痛苦的點上,有什麽血淋淋的真相要被揭開了,他卻不想去面對這一切!
魏鹽仿佛看透了一切:“呵,你不敢聽了,可憐蟲。”
靳衍饒有興趣地撐着臉看着魏鹽:“你在罵誰?他,還是你自己?”
“靳衍!”魏鹽剛才還滿是嘲諷和鄙視的眼睛一下就紅了,那雙妖嬈的桃花眼裏盛滿怒火,還有……不易發覺的脆弱,“靳衍,玩這種黑暗扭曲的感情游戲讓你很驕傲嗎?是給別人愛然後再全部拿走很好玩?還是扮演一個完美情人很有趣?你到底在驕傲什麽啊靳衍!”魏鹽的聲音依舊強硬,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閉嘴!你在這裏瞎扯什麽,他不是這樣的人!”秦鋅站起來和魏鹽對吼,他倆紅眼對紅眼,仿佛在比誰更可憐誰更可悲。
“魏鹽,你在做什麽?”靳衍冷淡的聲音在此時響起顯得有些違和。
“我在做什麽?我在拯救下一個被你玩弄的倒黴鬼!”魏鹽對上靳衍含笑的眼神,心髒一陣緊縮,靳衍僅僅一個眼神就能把他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靳衍從來如此,在他悲傷的時候裝作不知情,在他歇斯底裏時四平八穩的看笑話。
“是了,就是這樣了,”魏鹽踉跄的退後了兩步,“你就是這樣,看着我醜态畢露、跌入深淵,像是在看小醜表演,像是在看一場鬧劇。”
秦鋅在一旁彎着腰喘粗氣,似乎已經沒有力氣直起身子了,他的聲音虛弱又絕望:“閉嘴。”
“哈哈哈真有趣,”魏鹽跌坐在地上,“秦大少,我們一起演了一出鬧劇給這個人渣看,不信你看看的表情哈哈哈……”
笑着笑着,魏鹽又哭了起來:“靳衍,你怎麽舍得,你怎麽忍心!那時的我那麽愛你,你一句話,我能把心給你掏出來,你怎麽有臉騙我!你怎麽有臉把我當棋子耍!”
“你愛我?”靳衍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像是在品味着這三個字,那腔調像是吸血鬼在說話,他臉上的表情是秦鋅從未見過的、看着就叫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表情。此時靳衍依舊那樣美麗,但是秦鋅卻感覺自己看到了一條冰冷滑膩的毒蛇。
“不,你不愛我。”靳衍笑着說道,“你只是想和我玩個游戲,可惜你輸了。”
靳衍和魏鹽剛認識時是相互較量的關系,誰也沒把誰當真,可惜這場偷心游戲魏鹽輸的連底褲都不剩。
“哈哈哈……”魏鹽笑了,笑得有些蒼涼,他踉跄的扶着茶幾站起來,“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在你面前這麽狼狽,我魏鹽發誓,一定把你這個人渣忘得幹幹淨淨!”
随後魏鹽看向臉色蒼白的秦鋅,詭異的笑了一下:“你現在一定很恨他吧,但是我告你,你一定會原諒他的,因為啊,他是個道歉的專家啊。”
魏鹽說完這句話,冷冷的瞥了縮在牆根的狗仔一眼,摔上門就走了。
房間裏一片安靜,半晌,秦鋅捂着臉蹲了下來。魏鹽有句話說的不對,他一點也不恨靳衍,就算魏鹽說的都是真的他也不會很靳衍,他怎麽舍得去恨他的小天使,他怎麽才能舍得呢?這是他心裏最後一片淨土啊。
靳衍看向悲傷的秦鋅,輕輕的摸了摸下巴,像是在衡量什麽,随後他微笑着張開了雙臂,把秦鋅摟近帶着沐浴露香氣的懷抱。
溫暖的手掌緩緩撫摸過秦鋅的頭發,靳衍在秦鋅耳邊輕柔的哼唱着明快的藍調旋律。
在曾經暖黃色的時光裏,每當秦鋅疲憊時,家裏總有這樣一個懷抱等着他,靳衍會露出溫柔寵溺的微笑,像這樣揉着他的頭發,哼唱着明快的旋律逗他開心。對于秦鋅來講,若是這世間有一處無憂淨土,那必定是靳衍身邊。他怎麽可能去恨靳衍呢?如果他這麽做,只會摧毀他自己。
魏鹽以為的道歉和原諒的戲碼并沒有出現,秦鋅呆在靳衍懷裏,甚至沒有勇氣去質問什麽,而靳衍似乎也沒興致去解釋些什麽。
深夜降臨,華燈初上,島嶼上人文的藝術和自然之美交織在一起,夜晚別具風味。
島民們為了迎接靳衍舉辦了篝火晚會,沙灘邊一群群壯漢拿着火把亂竄,少女們穿着鮮亮的紅衣跳舞。
靳衍左擁右抱的在紅衣女孩子之間瘋玩,一起跳舞跳得不亦樂乎。靳衍玩起來很瘋,這一點秦鋅一直知道的。過去的兩年裏,靳衍也有流連舞池的時候,但是他從未冷落過秦鋅。
曾經在海城,靳衍和脫衣舞娘一舞驚豔全場,但是在萬衆矚目中,靳衍準确的抓住了秦鋅的手,秦鋅不會跳舞,有些局促的被靳衍拉到了人群中央。
在場的所有人都用熱切又打趣的目光看着他們兩個,秦鋅感到很緊張不适,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放了,但是當他被靳衍摟入懷中時,他奇跡般的鎮定了下來。
他不愛跳舞,但是他願意為了靳衍努力去學。靳衍也從沒嫌棄他丢人或是麻煩,就在人們的注視下一點點耐心的教他。圍觀的人群漸漸走光了,他們兩個一起被遺忘在角落裏,他們相視一笑,仿佛此刻的寧靜就是他們想要的。
真絕望,就算知道是火坑也要往下跳。秦鋅坐在沙灘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大海。
曾經他喜歡靳衍,他可以說出無數喜歡靳衍的理由,但是現在,他依舊喜歡靳衍,他卻說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麽了?為什麽明知道是騙人的也要去相信?是因為舍不得曾經的美好記憶嗎?好像也不全是。
他的思維一團漿糊,理智全部喂了狗,但是他清楚自己的心想要什麽,他想要留在靳衍身邊,只要不分手,怎樣都好。他們認識了七年了,他想要留在他身邊的心從未變過。
海邊放着一箱又一箱啤酒,秦鋅不愛喝劣質啤酒,但是他今夜卻喝了一瓶又一瓶,反正靳衍也注意不到。
淩晨兩點,人潮散去。靳衍坐在醉過去的秦鋅身邊,空氣裏只剩下海洋和沙子的聲音。
天上的星星既遙遠又仿佛在身邊,靳衍托着臉看星星:“能不呆在亂葬崗真好。”
靳衍神色複雜的捏了捏秦鋅的臉:“把我扔在亂葬崗的是個和你很像的家夥,但是我記不清他的臉了。你說他何必呢?就算一起赴死了,死後還不是各奔東西。他再愛我,我最終的結局也不過是孤魂野鬼,自己呆在黑暗裏,自己游蕩。我看不到他的執着有什麽意義?”
當靈魂殘破,萬事皆休,愛又算得了什麽呢?
“接下來,我們進行到了哪一步了呢?”靳衍的笑容冰涼,“委曲求全也要留在我身邊嗎?但是我不願意接受殘次的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