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燒火

當一個智商卓絕、意志堅定的男人決定改變自己時,他一定會成功的。

秦鋅推掉了他正在着手的一個大科研項目,丢下一大攤子工作休假去了。這樣的行為是不負責任的,但是秦鋅自認為自己如果走不出這道坎,心靈一定會患上絕症,讓一個絕症患者繼續工作是不人道的。

如果失去了靳衍,那麽他熱愛的工作,喜歡的興趣,年輕的生命都将失去意義。

秦鋅在靳衍的床上睡覺,看完了靳衍床頭所有的書。在每個深夜去吃靳衍吃過的美食,看靳衍看過的電影。每一個白天,他花大量的世間研究靳衍的博物館,甚至去和靳衍在非洲的時候交的朋友見面。

他想走進靳衍的世界,但是這不再是為了成為讓靳衍念念不忘的人,而是為了找到給靳衍幸福的方法,希望他能不再辜負靳衍的好、成為配得上靳衍的人。

也許有一天,他會自信的走到靳衍面前,說:“沒人比我更懂得怎麽愛你。”

只有放下手中的盾牌,才會真正獲得勇氣。

秦鋅學着去敞開心扉的看發生在生活裏的事情,曾經和靳衍的點點滴滴被他一遍遍回憶、一遍遍懷念,他每成長一分,就會在回憶中看到一些新的東西,也越發明白自己曾經真的錯過了許多令人心動的瞬間。

半個月過去了,秦鋅對靳衍的思念越發不可收拾,在某天的淩晨兩點,秦鋅用刻刀在床腳寫道:所有人都在讓我學會現實和冷漠,只有他,教會我相信和愛。

十萬大山裏,靳衍已經在大梵寺裏呆了半個月了。倒不是他不想走,只是博物館的業務剛好和大梵寺對上了,靳衍在這裏也就順便工作了。

這裏粗茶淡飯的,嬌貴的洛安月卻天天呆的很開心,今天喂喂豬,明天逗逗鵝,靳衍也就勉為其難的和她一起瞎玩了。

傍晚六點,古樸的鐘聲敲響,鐘聲彌漫到碧綠蒼翠的山林中,驚起一片飛鳥,塵世離這裏很遠很遠。

炊煙的味道升起,靳衍正靠在青磚灰瓦的大門口吹風,此時打算回去齋堂幫忙做飯了。

下方覆蓋着青苔的石階上走上來一個人,那人穿着一身高定運動服,混身上下寫滿精致,爬這麽陡的山臉不紅氣不喘。

“秦鋅?”靳衍有些驚訝,“來求神的?”

秦鋅在最高一層臺階上站定,對着靳衍微笑:“是,來求專屬于我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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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蔭翳,秦鋅笑得一往情深。比起曾經幼稚又偏執的深情,此刻的秦鋅多了些穩重和篤定,千萬柔情仿佛刻入骨髓,深刻卻不張揚。

“沒有什麽姻緣是專屬于誰的。”靳衍轉身往齋堂走。

靳衍跟在秦鋅身後:“的确。只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然後用盡全力去努力了解他、配得上他。不願意努力的人自然得不到專屬于他們的姻緣,但是我早已不是那樣的人了。”

靳衍勾了勾唇角,柔聲問:“這山是出了名的陡峭,你爬上來是為了找我的嗎?”

秦鋅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當然。”不知為何,靳衍這個問題問的他心中一片柔軟。秦鋅想要靳衍明白,為了他,區區爬一座山真的不算什麽,但是這不是靠說就可以的,要想辦法證明給他看。

齋堂頗為簡樸,甚至還要靠燒火做飯。秦鋅接替了小和尚的工作,窩在稻草垛裏燒火,靳衍在竈臺上炒菜。

“我還記得小時候爺爺抱着我在稻草垛裏燒火的樣子,”秦鋅頗為懷念道,“在我還沒去秦家的時候,我和我爺爺住在鄉下。冬天裏,每天做飯時爺爺都要摟着我坐在這小小的稻草垛裏,拿着柴火燒火,奶奶就在前面做飯,那時候真的很暖和。”

靳衍沒有說話,秦鋅繼續道:“去了秦家以後,爸爸媽媽不要我,秦家也不是我真正的家,我其實是一個人漂泊在世界上。

我承認我曾經非常懷念兒時那種安穩的感覺、懷念燒火時那種溫暖和簡單,起初我會被你吸引,也是因為你有那種溫暖安穩的氣質,”秦鋅想起他們初遇時的樣子,不禁溫柔的笑了一下,随即他想到靳衍就在他燒火的矮牆那一邊做飯,又覺得未來可期,“現在的我已經長大了,一個三十歲的人說這種話也許很可笑。

但是我曾經的确很懦弱很幼稚,二十二歲的我因為怕被傷害就把自己縮在名叫懦弱的殼子裏,用狹隘幼稚的目光看着世界。二十九歲的我抓住你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從你身上汲取安全感和愛,卻不懂得怎樣好好寵愛你。

我辜負你太多次了,靳衍。今天,我想告訴你,我喜歡的不是安穩也不是家,而是你。”秦鋅嘆息了一聲,“我們相識十年了,從初見你以來,我想留在你身邊的心從未變過。我願意為你做出任何改變,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靳衍沒有回答,空氣裏只剩下柴火和鍋鏟的聲音,長久的沉默帶來了無限的壓力。

秦鋅的手就放在火邊,灼燒感帶來刺痛,他卻沒力氣躲避,就這樣緊張的、恐懼的、虔誠的等待着靳衍的答案。

沉默持續太久了,秦鋅疑惑道:“靳衍?”

秦鋅從燒火的矮牆後探出頭,竈臺上的大鐵鍋升起大量白色的煙霧,秦鋅可以隐約看到靳衍正背對着竈臺站着。

“靳衍,你怎麽了?”秦鋅走到靳衍身前,靳衍閉着眼睛嘆了口氣,眼尾紅紅的。

秦鋅的心髒在顫抖:“別哭。”他猛地抱住靳衍,仿佛要把靳衍揉進身體裏,“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混蛋了……”

秦鋅仿佛要把一輩子的對不起都說出來,說多少個對不起都說不盡他心裏的愧疚,他恨自己曾經的懦弱,若是他稍微勇敢點,說不定就會在感情上成熟些、聰明些,就不會讓靳衍為他流淚。

半晌,靳衍伸手輕輕回抱住秦鋅。

秦鋅的話卡在嘴裏,臉上交織着狂喜和悲傷,室內一片安靜,情感卻波濤洶湧。

秦鋅不知道以後該怎麽對靳衍好才能挽回曾經的傷害,世界上只會有這麽一個人讓秦鋅一想起來就心軟、就湧起萬般柔情。有人說心疼不是一種同情,而是一種喜愛,過去的三十年,秦鋅從未有過心疼這種矯情的情緒,今天他終于體會到了這種甜蜜中帶着酸澀的感情。

兩人擁抱了一會兒,靳衍輕輕拍了拍秦鋅的背:“飯要糊了。”

秦鋅趕緊幫靳衍盛飯,還好飯還沒糊,不然寺裏的和尚就要吃到糊鍋的狗糧了。

盛完飯,秦鋅就陪着靳衍在屋檐下吃飯。秦鋅吃一會兒看着靳衍笑一會兒。陽光明明媚,有蝴蝶在桃花園裏飛來飛去,前段地獄一般的時光像是一場夢,現在這個男人又重新屬于他了。秦鋅真心感覺自己很幸運,他有運氣遇見這麽好的人,而他自己曾經明明那麽差勁兒,卻依舊被給予了第三次機會。

秦鋅一直覺得幸福是要靠自己打拼出來的,而他所有輝煌的成功都和‘幸運’二字無關。但是每次遇見靳衍,他都真心覺得自己很幸運,二十二歲的時候在小酒管很幸運,二十九歲的時候在他們的小別墅裏很幸運,三十一歲的現在很幸運。

靳衍的心情也頗為愉快,他的戲基本演完了,秦鋅也已經被他套牢,就算他以後有什麽人渣的行為秦鋅也都會原諒他,任務到這裏基本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了。

接下來的幾天,秦鋅陪着靳衍住在沒肉吃的大梵寺,他們陪洛安月一起玩豬逗鵝,每天兩個精力旺盛的男人能從山腳玩到山頂好幾趟,有的時候兩人也會悄悄打一些野味解饞。

這天,靳衍在後山捉住一只野雞,幹脆和秦鋅一起躲在後山給雞和泥,然後做成香噴噴的叫花雞。

後山有一大片野草,視線穿過茂密的叢林,可以看到山下遠處繁榮的城市。

靳衍一邊啃着雞肉一邊問:“你出來這麽久,研究所怎麽辦?”

“沒什麽好怎麽辦的,”秦鋅露出霸總的微笑,“他們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這麽自信?不怕教授們對你有意見?”

“等他們找到一個比我更天才的人再說吧。”

秦鋅笑得意氣風發,靳衍也跟着他一起笑。

靳衍伸手輕輕勾勒着秦鋅的臉,欣賞着他癡情的眼睛,腦子一熱道:“你敢不敢去神面前發誓你會愛我一輩子?”

秦鋅笑鬧着要了一口靳衍的手指:“行啊。雖然我不信神佛,但是若是世間真的有神,我也想祈求他們保佑你一生平安喜樂。”

“吃完我們就去大梵殿,在神面前蓋着章。”靳衍道。

“不,我要先去做個祈福用的穗子,這樣顯得鄭重一點。我這十幾年都沒有虔誠供奉過神,若是這次不拿出些誠意來,神肯定不會注意到我的。”

于是,秦鋅跑去山下和村裏的小姑娘們學怎麽打穗子,靳衍在一旁坐着看:“秦鋅,你相信有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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