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折紙人【九】

只見宿君渡手臂微微發紫,他凝眉看向宿君渡,“你……”

“嘭!”

楚隽話未說完,就聽陽臺那邊突然傳來巨大的“嘭”聲,像是樓上有什麽東西突然掉了下來,而在陽臺梳頭的那個紙人,居然不見了。

“傅閑辭!”宿君渡拉上衣服跟楚隽直接朝陽臺跑了過去,就見陽臺邊沿挂着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

“老大……”傅閑辭艱難開口,兩人視線往下,就見樓下一片血肉模糊,鮮紅的血從屍體上溢了出來。

鹑早他們聽見聲音跑過來,擡起眼看向四樓陽臺,倏然驚恐瞪大了眼,“老大——”

樓下的人只見宿君渡跟楚隽背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紅色垃圾袋,竟是想直接把他們倆裝進去。

楚隽猝然回頭,眉目一凜,別在腰間的光劍拔出,揚手朝垃圾袋狠狠一劈。

與此同時,周圍都傳來了激烈的警報聲,小區內的燈光劇烈閃動,最後“嗤啦”一聲,全滅。

黑暗中有微風拂過,那風纏裹着他們的四肢百骸,黏膩的宛若裹上了一層油,滑膩,而腥。

就聽宿君渡突然悶哼一聲,屋內驟然傳來激烈的碰撞聲,像是——棺材蓋開合的聲音。

楚隽一把拽住宿君渡的手,兩人咬牙合力一拽,卻感覺手中重量猛地一輕,一只斷裂的手臂被他們直接扯了下來。

宿君渡靠在牆邊大口喘氣,就着劍芒微弱的光亮中,楚隽看到他臉上布滿了冷汗。

“你……”

“沒事。”宿君渡微微咬牙,甩了甩手臂,“那個不是傅閑辭。”

開始的時候是他在拽傅閑辭,後來就變成了被拽,燈光熄滅的瞬間,宿君渡看到傅閑辭的模樣變成了紙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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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激烈的撞擊聲從屋內傳來,宿君渡一把拽過楚隽半蹲于陽臺,就見雜物間中突然走出來一個人,她輕哼着歌走進了廚房,廚房裏很快就傳來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兩人對視一眼,隐約聽見廚房裏傳來了輕微的“嗚咽”聲,兩人立即想到了消失的傅閑辭三人。

“老大……”樓下傳來鹑早的驚呼,他們周圍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到可怖的紅色垃圾袋,将整棟樓都罩了進去。

“我去裏面,你看看鹑早他們怎麽回事。”鬼哭狼嚎什麽勁兒。

“等等。”宿君渡正欲朝廚房去,楚隽猛地拉住了他的手臂,那一拽讓宿君渡微微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手臂——很疼。

“我去。”楚隽擡起眼皮看他,視線清隽,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宿君渡凝眉,正欲說話就聽楚隽道:“你的手臂……”

宿君渡聞言輕笑,不在乎地道:“被你發現了啊!”

楚隽站了起來,“我去,你去跟鹑早他們彙合。”

宿君渡沒動,而是定定地看着他,“楚隽,你知道我們每次外勤都意味着什麽嗎?”

每一次外勤,都相當于把命挂在褲腰帶上,他們面對的不是有血有肉的人類,他們全都非人,捉不了的他們一般都會選擇殺,楚隽……他有這種覺悟嗎?

“知道。”楚隽靠在陽臺看向廚房,“再拖,廚房裏的人也會變成非人類了。”

這是身體裏那個人告訴他的,他說:“它會把他們,一點點的同化成垃圾。”

什麽垃圾楚隽不知道,不過想到帶回去的那三具屍體,估摸着,那大概就是所謂“垃圾”被碎裂後的形狀。

宿君渡頓時不語,他的拳頭微微攥緊,外面又傳來那種東西墜落在地摔碎的聲音,宿君渡牙龈一咬,“你小心。”說完縱身從陽臺幾個借力一躍,跳了下去。

楚隽見他順利落地,這才對身體裏那個人道:“開始吧!”

“既然是垃圾,就用處理垃圾的辦法吧!”身體裏那個人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瘋狂,楚隽微微閉眼,這一瞬,他的雙眼詭異的變成了兩種神色。

“我要開始了哦。”身體那個人輕笑道,未等楚隽回答,身體裏那個人控制着他的身軀就朝廚房走了過去。

廚房裏傳來剁刀的聲音,那個紙人正在瘋狂的砍已經腐爛了的豬大骨,而在廚房的角落裏,堆放着一個大球,此時正發出“嗚咽”聲。

楚隽見此微微感嘆了一句他們身體的柔韌性真好,就見紙人倏地回頭。

它拿着剁骨刀,一邊剁一邊朝楚隽道:“該吃飯了!”

楚隽不知道它為什麽對于吃飯這麽執著,只能亮出光劍,紙人已經打燃了煤氣竈,楚隽不知道它身為一個紙人,究竟有什麽勇氣碰火,就見身體裏那個人擡手摸了摸光劍,如果上面有血,楚隽很懷疑他會像個瘋子一樣伸出舌頭舔舐上面的血漬。

他道:“阿隽,準備好了嗎?我要動了哦!”

楚隽一只眼微眯,另一只眼依舊清隽異常,看呆了被盤結成球的三人。

“動!”楚隽輕喝,身體倏地朝紙人攻了過去,一劍狠狠劈在紙人的背上。

紙人發出一聲慘叫,轉頭怨恨地看向楚隽,大有一種我那麽愛你,你卻要殺我的意思。

楚隽無動于衷,就見紙人臉上的五官像是被水暈濕般化了,它渾身都透出一種腥臭氣。

紙人朝他大步走來,手中提着剁骨刀,揚手就朝楚隽狠狠劈來,透過煤氣竈上微弱的光,楚隽看見被綁的傅閑辭三人被繩子硬纏裹成了這種形狀,楚隽看見了一條微微凸起的繩子,三人就見楚隽從後腰摸出了短刀,朝着三人脫手一擲。

三人驚恐地閉上了眼睛,心想:完了。

宿君渡這麽丢刀他們是放心的,畢竟宿君渡除了腦子不太好,幾乎從未失手。

只聽“叮”的一聲,短刀狠狠插入瓷磚,繩子,應聲而斷。

三人立即把自己拔了出來摳出嘴裏塞滿的紙團,那紙團之上像是裹了一層蠟,非常惡心,而且他們不論是舌頭還是牙齒,都奈何不得,手指也被蠟合攏在了一起,完全動彈不得。

見三人脫困,楚隽飛身後退,摸出剛剛從宿君渡口袋裏“借”來的打火機,“啪”地打燃,朝沖他沖來的紙人一扔。

紙人瞬間被點燃,照亮了整個客廳,剛剛點燃,紙人就不動了,像死了一樣。

“砰!”雜物間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廚房三人組聞聲跑了出來,幾乎顫顫巍巍地揉着腿,偏頭就見棺材裏的常娟詐屍似的直愣愣地立了起來。

她僵硬地轉身面朝楚隽,突然咧嘴一笑。

楚隽嘴角輕勾,朝着棺材中的常娟直接沖了進去。

“楚哥……”廚房三人組大驚,丫的不管不顧的脾性不會是宿君渡教的吧。

三人不敢耽擱,齊齊沖了上去。

劍的光芒與槍/聲混雜成了一體,楚隽卻見常娟的屍體非常靈活,閃動躲避,竟全然無異。

“滋啦”楚隽一劍插入常娟的身體,幾乎洞穿,卻沒有血,只留下一個漆黑又惡臭的窟窿。

“果然麽?”身體裏那個人突然開口,楚隽凝眉:“你知道些什麽?”

楚隽就見控制他身體的那個人突然不動了,他語氣缱绻,道:“阿隽,你是不是特別希望我消失?”

楚隽微微抿緊了唇,又被強硬張開,“說話。”

“楚哥……”廚房三人組的其中一人擔憂地看着他,楚隽未語,他确實很想身體裏那個人消失,畢竟,沒人會想有別人跟自己共用一具身軀,這身軀偶爾還會不分場合“意外”失靈。

“是。”

盡管知道楚隽的答案,可親耳聽聞,還是讓他的怒意瘋狂飙升。

“死吧!”身體裏那個人幾乎是風輕雲淡地開口,嘲諷般笑着提起了劍。

傅閑辭就見楚隽突然瘋了一樣,沖上去對着常娟的屍體就是一陣亂砍,棺材碎裂,紙張破碎的聲音傳來,三人只能看見楚隽幾乎将光劍揮出了殘影,旋身在牆上狠狠一蹬,劍芒沒入常娟胸口,幾人才看見被楚隽狂躁剁碎的,竟然是個紙人。

“燒了!”楚隽抽劍轉身,臉上表情陰冷而莫測。

他走到陽臺,驟然縱身往下一跳。

“楚哥……”傅閑辭剛點完火就見楚隽竟就這麽直愣愣地跳了下去,都不打算借力,這一下得摔斷腿吧。

其餘幾人立即抽身下樓,他們不敢像楚隽那樣直接挑,在而是在牆上借了幾處力。

樓下。

宿君渡抱着手臂面色蒼白,介于光劍的原因,周圍都有隐約的光亮,楚隽能清楚地看到宿君渡的臉上的表情。

整個小區都像是被裝在了垃圾袋裏,他朝宿君渡走過去,踹了他一腳,“死了嗎?”

宿君渡被他那一踹正好踹在很疼的那只手臂上,擡眼就見楚隽兩只眼的眼神透露出兩種不同的神色來,一只眼是瘋狂的恨,一只眼卻又是擔憂。

他究竟是怎麽做到兩只眼露出兩種情緒的?那種感覺真的非常詭異。

“怎麽?你想我死嗎?”

楚隽的不想卡在咽喉,身體裏那個人率先奪走了話語權,“想死了呢!”

宿君渡聽着他這幸災樂禍又嘲諷的語氣,眉眼微沉地看向楚隽的雙眼,一個異常大膽的想法陡然而升。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短時間內我是死不了的。”說完他突然起身,他清楚地看見楚隽渾身僵硬片刻,趁機俯身在他耳邊道:“楚隽,有時候真不知道,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楚隽心中陡然一緊,待他奪回身體的控制權時,宿君渡已然背對着他。

身體裏那個人妄想再想控制楚隽身體時,楚隽咬牙不讓。

“阿隽~”他不懷好意的撒嬌,而在撒嬌表面的情緒之下,卻是殺意嘶磨着他的心神,他略一閉眼,“安靜。”

宿君渡發現什麽了嗎?楚隽內心驚懼。

待他在朝宿君渡看去時,就見宿君渡正回頭看他,臉上的表情帶着莫名的“洞悉一切”。

楚隽眉眼微沉,為了證明自己的“自然”,他走過去站在宿君渡身側,“不死就好。”

“怎麽?我不死你還打算送我一程。”宿君渡看着面前巨大的垃圾袋,頭也不回。

“你想的話。”楚隽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清隽。

宿君渡回頭看他,楚隽的雙眼平靜而自然,讓宿君渡剛剛突然升起的大膽想法又縮了回去。

“老大,沒找到。”鹑早拿着探測儀回來,周邊他都試過了,除了那一瞬間的警報聲大作,他竟絲毫沒探測到息數值。

“科研部的那些人究竟靠譜不靠譜啊。”這麽大的異常居然什麽都檢測不出來。

“老大……”廚房三人組已經下來了,宿君渡回頭看去,就見他們臉上一熱,用表情充分愧疚了一番。

宿君渡沒有質問,也沒有責怪,道:“去幫忙。”

宿君渡的反應讓三人心中一顫,皆明白自己之後面對的是什麽,只能盡全力将功補過。

三人分散出去幫忙,宿君渡瞄了站在旁邊的楚隽一眼,“愣着幹什麽?上去幫忙啊!”

楚隽:……

“好!”

看着楚隽的背影,宿君渡掀開自己的領口看了一眼,原本的淺紫已經變成了深紫,已經蔓延到了鎖骨。

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發作過了,為什麽偏偏這時候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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