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折紙人【八】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多了,他一覺睡了這麽久?楚隽都沒扔下他動一下?

宿君渡抓了抓他那一頭微卷的毛,覺得楚隽這個人很矛盾,看似清隽的背後,總讓他覺得這人脾氣壓得沉,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讓他枕着腿睡一下午?

廁所。

楚隽的手揉着自己的腿,麻得不行。

他靠在牆壁上,輕聲道:“別揉了,我不想我身體裏有個人的事被別人發現。”

“我就那麽見不得人嗎?”身體裏那個人開口,擡手撫上了楚隽的臉,“阿隽,為什麽?”

楚隽嘴角略帶嘲諷得勾了起來,“你覺得呢?”

從宿君渡說過附在他身體裏的那個人可能是某種東西的意識體後,楚隽就再次理過自己去博物館那天的異常。

可一切都太正常了,他什麽異常都沒發現。

這種事他找不到任何人說,給陶久說只會讓他陷入莫名其妙的擔憂中,而毫無辦法。

宿君渡……他自認跟宿君渡沒熟到需要抖底的地步。

廁所有人進來了,楚隽假裝剛剛洗完手,随即出去。

外面宿君渡正在接電話,接完還狠狠錘了一下牆,楚隽快步過去。

宿君渡挂完電話,瞄了一眼楚隽,很好,表情很正常。

額,不是,楚隽好像除了那時候都一個表情,他都沒有其它表情嗎?

“怎麽了?”楚隽的語氣依舊如此,宿君渡嘆了口氣,“鹑早毀了人小區一堵圍牆……”又是一筆賠償款,彌勒佛那丫的撥款真的是擠牙膏,重點是這次毀人家牆毀得特別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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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得他先墊上,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幾張卡,再加上鹑早之前對于楚隽家的裝修報價……

這次勒着彌勒佛的肚子也得讓他“減減肥”。

“孫昭呢?還沒過來?”宿君渡從醒來就沒見過孫昭。

楚隽:……

他覺得宿君渡的眼睛可能真的有點瞎。

孫昭有些無奈的舉起手,他都看着他們家老大在人楚隽腿上蹭來蹭去地找一個舒服的位置,最後直接抱着人家的腰睡得像頭豬,他眼睜睜地看着楚隽放在旁邊的手松了緊,緊了松,臉色從紅到青,從青到紅,其間就沒白過……

宿君渡被孫昭着突然出聲吓了一跳,“你走路都沒聲兒嗎?”

孫昭:……

“老大,我一直在這。”他就坐在這兒沒動過,頓時委屈得不行,他們老大着“睜眼瞎”的功力漲得太快了,楚隽出現後就差直接升級成真瞎,活像他眼裏除了楚隽就看不見別人。

“算了算了,自己點外賣,注意晚上醫院的動靜。”宿君渡對于這方面的直覺向來很準,直覺吳暢的消失,後果可能很嚴重。

可現在超案處的重點一直是在洪福小區,雷淩跟孫昭的實力都不低,一個吳暢,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宿君渡拉着楚隽吃了飯趕往洪福小區。

路上,宿君渡再次問楚隽,“真的沒問題?”

“嗯。”楚隽輕輕點頭,宿君渡加快車速,到了洪福小區,已經将近晚上七點。

鹑早一幫人正蹲在馬路牙子上幹飯。

“有異常嗎?”宿君渡一來就開口問。

“沒有。”鹑早含糊不清地道:“就是看花眼,不小心毀了人家一堵牆。”鹑早見自己主動提起,宿君渡又有種想敲他頭的架勢,趕緊道:“放心放心,已經解決了,他們願意配合工作,賠償什麽的……”鹑早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覺得咱們哪次任務是沒有賠錢的?”

楚隽眼神怪異地看了宿君渡一眼,立馬想到了之前的事,旋即不自在的別開眼。

他窮,沒錢,賠不起,只能閉口不談,能躲一毛是一毛。

雖說陶久的公司開始賺錢了,畢竟還不到分紅時間,短時間內,他真的沒什麽錢。

宿君渡:……

他忍住自己想暴揍鹑早一頓的沖動,“趕緊吃,完事兒咱們宵夜去。”

“老大,你變性了?”鹑早震驚地看着他。

站在鹑早身後一個胡子臉給了鹑早一個懼怕的眼神,端着飯盒默默離了鹑早兩步。

論找死功能的強大,胡利最佩服鹑早。

宿君渡:……

“那叫轉性,不是變性,你整天抱着手機網上沖浪把你沖成傻子了?”宿君渡很想敲一下鹑早的頭,他那一頭小卷毛是不是都變成渣渣鑽他腦仁裏去了。

楚隽默默別開臉,就見不遠處已經亮起了霓虹燈,整條街都變得非常蕭索。

不知道哪裏飄了一根紅色的垃圾袋飛在天上,竟直接朝洪福小區內飄了進去。

楚隽微微凝眉,轉頭看向鹑早跟宿君渡他們,“你們——有感覺到風嗎?”

“風?”鹑早笑了,“有風我還不得樂死。”他這一天都快被曬成人幹了,就是沒見過風。

“不對,口袋。”胡利看向小區裏面,宿君渡擡眼看去,就見正對着他們的樓四層的樓道陽臺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那人穿着一身紅衣,背後飄着一只紅色的垃圾袋。

那個人的臉……

“常娟!!!”宿君渡跟楚隽齊齊道,鹑早他們早就收到了超案處發生的事的消息,神情齊齊一凜,丢了飯盒就朝小區內跑。

鹑早拿出事先備好的對講機,朝對講機道:“傅閑辭,聽得到嗎?你那邊現在什麽情況。”

對講機裏傳來沙沙地嘈雜聲,楚隽就聽裏面隐約傳來“很好”,“沒什麽異常”的字眼,可四人還是清晰地聽見,那聲音,竟帶着幾分紙與紙摩擦般的聲響來。

楚隽立即摁開了一直別再腰間的探測儀,剛一摁開,劇烈的警報聲與顯示屏上的紅光大亮,連帶小區的路燈都好似開始閃爍,發出“嗤啦嗤啦”的聲響。

幾人都面露凝重,胡利臉跑到一棟的時候突然頓步,他看向左邊,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那個,是不是華陽。”

三人頓步,楚隽不知道誰叫華陽,可是一隊的人他都見過,左邊出現了一個人,他走路姿勢怪異,就像是腋下被人提着,每一步都邁得艱辛,他看到了楚隽他們,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只有那種紙與紙摩擦的聲音。

楚隽清晰地看見他說:“快跑。”

“你們上去,我去……”宿君渡的話還未說完,楚隽偏頭就見他的手臂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挂着一個小小的紙人,那個紙人正在從他手臂往宿君渡背後爬,一見楚隽看過來,竟轉頭對楚隽咧嘴一笑,轉瞬爬得更快了。

楚隽擡手就朝宿君渡的手臂抓過去,此時的宿君渡正打算朝華陽那邊跑,被楚隽這一抓有點不明所以。

鹑早見楚隽這模樣,立即道:“老大,你們上去,我跟狐貍過去。”說完他一邊通知守在其他入口的人一邊朝華陽那邊跑。

宿君渡回頭看了楚隽一眼,楚隽道:“沒事。”

那個紙人不見了。

“沒事兒別抓我。”宿君渡說完立即朝樓上跑,摸出手機看了眼,一如既往的沒有信號。

兩人快速上了樓,樓下傳來了打鬥聲,楚隽抽空朝樓下看了一眼,鹑早跟狐貍已經将華陽制服,并未有什麽激烈的打鬥,而超案處的其他人也已經趕了過來。

兩人上了四樓,樓梯口并沒有看見常娟,兩人又往常娟他們家走。

整個樓道都非常安靜,超案處守在這裏的人,全都不見了。

“手給我。”宿君渡朝楚隽伸出手,楚隽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搭了上去。

身體裏那個人嚎得肝腸寸斷,導致楚隽握着宿君渡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沒事兒,不用怕,我在。”宿君渡回捏着他的手,頭也不回地一路往前。

樓道漆黑一片,沒有燈,宿君渡像是有夜視功能般,拉着楚隽愣是沒撞牆。

随後他們走到了常娟家,家門大開,只有陽臺上亮着一盞燈。

屋內煙塵飛滾,陽臺上坐着一個人,她拿着梳子,正對着陽臺的牆面梳頭,她的頭發很長,每梳一下,就會發出紙與紙摩擦的聲音來。

宿君渡松開了楚隽的手,轉手拔腰間的槍,示意楚隽跟他照做。

楚隽點頭,兩人步履小心的朝陽臺靠近,就在此時,楚隽突然又看見了方才挂在宿君渡手臂上的那個小紙人。

它抱着宿君渡的腰,宿君渡全然未覺。

楚隽沉着臉朝宿君渡靠近,就見那個紙人又繞到了宿君渡前面,而宿君渡,依然未覺。

“傅閑辭?!”宿君渡震驚的聲音傳來,楚隽看去,就見一個紙人正揚着一張笑臉,朝宿君渡道:“你回來了,該吃飯了!”

楚隽立馬察覺不對勁,宿君渡怎麽會對着一個紙人叫傅閑辭呢?

他擡手瞄準宿君渡的腰腹,扣動了扳機。

“砰!”

槍/響,一縷電光幾乎擦着宿君渡的胯/射過去,吓得宿君渡當場震驚地看向楚隽。

“你……”宿君渡又驚又氣,楚隽竟然想趁機讓他半身不遂嗎?報複心這麽強?

“別動。”楚隽瞟了一眼陽臺上的紙人,見它還在專注梳頭,走過去直接扒開宿君的衣服,露出白天被那張皮裹挾過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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