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想要挖墳，自然要征得人家家人的同意。金九齡派人分別去了五家請受害者的親人，自己則去停屍房和物證房。
停屍房很陰暗，也很冷，為了保存屍體，裏面用上了地窖裏面的冰塊。其實金九齡很擅長驗屍，不過有陳海智在的時候，他通常不會顯示自己的能力，因此也沒有人知道。他是總捕，不需要凡事親力親為，讓所有的捕頭都覺得自己有用才是一個領袖該做的。
沈纖纖的身體躺在那兒，蓋上了白布。金九齡走過去，掀開白布，露出沈纖纖秀美的面容，然而指尖下的肌膚已經冰冷了。金九齡微微一嘆，無論見過多少死人，他總是無法釋懷。
金九齡從腰間掏出一片皮革，打開，露出一排排銀針。金九齡取了一根銀針，刺入沈纖纖咽喉，無毒反應；刺入食道，無毒反應；刺入腹部，無毒反應。
結論：不是中毒。
金九齡蓋好白布，走了出去。
物證房就在停屍房旁邊，比較明亮。金九齡朝守衛點點頭走了進去。
沈纖纖的嫁衣整整齊齊的擺在那兒，上面标着名字。金九齡提起嫁衣，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摸了一遍，什麽都沒感覺到。但沈纖纖的死亡既然不是中毒，如果能有什麽東西讓她全身失血，那藏在嫁衣裏面的可能性很大。金九齡本打算拆開嫁衣看看，又怕損害了嫁衣無法讓情景還原。
金九齡皺皺眉，幹脆将嫁衣套在自己身上。嫁衣很寬大，但穿在一個成年男子身上還是有點緊。
“哇，我看到了什麽？九齡，你想嫁給我嗎？”玉天寶推門而入。男人穿嫁衣根本不合适，但在某個人看來卻是心中一熱。金九齡穿着嫁衣，有一種別樣的感覺，讓玉天寶腦海一片絢爛，如果九齡是為我穿的嫁衣多好啊……
金九齡冷冷的看着他：“守衛呢？”
玉天寶聳聳肩：“死不了。”
金九齡眼尖的看到守衛倒在地上，已經暈倒了。玉天寶這家夥，還真是視六扇門于無物，挺讓人不爽的。
算了，反正他也管不了這家夥。“以後想找我直接通報。”
玉天寶嘴角一挑：“那就是說我以後可以随時來找你了？”
“幫我看看嫁衣有什麽問題。”金九齡斜看玉天寶一眼，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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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天寶一只手橫在胸口，一只手摸着下巴：“沒有異樣。”
金九齡皺皺眉：“難道是黑暗？”這會兒是白天，麻煩。
明明金九齡的話完全沒有條理，玉天寶卻一下子就明白了，外袍一揚将金九齡整個人包在懷裏。幸好玉天寶比金九齡高了那麽一點，不然還真難做到。
背後男人溫暖的軀體靠近，雙手環住自己的腰，金九齡皺眉，手肘往後一撞。玉天寶悶哼一聲，卻沒有松手，輕笑：“九齡，別急着打我，你不是想在黑暗中看看嫁衣有什麽問題嗎？”
金九齡皺眉：“你在跟蹤我？”
玉天寶道：“不，沒有。如果被跟蹤，你還能不發現嗎？我有我的消息渠道。”
金九齡沉默片刻，道：“還不趕快看。”
玉天寶将頭抵在金九齡背後，靜默了很久，久到金九齡不耐煩準備扁人了，才說：“不，這嫁衣什麽問題都沒有。”
“沒發光？”金九齡問。
“那丫鬟在說謊吧。”玉天寶道，心底因為近距離接近金九齡而高興。
“不，那丫鬟沒有說謊。”金九齡推開玉天寶，脫下嫁衣，整理好放在一邊。
“你怎麽知道？難道你還能看穿人的心不成？”玉天寶眉梢高挑。
金九齡道：“我就是知道。”
玉天寶摸摸下巴說道：“如果說發光，還不會被人發現的話……我倒是知道有那麽一種吸血蟲，是透明的，身體扁平細長，像絲線，在黑暗中會發光，等它們吸滿了血，就會變成暗紅色。由于這種蟲像絲線一樣，所以有時候附在人身上也不會被發現。而且它們吸血不會有痛的感覺，因為它們的唾液帶着麻醉的效果。”
“有這種東西？來自哪裏？”金九齡問。
玉天寶道：“西域特有。”
金九齡了然，将嫁衣遞給玉天寶。
“幹什麽？”玉天寶不解。
“你仔細看看，這嫁衣有沒有問題。”金九齡看來看去這嫁衣都是普通的布料。
玉天寶摸了一下，道：“普通布料。”
“那就是說，有人把嫁衣換掉了。”
“也許，嫁衣看起來都差不多。”玉天寶腦海裏想着金九齡剛才穿嫁衣的模樣。
“徹查沈家的人一定可以找到線索。”金九齡道。
玉天寶沒有回應，反而說着無關的話題：“九齡，我發現這些案件很有名。”
金九齡疑惑的看着玉天寶。
玉天寶攤手：“我只是随便在茶館裏提了一句，立刻有很多人竄出來說出無數個版本，大多數傾向神靈妖魔，不過這也可以說明，沉睡的新娘其實已經變成一個京都流行話題了，還流行了很多年。”
金九齡若有所思。事實上，官府辦理的案件一般人是不清楚的，因為官府不會特意解釋。
“你現在想去幹什麽？要幫忙盡管說，你的要求我一定會達成的。”玉天寶道。
金九齡撥開頭發，有些煩躁的說：“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難道你來中原只是為了纏着我嗎？我不知道你家的情況怎麽樣，但我希望你能成功。”
玉天寶低聲笑了：“九齡，你擔心我？放心，不管有多少個玉天寶，我一定是最後那一個。”
金九齡皺眉，玉天寶話裏的意思……“你還真是自信啊，總之，你好自為之。”
“好了，九齡，我覺得你們六扇門的捕快沒一個跟的上你的思考，能跟上你的，只有我了。”玉天寶得意的說。
金九齡無可奈何：“這是六扇門，你走吧。”
玉天寶聳聳肩，瞧了瞧嫁衣，心中感嘆：如果哪一天金九齡願意為自己披上嫁衣就好了。
“還不快走？”金九齡瞪了他一眼，“難道你以為六扇門就沒有高手嗎？”
玉天寶笑道：“怎麽沒有，你就是啊。”
金九齡可不會被人一捧就得意忘形：“就我們六扇門捕頭寒刀，他的武功就不一定比你弱，以後再偷偷摸摸來六扇門，小心大家把你當壞蛋打。”
玉天寶笑眯眯，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不是嗎？不過玉天寶也不想讓金九齡難做，于是消失了。金九齡并不反對自己的接近，擺明了就是對自己有好感嘛。玉天寶相當自信，總有一天，金九齡會成為玉天寶的新娘。
“唉。”金九齡微微一嘆，為自己想要遠離又接近的矛盾心态煩躁。“算了，順其自然吧。”最後，金九齡決定無視。
金九齡回到大廳，那五家受害人的親屬已經到了，正在交流着各自知道的消息。他們既意外又好奇，事情已經發生這麽久了，現在才找他們，豈不是多此一舉？
“大家好，金某把各位請來，是想告訴各位，六扇門決定重新調查沉睡的新娘一案。各位或許身份不同，也沒有任何關系，但你們的未婚妻都是在新婚前一天死去，而且死狀很相似。昨天沈大人家又發生了一起相似的案件，所以我們決定将這些案件聯合起來。”金九齡三言兩語介紹了現在的情況，眼睛掃過這些人。有人錯愕，有人擔憂，有人怒氣沖沖，有人悲哀，有人欣喜……
“我妻子已經死了十年了，為什麽現在才想着破案？”李燕北冷冷的問。雖然沒有過門，但李家的媳婦兒永遠都是那個人。李燕北那十三房小妾也都知道，李燕北可以給她們任何東西表示寵愛，就是不會扶正她們做正妻。因為那個位置，被一個死人占據，并且永遠不會改變。
金九齡淡淡的說：“因為那時候我還不是六扇門總捕。”
李燕北盯着金九齡，金九
齡大方的讓他看。
許久，李燕北道：“好，我信你。我也想為娘子報仇，我倒要問問，究竟是誰，和我李燕北這麽大仇恨，要殺我所愛。”
汪道涵道：“金總捕要查，那自然最好，汪家必定支持。”
金九齡點頭，看向荟萃樓老板——秦鐘：“秦老板如何？”
秦鐘年近四十，保養的白白胖胖，不過據說年輕時候是很俊美的，不然也不可能迷倒見慣美男的花魁。
秦鐘唯唯諾諾：“大人要查，小的自然全力支持。”
金九齡的眼神落在其他人身上，大家連連點頭。
刑部牢頭元和道：“金總捕的能力在下信得過。”
一對年輕的夫妻期期艾艾的問：“不知道大人是想怎麽查呢？”
金九齡道：“開館，看屍骨。”
“不行！”秦鐘叫道。
“為何？”金九齡表情溫和，眼神也是溫和的，但秦鐘還是在這種目光下瑟瑟發抖。
“我……小的……娘子已經死了那麽久了……怎麽能打擾她的安寧？”
“可我知道她并沒有入你家祖籍，甚至死了也只是随便埋掉，她的墳墓上好像沒有寫着秦氏……”金九齡的話讓秦鐘有些尴尬，“她死了之後，你拿着她曾經給你的錢修了新屋，娶了新婦，現在你和我說你愛她……呵呵……”
秦鐘臉色蒼白，金九齡眼睛一眯：“阻礙我查案，難道你有什麽難言之隐？”
“不，不，沒有……”在金九齡緊逼的目光下，秦鐘一步步往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