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擔心柳和寧, 自己可沒這份閑心，葉閨臣覺得柳和寧自作多情！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解, 你這麽做，那你這些天來的各種行徑，豈不是功虧一篑？”葉閨臣反問道。
“在花朝心目中，我原是如此處心積慮。我想和花朝說, 我所做就只是我想那麽做, 至于會不會被人看成收買人心，是不是被人看成讓君慎另眼相看，我并不在意。如今，不幫孫美人求情，也只是我覺得這麽做比較好。這時候很多人都在觀望局勢，我若再不維護花朝，讓花朝為難，花朝的威望必受損，日後掌管後宮怕是難以服衆，到時候令出多門必生亂，這不是我願意看到的場景。我初入宮闱，性情随意慣了, 所作所為怕是也有很多不得體的地方，思慮也不如花朝周詳, 日後有不對的地方, 花朝盡管和我說, 我願意聽花朝的，就不知道花朝日後願不願意同我說實話了。”柳和寧對葉閨臣由衷的說道，她在江都随心所欲慣了, 宮廷規矩重重，就算不能約束自己，卻也約束了別人，若只是自己惹了麻煩，倒不要緊，若是連累到別人，自己難辭其咎。今日這事，自己也确有責任。柳和寧覺得錯了，是認錯的，也願意做自我反省的。
葉閨臣聽得出柳和寧說這番話，特別誠心誠意，也有認錯的意味，這也是葉閨臣第一次覺得柳和寧說話不那麽讨厭。這人抛得開臉面，放得下身段，這一點，葉閨臣還是有些佩服的。
“你我皆是皇後，立場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皇上分憂解難，自然要齊心協力。”葉閨臣依舊說着最官方的回答，但是比起之前那些随口而出的鬼話，這句話裏，倒有一兩分的真心實意。
柳和寧聞言笑了笑，心裏頭還是為自己在這件事上的責任有些沮喪，也為自己不為孫美人求情有些愧疚。
葉閨臣見一向多話的柳和寧不再說話，興致也不如剛才高了，情緒低落了許多。平日見這人都是一副随心所欲，高高興興，好似天下塌下來都不會在意的模樣，今日的沮喪，倒讓葉閨臣有些不大習慣。不過這般，倒是像了幾分正常人。也是，柳和寧再不一般，也只是尋常人，喜怒哀樂，皆是有的。
“這事的責任完全不在你，她咎由自取。”葉閨臣突然開口說道，似乎在安慰柳和寧，只是連她自己都不确定，這份安慰裏，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我難辭其咎，我應該改完規格再送。”柳和寧不想推卸自己的責任，當時餘铮有提醒越制，只是有些首飾，珠寶之類，當時她們改不了，需要宮裏工匠來改。當時美人們那麽多，不好這個送了，那個不送，以為她們回去私下會找宮裏的工匠改的，畢竟宮裏的規矩她們比自己更懂，就沒有另外再交代，如果當時另外交代了，便不會有今日的事了。
“你送她一把刀，她想去殺人，是你的錯嗎？”葉閨臣反問道。
“我若是讓她會錯意，讓她以為是我要讓她殺人，便是我的錯。”柳和寧說道。
“她未必是會錯意，她或許就是想要用這把刀殺人，再推脫是你授權，讓你來背這個鍋。”葉閨臣淡淡說道，宮裏呆久的人，可沒有柳和寧想得那麽單純無害。
“花朝。”柳和寧聽葉閨臣說這番話，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掃剛才的沮喪，笑意濃炙的看着葉閨臣，輕聲喊着葉閨臣那好聽極的乳名。柳和寧真覺得花朝這名字可真好聽，名如其人，花朝就如同她的名字那般，猶如百花盛開時那般明媚，美好。
葉閨臣見柳和寧看着自己笑，笑意太炙了，那雙明眸寫滿了對自己的歡喜，這是柳和寧眼裏這份藏不住的歡喜，讓葉閨臣感覺渾身不自在。自己難得有閑心和她說着正經事，這人又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看。
“作何？”葉閨臣這聲作何裏帶着幾分的羞惱和不耐，倒是葉閨臣的真情流露。反正此刻她和柳和寧的交談，聲音壓得很小，只是她們互相才能聽到的音量。其他人，看她們，都像是交情極好的兩個人在竊竊私語。
“花朝剛才是真心在寬慰我，我感受了。”柳和寧笑得眉眼都要化開了，好似能把殿外的寒冰雪都化掉一般。
Advertisement
葉閨臣聽柳和寧這麽說，突覺得別扭得緊，明明自己這麽讨厭這人，可剛才竟真有幾分在安慰她的意思，心境和行徑如此不匹配，這不是自己會做的事情。
“你我皆是皇上妻子，理應相互扶持的，見和寧不開心，自然要安慰一番。”葉閨臣繼續若無其事的打着官腔。這宮裏，大概就沒有人比她更擅長這種語術了。
柳和寧覺得葉閨臣就像一直小心翼翼的蝸牛，常年縮在殼中，好不容易伸出微許的觸角，自己剛剛一出，她又立馬縮回去了。但是柳和寧還是非常開心的，因為她覺得花朝對自己終于少了那麽一點點的讨厭，甚至對自己釋放了善意，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這對柳和寧來說，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她相信本質善良的花朝，不至于太為難孫美人，所以有些放心。
一旁的楊昭，見柳和寧笑得開心，心裏有些好奇，他的兩個皇後在聊些什麽，和寧竟如此開心。柳和寧本身是一個非常具有感染力的人，笑得若四月春光的柳和寧，讓楊昭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起來，一掃剛才被擾的雅興。不過後宮的事，楊昭本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他相信葉閨臣能處理好，這不，連和寧，花朝都能哄得如此開心。
再熱鬧的宴席，終有散宴的時候。
“和寧，等席散了，等下去一趟東宮，可好？”葉閨臣在宮宴接近尾聲的時候，對柳和寧溫柔含笑的問道。
“嗯。”柳和寧應聲同意了，她知道花朝定是要當着自己的面，處置孫美人，雖柳和寧心裏是不想看到這個場面，卻還是願意配和葉閨臣。
“傳東宮皇後娘娘口谕，命各宮各殿的嫔妃們，在散宴之後，馬上前往東宮。”葉孟在皇帝離席後，葉閨臣和柳和寧也随之離席之後，對也準備離開的各宮各殿的嫔妃說道。
大家心知肚明，東宮皇後這是要處置孫美人，連隔夜的機會都不給人家。這裏大部分人，事不關己的，幸災樂禍的準備奉旨前往看這個熱鬧。也有聰明的女人清楚，東宮皇後把她們都叫上，東宮這是準備要殺雞儆猴呢！就不知道中宮那邊，會是怎樣的反應。東宮和中宮，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皇後，或許今晚就能見分曉了。
“這孫美人太不應該了，東宮娘娘明明提前給各宮各殿的妃嫔下了命令，不讓她們戴越制的首飾，這孫美人還硬是違抗後令，差點壞了皇上宮宴的雅興不說，還差點壞了中宮娘娘的名聲。”楊昭前腳剛出麟德殿，回到自己飛霜殿，楊昭身邊的貼身太監鄭宣就對楊昭說道。
“花朝提前下過令了？”楊昭随口問道。
“可不是，每個殿都沒落下。”鄭宣點頭說道。
“花朝做事确實讓人放心，孫美人心眼倒不少，挂着寧兒的名義，公然違抗東宮的命令，陷寧兒于不義，給中宮染了污名，這賤人真是死不足惜！”楊昭語氣微冷說道，在他心中，那孫美人已經被打入冷宮了。
“宴席散了之後，東宮娘娘請了中宮，以及各殿的美人去了東宮，看來是要處置此事，谏臣們的折子還沒上，東宮娘娘已經把事處置好。”鄭宣又說道。
“有花朝在，真的後宮高枕無憂。”楊昭笑着說道，還好沒廢花朝，這後宮确實沒有人比花朝更适合管理這個後宮了。
“東宮娘娘賢良淑德，中宮娘娘與世無争，與人良善，皆是賢後，猶如娥皇女英相伴帝側。”鄭宣把楊昭比作舜帝，這馬屁拍得響。
“鄭宣，你什麽時候也這麽能拍馬溜須呢？”只要是人，沒人不喜歡聽好話，自認為帝數載，頗有功績的楊昭，顯然對鄭宣的馬屁十分受用的，明面上，卻輕斥了鄭宣。
“奴才句句肺腑之言，皇上登基以來，勤政愛民，善用賢才，處理政務廢寝忘食，如果這都不算明君，怎樣才算明君呢？”鄭宣趕緊跪下，繼續說道。
“朕不敢自比堯舜，為帝數載，兢兢業業，不敢怠慢，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求無愧于先帝所托。”楊昭謙虛的說道，要博美名，自然不能自我吹噓，謙遜才是明君的品質，這話傳出去，才像明君所說的。
宴散，夜已深，夜裏，寒重。
葉閨臣和柳和寧一起離宴的，所以回東宮，也是和柳和寧一起走的。
柳和寧本是江南女子，哪裏受得住京城這夜裏的凜冽刺骨的寒風，剛出麟德殿，沒走幾步，就覺得非常冷，可這宮袍又沒有兜可藏手。柳和寧想起前些時日，她握過花朝的手，花朝的手可暖了，心想，同樣露在外面，不知道她的手冰不冰。于是兩人本并肩走着走着，柳和寧就突然伸手握住了葉閨臣的手。
葉閨臣顯然沒料到，柳和寧突然握住自己的手，還真是自來熟得很。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冰得跟冰塊一般，這人還真是怕冷，葉閨臣心想。這大冷天，沒人願意往手心揣個冰塊，葉閨臣正準備把柳和寧的手甩開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畢竟等下還要柳和寧配和自己，将就忍了。
柳和寧一握上那又軟又暖的手，就有些舍不得放開了，比花朝之前送的暖水袋還要好握。
在葉閨臣柳和寧身後的葉孟，餘铮，柳燕這三人也是并排一起走的，她們顯然也都看到了柳和寧的動作。
葉孟看到柳和寧這一舉動，又想翻白眼，真沒見過柳和寧這樣沒有距離感和分寸感的人，握小姐的手，瞧她握得多自然，她只是納悶小姐怎麽不甩開，就任憑她握呢？若不是中宮也是女人，葉孟覺得中宮就像個看上她家小姐美色的登徒子，動不動就對她家小姐進行肢體接觸！想到這裏，葉孟又突然想到了一點，那就是以小姐的性情，真正讨厭的人，小姐是根本不會讓對方碰到自己，小姐都不想讓皇上碰了，可小姐此刻卻任憑中宮握着，難道說小姐其實沒有那麽讨厭中宮？葉孟被自己這個認知吓到了。
餘铮和柳燕看到她們娘娘主動握東宮娘娘的手，她家娘娘這種行徑，在她們心中都已經能做到平靜無波了。不過東宮皇後并沒有甩開，任憑她家娘娘握着，還是小小意外。看着這一幕，讓她們莫名覺得很和諧友愛的感覺，心想，或許有一天，中宮和東宮說不準真能交上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孟：發現不得了的事，要命！
葉閨臣：鬼話說多，好怕哪天就成真！
柳和寧：花朝的手好軟好暖，以後是不是也好用呢？
餘铮、柳燕：有點想磕雙後C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