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剛才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為何就是不看我呢？”柳和寧直接問道，她就當真這麽讨厭自己嗎？
尋常都會看破不說破的事，柳和寧總是那麽自然而然的點明了那些只會讓人尴尬的事, 這樣的柳和寧還真讓葉閨臣有些招架不住。
“和寧如此美麗，就怕再多看一眼，就移不開視線了。”葉閨臣笑着說着連自己都不信的鬼話，并不否認剛才故意就是不看柳和寧, 只是這些說出口的鬼話, 自己聽着都覺得瘆的慌。
“花朝真的是又漂亮又聰明，任何時候都能把話接得很漂亮。”柳和寧笑着說道，雖然沒有得到想聽的答案，但是葉閨臣的回答讓柳和寧覺得有着別樣的驚喜，心想花朝若是有心，肯定比自己還會哄人。
“還是不如和寧的率性來得好，活那得叫一個自在，着實讓人羨慕。”葉閨臣笑着回敬柳和寧說道。
“花朝才不羨慕，不然才不會在自己身上落了層層鎖，藏得嚴嚴實實的，好似珠玉藏于匣。”柳和寧說道。
“若是珠玉，自然要藏得緊些, 免得被人随意取之而賤之，和寧覺得呢？”葉閨臣反問道。
“花朝說的是, 也不是人人懂且珍惜。”就像君慎就不懂花朝, 也不夠珍視花朝, 花朝值得更好的人珍惜，這個念頭讓柳和寧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可惜花朝嫁給了君慎, 再嫁他人是絕無可能了，難道花朝這塊明珠寶玉以後就要一直藏于匣中嗎？柳和寧突然覺得此事不美，花朝明明值得更好的人。
葉閨臣不知道柳和寧在想關于她的是，比如日後沒有再嫁和再尋心上人的可能，只覺得這人終于閉上嘴巴，讓她感覺清淨和輕松不少，每每和柳和寧說話，葉閨臣就覺得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就怕她一不小心就直接掀開了一些自己不想被人知曉的一面。
雖然柳和寧不說話了，但是這人身子很理所當然的就靠在自己身上。葉閨臣不解，若是自己，不是熟悉且信任的人，絕無可能把身子這般靠在別人身上，此刻柳和寧就像對自己毫不設防一般。你讨厭且不信任的人，卻表現出一副親近和全然信任你樣子，這種感覺讓葉閨臣覺得很怪異。葉閨臣最近經常在想柳和寧這個人，這人若不是徹底的虛僞，那就是徹底的純粹，她是不信有人可以活得這麽純粹，但是若說柳和寧徹底虛僞，卻也不像。
張晴雨看着柳和寧對着葉閨臣親昵的樣子，心裏有點點不是滋味，她是看明白了，她之前還為中宮新後對自己特別要好而竊喜得意過。後來發現這位新後好像對其他女人也都挺要好了，就好像這世上就沒有她讨厭的人似的。可即便如此吧，張晴雨之前還是覺得中宮新後和自己最要好，如今看中宮對東宮那親昵的姿态，張晴雨才發現中宮最喜愛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東宮。皇帝最喜歡中宮，中宮最喜歡東宮，東宮之前對皇帝挺上心，可現在看着東宮，感覺東宮現在誰都不喜歡。本來，張晴雨還挺喜歡和柳和寧玩一起，但是柳和寧最想一起玩的人明顯不是自己，張晴雨決定，她也要把柳和寧在自己心裏的排序往後推，雖然她心裏本來也就沒什麽人。
別說張晴雨覺得柳和寧和自己很要好，就連其他嫔妃也都有這種感覺，覺得新後和自己關系很好的感覺。畢竟柳和寧對其他嫔妃也都是一點架子都沒有，特別自來熟，和柳和寧玩在一起幾天之後，她們都覺得新後很喜愛自己，甚至有些人不自覺地就把自己當成了中宮黨了。
當東宮下令不準後宮其他嫔妃在這次宮宴上佩戴中宮賞賜的首飾的時候。表面上看，确實很像是東宮在借機表達對中宮的不滿。孫美人心想，名義上還是中宮大，中宮賞賜的，東宮應該是沒有資格阻止的，于是她非要不信邪的把柳和寧賞賜的首飾給戴上了，心想就算東宮将罪下來，中宮肯定也不能讓東宮掃了面子，所以有些有恃無恐。這宮裏的女人，哪個不想當皇後，只是沒這個命，如今在衆人跟前佩戴上一回皇後才配佩戴的首飾，過過幹瘾也好。
其他嫔妃心裏是想戴卻又畏懼葉閨臣的皇後之尊，不敢戴。到了宴席上，見孫美人光冕堂皇違抗東宮的命令竟然戴上，心裏有些不平衡，當然她們也想知道葉閨臣雖然還管着後印，但是上面畢竟還有個中宮，不知道對她的威望和權勢到底是怎樣的影響。于是，有人果然按捺不住了。
“皇上，你覺得今天孫美人打扮是不是特別美？”在宮宴緊行到一半的時候，王美人王素之突然開口問楊昭。
楊昭掃了一眼孫美人，他一開始倒是沒注意到什麽，倒沒覺得有什麽特別，但是王美人這麽問了，楊昭還是會給孫美人幾分面子。
Advertisement
“不錯，很适合她。”楊昭含笑誇贊道。
“皇上都誇贊孫美人，果然中宮娘娘賞賜的皇後的配飾，佩戴在孫美人身上，果然是大放異彩。”王美人口蜜腹劍的說道。
楊昭看了一眼孫美人的頭飾，笑容收斂了起來，雖然表面上沒有明顯不悅，但是聰明人都感覺到了楊昭的不悅。就算寧兒賞賜于她，不合規矩，私下佩戴也就算了，可今日什麽場合，也不仔細思量一番，簡直毫無分寸！
王美人這一開口，殿內幾乎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孫美人的頭飾上，特別是一兩個特別耿直的谏官看到孫美人那頭飾顯然不是她的品級應該佩戴的飾物，正想起來勸谏，被身邊的夫人，甚至一旁的同僚拉扯了一下。彈劾孫美人的折子明天可以上，大好的宮宴，別掃了皇帝的興致。
柳和寧看到這一幕，眉頭微蹙，她送東西的初衷是好的，卻沒想似乎惹了麻煩，她自己有責任，想來自己還是思慮不周，這皇宮終不是尋常地方，也不小心，就能招惹麻煩。
葉孟一直在等着看這個熱鬧，雖然表面上面無表情，但是心頭卻幸災樂禍。
葉閨臣見柳和寧面有憂色，心裏卻笑了笑，這事态發展，她沒有半點意外。柳和寧率性妄為是自在，可皇宮裏終究是皇宮，就算楊昭縱容着又如何？楊昭作為皇帝尚且不能為所欲為，朝臣的眼睛都盯着他看，柳和寧自然也不能為所欲為。今日這火雖然招引到柳和寧身上，不會燒起來，畢竟皇帝護着，這孫美人必然沒有那麽好運氣，不過也是她自己作的。在這宮裏，不怕蠢的，就怕自作聰明。這孫美人自作聰明以為這事有中宮頂着，自己不會有什麽麻煩。殊不知，今日就算中宮今日能保得住她，也讓皇帝生反感，再加上容貌性情在衆嫔妃裏不算出衆，失寵是必然。
“這是責任在我，不怪她。”柳和寧馬上開口，把責任招攬到自己身上。
“皇上，中宮皇後剛入宮不久，不懂這宮裏的規矩，情有可原，所謂不知者不罪，這事不怪中宮，是臣妾疏忽，日後這種情況必定不會再出現，請皇上放心。”葉閨臣馬上替柳和寧開脫，這必然是楊昭樂見的結果。
“這事本就是後宮之事，你和寧兒都是皇後，這事交給你和寧兒處置便好，朕相信花朝會處置得很好。”楊昭對葉閨臣說道。
“謝皇上信任。”葉閨臣表面上十分恭敬的樣子，只是她心頭卻在冷笑，楊昭讓自己處置，便是要讓朝臣滿意，拉上柳和寧，這是要讓柳和寧也要滿意，這是要讓自己兩頭讨好，果然自己這個東宮皇後當得吃力不讨好。
柳和寧看着應對得體，游刃有餘的葉閨臣，好似一切都能解決一般淡定。花朝真的是君慎的賢內助，花朝一向謹慎，君慎會無意識的以更嚴格的标準來要求花朝，這本來花朝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卻不得不把責任招攬到自己身上，是自己給她添麻煩了。
孫美人越制這事，好似就只是這個冬至宮宴上的一頓小插曲一般，宮宴繼續進行，一切都恢複如入剛才。唯獨那位自作聰明的孫美人，此刻已經坐立難安，哪怕她心裏還是認定柳和寧絕對會為自己求情。
“是我不好，給你惹麻煩了。”柳和寧誠心誠意朝葉閨臣歉意的說道。
“這事不怪你，宮宴前本宮已經對各宮各殿下令，禁止她們今日宮宴佩戴越制的首飾了，誰知孫美人公然違抗本宮的命令。”葉閨臣對柳和寧淡淡說道。這事，自己撇的幹幹淨淨，沒有半點責任，柳和寧無需對自己有歉意，這是柳和寧自己給自己招惹麻煩，被孫美人這蠢所累。
柳和寧一聽，自己沒給花朝招惹麻煩，松了一口氣，反倒擔心起孫美人，如今孫美人身上最嚴重的罪并不是越制，而是公然違抗皇後的命令。
“你會怎麽處置她？”柳和寧問道。
“你想我怎麽處置她？”葉閨臣挑眉反問道，皇帝的意思可是讓自己順着柳和寧的意來罰的，現在就看柳和寧是不是真要和自己作對了？
這下柳和寧犯難了，如果自己開口求情，葉閨臣會看在自己面子上，自然不會重懲孫美人，畢竟剛才君慎朝花朝施壓了，讓花朝看着自己面酌情處罰。自己若是開口求情了，孫美人違抗東宮卻全身而退的話，這必然給後宮妃嫔傳遞一個不好的信號，那就是中宮可以東宮對抗，對花朝的日後掌管後宮的威信必然是有損的。柳和寧并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但是又不忍孫美人因此受重懲治，左右為難。
“這事是她不對，你怎麽罰她，我不幹涉，畢竟你才是真正管事的皇後，我不能讓其他人因此懷疑你的威信。”柳和寧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已經有了決定後，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的葉閨臣有些詫異的看向柳和寧，柳和寧果然所有厲害關系，她都懂，而且她竟然選擇擁護自己的權威。
“你可想清楚了，你若不保住她，你就不怕你身邊的那些美人們寒心嗎？”葉閨臣問道，雖然孫美人愚蠢得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但是此刻柳和寧對孫美人不管不顧的，有些人定會認為中宮這條船是靠不住。柳和寧之前收買人心的行徑，不都付諸東流了嗎？柳和寧難道就真的不在意這些麽？所作所為難道就真只是随性嗎？
“花朝，你這是為我擔心嗎？”柳和寧看着葉閨臣笑着問道，她第一次覺得花朝沒有之前那麽讨厭自己，竟然還善意的提醒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好幾個讀者讨厭柳和寧，主角不是人見人愛這是肯定的，不過我好奇，讨厭柳和寧的點是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