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鐘情
◎從此,這個名字成為他心上痣,天邊月。◎
與此同時, 顧嶼深按住她的手,吻去她臉上的眼淚,聲音低沉又溫柔:“做什麽?”
南知臉紅着, 有點不耐煩了,反問,“你說做什麽。”
只是聲音還帶着哽咽,一點兒氣勢都沒有。
顧嶼深低聲輕笑, 低下頸,又親了親她, 似是安撫,啞聲:“理療師不是叮囑你最近不要用到腰嗎。”
“?”
我話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 你竟然要打退堂鼓了?
你平時那些騷話都白說的?!
你是男人嗎你?!
不過都到了這節骨眼兒,南知也不打算再別扭了。
其實之前顧嶼深要是真要做到最後一步她也不會拒絕,只不過因那理療師的話,顧嶼深居然還真忍着沒舍得真碰她。
南知退開一些,不再親了,近距離地跟他對視。
她眼睛生得漂亮, 狹長明亮,眼尾有一個淺淺的上翹弧度,很勾人。
顧嶼深看着她, 喉結不自覺滾動。
片刻後,她踮起腳, 仰着下巴吻上了他的喉結。
她一直覺得他喉結性感,之前喝醉酒時就不小心表露過這想法,手還摸着他喉結不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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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嶼深動作猛然一僵, 感覺到喉結處的溫度。
小姑娘本來動作還特生澀的, 怕碰疼了似的, 後來便又大了膽子,伸出牙尖輕輕啃噬,又癢又麻,還有點疼。
顧嶼深本來想忍着的。
反正都忍了這麽久了,怎麽不是忍。
想不管怎樣先等她腰傷理療過了這一療程以後再說。
他知道這個事只要有了開始,就再也一發不可收拾,他沒那麽強大的克制力,可以在過程中還悉心照顧南知的腰傷。
一定會受傷。
可一旦開了一個口子,他這從少年時期就發芽的欲念就再也難以控制,一點小火苗就把他燒了個徹底。
等退開時南知臉頰都紅到滴血,做完這事她也不敢擡頭去看顧嶼深,索性額頭抵在他肩頭埋下去。
她想緩一緩,平複一下過快的心跳,卻突然被顧嶼深強迫性地擡起頭,俯身再次吻了下來。
和方才那些安撫哄誘的吻都不一樣。
強制的,惶急的,情不自禁的。
不管不顧地撞上來,牙齒都磕在唇肉上。
帶來席卷而來極強的壓迫感,南知下意識想避,但還是忍住了,緩緩擡起手,環住了他的腰。
他肌肉贲張,血液和經脈在肌肉下流淌跳動。
顧嶼深吻着她唇啞聲開口:“不怕腰疼?”
她強忍着羞赧,輕輕搖了下頭,又輕聲說:“理療師上次不是說,也可以用女方比較輕松的姿勢嗎……”
他閉了閉眼,輕吻她鼻尖,實話實說:“輕松不了,到時候你求我可能也沒用。”
這話是警告,但南知此刻沒聽出來,甚至還誤以為是挑釁。
“我才不會求你。”
“那好。”
他不再說什麽,攔腰将她抱起,往樓上走。
進入的前一刻,他将床頭的紙巾盒放她手邊,最後一絲尚存的理智低聲說:“疼了我不停的話就打我。”
“……”
南知覺得太誇張了,弄得跟打架似的,心跳更快,臉更熱,羞得閉緊眼。
她将紙巾盒随手掃下床,因羞恥而不耐煩道:“你少廢話。”
他啞聲笑了,捏着她纖細的腳踝擡起。
……
顧嶼深在高中前的那個暑假第一次見到南知,從那時候認識她,見過各種各樣的她,興奮的、哭泣的、發火的、失落的,但從來沒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
平複許久,小姑娘卻還在顫抖,纖長的睫毛沾着淚珠,身上透着粉瑩瑩的紅,鼻尖也是紅的。
南知算是知道,為什麽他先前會說“到時候你求我可能都沒用”。
她被刺激得崩潰哭泣,卻也一點都喚不起他的同情,反倒被更加用力對待,到最後連求他的話都說不出來。
顧嶼深一點點輕吻着她,重新溫柔地問:“洗澡了?”
和方才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她依舊閉着眼,不想跟他說話,只點頭,紅暈又深了幾分。
她早已沒了力氣,顧嶼深抱她去洗澡。
她開口嗓音也啞了,有氣無力道:“我泡一會兒,你先出去。”
顧嶼深“嗯”一聲,很聽話:“好了你叫我。”
說完他便走出浴室,沒把門關死,留了條縫隙方便能聽清她說話。
他一垂眼就看到被子上留下的一抹紅,除此之外,被子還濕了一片,将那抹紅也往外暈染延伸開。他像個變态似的盯着看了許久,伸手觸碰,而後才重新換了套幹淨的床被。
而浴室裏的南知看着自己的身體,紅紫一片,到處都酸疼,更不用說腰了。
怎麽也想不到,原來顧嶼深也會這樣失控,滅頂的歡愉感帶來恐懼,像瀕死般,感官都仿佛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幾乎全程閉着眼,只記得自己在猛烈的浪潮中輕輕親吻他肩上那處疤痕,想象他從前是如何受傷、如何結痂、如何恢複。
沒一會兒顧嶼深便回來,替她擦拭幹淨。
南知本就累得沒力氣,便任由他伺候自己。
洗完了,顧嶼深給她裹上浴巾,抱回到床上。
聽覺重新恢複,她這才注意外面已經下起暴雨,窗上是斑駁的雨點,噼裏啪啦,雨聲震耳。
顧嶼深看到她看着窗外,溫聲:“下雨了。”
“暴雨。”
“嗯。”
她記得他們分開時也是這樣的暴雨。
天黑壓壓的,要毀天滅地一般催城而來。
那時他們分開,而如今他們緊密相擁。
這一場雨也不是冬雨,而是叩響春天的春雨。
冬天終于過去了。
六年前的那個冬季也終于在這一刻結束。
春天要來了。
顧嶼深也去沖了個澡回到床上。
南知累得不輕,早已昏昏睡去。
兩人剛剛經歷了那事,本該抱在一塊兒溫聲細語地說些話,顧嶼深也覺得方才自己太失控太過分,想哄她別生氣,沒想到出來就看到她已經睡着。
就着月光,顧嶼深低頭看懷裏的姑娘。
鼻尖還粉着。
方才那過程中她抽抽噎噎地發出細碎聲音,明明已經承受不住,可卻摸着他肩頭的疤,乖乖地努力放松自己容納下他。
也不知那時心裏在想什麽。
也許是在可憐他。
以前顧嶼深不想讓任何人可憐,現在倒覺得滋味不錯。
天色雖暗,但這個點其實還早,城市裏加班的上班族們剛剛坐上地鐵,人來車往,這個城市一直無休止的運作着,來了一批人,又走了一批人。
而他們在這靜谧昏暗的卧室裏相擁,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像是什麽都不曾改變,他們也一如從前。
顧嶼深輕輕将她淩亂的發絲撥到耳後。
晚飯都還沒吃,但看她這麽累,顧嶼深也沒将她叫醒。
那段他從來沒有刻意回顧的過往今天第一次被傾訴吐露出來,雖然并未和南知講得十分詳細,但卻勾起他的回憶。
走馬燈一般,一個片段一個片段在眼前掠過。
張曉淳以前是個美麗且驕傲的女人。
那個年代的大學生特別稀有,還是校花,前二十年過得平凡且順遂。
嫁給顧孟靳後,原以為往後的人生可以更加幸福,不用再用經濟發愁,但她卻漸漸變得神經質。
顧嘉遠死後,這種神經質便更加變本加厲。
對顧孟靳的積怨,對顧嘉遠的懷念,都積壓在顧嶼深身上。
其實張曉淳真正發病的時候也會借他來發洩,大多是掐和擰,在他身上弄出一片片淤青。
張曉淳狀态稍好的時候會帶他去外婆家,那是個郊區小村莊,張曉淳從前有多漂亮,嫁得有多遭人妒,後來流言蜚語的力量就有多大。
街坊四鄰的那些小孩也聽家裏長輩說了,見到她就嘻嘻哈哈的取笑。
當時顧嶼深直接揪住為首那個男孩的領子,面無表情地按着他頭撞向旁邊的石頭。
殷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石頭。
孩子的嚎啕哭聲立馬引來家裏父母,他們抓着顧嶼深的胳膊,斥責辱罵,讓他把父母叫來,又罵他有人生沒人養。
而從始至終,顧嶼深一聲不坑。
後來是那位鄰居爺爺幫他去說了很久的情,這事才翻篇。
那年顧嶼深六歲。
不久,張曉淳割腕自殺。
顧嶼深沒了媽媽。
但他沒有難過,他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張曉淳的母子情分在顧嘉遠去世時就已經消耗盡了,顧嶼深同她也沒有多少情分。
而他對顧孟靳則更多的是恨意。
但随着他長大,他和顧孟靳的接觸也終于逐漸變少。
後來,他身邊多了幾個朋友,周越一類。
他也漸漸僞裝得跟那些纨绔子弟們沒什麽兩樣,好像游戲人間、吊兒郎當,但身上自有渾然天成的冷漠和暴戾,是從他的童年帶來的。
到16歲那年。
他外婆去世,顧嶼深又去了一趟那小村莊。
從前跟着流言取笑他的小孩也長大了,早就不再讀書,成了地痞流氓。
農村裏的奠禮很麻煩,一堆讓人眼花缭亂的習俗,敲鑼打鼓、哭號聲一陣接一陣,直到深夜。
顧嶼深從屋裏出來,靠在破敗的牆邊,沉默地抽了支煙點上。
風吹來,帶來那幾個地痞議論的聲音。
不堪入耳。
顧嶼深掐了煙,順手撿起地上的啤酒瓶,他面色平靜,快步過去,什麽預兆都沒有,舉起啤酒瓶朝那人頭上敲下去。
跟六歲時不一樣了,見了血不再只是哭鬧尖叫,那群人群起而攻。
打完那一架,顧嶼深手背受傷,不嚴重,只流了點血,他沒理,也沒再去靈堂守着,直接回了胧湖灣。
但卻覺得怎麽走也走不出黑暗,即便走出來了也是又走進了另一片黑暗。
只是那一回不一樣。
他遇到了一個女孩兒。
女孩兒漂亮豔麗,長發披肩而下,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一看就從小到大被保護呵護,精致漂亮到不真實,正繃着腳尖在路燈下輕輕旋轉,輕盈跳躍。
光都落在她身上,發着光。
像産生了看到仙女兒的幻覺。
然後她看過來,蹦蹦跳跳到他面前,一點不害羞,笑着跟他說:“我叫南知,東南西北的南,知識的知,你叫什麽名字?”
他灰暗的生命中,好像出現了一點光亮。
南知是個很神奇的女孩兒。
或許與她家庭幸福美滿也有關系,這輩子都沒吃過什麽苦頭,性格開朗天真,偶爾驕縱也顯得可愛有趣。
她就像一個裝滿了愛的糖罐子,只要靠近她就會得到源源不斷的溫暖與愛。
南知一直覺得那些年都是顧嶼深無條件、單方面的寵愛她。
其實不是的。
顧嶼深從她身上也得到了很多很多,以前從未感受過的溫暖和陽光。
從此往後,南知便成了他整個漫漫無邊的黑暗年少中,唯一那個提燈的人。
南知醒來時天色還全黑,雨已經停了。
空氣裏帶着一絲潮氣和涼意。
醒來剛動了下腿的那個瞬間,南知腦海中湧上成百上千句髒話。
這、個、畜、生……
身上每一個地方都像零件般被拆下,酸痛難忍。
空氣中慢慢地漾出一絲還未散盡的腥膻的暧昧味道。
暴雨後的深夜,相擁而眠的男女,散不盡的腥膻味,碰撞在一起的心跳。
頗有些末日縱情的意味。
南知覺得有點餓,這才想起來自己真是一回來就和顧嶼深一通胡搞,連晚飯都沒吃。
她想看眼時間,手伸出被子去夠手機,剛一動顧嶼深就醒了,摟緊她,閉着眼低聲問:“怎麽了?”
南知動作一頓,也不去拿手機了,說:“餓了。”
顧嶼深笑了聲,嗓音喑啞,在她頸側落下細密的吻:“沒喂飽你?”
“……”
神經病!
這人就是故意曲解她意思。
“顧嶼深。”
“嗯。”
“你繼續對我沒完沒了開黃腔可就不帥了。”南知忍無可忍道。
他挑眉:“帥有什麽用,已經結婚了,不需要那些玩意兒來勾|引了。”
“……”
南知滿臉通紅,搶在他之前說:“我想吃飯,餓了,你去做飯。”
顧嶼深又笑了會兒,好在還算個人,沒有繼續取笑她。
淩晨兩點,兩人一塊兒起了床,進了廚房。
顧嶼深人還困着,松松垮垮地套着件睡衣,還是第一次進廚房,懶洋洋地倚在廚臺邊,打開冰箱:“想吃什麽?”
“大餐。”
顧嶼深掃她一眼,嘴角依舊帶着笑意:“別給我找茬。”
“……”
南知眯了眯眼,過去掐他的臉:“你這是睡完人就翻臉不認人啊。”
顧嶼深揚眉:“真要吃大餐我現在叫人送過來。”
“……算了。”
真要現在叫來指不定人家怎麽想呢。
其實人家最多也不過覺得他們事多麻煩,但南知現在心虛,生怕被人知道她和顧嶼深這麽縱欲過度,竟然做得淩晨兩點才吃上晚飯。
“我記得之前舒姨做的一個海鮮飯好好吃,你會嗎?”南知問。
“試試。”顧嶼深答得簡單。
冰箱裏有一盒冷飯。
南知有時候想吃炒飯,但她喜歡飯放冷後再炒的那種口感,舒姨把她喜好都記在心裏,有時便會特意留一份飯在冰箱。
南知看他備菜,問:“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去坐着。”他偏頭看她,“腰不疼?”
“……”
疼。
南知不再覺得過意不去了,出去心安理得坐着看電視玩手機。
很快,顧嶼深便端着碗筷出來。
海鮮飯,上面有蝦仁、蘑菇、玉米粒,看上去格外精致。
南知嘗了一口,發現味道竟然真的跟舒姨做的很像,很好吃。
“顧嶼深,你以後要是不想管公司了,可以去做廚師。”
他笑了聲:“好吃?”
“嗯。”南知比了個大拇指,一點不吝誇獎,“名廚。”
“那以後常給你做。”
溫熱的海鮮飯入喉,安慰了饑餓的胃,胃舒服了,腰上的酸痛就更加明顯了。
顧嶼深注意到她動作:“很疼?”
她沒好氣:“你說呢。”
“一會兒回屋我給你揉揉,明天幫你預約理療師。”
簡單吃完這餐遲了好幾個鐘頭的晚飯,顧嶼深将碗筷放進水池裏,便跟南知一塊兒回了卧室。
這會兒已經淩晨兩點半。
外面寂寥無聲,南知側躺在他懷裏,閉着眼享受他的按摩。
“我明天腰傷肯定得嚴重。”她故意抱怨,聲音卻軟軟踏踏的,像是撒嬌。
顧嶼深親了親她唇角:“後面幾天不碰你。”
“……”
她故作驕矜地哼一聲:“你說的輕巧,剛才你怎麽就不能輕一點。”
“剛才真忍不住,我都等了多久了。”
“……”
“從我家滋滋16歲等到24歲,總算是沒白等。”
南知不信,食指戳了戳他胸口:“你說什麽呢,16歲我都還沒跟你在一起呢。”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顧嶼深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對你是一見鐘情?”
有句話說,一見鐘情其實就是見色起意。
到底是一見鐘情還是見色起意都不重要。
那天顧嶼深外婆葬禮,那天他和那些嚼舌根的地痞流氓打了一架,那天他又回到了那個小村莊,又想起了張曉淳。
但也是同一天,他遇到一個女孩,漂亮豔麗,光彩奪目,在路燈下踮着腳尖跳舞。
昏暗的街道,樹上有知了叫聲,
她像帶着一整個世界的光亮,向他跑來。
顧嶼深在那一剎那,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第一次的少年欲念,像休眠火山裏忽然湧動的岩漿火焰。
他咬住牙收緊下颌,因此沒能馬上回答她問他的“你叫什麽名字?”
這句話前面她說的是什麽?
我叫南知,東南西北的南,知識的知。
她叫南知。
從此,這個名字成為他心上痣,天邊月。
作者有話說:
恭喜顧總!!!!!
大概還有一周就正文完結啦
評論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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