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轉正

◎南知解開了他的皮帶。◎

半小時後, 顧嶼深趕到胧湖灣,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回來過了,但并未多停留, 将車停在家門外,他推門進去。

“南知。”他喚。

沒人應聲。

顧嶼深一邊拿出手機撥過去,一邊提步走上樓梯。

他的卧室門關着,另一側的主卧倒是開了條縫隙。

顧嶼深沒多想, 走過去,推開門:“滋滋?”

南知站在窗邊, 看着窗外的景,似乎到這一刻才回過神來, 轉過頭看他:“你來了。”

話說出口才發覺聲音啞得厲害,她輕咳一聲,舔了下有些幹燥的嘴唇。

她聲音不對勁,顧嶼深也立馬聽出來了,留心多看了她一眼,倒也看不出什麽異常。

“怎麽來這邊了?”他輕聲問。

“對不起。”南知跟他道歉, “我本來以為這是你的房間才進來的,後來才發現是你爸媽的房間,剛才還打開抽屜看了。”

“沒事。”顧嶼深沒放在心上, 拍拍她腦袋,“走了?”

“嗯。”

南知一刻都不想在這個房間多待了。

也不想顧嶼深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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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病歷本, 後面有心理醫生寫下的診療記錄,盡管字跡模糊,但南知依舊從字裏行間窺視到了那些無人知曉的顧嶼深是如何長大的。

下樓, 坐上車。

顧嶼深沒再回公司, 給助理發了條信息, 便帶南知直接回了錦繡山莊。

路上,她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剛才我在你父母房間裏看到一個相冊。”

“嗯?”

“顧嘉遠,是你哥哥嗎?”

顧嶼深握着方向盤的手極輕微地攥了下,喉結滾動,然後他低低“嗯”了聲:“算是吧。”

“算是?”

“我沒見過他,我出生的時候他已經去世了。”

南知愣住。

她之前就已經猜到照片裏那個男生已經離世,但沒想到會是那麽早,甚至連顧嶼深都沒見過他一面。

正好紅燈,顧嶼深将車停在斑馬線前,側眸看她一眼,笑了下:“想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南知從這抹笑中看到落寞和頹敗。

她一直不是個追根究底的人,就像之前她其實也有機會去問,但她都選擇了既然顧嶼深不想提,她就不問了,沒必要讓他再回憶什麽不開心的事。

可現在她卻突然發現,過去的那一切對顧嶼深來說也許就像是一片黑暗的深淵,深淵之下只有他一人。

他就一直把自己藏在那裏,他不出去,也沒有人來拉他一把

她需要向他伸出手,也許依舊不能将他拉出來,可至少她也能留在那深淵之下陪他。

所以南知點頭,說:“想。”

那一段時光顧嶼深從來沒有提過,也從來沒有主動回憶過,但它确确實實存在,并且也把他綁在了其中。

他母親張曉淳出生于一個極普通的家庭,和顧孟靳根本不在一個階級,兩人是在一次大學生項目中認識的,而顧孟靳是那次項目的承辦方。

張曉淳是當時的校花,漂亮清純,善良溫柔,吸引了當時不少男生,其中也包括顧孟靳。

顧孟靳算是最早一批公子哥,長得好,有錢,能力強,事業有成,在當時放在任何一個女人眼中都是拒絕不了的選擇。

在顧孟靳的追求下,張曉淳很快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兩人雖算不上門當戶對,但也是郎才女貌。

後來在大學期間張曉淳懷了孕,顧孟靳同她結婚。

半年後,她就生下了一個男孩兒,取名叫作顧嘉遠,寓意希望他成為一個美好、有遠大志向的人。

但也因為這次出乎預料的懷孕,在當時嚴苛的社會環境下,張曉淳沒有拿到那張在當時很具含金量的大學畢業證書。

可身邊朋友并不覺得可惜,甚至認為她做出了一個正确的決定。

大學畢業證書又怎樣,也許是能找到一個不錯的工作,可以讓你生活得不錯,但絕不可能讓你跳到最頂層的階級。

成為富太太沒什麽不好,有錢有閑,休閑自在。

後來張曉淳自己也這麽覺得。

她沒再找工作,做起了富太太,除了陪伴顧嘉遠以外,她平日插花養魚,學畫學鋼琴,日子過得也算是充實有趣。

但她卻忽略了一點。

她能永遠享受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顧孟靳一直都是愛她的,尤其她還是一個沒有背景的普通女生,她沒有能夠與其他女人抗衡的資本,太容易被淘汰出局了。

當張曉淳意識到這些時漸漸變得非常神經質,她翻看顧孟靳的手機,偷偷跟蹤他,歇斯底裏的質問他他身邊出現的每一個女人是誰。

她不再是從前那個被大家仰視的漂亮溫柔又優秀的大學校花。

她被婚姻生活磨平和煦面目,變成也個怨婦,仰仗丈夫,又生怕丈夫變心或離開,日子被争吵和擔驚受怕占據。

顧孟靳疲于應對,當初滿腔愛意被徹底消磨耗盡。

他沒法對一朵玫瑰永遠保持熱情,何況這朵玫瑰日漸枯萎,刺都變成毒牙。

但他也并未打算離婚,娶張曉淳這樣背景的女人他才比較自由,不妨礙他在外的諸多風流韻事。

張曉淳在這樣的摧殘下,變得越來越極端。

後來有天夜裏,她抱着顧嘉遠出門,想把顧孟靳逮回家,卻不料出了車禍。

張曉淳在醫院醒來時,得到兩個消息。

一則是她的孩子顧嘉遠離世了。

另一則是她懷孕了,肚子裏又有一個新生命,便是顧嶼深。

“她可能覺得是我帶走的顧嘉遠吧,我的到來只讓她覺得痛苦。”顧嶼深說,“不像顧嘉遠,至少顧嘉遠還能讓她擁有以前和我爸那段不錯的回憶,我的存在只能不斷提醒她所有不好的記憶。”

顧嘉遠變成了顧嶼深。

張曉淳對顧嘉遠這個名字是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美好的、有遠大志向的人,那麽對顧嶼深呢?

也許她什麽都沒想,只是她當時身處深淵,便随便給他取了這個名字。

南知蹙起眉,想安慰,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所以上次那個爺爺才說的你媽不怎麽管你吧?”

“算是吧。”

她遲疑片刻,還是問出了口:“那你父親呢?我剛才在那個房間裏翻到了你父親的一個病歷卡,我看了,他好像那時候去看了心理醫生,他……有暴力傾向?”

顧嶼深喉結再次滑動,但最後他依舊笑了聲,沙啞又溫柔:“原來那兒還有這些東西,我都不知道他還能想到去看心理醫生。”

他只說不知道他看心理醫生,卻不否認知道她有暴力傾向。

南知黑睫一沉,沉甸甸地垂下來,攏住眼眸。

心髒像被人抓住,呼吸不暢。

她緩緩擡起眼,目光落在顧嶼深的肩膀上。

她回憶從前看到那處疤的樣子。

細長的一條,他膚色白,疤痕也就顯眼,橫亘在他肩頭。

她輕輕出聲:“那你肩上的疤……”

“嗯。”

他承認了。

即便做過心理準備,但這一刻南知還是愣住了。

她不忍心再看,偏頭看向車窗外,擡手捂住了眼睛。

她從來不知道,顧嶼深曾經遭受過這些。

她根本想象不到,也許誰都想象不到。

顧嶼深張揚自傲,鋒芒畢露,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是人群中閃閃發光的那一個,是被所有人認為的天之驕子。

他怎麽會經歷過那樣的事。

南知喉嚨發緊,艱難地問:“怎麽弄的?”

顧嶼深單手扶着方向盤,騰出一只手來摸了摸她頭發:“轉過來我看看。”

就因為她這一句話,南知鼻酸得不行,哽着聲說:“幹嘛。”

“看看你有沒有哭。”

“沒有。”

“沒有你不轉過來?”

南知這才轉頭,她眼眶紅得厲害,下眼睑的紅抵着眼尾蔓延開來,看上去委屈又可憐。

顧嶼深皺了下眉,很快将車停在路邊,松開安全帶将人摟進懷裏:“怎麽了這是,過去這麽多年的事還能讓我們滋滋哭啊?”

她又無端鬧起別扭:“都說了我沒哭!”

“好好好,沒有沒有。”顧嶼深跟哄小朋友似的。

南知手抵在他胸前,忍不住去解他的襯衫扣子。

顧嶼深也随她解。

她淚眼朦胧的,看不太清,怎麽也解不開,最後煩了,幹脆直接暴力扯開兩顆,紐扣滾落在地。

顧嶼深靠在椅背上,見她這樣還懶洋洋地取笑她:“心急什麽,都是你的。”

這人真是現在這時候還不正經。

南知扯開領口,終于再一次看到了那一處的傷疤。

她又問了一遍:“這是怎麽弄的?”

“顧嘉遠去世後,她的神經質越來越嚴重,而顧孟靳則越來越疲于這種婚姻生活,最開始,他開始動手打我媽。”

南知一愣。

“再後來,我媽就自殺了,割腕。她去世的最後一段時間我就在她旁邊,她一直拉着我的手,用最後的力氣不停喚着顧嘉遠的名字,她到最後放心不下的也只是那個只存活在記憶中的孩子。”

“而自那以後,顧孟靳無人發洩,便開始打我。”

顧嶼深語氣很平靜,“他是意識清楚下的暴力行為,也因此不會在我外露的皮膚上留下痕跡,免得遭人議論。”

南知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也不知道該怎麽去接受顧嶼深說的這一切。

她的家庭雖然也有過波折,但父母恩愛,家庭美滿,根本無法去想象顧嶼深說的那一切。

“而這道疤是在高三那年留下的。”顧嶼深說。

南知一頓:“高三?”

到高三,顧嶼深還在持續性地遭受來自顧孟靳的家庭暴力嗎?

“嗯,在你出國前那段時間。”

顧嶼深垂眼看她,黑睫在顫,臉上卻沒有更多的受傷情緒,“那段時間的我實在太糟糕了,所以……對不起滋滋。”

其實顧嶼深長大些後就幾乎和顧孟靳很少再有接觸。

他生意越做越大,也越來越忙,兩人能夠見面的時間也少了。

直到後來顧嶼深忽然發現顧孟靳新找了一個女朋友,正準備領證結婚。

那個女人很年輕,甚至比顧嶼深都沒有大幾歲,名牌大學剛畢業,很漂亮,出生在普通家庭,一切一切都讓他想起他的媽媽。

甚至和張曉淳還有三分像。

他并不恨這個或許會成為他“繼母”的女人。

他只是覺得悲哀。

或許多年過後,這個女人就會成為下一個張曉淳。

失去自我,成為一個只會圍着丈夫轉的歇斯底裏的瘋女人。

顧嶼深不想再看到下一個悲劇了。

他去找了那個女人,跟她說了一切,包括顧孟靳的暴力傾向,和自己身上的傷疤。

他丢掉自尊挽救了一個本該閃閃發光的女人的未來。

而換來的是暴怒的顧孟靳。

那天的顧嶼深剛剛從外界流言中得知南知家道中落的消息,他剛準備出門去找她,卻迎面遇上了顧孟靳。

他當然不會站着由着顧孟靳打。

但顧嶼深尚且還是個理智尚存的“人”,不會去做脫離道德底線的那些徹底沒有理智的事。

但顧孟靳會。

他在盛怒之下是完全沒有理智的,完全成為一頭被憤怒沖昏頭腦的野獸。

他沖進那間空落多年的廚房,從刀架裏抽出一把水果刀,滿心滿眼都是要給這個不服管教的兒子一點實質性的教訓看看。

當時出了好多血。

顧孟靳就拿着沾了血的水果刀站在他眼前,他似乎也在鮮血中重新恢複了理智,丢了刀,嘴裏罵着,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那個家。

而那個畫面在那一刻深深刻在顧嶼深腦海中,無聲的,但格外鮮活,永遠揮之不去。

後來顧嶼深在家裏自己簡單包紮後去了醫院,幸好傷口沒有感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

張曉淳和顧孟靳結婚時一定想不到未來有一天會是這樣的局面。

顧嶼深的到來似乎成了這個家庭的轉折點,徹底走向下坡路。

象征着他們從前甜蜜時光的顧嘉遠早已經去世,顧嶼深的到來似乎從一開始就背負着罪名、帶來對張曉淳來說更深重的束縛和災難。

張曉淳在生命的最後還是在恨無辜的顧嶼深,恨他的到來帶走了自己心愛的孩子。

而活着的顧孟靳也從來沒有愛過他。

反倒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折磨他,将少年的傲骨一次次打碎折斷。

關于過去那些細節顧嶼深并沒有全部告訴南知。

他只簡單交代了肩上傷疤的來源,便不再多說了。

可南知卻在這簡單的話語中,忽然有些理解了,那個困擾她六年的,兩人分開前最後說的那一句“那你走呗”。

她的顧嶼深,本應該有資本驕傲到自負的顧嶼深,其實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成了被人棄之弊履的包袱。

沒人對他好,沒人理會他,他甚至還要去鄰居家的老爺爺那才有口飯吃。

他被不斷傷害、不斷打碎。

難怪她從前就覺得,顧嶼深雖然面上是和那些公子哥一般無二的散漫懶痞,可骨子裏卻依舊孤零零一人,他還是偏執的、狠戾的。

他一直都在被丢棄。

顧孟靳是這樣,其實張曉淳也是這樣。

南知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長大的。

而當初她決定離開,她告訴顧嶼深,她要走了。

年少輕狂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間再次被砸入從前的境地,他覺得自己要被再次抛棄了,他那點本身就強撐起的岌岌可危的自尊心再次搖搖欲墜,即将分崩離析。

他很重視南知,這個朝他伸出手的人,所以他拼了命地對她好,想讓她真正留在自己身邊陪伴。

學校裏那麽多人,顧嶼深身邊也總那麽多人,可他卻是最孤單的那個。

但沒想到,他最為珍視的這個人最後也要離他而去。

他這輩子都逃不開被丢棄的命運。

他憤怒又驚恐,悲哀又無奈,可百般滋味在心頭卻無法在臉上表露,最後只化作一句冷漠的“那你走呗”。

既然都要離開,至少他不想被人可憐。

少年驕傲自負,又剛過必折。

他說出了這句話,苦果由自己背負。

他強撐着、強撐着,回想張曉淳割腕自殺卻拉着她的手喊顧嘉遠名字的模樣,回想顧孟靳拿刀砍在他肩頭的模樣。

他強撐驕傲,不想卑微乞憐。

可得知南知真的離開的消息時,他還是在衆人的視線中瘋了似的沖出教室。

哪裏還有什麽尊嚴。

在南知面前,他早已引頸就戮。

天色漸晚,馬路上的車輛也漸漸多起來,紅色的剎車燈亮成一片。

顧嶼深捏了捏南知的臉作為安撫,便重新将車駛入車流,繼續往錦繡山莊方向開去。

南知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

她思緒很亂。

就連現在心底是心疼還是憤怒,她都分辨不清。

直到車停在錦繡山莊外,顧嶼深輕輕在她頭頂敲一記:“走了。”

她跟在顧嶼深身後進屋。

踏進屋的瞬間她忽然感受到一種歸屬感,這是她和顧嶼深的家。

她從身後環住顧嶼深的腰,臉埋進去,顧嶼深動作一頓,擡手按住她的手,溫聲:“怎麽了?”

“以後我們再也不回胧湖灣了,我一點都不喜歡那裏。”她聲音哽咽,“我們就在這裏,這裏才是我們的家。”

顧嶼深安靜很久,才沉聲道:“好。”

他指腹在她手背上來回摩挲:“滋滋,我們先把門關上。”

她松了點勁,但依舊摟着他腰,顧嶼深把門關了,拽着她手臂把人拉到自己眼前,彎下腰,抹了抹她眼角:“乖,不難過。”

“對不起。”她忽然哭出來,“我太任性了。”

她哭得像個孩子,一點掩飾僞裝都沒有,眼淚簌簌地滾落,她就這麽仰着頭哭,連眼淚都不去抹,小手緊緊揪着顧嶼深的衣角。

顧嶼深難得覺得手足無措,溫聲問:“怎麽突然說這個?”

“我從來不去問你怎麽了,也不知道你到底發生過什麽,我只知道跟你發脾氣,以前是,現在也是。”她越說越難過,“我對你一點也不好。”

她甚至,在那時剛得知顧嶼深提親消息以後,還怒氣沖沖地打過他一巴掌。

他從小遭受的。

她又再次施加給他。

南知覺得自己簡直無法被原諒。

顧嶼深起初還伸手抹她眼淚,卻怎麽也抹不幹淨,他便俯身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個極輕柔的吻。

“你對我很好,滋滋。”他的吻一個個輕柔落下,“你是對我最好的。”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只覺得好像是把那六年積攢的眼淚都一次流幹了。

“過去的事,不管怎麽說,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相信你的愛。”

顧嶼深抱着她,在她耳邊輕聲說,也因為克制着的情緒尾音帶顫,“因為滋滋,那時候的我是破碎的。”

顧嶼深說。

對不起,滋滋。

因為那時候的我已經被徹底打碎了,我連自己都厭惡,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才能愛你。

那個年輕的少年,學校和生活都從來沒教過他該如何去處理這樣的困境。

他只能用那些最最可笑的自尊來讓自己顯得沒那麽可憐。

……

後來,顧嶼深都不再說,就默默抱着她,任由她哭着發洩。

他好像總是這樣。

不說、不做,站在原地,堅定又無望地等待。

就像過去那六年,顧嶼深孤身一人,默默等待。

哭盡興了,南知吸了吸鼻子,仰起頭,主動吻了下顧嶼深嘴唇。

他微微欠身,讓她可以吻得不那麽費力。

漸漸的,這個吻變了味道,小姑娘生澀又笨拙地主動伸出舌尖,欲拒還迎似的。

只要對象是南知,顧嶼深便輕而易舉被撩撥。

他喉結滑動,啞聲:“嗯?”

南知輕聲說:“你轉正了。”

他笑:“好。”

“?”

他沒聽懂嗎?

之前拿“轉正”這次不停耍流氓的可是他。

南知睜開眼,咬了下他嘴唇,強調:“我說,你轉正了。”

這回顧嶼深沒說話,但也沒動作。

下一刻,靜谧的房間響起一聲清脆的金屬聲——

南知解開了他的皮帶。

作者有話說:

明天早點來!懂吧!萬一……會替換!

評論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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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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