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抓馬(已修)
人問寒山道,寒山道不通。夏天冰未釋,日出霧朦胧。
似我何由屆,與君心不同。君心若似我,還得到其中。
——寒山詩
他可恥地硬了,當坐在身邊的舒容予開始呻吟時。
錄音棚裏的光照不強,顧澤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撐起來的褲裆,又下意識地用餘光掃了一眼旁邊。
舒容予正捧着臺本,對着電容話筒專心致志地念着:“啊……不要,那裏……”聲音潮濕而意亂情迷,仿佛真在被愛人溫存撫慰。但發出聲音的人臉上卻沒露出過多的表情。
那張專注的側臉提醒了他:對方只是把這件事當工作對待。
顧澤僵硬地坐着,緩慢而無聲地換了一口氣:“老師現在的樣子……”他讀着自己的臺詞,“很可愛呢。”
一點也不可愛,他腹诽。
“嗯……”急促的喘息不斷從身邊湧來,撩撥着他的耳廓,顧澤分不清自己此刻聲音中的喑啞有幾分是演技,幾分是真實。即使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這只是工作,兩腿之間的鼓脹感卻分毫不能消褪。他努力壓制着瀕臨沸點的奔湧血液,幾乎沒注意臺詞已經進行到了哪裏。直到舒容予放下臺本站了起來,顧澤才意識到,錄音已經告一段落了。
他猛然站起,在舒容予有機會打量自己之前大步走到門口,粗暴地拽開門沖了出去:“我去趟洗手間。”
門外控制室裏的工作人員正低頭各忙各的,沒有注意到匆匆走過的顧澤。一路直奔洗手間,将頭湊到洗手池的籠頭底下,冰涼的水柱當頭澆下,他默默屏住呼吸,耳邊卻又回蕩起舒容予惑人的呻吟。
這把火是滅不掉了。顧澤自暴自棄地抹了把臉,轉身進了隔間,坐在馬桶上掏出了自己叫嚣着的家夥。
洗手間的門在這時開了,舒容予站在門口喚:“小顧?你沒事吧?”
顧澤渾身一僵:“沒、沒事,不用擔心。”
“那就好。”雖然剛才在drama裏一副纏綿的聲線,但舒容予的本音其實十分平淡,是淹沒在人海中就不會被分辨出來的、青春已逝的無趣男人的聲音。倒是很符合他的外表給人的感覺。
Advertisement
但即使是這禮貌中略帶關切的聲音,在此時也讓顧澤忍耐得渾身都顫栗起來。
好在舒容予沒有再說什麽就走了。顧澤長籲一口氣,合上眼睛,滿腦子都是舒容予的臉。
不再年輕的、輪廓冷清的臉,眼角有細微的褶皺,皮膚倒是依舊白皙。笑起來會給人柔和的印象,但大多數笑容只是禮節性的表示,很少是情緒所致。雖然沉默寡言,但性情溫和,在聲優界是個十分受尊敬的前輩。
——如果你知道坐在身邊的我心裏想着什麽,如果你知道我是為了誰才成為聲優,如果你知道我每一次是聽着誰的音軌達到高潮……
——你還會對我露出那樣的笑容嗎?
******
顧澤射了以後又在洗手間裏磨蹭了一會兒,确定自己全身上下看不出異常之後才走了出去。
控制室裏的工作人員正在邊聽錄音邊商量:“這段舒容予的喘息聲要重錄嗎?”“不需要吧,調響一點就可以用了。”做慣了drama的人,對于兩個男人的情事聲早已沒有更多感想。
總負責人轉頭看到顧澤回來,笑着說:“錄了四個小時,辛苦了。還有一段FT,再堅持一下。”
“哪裏哪裏。”原來錄音還沒有結束,顧澤這才想起來,自己還要對着話筒跟舒容予閑聊片刻作為花絮。
經過了剛才那一下折騰,他實在不願再面對舒容予,只想早點結束工作回家。但舒容予并不是個擅長發起話題的人,為了炒熱對話的氣氛,顧澤只得打起精神,切換到輕快的語調:
“這次錄音真的很順利呢,幾乎沒有返工。”
他旁邊的舒容予配合地接口:“是啊,說起來我和小顧還是第一次合作吧,沒想到還挺默契。”
“舒前輩真厲害,我剛才偷看了他一下,他的表情跟嘴裏說的話根本對不上號!這也算是絕技了吧?”
舒容予笑了起來,笑聲十分愉悅,顧澤忍不住又扭頭瞄一眼。停留在舒容予臉上的笑意依舊淺淡,看不出有幾分真心。
“小顧你的變音才是真的絕了。”舒容予微笑着說,“本音明明挺高的,剛才我都吓了一跳,居然能相差這麽遠。”
明知道他只是客套,顧澤還是心頭一跳:“啊……那個是臨時決定,覺得這個角色的攻音低一點比較好。”
舒容予點點頭:“雖然很低沉,聽上去卻還是很溫柔,而且情緒變化豐富。我之前就聽說小顧音域很廣,果然名不虛傳。”
他說得那麽真誠,顧澤不由得略微低下頭,生怕從他的表情中看出哪怕一絲的敷衍。
“……謝謝前輩。”
******
走出錄音棚所在的大樓時已近黃昏,T城的高層建築沐浴在暖色夕照中。顧澤和幾個工作人員往停車場走去,舒容予卻轉了個方向朝他們揮手:“我往那邊走,再會。”
“路上小心。”顧澤下意識地說。
舒容予有些意外似地笑了笑:“你也是。”
他獨自向地鐵站走去。顧澤目送了他幾秒鐘,耳邊不經意地飄進幾句工作人員的輕聲議論:
“是要趕去醫院吧。”
“舒先生也真是辛苦啊,聽說是家人……”
顧澤眨了眨眼,待要仔細去聽,那議論卻已經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