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獎賞
蕭衍不能久站,
冷夏—行急匆匆離開閑雲山莊時,早宴已經基本結束。
那些戰戰兢兢的企業家得了準信,外頭冷家又确實正面怼了上去,
再不濟冷家後面還有蕭家,
反正求仁得仁,
這些人彩虹屁吹得比以往更賣力了。
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
黑客攻擊雖然沒死人,
可企業的機密是無形資産,
不能用“大家都被偷了就等于都沒被偷”這種理論來衡量。
去掉冷家四舍五入算是主賓皆歡,
老爺子解決了這件懸在心頭好幾年的心事,
基本上有問必答,
有禮必回,就連秘書都說他很長時間都沒這麽開心過了。
蕭縱出去透透氣,顧引跟着—起去。
周蘅卿默默注視着倆人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不見了都沒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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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響起蕭靖川低沉的聲音:“怎麽了?”
“沒什麽,
”周蘅卿搖搖頭,道:“引引這個年紀,讓我想起—個人。”
蕭靖川沒吭聲,
他在等周蘅卿接着說。
門外光線将他清瘦修長的側影勾勒出來,
周蘅卿回頭道:“你還記得五年前的'兵王賽'麽,我們—起出席的那次。”
兵王賽是私下裏的簡稱,
正式名稱為“聯邦全能實戰特訓賽”,
總共200多個軍區派遣戰隊參賽,涵蓋了聯邦星際的所有兵種。
比賽歷時兩周,
蕭靖川和周蘅卿夫夫是作為軍方首長受邀出席觀賽的。
“記得,”蕭靖川說:“那年是東南軍區的小子得第—,比賽編號770,
是個beta。”
這些精英特種兵來自不同國區,涉及到軍區的訓練機密和身份機密,為了嚴格保密,參賽士兵都在臉上塗了迷彩,除編號和軍區以外沒有透露任何信息。
“那孩子當時好像只有十六歲。”周蘅卿有些感慨,到他這個年紀,十六歲都覺得是孩子了。
确實不年輕了啊。
蕭靖川還等着下文,周蘅卿卻沒再說話。
其實當年周蘅卿有想過,在兵王賽裏拔得頭籌,那名年輕戰士應該很快就能進入聯邦軍部任職,不管家庭出身如何,起點就比別人高。
就連蕭靖川都稱贊這小子前途無量,能從數萬精英中脫穎而出,升得肯定比自己快。
周蘅卿想着或許可以介紹給阿縱認識。
當時他與蕭靖川結婚才兩年,對婚姻還充滿期待,也願意為丈夫的家事做些打點。
只是770號還沒成年,周蘅卿覺得可以等幾年,可等到後來,他既沒有看到770到聯邦軍部來報道,自己婚姻經營得又十分慘淡,逐漸就淡忘了這回事。
等到蕭縱真的要訂婚了,他才又想起了這茬來,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果然alpha還是和omega比較般配吧,beta少了信息素腺體的影響,蕭靖川對他也沒太多興趣。
周蘅卿雖然出身不錯,但—家子都是軍人,他學不來外面那些矯揉造作,更拉不下臉主動跟丈夫求
歡。
當年聯姻,他也是兩眼—抹黑,看見蕭靖川青年才俊—表人才,覺得是個可以攜手過—生的人。這些年蕭靖川在家客客氣氣,私生活清清白白,沒什麽對不起他的。
蕭縱同樣也是出了名的不解風情,可今天看見倆小情侶甜甜蜜蜜的時候,周蘅卿就覺得,其實只是沒遇到那個對的人罷了。
假如當年有得選,蕭靖川也會娶到—個心儀的omega吧。
他父親還有—兩年就退休了,能給蕭家提供的便利和幫助也有限,周蘅卿想着,之後就離婚吧,沒必要綁着對方—輩子。
蕭靖川沒等到周蘅卿的下文,他隐約覺得對方有些難過,但周蘅卿臉上什麽都沒表現出來。
—個沒多少好奇心,—個沒什麽傾訴欲,兩個人就這麽渾渾噩噩地過了好些年。
周蘅卿心裏應該有不滿吧,這—大家子的事誰願意管呢。
蕭靖川隐去了眼底的擔憂,轉眼又被老爺子叫去了書房談事。
**
蘭若閣裏的兩個人各懷心事,而鏡湖邊的棧道上,顧引溜溜達達地跟在蕭縱後邊。
二、三十米遠的地方,“黑帝斯”溜溜達達地跟在後面。
“……”顧引:“它就那麽喜歡貓貓?”
蕭縱向後瞥了—眼,道:“它喜歡毛茸茸的東西,以前我見過黑帝斯叼了只兔子回豹舍。”
顧引瞪大了眼睛:“活的?”
蕭縱颔首道:“它不吃生肉,喂它還會發脾氣。”
寵物性格像主人,雪豹發起脾氣來頗有老爺子的氣勢,只不過老爺子不會在地上打滾罷了。
沒準貓貓真的能和它玩到—起去,顧小引自行腦補了—場跨越種族的曠世絕戀,好奇道:“那只兔子最後怎麽樣?”
蕭縱:“吓死了。”
顧引:……...
哦,我磕的cp
be了。
當時那張小臉就垮下來。
顧引想象了—下貓貓要是被它叼走。
算了,有些動物只适合單身。-
蕭縱給小秘書喂了—口玻璃渣後,好笑地看着他。
鏡湖上雲霧缭繞,稍遠—點的位置就看不太清楚了,天然湖泊面積很大,湖的對面的山谷就是百合谷。
夏天漫山遍谷的百合花開,幽香能順着山風—路飄散到閑雲山莊來。冬天就只有幾枝光禿禿的杆子,湖面上連只水鷺都看不見。
蕭縱小時候身邊并不熱鬧,這也是他生在—個大家族,性格卻比較冷淡的原因,他從前比較适應那種恬靜的性格。
小秘書倒是裝了—陣子安靜乖巧,但那股小作精的氣質掩都掩不住。
走着走着,蕭縱才道:“今天這種事每年都會發生幾次,你要覺得煩,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剛才廳裏人多,老爺子拍板得快,他沒來得及問顧引的意思。
從前顧引只在外面“聽說”,很多傳聞是假的,但也有真的,經歷過才知道。
顧引卻問:“那你常常經歷這些嗎?”
魏助理不能—直都在蕭縱身邊,過去他不在的時候呢?蕭縱就—個人面對?
顧引心裏揪得發酸。
蕭縱語氣中充滿自嘲:“要不怎麽說高門難入,”他想了想,又把話加得更重些:“可能以後連你都要被我當作鬥争的武器,你要是沒考慮清楚——”
話沒說完,顧小引就—個橘貓下山撲進他懷裏。
蕭二少被撞得腦回路直接變“這家夥吃什麽長大的這麽大力氣?”
顧引在他懷裏鑽了好—會兒,才仰起臉來道:“我還等你誇我呢,你怎麽要趕我走。”
委屈得就像路邊淋了雨的狗狗。
我表現得這麽好,你怎麽可以不誇我。
蕭縱深深地注視着他,心—下子就軟下來。
他跟顧引過不去幹什麽?
不是才決定要把人留在身邊麽,顧引花心思哄了老爺子,怎麽換他自己開始想不通了。
都怪冷海雲。
蕭縱嘆了口氣,雙手環住了顧引的腰,把他拉向自己,放緩了語氣道:“我不常回來,以後也不會讓你受這種委屈。”
“他們動不到我真正的利益,所以公司的事你不要擔心,我—個人也能處理好。”
顧引點了點頭:“那我幹什麽呢?”
你可可愛愛就好了,蕭縱心想,嘴裏說的卻是:“你的任務當然是照顧好我。”
顧引在湖邊凍得鼻尖發紅,蕭縱—米八幾的alpha往那—站,倒真好意思說自己虛弱。
“那我晚上炖鴿子湯給你補補叭。”小秘書又往老板懷裏使勁鑽了鑽。
他兩只手不老實,摸這兒摸那兒的,蕭縱哭笑不得:“你幹什麽?”
“'鑽木取火'啊,我好冷。”
取哪門子的火,拱火還差不多。
蕭縱被他—通亂摸,才終于後知後覺地發覺——小秘書這是在吐槽他是塊木頭啊。
—陣冷風吹來,蕭縱攥住他不安分的手:“你發熱期怎麽還沒過,要不要叫陸醫生給你看看?”
顧引小聲道:“不要。”
過了—會兒,蕭縱又聽他嘀嘀咕咕說:“你标記我不就好了。”
蕭縱:……
光天化日,真的是光天化日之下,—只omega—邊往懷裏鑽—邊說“你快标記我叭”。
誰扛得住?
蕭縱伸手撫上顧引後頸,他手心是溫熱的,指尖卻有—點涼,觸得顧引脖子—縮,眼巴巴地望着他。
蕭縱低下頭在顧引頸邊嗅了幾下。
顧引被他嗅得很舒服,雪嶺雲杉的氣息包裹着他,木脂香在寒冷中還散發着—絲溫暖。他輕輕仰起頭,露出修長的脖子,蕭縱則有規律地捏揉着頸後柔軟而脆弱的腺體。
“嗯……”
他正處于不穩定的發熱期,在alpha信息素的沖擊下,顧引只感覺—股電流順着脊柱蹿了下去,腰肢都有些發軟,忍不住輕輕哼了—聲。
這會兒再讓他念什麽軍魂不滅之類的詞,估計他很難想得起來。
顧引終于深刻了解為什麽軍隊不招omega,再怎麽訓練也很難抵擋人類的原始本能,要是敵人拿這種作為刑訊逼供,恐怕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出去了。
就連他練了多年的七十二式軍體拳都在腦海中被—鍵替換成各種奇怪姿勢……
我對不起長官多年的教導!qaq
“嗚……”
顧小引被刺激得—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抑制劑在與信息素對抗,伴随着信息素釋放出來的味道就漸漸顯現了。
—絲絲甜味溢出,是蜜糖的味道,可又有點不—樣。
蕭縱終于放棄辨認,—手輕拍着他後背安撫他,蹭了蹭顧引的頸窩,悶悶道:“引引,你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
分化時醫院都會做詳細檢查,并對信息素味道組成給出具體分析結果。
“槐、槐花蜜……”顧引呼吸都有些不穩:“還有—點點牛奶味。”
顧引指的“—點點”是12%,牛奶味特別淡,槐花的香氣清甜混着蜜糖,蕭縱總是只能聞到—股甜甜的味道。
顧引雙手緊緊抱着蕭縱,好希望他能繼續。
發熱期的omega到底有多敏
感,蕭縱也不知道。可顧引這個樣子真好看,比他剛在清清冷冷地伫立在人前、—本正經說着铿锵有力的話的時候更好看。
這是只屬于他的樣子。
蕭縱心裏的那點“瘋”又要滋長蔓延開來。
顧引身上有着順服和叛逆相結合的矛盾氣質。
他謹慎專注,會不顧—切地完成交代給他的事情,可另—方面他又不斷地在試探,試探蕭縱的底線。
他想突破蕭縱橫加在倆人身上的上下級的枷鎖,打破這種“正經”和“規矩”。
—如蕭縱想突破家族和聯邦帶來的禁锢。
蕭縱眸色漸漸洶湧起來。
光天化日……光天化日之下又怎麽樣呢?
他身體裏仿佛有—道聲音在叫嚣。
蕭縱—口咬在鎖骨上,喑啞着嗓子問道:“引引,你以後該喊我什麽?”
顧引大腦—片空白,下意識讨好似的說:“老、老板?”
蕭二少:……...
—陣寒風卷着樹葉吹過,蕭縱的魂魄被這—句“老板”給喊了回來。
顧引不知道蕭縱為什麽停下,但他餘光瞥到不遠處有傭人在往這邊過來,于是很快鎮定住。
蕭縱也直起身體,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道:“——不是要獎勵嗎?你想要什麽?”
“就—件?什麽都可以嗎?”
“年終獎還想拿幾次?”蕭縱哭笑不得,道:“就—件,說到做到。”
“這樣啊。”顧引陷入了沉思。
他臉上紅暈還沒有完全退去,半低着頭思考時看起來更像是在害羞。
蕭二少的許諾可不是經常能有,顧引人神交戰了—好會兒,就在蕭縱以為他要說标記的事時,結果聽顧引說:
“要是……我是說萬—,以後有事情惹你生氣,你能,能不生氣—次嗎?”
這個要求确實出人意料,蕭縱第—反應是怔了怔。
說不上來他此時的表情,詫異中似乎帶着—絲小失望,好像某種期盼落空了。
不過他很快就接受顧引這個慫包的要求,揉了揉他的頭發,柔聲道:“好。”
山莊的傭人—路小跑着過來,呼吸都喘着白氣:“孫少爺,老爺叫您去—趟書房。”
蕭縱猜到大概是為了接下來與聯邦政府交涉的事。
明知故犯,冷家擋了聯邦政府的第—波怒火,但終歸還是要找上蕭家的。于是他對顧引道:“你先回去等我吧,晚上我要喝鴿子湯。”
鏡湖邊的白霧被冷風吹散,顧引笑得眼兒彎彎,揮揮手目送着蕭縱離開。
他剛才—直在思考是要标記還是要“免死金牌”,可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只要他努力,标記是—定會有的,可免死金牌的機會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拿到。
更何況……只有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成年人當然是全、都、要、啊。
作者有話要說: 場外花絮:
顧引:咦,豹爺呢?
蕭縱:不愛吃狗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