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标記

蘭若閣的書房是禁區,

蕭縱小的時候常在這裏玩,老爺子念舊,布置基本沒變過,

除了牆上那一幅新換上不久的字畫,

還是周蘅卿送的。

桌上擺着兩張照片,

一張是長子的單人照,

另一張是蕭衍、洛雲和少年時期的蕭斯年的合照,

蕭衍一輩子叱咤風雲,

到老卻連張像樣的全家福都沒有。

蕭衍還跟以前那樣,

喜歡在辦公桌上堆資料。科技日新月異,

大部分企業都實現無紙化辦公,

通常只有重要歸檔資料才會使用紙質版,但因為如今網絡四通八達,蕭老相信原始的方式才是最安全的。

這次網絡襲擊,只有閑雲山莊裏的機密信息沒有損失。外人只道蕭衍喜歡布防,

把自己的養老地布置成一個刀槍不入的堡壘,而事實上恒華最核心最重要的數據,就存檔在這山溝裏,

完全由軍事化設備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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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華內部系統裏的資料多數是半成品的實驗數據,

工程動辄投資過百億,誰想接手花錢研發?轉手賣都不見得能喊出好價錢,

還容易被軍方追蹤。

這些事連常出入閑雲山莊的冷海雲都不知道。

蕭衍在練字,

寬闊的紅木桌上鋪了一張大宣紙,聽見聲音頭也不擡道:“自己找地方坐。”

蕭縱坐下了。

空氣裏還殘留着一點點的火

藥燃燒過後的氣味——這是蕭靖川的信息素的味道。

蕭衍也不繞彎子,

開門見山就問:“你決定好了?”

老爺子說話語氣很慢,容易給人一種壓迫感。

“嗯。”

“哼,莽撞。”

訓完之後就沒了下文。

蕭縱早就習慣他這種沒事也要訓兩句的毛病,

年紀大了之後信息素腺體退化,又有舊傷影響,自從洛雲去世,老爺子就越來越暴躁。

陸醫生私下裏也說,蕭老心腦血管已經很脆弱了,又控制不住脾氣,到了這把年紀,說沒可能就是一眨眼的事。

“到底還是要走你父親的那條老路。”半晌,蕭衍字也寫不下去了,重重地嘆口氣,任着墨汁滴在宣紙上,呈蛛網狀漸漸暈開。

蕭縱不語。

他做決定時就沒跟家裏打招呼,蕭縱不是被動的人,他喜歡掌握控制權,這點跟蕭斯年一模一樣。

“丢了哪部分資料?”

“集團十四家金融公司遭受影響,三家科技公司系統出現3.5秒癱瘓。”

“網絡通訊截斷得快,按目前運算速度最快的電腦來說,假如他們目标是新能源,實驗數據層面還進不去,但是能從記錄中推測出新能源宇宙測試進行到哪個階段,以及主實驗室所在地。”

這個合作中軍方提供測試條件和軍用設備,蕭家提供能源技術。

自古跟官方打交道都得留一手,雖然項目是跟軍隊合作,但蕭氏還有自己的一套研發測試标準,關注的指标和軍隊不一樣。

當年合作時他主動放棄利益,一方面是為了保住蕭家,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主星市場才有更大的利潤空間。

現在跨星際使用的舊能源是軍方絕密級別的戰略物資,蕭縱猜測原礦脈不多了,所以聯邦軍方急着想要找更廉價更穩定的替代品,并且依然想跟從前一樣壟斷。

但蕭家始終堅持要向民間開放,新能源也按階段公示研發進度。

合作從根本利益上面出現了分歧,聯邦政府肯定要找個由頭出手,可這次蕭縱卻打算先發制人。

老爺子道:“你覺得'未命名'是聯邦政府養的狗?”

“至少被特權階級資助過,”蕭縱沉着說道:“而且現在合作得不怎麽愉快,差不多已經到了卸磨殺驢的時候了。”

他把unnamed聯系他的事跟老爺子簡單說了一遍。

“他們跟您談是因為覺得您愛子心切,時隔二十多年還願意為兒子的事情出頭。”

蕭衍放下毛筆,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你當時不是也在他們手上麽。”

蕭縱一噎。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小聲憋出一句:“綁我,想得美。”

老爺子負手從書桌後走出來,蕭縱下意識地就站起身。

小時候他只有老爺子膝蓋那麽高,蕭衍教他時還必須得把他抱到腿上坐着,如今蕭縱長大成人,甚至比聯邦的中将還高出一截。

蕭縱不到十歲就跟着老爺子在書房面見集團高層,蕭衍有半夜三更工作的習慣,那些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大佬們就得在蘭若閣的禮堂等着,排隊挨個面見。

剛開始時蕭縱一點也聽不懂,就是聽個熱鬧,有時到後半夜都睡着了都沒人發現,還是秘書抱他到內室裏去休息。

蕭衍一生戎馬,沒享兩年天倫之樂就又被剝奪走了,兒子、愛人相繼過世,孫子還是個團子。

現在回想起來,那應該是爺爺最難熬的一段時間吧。

所以冷夏才挑準了這個弱點,讓冷海雲來彌補缺失掉的陪伴。

到底還是他和蕭靖川做得不夠。

蕭衍哼道:“別以為你翅膀硬了,我怎麽聽說是引引破壞中控臺,才給你争取到個機會。他還去找你了?”

蕭縱多少想讓老爺子對顧引印象好些,于是道:“難為他膽子那麽小,還跑出來找我。”

他說完這句話,老爺子臉上出現了一瞬的古怪,速度太快以至于蕭縱都沒發現。

過了好半天,老爺子才說:“哦。那你好好對人家,別再搞出上次那樣的事了。”

“嗯。”蕭縱應下。

之後他又和蕭衍彙報接下來的對策以及可能出現的情況,老爺子指點幾句後,陸醫生就過來表示蕭老該休息了。

哪怕卸了任蕭衍一天還是工作八小時,只是時間相對自由許多,百分之八十的事務都交到了孫子手裏。

但蕭縱畢竟年輕,蕭斯年正式接手集團總裁時都三十五了,他二十七八的年紀,要學要練的還多着呢。

冬天天黑得早,出來時天色已經有點晚了,魏勉就守在蘭若閣外面。

“辛苦了。”蕭縱道。

魏勉來過閑雲山莊幾次,大概什麽情況他早有心理準備,人在山莊裏,輿論都是他和企劃宣傳部在引導的,小芳也出了不少力。

唯一令他驚訝的是顧引這個從頭到尾都是懵的孩子,在聯邦的老中将面前居然撐得起場子。

“……說實話,早上還真吓我一跳。”魏勉摸摸鼻子說:“老爺子連軍隊銘牌都給了他——我還以為這種傳家寶會給周先生。”

omega麽,送些光鮮亮麗的珍寶就好了,方女士就是珠寶行業,難道還怕有拿不出手的東西?軍隊銘牌沾了多少人的血,有敵人的也有戰友的,甚至還有老爺子本人的,魏勉就是個普通人也覺得煞氣有些重。

蕭縱道:“他喜歡就好了。”

魏助理一時分不清“他”指的是蕭老還是顧小引。

不過瞧着顧秘書開開心心,應該也沒事吧,他外公既然也是軍a,沒準小時候就見過顧霖的銘牌了。

正好到了飯點,老爺子不吃晚飯,所以閑雲山莊不開晚宴,但秘書和傭人會安排打點好一切。

其實蕭縱也明白這會兒最好趁熱打鐵和那群企業家交流,他想了想,還是帶魏勉直接回了別墅。

**

小洋樓不高,起地三層,地下一層設置了影音室、吧臺和室內泳池。

獨棟的外形保留着蕭二爺的設計,內裏都換了樣。三樓全用作主人的起居室,只有蕭縱一個人住,傭人全都住一樓,助理和秘書則在二樓客房休息。

這是翻新之後的設計,以前門花園打造成小型游樂場,不過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其實這個地方他很熟悉,從有記憶時起就住在這裏,每一處改變都是他親眼見證過的。

進屋前蕭縱站在門口看了一會,暖色的燈光從小洋樓裏透出來。

這次真的和往常不一樣了,他知道房子裏有個人在等他。

這是二十多年裏的第一次。

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心中就會有一種期待的悸動。

蕭縱喜歡把燈光調暗,習慣在睡前看一會兒書。書一定要是紙質的,這樣拿在手裏才比較安心。

他會抽煙,煙瘾不大,也确實很少在人前抽。

蕭縱睡眠很淺,只有側躺着才能睡得着,而且從小就不喜歡吃藥。

這些小習慣顧引都還不知道。

但以後他都會知道。

或許蕭縱看書的時候他就抱着貓坐在一邊,又或者他拿出煙來顧小引就把煙搶走。

而顧引的喜好他也會想去了解。

兩個人的接觸和帶着新奇的摸索,是感情中不可缺少的升溫劑。

雖然小秘書膽子小了點人麻煩了點,但好像這樣也不錯。

推開門,顧引果然炖了一盅茯苓鴿子湯,外加還做了幾個小菜。

滿室的馨香。

“你回來啦。”顧引一擡頭就看見他,眉宇間都是清澈幹淨的喜悅。

魏勉一看,樂了:“引引你這是辦慶功宴呢?那我該把小芳叫來啊。”

蕭縱道:“阿馳去豹舍了。”

貓科動物晚上比白天精神,估計方馳今天又要拍點#土豪家的大貓#視頻發網上。

晚餐也是準備了魏勉的份的,顧小引笑眯眯地招呼道:“魏哥你快坐。”

顧引做飯并不熟練,甚至有點慢,一看就是初學者。但他肯學,再慢也會好好做完,而且悟性不錯。

今晚這一頓對他來說有些複雜了,在傭人的幫忙下才能按時完成,室內溫度适宜,他還忙出一頭汗。

魏勉往揭開的炖盅裏一看:“嚯,茯苓鴿子湯,怎麽炖這個?”

蕭縱說:“我點的。”

魏勉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嗯,茯苓補氣血,鴿子補……腎,老板真棒!”

蕭縱:???

吃飯就吃飯問那麽多做什麽,早知道就讓這家夥跟方馳吹冷風吸大貓去。

蕭二少耳尖慢慢浮起淺紅,過了好一會兒才板着臉給自己找場子,訓斥道:“別跟老爺子一樣研究玄學養身,你少吃點能量餅幹才是正經的!”

魏勉忙不疊點頭道:“是是是,我多喝兩碗湯就好了,引引啊,記得多給老板盛點鴿肉,啊。”

顧引的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蒸的,在缭繞的熱氣中也變得通紅。

魏勉心想小情侶什麽的最好玩了,而且能見到老板吃癟臉紅,多麽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不比那只兇巴巴的雪豹有趣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魏勉的話,蕭縱喝湯時,覺得可能是受傷後補過了頭,又可能是信息素紊亂症的緣故,身體總有一種蠢蠢欲動。

當然,還有可能是閑的。

在上一段感情中,蕭縱最慶幸的就是自己忍住了青春分化期的躁動,沒有标記葉雨濛。

知慕少艾、濃情蜜意,說沒想過是假的。但葉雨濛有心髒病,情緒不能過激,而蕭縱又前途未蔔,還不知道要跟家裏鬧到什麽時候——就算這一出鬧完,要是老爺子不認可葉雨濛,後面還不知道要搞出多少事來。

葉雨濛害怕,蕭縱也顧慮,倆人在懵懂而沖動的年紀就一直沒有逾越那道界限。

蕭二少到底不比十年前沖動了,結果竟然還沒一個omega主動。

茯苓鴿子湯又鮮又甜,鴿子肉炖得軟爛而鮮嫩。吃飯時顧小引倒是老實得很,三個人聊起以前的事,魏勉說起小芳在校的糗事,難得顧引也打開了話匣子,說到自己讀書時曾經參加過一個很厲害的越野比賽,還拿了第一名。

“越野啊,那真是不錯,第一名得了什麽獎勵?”

顧引笑了笑,道:“好幾年前的事了,應該就是些獎金吧,都上交給我媽了。”

當年兵王賽的頒獎他都沒到場,比賽結束後就火急火燎地趕回臨城,見病重的父親最後一面。

顧父當時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整個人都瘦脫了相,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看見顧引他還是笑了。

母親說父親一直在關注比賽的消息,知道770號得了第一後還說了一句“好孩子”。

可顧引沒聽到,他到最後都沒能再聽父親說出一個字。

那些獎金用來置辦了顧父的身後事。

等這些事全都忙完,東南軍區首長說可以将他引薦到聯邦軍部,問顧引有沒有興趣。聯邦政府和軍區總部都設立在2號殖民星。

顧引婉拒了,他說想留在主星上陪母親和外公。

每次執行任務結束後他都會有一小段假期,可如果去殖民星的話,可能三五年才能回來一次。

顧引那一點落寞落到蕭縱眼裏,蕭縱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魏勉心思玲珑,也大致猜到點什麽,很快就把話題帶了過去。

剛吃完飯,天完全黑下來,傭人忙碌着收拾。

魏勉中途接了幾個電話,回來都沒說什麽,直到溫馨的晚飯結束才告訴蕭縱,說李總等一衆企業老總都在等他。

到底還是想多打探打探口風。

盡管蕭縱更想留在別墅裏看顧引撸貓,但工作的事更緊迫,他要跟聯邦政府對着幹,僅憑蕭家是不夠的。

蕭縱去之前叮囑顧引複習完早點休息,別等他了,顧引揣着貓點頭說好。

蕭縱尋思着突然又這麽聽話?

不過他沒空多想,穿上外套又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顧引看好貓別讓司令亂跑,被黑帝斯聞到味了估計又要想辦法叼回去。

他唠唠叨叨的,活像個為家庭奔波勞碌的丈夫。

(劃掉,重新來)

——奔波勞碌的少爺。

蕭縱出門被冷風一吹,屋裏的暖馨香氣散去,吃飽喝足昏昏沉沉的頭腦清醒了一大半,頓時又覺得好笑。

明明八字剛剛才有一撇呢。

**

顧引目送着他八字的那一撇出門,然後微微紅着臉,對着司令小聲說:“你今晚只能自己睡啦。”

短腿貓聽不懂,它喜歡暖和的地方,吃飽睡足又有人抱,于是用蓬松的大尾巴掃來掃去,還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貓單方面跟蕭縱關系不好,但蕭縱倒是寵它,一只貓一個小房間,從貓窩到游樂場,應有盡有,就是小魚幹限量供應,蕭二少吩咐了,不能把這張盛世美顏吃成餅臉。

顧引看了會兒書,卻一點都看不下去。

蕭縱的懷裏又香又暖,他也想……有個人揣着自己。

顧引的手緩緩伸向手機,突然停在空中,又默默地縮回來。

過一會兒又重複一遍這個動作。

等重複得兩三次之後,他“啪”地一下合上書本,從書桌邊站了起來,徑直去了浴室,又過了十幾分鐘,浴室響起嘩嘩的淋浴的流水聲。

這個澡洗的時間特別長,顧引出來時全身皮膚都呈淡淡的潮

紅,眼睛也是濕潤的,行動上有一點微妙的滞緩,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

蕭縱再回來時已經快十二點了。

蕭家在商場上一直給人爽快的印象,開門見山,省掉了那些應酬場上的鋪墊和氣氛渲染,節奏就變得快捷高效起來。

“未命名”搞出這麽大動靜,也有拿企業家當槍使的意思,只不過時間來得巧,反過來被蕭縱利用,成為一把插向特權階級的一柄利刃。

這段時間蕭縱接着休假的名義,籌劃着怎樣開戰。

師出無名肯定不行,可連足不出戶的老爺子都清楚,等着聯邦政府率先發難,蕭縱恐怕就和父親蕭斯年一個下場。

他一旦有事,蕭靖川不是經商的料,蕭家多半要落到冷夏手裏。

他進屋脫掉西裝外套,正要開燈,隐約聽見陽臺外有什麽動靜。

司令蹦不了這麽高,難道是黑帝斯?

貓科動物晚上都不愛睡覺,黑帝斯年輕時就有過到處亂跑吓着人的前科,年紀大了之後才沉穩許多,渾身上下透出一股豹爺氣場。

蕭二少順手把外套扔在沙發上,然後拉開窗簾,正看到一團白白的什麽從陽臺外翻進來。

夜空晴朗,滿天繁星,遠處是山林黑漆漆的影子。

山裏的夜晚特別寂靜,蟲蟻鳥獸在冬天都藏起來了,只有寒風的呼嘯聲無休無盡。

大理石欄杆上先是伸出一只手出來。

腕骨纖細修長,手指倒是骨節分明,不是那種養尊處優、摸起來軟得像沒骨頭的柔荑。這只手幾個小時之前剛給他炖了一盅補湯。手的主人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顯小又顯無辜。

這要是換個人,大半夜能吓死。

“你在幹什麽。”蕭縱的聲音隐含着怒氣。

顧引手一滑,差點沒翻回去。

這裏是三樓!

蕭縱兩步并作一步,沖上前一把将人拽回來,禁锢在懷裏,心髒跳得很快。

“顧小引你爬這麽高幹什麽!白天拿了免死金牌,晚上就要惹我生氣?”

“我還沒睡,聽見你回來了,”顧引說:

“我就來要一個晚安吻呀。”

蕭縱心都差點跳出來,他把人抱在懷裏,驚怒未定道:“我要被你吓死了。”

顧引親昵地在他懷裏蹭蹭,就差沒變出一條大尾巴在身後甩着了。

小別墅外部全是大理石,比蘭若閣那種木質建築承重力要好許多,顧引訓練的都是高空降索、徒手攀岩,任務潛伏時爬的也是幾百米的摩天大樓,這種複古的歐式小別墅當然不在話下。

蕭縱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袍。

雪白的浴袍寬寬松松,翻欄杆時領口處都松開了,露出了一小截肩膀,只有腰部位置綁着系帶,整體一收緊就顯得腰特別細,感覺一只手臂就能圍得過來。

翻上來時蕭縱剛拉開窗簾,看不太清楚,這時他才忽然想到,那個動作對腰力的柔韌度要求很高。

顧引見他不吭聲,又認真說了一遍:“我想要一個晚安吻。”

那天蕭縱忽然親他,輕得像片羽毛,就那麽一瞬間,顧引甚至沒反應過來。

顧引像顆青澀的果實,初時摸上去還硬硬的的,只有等撕開他一層謹慎小心的外表,才知道正是鮮嫩飽滿甜美多汁的時候。

而他現在在做的,就是把自己洗白白剝好,送到了蕭縱嘴邊。

其實和預計的有些晚,他本來打算在床上等他的。

可惜這段時間顧引疏于鍛煉,磨叽磨叽地就剛好被蕭縱逮住了。

蕭縱簡直要被他氣笑了,可顧引仰着頭看自己的表情又那麽認真。

他好像什麽都不懂,又好像什麽都懂似的。

蕭縱一手插

進顧引柔軟的發絲裏,微微低下頭,輕聲哄道:“叫聲哥來聽聽。”

“哥……”

蕭縱吻了他。

他按住顧引的後腦勺,一點點加深了這個吻。從最初的唇瓣相貼,到唇齒厮磨,從溫柔舔

舐,到侵

犯領地。

顧引沒有接過吻,生澀得差點咬到自己。蕭縱耐着性子一點點教他,使得顧引好不容易平息的躁動又轟然燃燒起來。

良久,蕭縱才放開他,低聲道:“學會了嗎?”

蕭縱的臉原本就帶着淩厲的豔色,長年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而此時他桃花眼中透露出一點意猶未盡,嗓子也帶着喑啞性感的磁性。

零點到了,新年期間山莊裏有人放起了煙花。

深藍夜空中炸起璀璨絢爛的煙花,顧引呼吸還沒穩住,雙手抱着蕭縱的脖頸,再次将唇送了上來。

這次換他試探和進攻,可很快又在回應中敗下陣來。

煙花映得半邊天都呈現出漂亮的顏色。

再度分開時顧引唇瓣微微發腫,大腦缺氧讓他看上去呆呆的,他清澈的眼睛裏映出蕭縱的眼睛。

而對方的眼裏也只有他。

閑雲山莊氣候溫和,冬天也沒有臨城那麽冷,不過夜裏還是很涼,浴袍的材質同樣用的是高科技發熱纖維,可架不住寬松得到處漏風。

但顧引覺得很熱。

蕭縱用拇指輕輕擦過他的唇瓣:“——只想要一個晚安吻?嗯?”

顧引第一反應還以為他要自己順着外牆再爬回去。-

可下一秒鐘蕭縱抄貓似的,把人往懷裏一抱:

“今晚留在這裏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方馳場外配音:來都來了(bushi

萌:啊~顧密歐和蕭麗葉(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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