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探望
聽證會的事情告一段落後,
魏勉絞盡腦汁給蕭縱請的假終于剩餘得一只手就能數完。
有顧引在身邊照顧加上戀愛的滋潤,蕭二少這段時間基本保證良好的休息以及絕大部分時間愉悅的心情,期間他每周都會做一次身體檢查,
腦震蕩造成的那一小塊淤血也差不多散了。
反觀顧引,受傷休息沒幾天又往返奔波于軍區和軍事法庭,他心思重,性子也有點逞強,
平時不愛表現出來,看着像沒心沒肺的司小令似的,人卻漸漸地消瘦下去。
蕭縱停下手裏的工作,
陪了他好幾天,
倆人還去顧父的墓園裏掃了一次墓。
小秘書好哄,回來之後果然心情好了許多。
蕭縱明白他的心理壓力來自于還關在軍隊監獄中的隊友。
狐貍因為給平民授權使用軍械,被關起來等待審判。
活捉沈原這次給蕭縱帶來的有利影響非常大,其實無論是公司還是**部門,看中結果都大于過程——漂亮的成果能令他們一定程度上忽視過程的瑕疵,
甚至願意幫忙掩蓋一下不完美的過程。
這也是東南軍區七處能夠存在原因。
解救狐貍等人其實并沒想象中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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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将軍配合的基礎上,
東南軍區軍事特殊保密信息辦事處提供了一些類似的處理記錄,
向h國區總軍委證明特種兵作戰分隊雖然程序瑕疵,
但不屬于個例,軍區本身會充分考慮當時的現場情況,最終再對違規的戰士進行處罰。
東南軍區在這次行動中屢屢出狀況,軍機的事情還在調查,
不管結果怎樣都很快就要找到一把手清算,
而狐貍的事情又進一步把他推向危險的邊緣,程将軍迫切地需要與人結盟,恒華就成了現成的對象。
陳特中校對顧引的忠誠毫不懷疑,
東南軍區主動告訴顧引目前的局勢情況,而顧引只需在國區**代表面前表明今後都與國區站在統一戰線上——上頭哪怕是出于惜才的原因,不追究的概率也會相應變大。
東南軍區保住顧引,蕭家只要肯承這個人情,那麽狐貍就也能保住,懸在程将軍頭上的那把刀就能少一把。
至于軍機的問題,就得看程将軍自己這些年在軍委紮根是否穩固了。
蕭縱給顧引分析完這些後,顧引神情恍惚地說:“為什麽你們神仙打架這麽麻煩……”
還是當個士兵好,打架都是簡單、粗暴、幹掉。
顧引也給蕭縱說了一些隊友的事情,平時都是叫外號,一起訓練一起……
“……睡覺?”蕭縱的尾音危險地上揚。
顧引假裝沒聽見,眼睛一瞟就瞟見司令的大尾巴,于是要離開沙發去捉它,結果被蕭縱抓住細白的腳踝捉了回來。
“顧小引,你該不會還要告訴我你跟他們洗過澡吧?”蕭縱扳住他的下巴,氣勢洶洶地說,大有一種狐貍他們不用出來的架勢。
“我那時候是個beta嘛……而且我們分宿舍還有獨立衛浴的。”顧引小小聲地辯解道。
他就知道這茬躲不掉,蕭縱按着人,在他身上咬出好幾個印記,顧引抱着蕭縱,在他嘴角邊連親好幾下才算把人哄好。
“哼。”
盡管蕭二少吐槽過無數次全聯邦alpha必修的《如何應對omega突發事件指南》課程,但他當年也是滿分通過的。
其中有一章就提到了“突然分化”這個問題。
絕大部分omega分化都有先兆,比如身形變得修長,脾氣也變得溫和柔軟,再經過幾次淺淺的預兆發情熱,自行去醫院專門的科室等待分化就可以了,分化後醫院會聯系omega保護協會做登記,并将他的信息素味道的組成等一系列新的指标計入公民健康檔案中。
這是正常的流程。
但有些omega是沒有二次分化預兆的,可能一次感冒,甚至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就倒地分化了。
這種情況則比較少見,不過在200億人口基數的主星上也不算極端個例,一旦發生突然分化,附近的alpha要盡快避開,由beta或者omega路人來進行救援。
作為學神,但凡遇到超過理解範圍的問題都是想要弄明白的,蕭縱當年也有男朋友,但倆人關系沒到那一步,這種私密話題就不好開啓。
到了顧小引這兒,蕭二少終于問出這個隐藏在心底好多年的問題:
“——omega分化時是什麽感覺?”
顧引一被問就臉紅了。
小秘書臉皮厚着呢,要讓他臉紅那指定得是讓人很害羞的事了。
“就,”他吞吞吐吐地說:“會發燒,神智有些不清楚,還會出現幻覺……”
蕭縱追問道:“什麽幻覺?”
顧引難為情地扭了扭身體,蕭縱忽然福至心靈地想到那個春
夢。
初雪的那一晚他夢到了那個金發的年輕人,把對方狠狠欺負了一番,而現在,正主就躺在他身下,一雙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睛含着水一樣無辜地瞅着他。
“顧小引,”蕭縱手指輕戳着他的胸口,故作驚訝道:“照這說法你在飛機上就開始饞我身子了!”
“是、是啊……”
顧引恨不得把臉都埋在沙發裏,他扭過頭去,又被蕭縱掰回來,臉紅得跟煮熟的龍蝦似的。
蕭縱覺得蠢蠢欲動,這種沖動和難以自持只有他剛分化信息素不穩定時才有過。
alpha分化他清楚,先兆症狀是叛逆性加重,脾氣煩躁并且精力旺盛,身體裏仿佛覺醒了一頭野獸,受到內心的驅使,對世間許多事物都産生掌控和破壞的欲
望。
學生時期的蕭縱不得不花許多精力壓制住這種沖動。
但也不是全然沒有好的地方:分化期開始alpha的注意力變得高度集中,思維和反應都非常敏銳,至今為止能在事業上跟得上他的思路的,恒華高管當中也沒幾個,魏勉算是其中之一。
而beta中也只有周蘅卿這樣聰明程度,在蕭二少眼裏才算合格。
蕭縱曾經認真地希望自己能找個能一起拼事業的beta,而此時抱着小秘書,他心裏想的卻是:只要開得起工資,他能聘請無數個助理和下屬,但顧引卻只有一個。
在**響起時毫不猶豫地撲向自己,在硝煙彌漫的黑暗中承諾“我盡力”,滿心滿眼盛着他的人,都是顧引。
所以曾經那些嫌麻煩的念頭還有抗拒的心理,也只是因為沒有遇到對的人。
顧引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盔甲。
蕭縱低下頭來,放任自己将眼前的顧引和那個夢裏的身影重疊起來,手指插
進他柔軟的發絲,輕輕地捋着,“你夢到我的時候,我是怎麽做的,嗯?”
那些夢伴随着持續的高燒,顧引一驚醒就全給忘了,但蕭縱捋着發絲的動作似乎喚起了身體某種更深層的記憶,讓他呼吸變得紊亂起來。
正當蕭二少殘忍地打算讓貓再一次産生心理陰影,就在倆人挨得越來越近,距離即将成為負數時,顧小引突然抛出了一個問題:“你知道大嫂現在在哪裏嗎?”
蕭·被破壞氣氛·縱:?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仿佛寫滿了彈幕:大嫂比我還重要?
顧引趕緊趕在大貓貓炸毛之前捋順**:“不是的,我那天從聽證會出來後給大嫂打了個電話,但是沒人接。”
不僅當時沒接,之後也沒回複任何消息。
蕭縱這才想起蕭靖川當天一直沒出現。
他們這種職級的人不會輕易玩失蹤,基本是二十四小時都能聯系上。蕭靖川還特別有時間觀念,就連見爺爺他都要提早半小時到,每次看見蕭縱踩點來都要橫挑鼻子豎挑眼。
能讓蕭靖川和周蘅卿同時爽約,确實有些奇怪。
可蕭靖川放鴿子這關少爺什麽事呢?
蕭縱胡亂編了個理由:“你瞎操心那麽多幹什麽,他倆生孩子呢。”
顧引:???
司令又發現這兩只兩腳獸在沙發上獸疊獸了。在貓貓眼裏,那一定是它喜歡的那只被它不喜歡的那只欺負了。
于是貓開始喵嗚嗷嗚地亂叫,還在旁邊蹿來蹿去,各種破壞氣氛,吸引倆人的注意。
蕭二少果然被它鬧得打消了歪心思,他在顧引額頭上親一口,坐起來同時把他也拉了起來,貓順勢跳上矮茶幾又順着邊沿跳到沙發上,鑽進了顧引懷裏。
司·綠茶·令瞥着冰藍色的貓眼,雄赳赳氣昂昂地瞥着蕭縱。
兩分鐘之後貓就被貓薄荷放倒了。
顧小引同情地看着貓貓“落入敵手”,在意識混亂和清醒的邊緣“嗚嗚嗚”地躺在蕭縱腿上哀嚎着,慘遭毒手,被總裁虐心虐身。
太慘惹。
**
蕭縱的那套說辭純粹是胡說八道,他讓顧引給周蘅卿再發一條信息,周蘅卿看到應該就會回複的。
三天過去了。
沒有回應。
蕭二少揉着他的腦袋表示我們alpha都七天起步的,引引你還小,等結婚後你就知道了。
顧引臉紅紅地沒說話。
六天過去。
還是沒有消息。
顧小引心想大哥大嫂結婚七年了,感情真好啊……
終于等到第十天,倆人都察覺不對勁了。
尤其是顧引,看蕭縱的眼神略微帶着些驚悚:你們alpha這麽可怕的嗎?
蕭縱:……
明明是蕭靖川那家夥的鍋,憑什麽少爺要跟他命運共同體?!
(╯°□°)╯︵
┻━┻
蕭縱終于讓魏勉聯系上蕭靖川的副官,得知這段時間蕭指揮官和周先生住在方女士給他們買的別墅內,蕭指揮官這兩天又去了華北軍區,別墅裏應該只有周先生。
副官在電話裏語重心長地說:“二少要是願意去看一下當然是最好的……”
潛臺詞是:我們也怕出人命啊。
助理敏銳地從副官的語氣裏聽出夫夫關系可能有點問題,于是将這個情況向自己老板彙報了。
周蘅卿這些年幫過他一些忙,就拿最近一次來說,那臺“西裝暴徒”的行駛牌照在h國區早早就審批完了,上報時卻被卡在聯邦那裏,還是方潤錦女士找了在2號星的周蘅卿出面最後才批下來。
所以盡管他跟蕭靖川關系不好,跟這個大嫂之間倒沒發生過矛盾。
加上上次蕭靖川打電話來問的事,蕭縱更确信蕭靖川跟周蘅卿之間出了問題。
周蘅卿不是那種會鬧性子的人,假如他有所動作的話那可能是真的想離婚了。
顧引也惦記着自己受傷那段時間大嫂專程從2號星趕回來,央求着蕭縱帶他去,這一來二去的,蕭縱決定去拜訪一下自己這位大嫂。
**
等到周蘅卿完全清醒過來時,離聽證會結束已經過了整整七天。
房間窗簾是拉起來的,他睜開眼一時間還分不清楚現在是白天黑夜,只有全身快要散架的酸痛告訴他這段時間他經歷了什麽。
蕭靖川本來想等他醒來的,然而外邊那些軍務跟催命似的,這才穿好衣服離開這棟精致的別墅。
廖議員在聽證會上被帶走,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根本還不知道有這麽一件事,但對于高層而言,這個信號非常明顯了。
沈原的口供也是一部分原因,
他在軍隊養成的好習慣,走之前不忘把房間收拾一遍,連帶着那個累得說不出話來的人,也被把一身清理幹淨,再換上幹燥柔軟的睡衣,衣領掖好,每顆扣子都扣得規規整整。
周蘅卿臉上潮紅沒有完全褪去,睡顏看起來比平時柔和許多,在強悍的信息素作用下,第一次beta假性發
情足足持續了七天時間,他就算是軍隊出身也扛不住這種折騰。
但是別墅的空氣置換系統一開啓,不出兩分鐘房間內的信息素濃度就會變淡,周蘅卿又回變成之前那個冷冰冰的樣子。
周蘅卿要是行動不便是絕不肯見人的,他也不會做飯。于是蕭靖川在床頭櫃準備了一些軍用的營養膏。
他走到門口,手都要摸上門把了又倒回來,回到卧室床邊。
他伸手撥開周蘅卿額前碎發,然後掏出手機來,拍了一張他睡着的樣子:
照片裏的人只露出一邊側顏,手拽着被子的一角,他睡得很沉,很難想象平日裏冷靜疏離的人睡着後會這麽不設防。
蕭靖川拍完照片後把手機收好,這一回是真的離開了。
周蘅卿醒後一看到手機裏的幾百條信息,腦子當即就嗡嗡作響,照理他平時會第一時間處理這些事情,可現在他并不是很想管這些公務——不管是聯邦的問題,還是聽證會的問題。
他腦子裏很亂。
這幾天的記憶片段支離破碎,記得最清楚的是蕭靖川摁着他的手朝自己胸口開了一槍。
盡管第一發是空彈,但他當時并不知道。
周蘅卿現在想起來內心仍然在發悸。
他當時就應該再多給他兩下!
生氣過後,周蘅卿的大腦終于恢複了一些運轉,開始思索蕭靖川為什麽會這麽憤怒。
毫無疑問聽見自己綠雲壓頂,絕大部分alpha都會怒不可遏,但,但反應絕不會是蕭靖川那樣,在車裏就……
周蘅卿想起車後視鏡裏自己狼狽的樣子,思維頓時又卡住了。
他嘗試了幾次後終于放棄繼續強迫自己思考,并且不出所料的是周蘅卿這幾天也确實沒法見人。
他連站起來都成問題。
這七天斷斷續續的片段開始出現在腦海裏,他的軟弱和哭泣揉碎在蕭靖川的強勢中,周蘅卿的自尊心再次碎了一地,又把自己整個腦袋悶進被子裏。
周蘅卿清醒後就是在這種反複的懷疑人生和崩心态中度過的。
直到蕭縱帶着顧引找上門來。
“這也太難找了,”蕭縱對着方女士發來的地址嘀咕道:“我媽就喜歡挑這種狗仔隊都找不着的地方買房子。”
顧引也十分無奈,這種隐蔽性很好的別墅小區,門牌號的排列方式自成一套體系,跟繞迷宮似的,最後他不抱希望地又給周蘅卿打了個電話。
這回居然接通了。
“不好意思,我這段時間身體有些不适,沒有處理手機上的事。”見到他們倆時,周蘅卿已經換了一身待客的衣服,狀态也收拾得整整齊齊,全然看不出之前那種軟弱的狀态——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顧引見到周蘅卿狀态其實還可以的時候,心裏是明顯松了一口氣的。
從細心程度上來說,蕭縱确實不如顧引細心。他的心細如發是要看事情、看對象的,蕭縱的**和風險敏感度是常人所不能及的,而顧引任務現場出多了,對整體的環境的敏銳度則更高一些。
比如他一見到大嫂就發現,大嫂在回避一些幅度偏大的動作。
顧引沒說什麽,心想原來大貓貓說的是真的啊……
蕭縱卻少根筋似的完全沒發現,心裏還吐槽蕭靖川活該老婆都要跑掉,大嫂生病卧床你居然還在處理軍務?
軍務每天都有,你看看你老婆明天還在不在!
蕭二少正常是不愛管閑事的,他公司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但他知道方潤錦十分喜歡周蘅卿。
當年蕭靖川大婚時,也是方女士精挑細選給他們準備婚戒,光是送周蘅卿的那顆if淨度,名為“玫瑰花魂”的水滴型粉鑽鴿子蛋就是從拍賣會上拍下來的,買五個方馳的娛樂公司都沒問題。
不過一直沒見周蘅卿戴過,蕭靖川在軍隊則有明确的儀容規定,禁止戴這些,包括婚戒也不行。
反正這兩個人不管出席任何場合,都是兩手空空,難怪外面一直傳夫夫二人感情不合。
既然人沒事,那噓寒問暖那一套差不多就省了一半。
周蘅卿向蕭縱了解那天關于聽證會的事情,顧引就乖巧地坐在旁邊聽着。
蕭縱并不會因為周蘅卿聯邦就職而有所保留。
周蘅卿聽完廖議員被帶走的事情後,道:“賬戶資金往來多半只是個發難的由頭,未命名的人最近應該很關注風聲,趁着這個機會給廖酊栽上一筆,拖延和誤導**和警察的偵查方向也未可知。”
蕭縱說:“紀**當衆帶走廖酊可能也有讓對方放松警惕的意思,背地裏怎麽查只有專案組知道。”
跟周蘅卿說話有個好處,聰明的人不需要你費力把事情從頭到尾分析一遍,只需告訴他幾個關鍵點,其他的事情他一點就通。
說了一會兒門鈴突然響了兩聲,周蘅卿一怔,目光掃了一圈沒看到遠程控制器在哪,臉上表情就略顯尴尬。
他行動還不是很方便,又不願意被人看出來。
還是顧小引貼心,跟貓兒似的麻溜地就蹿過去開門。
結果他還沒摸到門把,門先從外面打開了。
蕭縱看見顧引的背影頓時就跟炸毛司令似的,一下子就疊上了「僵直」buff:
“**好!”
蕭靖川:……
他按門鈴并不是要人開門的意思,只是提醒一下周蘅卿自己回來了——按照周蘅卿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大概是不想見到他的。
但蕭靖川尋思着周蘅卿估計不會讓傭人送餐,于是忙完之後就一個人趕了回來。
假如知道蕭縱在這裏,他大概率不會選擇這時候回來。
——尤其不會提着一袋新鮮翠嫩的蔬菜和半只老鴨回來。
“嚯,看不出來啊蕭指揮官,”蕭縱扭頭一看,眯着桃花眼笑了:
“原來你還有這麽接地氣的興趣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