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謝蘭蘭第二天來得很早。
她家就住在晏安家隔壁那棟樓，一個小區，第二天晏安的爸媽都還沒醒的時候她就來了，是來看小貓的，提前給晏安打了電話。
晏安穿着睡衣給她開門，眼睛都還睜不開：“你精神真好啊。”
“我醒着無聊嘛，”謝蘭蘭走進屋，“江時予呢？”
“換衣服呢。”晏安打了個呵欠，“剛起。”
“貓的事兒你們說了沒，養在誰家？”謝蘭蘭換了鞋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了。
“還沒說，吃了早點再說吧，”晏安說着往自己卧室走去，“換完衣服喊你。”
謝蘭蘭應了聲，自己去倒了杯水喝。
開門的時候江時予剛穿好褲子，剛好扣上扣，手還放在褲腰上，扭頭看了晏安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着挺奇怪的。
好像從起床……不，從昨天半夜開始，這人就有點兒說不出的怪異了。
可能是失眠綜合征吧，晏安總覺得江時予昨天後半夜根本沒睡着。
換了衣服給小貓添了點兒貓糧再出去，晏安做了份簡單的早點，又去喊自己爸媽起床，謝蘭蘭幫着把碗筷什麽的都放好了的時候江時予也去客房喊自己媽媽。
推開門才發現媽媽已經起來了，完全沒有宿醉的樣子，起床後将客房的床單被單理得整整齊齊，發現推門進來的是江時予時臉上的表情反而更冷了些。
“怎麽了？”媽媽問。
“吃早點了。”江時予說，“以為你還沒起，我來……喊你。”
媽媽垂下眼簾點點頭，沒有再看江時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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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随手抓了抓頭發，用發繩綁起來，快走到門口時江時予突然說了句：“我能不能養個寵物。”
“什麽？”媽媽擡眼看着他。
“随便養個貓啊什麽的，”江時予的手揣在兜裏，不自覺地握了握，“我自己照顧，不會讓它亂跑……”
“不行，”媽媽打斷了他，“不能養。”
江時予的手一下松開了，沒有追問為什麽，他點點頭，等媽媽出了客房後自己也走了出去，帶上門，一擡眼看見晏安和謝蘭蘭已經在桌邊坐好了。
晏爸爸和晏媽媽聊着什麽，臉上時不時露出笑容，晏安和謝蘭蘭坐在旁邊玩兒手機，看見他們來了把手機往桌上一放，招呼着過來吃早點。
吃了早點江時予就得跟着媽媽回家了，新家他還沒有回去過，甚至連鑰匙都沒有，這會兒回去還得收拾收拾卧室，把帶來的行李放一放。
謝蘭蘭一吃完就鑽到卧室去看貓，晏安和江時予跟在她後頭，慢條斯理地進了卧室，江時予一邊把睡衣什麽的都塞回行李箱裏，一邊看了眼蹲在角落裏逗貓的兩個人。
“你和你媽說了麽？”晏安扭頭問江時予。
“說了，”江時予低聲說，“她不同意。”
“哦，沒事兒，”晏安把頭扭回去，伸手在貓糧裏抓了一把，放到小碟子裏，留了一顆往自己嘴裏丢，“我去和我媽說說。”
“你怎麽什麽都吃啊！”謝蘭蘭喊了聲。
“哎喲，我就試試味兒，”晏安樂了，起身往屋外走去，咂麽下味道，“比羊奶味道好多了。”
“他一直都這樣麽。”江時予有些無奈，等晏安出門後問了謝蘭蘭一句。
“是的，”謝蘭蘭一臉嚴肅地說，“持續這個症狀很久了，沒救了。”
江時予很給面子地笑了笑。
在昨天之前晏安沒想過要養個寵物什麽的，貓貓狗狗的喜歡倒是喜歡，但沒動過要養的心思，他爸媽估計也是這樣，聽晏安說完他們昨天的撿貓之旅後還有點兒驚訝，猶豫了下。
“我說呢你們三個昨晚鑽到房間裏就不出來了，”晏媽媽指了指晏安，“蘭蘭端到房間裏的那杯也不是牛奶吧，給貓喝的，羊奶？”
“不愧是我媽，”晏安豎了豎拇指，“聰明。”
“這樣，養是可以養，”晏爸爸拍拍晏安的肩膀，“但是先說好，你得自己收拾它，貓毛什麽的不能到處都是，小竹對這些過敏，來咱家的時候你得把它關起來放你屋裏。”
“還要自己鏟屎。”晏媽媽補充，“衛生你自己弄。”
“沒問題，”晏安立刻答應下來，“你們這是同意了吧？”
“還有錢麽？得買點貓窩貓砂什麽的吧？”晏爸爸說，“貓呢？我看看。”
“我房裏呢，放一晚上了。”晏安挺高興的，“我還有錢，待會兒自己去買。”
“那就行。”晏爸爸說，“我看看貓。”
晏安立刻起身往旁邊一讓，差點兒沖自己親爹喊了句客官裏邊兒請。
江時予的媽媽也跟着進了房間，盯着貓看了會兒，什麽都沒說，視線又挪到江時予身上頓了兩秒。
“這貓起名字了沒啊？”晏爸爸問。
“我給它起了個小名，”謝蘭蘭笑着說，“您給起個大名呗。”
“哎，我最讨厭起名字了，”晏爸爸嘆了口氣，“當年小安的名字還是抓阄來的呢。”
“嗯？”江時予扭頭看着晏安。
“真的，我爺爺寫了一堆紙團讓我爸抓阄，抓到‘安靜’兩個字，”晏安也嘆了口氣，“我要是個女孩兒這會兒就叫晏靜了。”
“爺爺和叔叔真是……”江時予頓了下，莫名其妙來了句，“藝高人膽大。”
一屋子人笑了半天。
這會兒才發現小貓不是不怕人，而是不怕江時予他們三個，這會兒屋子裏多了幾個大人，晏安感覺它渾身的毛都快炸開了，在幾件舊衣服裏喵喵地叫着，還往衣服裏鑽，還有點兒想逃跑的架勢，謝蘭蘭趕忙把幾個人都叫了出去，在客廳坐着了。
不過小貓的名字究竟叫什麽是個問題。
謝蘭蘭也沒有真要管它叫小梅的意思，就像她說的，那只是一個臨時的稱呼，是小名。
大名還得養他的人來起。
“叫小冰雹吧。”晏安突然說。
“什麽小冰雹……”謝蘭蘭愣了下，扭頭看了看江時予，又扭頭看了看晏安，立刻笑開了。
晏安看她那副笑容就知道她get到自己的意思了，兩個人對臉笑了好一會兒，“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你意思！”謝蘭蘭笑着打了個響指。
江時予有些無語地看着他倆，晏爸爸看出了點兒什麽，拍拍江時予，問：“他倆說什麽呢？”
“小雨，”江時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房門口，“那是小冰雹。”
“……哎！怎麽這麽損人啊你，”晏媽媽在晏安胳膊上抽了下，“沒禮貌！”
“沒事兒，挺……好玩兒的，”江時予看他們倆傻樂，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來，“就叫這個吧。”
“真行啊這麽小一只貓叫小冰雹，”晏媽媽笑着瞪了晏安和謝蘭蘭一眼，“改天再撿個狗什麽的叫小靜好了。”
話是這麽說，貓貓狗狗的可沒那麽好撿到，晏媽媽應該只是怕江時予不舒服，才這樣說了一句。
不過江時予是真的覺得小冰雹這個名字挺好玩兒，也沒有覺得被冒犯什麽的，如果要他自己來起估計就叫咪咪或者小白，全國同名率高達百分之七十。
一屋子的人鬧了會兒就要把江時予和江媽媽送回他們家裏去，隔得不遠，但拖着個行李箱不怎麽好走，晏爸爸打算開車送他們，晏安和謝蘭蘭跟着一塊兒出門，打算就這趟順路買點兒貓糧貓砂什麽的，正式歡迎小冰雹入住。
把他們送到家後江時予得收拾自己的行李，沒再跟着晏安他們出門，加了微信說好改天見，晏安跟着晏爸爸和謝蘭蘭走了，江時予把行李箱拎到自己房間，深吸了口氣。
房間裏是空的，一張書桌一張床和一個櫃子，別的什麽都沒有，床上還好，套了床單被罩，江時予走過去用手指在桌上蹭了下，蹭了點兒灰下來。
窗戶沒關，地上也有很多灰，江時予把行李箱放到一邊，想去拿拖把掃把什麽的打掃一下，結果屋裏什麽都沒有，很多沒有拆封的東西丢在那兒，地上還有一個摔碎的杯子，玻璃渣掉得到處都是。
媽媽回來後就直接去了房間裏，一直沒出來，江時予想了想，自己揣上手機下樓，他來時看見樓下有個小超市，可以把要用的東西都買回來。
出門前還到廚房去轉了一圈，廚房也是空的，估計得去兩趟小超市才能把要用的東西買齊。
江時予買完東西回家媽媽已經穿好了外套，看見他手裏拎着的東西有些驚訝：“你買這麽多東西？”
“……嗯，”江時予點點頭，“都是要用的。”
全是生活用品，調味料，鍋碗瓢盆調料盒，江時予還給自己買了牙刷和牙膏，毛巾什麽的，幾個大袋子一塊兒拎着上來的。
“我出去一趟，臨時有個客戶，”媽媽沒再說什麽，“你晚上自己做飯或者喊外賣吧，還有錢麽？”
“有。”江時予說。
媽媽點點頭，把外套扣好後換了鞋快速出了門。
她一走，本來就沒什麽人氣兒的房子顯得更冷清，江時予抿抿唇，把自己卧室打掃完之後又打掃起客廳廚房什麽的，這次好好兒在家裏看了一遍，雖然家裏髒亂，但大件的電器什麽的都有，全都打掃幹淨之後才有了點兒家的感覺。
江時予把手機充上電，剛才付錢的時候就只剩最後一絲電了，打掃完衛生更是到了自動關機的程度。這會兒再打開，十幾條信息一下就彈了出來。
他粗略看了下，沒有一條是想回的，幹脆就丢到一邊，倒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手機又震了，江時予摸過手機一看，是晏安發來的消息。
-給你看小冰雹的新家。
下面帶着幾張照片，拍照技術極其詭異，把小冰雹拍成了一條白色的閃電。
旁邊有一個粉紅色的貓窩，熒光的玩具還是什麽東西，還有兩根逗貓棒支棱在旁邊，江時予看了半天沒看明白是怎麽支棱起來的。
某一張照片裏還有謝蘭蘭友情出演的一條胳膊，如果不是江時予今天看見謝蘭蘭穿的衣服顏色了，可能都認不出來那是謝蘭蘭的胳膊。
晏安拍的這些照片糊得驚天地泣鬼神，沒個十八年手抖拍不出這種效果。
江時予把眼鏡摘下來放旁邊，感覺照片更清晰了，實在不知道怎麽評價晏安這些照片，猶豫了會兒，給他回了兩個字。
-牛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