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晏安家住在小區外面一點兒的一棟樓裏，到家門口就和謝蘭蘭分開了，謝蘭蘭還得往裏走一段兒。
他把自行車鎖在樓下小車棚裏，背着書包漫不經心地進了電梯，有些呆愣愣地，過了會兒電梯門開了，他正準備往外走的時候才發現這兒還是一樓，他沒按樓層。
“小安放學啦？”樓下的王婆婆笑着打了個招呼。
“婆婆好，”晏安按了婆婆家的樓層，再按自己的樓層，“您遛彎兒呢？”
“去接我孫子呢，結果被我兒子接走吃大餐去了，也不和我說一聲，”王婆婆笑着嘆了口氣，“害得我白跑一趟。”
“下次揍他。”晏安笑着說。
婆婆在晏安胳膊上拍了兩下，又扯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好在電梯很快，在晏安即将尬聊不下去的時候到了樓層，婆婆拎着包走出去，晏安等門關上後思緒又逐漸地放慢下來。
爸媽都還沒回來，晏安先去把飯煮上又看了眼，家裏沒什麽菜了，估計媽媽待會兒要買菜回來，他沒再管。
把小冰雹的貓砂換了，又往投食機裏倒了點兒貓糧，旁邊的小碗裏倒了些水才安心坐下，把今天的作業拿出來放在書桌上，不管寫不寫，先拿出來放好以示尊重。
開學第一天就有作業，而且不少，但晏安沒什麽寫作業的心情。
以往不想寫作業都是因為上學累了，放學走累了，反正就是累了，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拖，今天不想寫作業的理由還挺罕見的。
迷茫了。
謝蘭蘭喜歡孫刻，很直白，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孫刻大概……也是喜歡她的。
那自己呢？
沒什麽喜歡的人，沒什麽感興趣的異性……未來會遇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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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紀不是非得喜歡什麽人，只是他看見謝蘭蘭對孫刻那麽直白坦然的喜歡後，陷入了一點點自己喜歡的人在哪呢那種迷茫的情緒裏。
晏安癱在椅子上，迷茫沒過五分鐘，房門那邊傳來了開鎖的聲音，他立刻坐直了從書包裏找出筆，把相同科目的本子往面前一拖，又拿過飛快翻出一張草稿紙在上面飛快抄了幾個公式。
為了看起來專業點兒，晏安還特地将公式寫得比較亂，斜着寫的，沒過多久老爸就推開了他房間的門。
“喲，”老爸樂了，“寫作業呢？”
小冰雹蹲在晏安腳邊喵了一聲。
“嗯啊，”晏安說，“晚上吃什麽？”
“你先寫着，今天吃水煮魚，”老爸說，“待會兒出來幫忙拌個黃瓜，你媽愛吃你拌的。”
“好。”晏安笑了笑。
老爸又把門帶上了，晏安把筆一丢，一把撈起旁邊的小冰雹使勁兒在它腦袋上搓了搓：“你是不是要告訴我爸我沒有在寫作業？嗯？”
小冰雹尾巴在他胳膊上抽了下，不耐煩地喵着。
“壞貓，”晏安捏了捏它的後頸，一把把它的爪子按到課桌上，“幫我寫作業。”
小冰雹沒搭理他，用爪子在他草稿紙上抓出幾道印子後逃離了晏安的魔爪，跳到旁邊，眼神裏寫滿了不屑。
晏安望着作業發了會兒呆，突然樂了下，迷茫個屁，作業再過兩天就該堆成山了，哪兒有空迷茫呢。
于是那一點點的小情緒也消散了。
江時予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外面下着小雨，他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正準備翻身起來的時候想起什麽，手指在屏幕上點了會兒，找到晏安的對話框，發了個消息過去。
等他洗漱完出來消息也沒得到回複，江時予想了想，幹脆撥了個語音過去。
晏安手機從不開靜音，聲音特別大，但語音的提示音硬是響了四五聲他才中夢中堪堪醒來，小冰雹不滿地在他臉上踩了幾下，晏安翻了個身，把貓塞進懷裏，又摸過手機接了語音。
“喂？”晏安打着呵欠說。
“……你還沒起？”江時予有點兒震驚。
“啊，”晏安盯着被子緩了幾秒，忽然醒過神，“起了……起了！”
“行，”江時予沒戳破他的謊，“我沒謝蘭蘭聯系方式。”
“沒事兒，我喊她，”晏安又打了個呵欠，把被子掀開，抱着貓往衛生間去，“你……可以慢點兒收拾。”
江時予“嗯”了一聲。
挂斷電話，江時予看了眼時間，又回憶了一下晏安家到他家的距離，估計晏安和謝蘭蘭到他家還得一會兒，他換好衣服起身去客廳坐着等。
出門的時候往媽媽的卧房看了眼，門半開着，裏面已經沒人了，不知道媽媽昨晚回來沒有。
江時予擰着眉嘆了口氣。
手機點開又息屏好幾次江時予也沒能點開媽媽的對話框，問上一兩句，總覺得媽媽不會回複，就算回複了也不會說明自己究竟去了哪，只會用“工作”“加班”這種理由來搪塞。
什麽工作啊，一周七天有五天都在通宵加班。
不得被人拉着橫幅告上法庭麽。
江時予往後一靠，望着天花板發呆。
家裏很靜，靜得樓上走路的聲音都能隐隐聽到似的，仔細一聽又沒有那種有節奏的趿拉着拖鞋的聲音，江時予捏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呆了多久，手機終于震了下，晏安和謝蘭蘭快到了，提前給他發的消息。
江時予拎起書包鎖好門，在樓下等了會兒就看見晏安和謝蘭蘭一塊兒沖他跑了過來。
他們倆到得還算快，還有時間吃早點。
謝蘭蘭挺不好意思地看着江時予，說：“你是不是等很久啦？下次我們一定早點起。”
“下次我來喊你們起床。”晏安滿懷壯志地說。
“你想我們遲到就直接說。”謝蘭蘭接了一句。
“上學期是不是我喊你的，”晏安扭頭瞪着他，“遲到過嗎！”
“是沒遲到，但是每天在路上狂奔，”謝蘭蘭說，“你家樓下王婆婆還以為我倆加入田徑隊了，天天早上訓練呢。”
“……先走吧，”江時予無奈地看着他們，“待會兒沒空吃早點了。”
晏安和謝蘭蘭這才跟着他快步朝學校的方向走過去。
吃了早點去學校，謝蘭蘭在路上遇到孫刻了，晏安和江時予先去教室，并肩往前走着，晏安一路都在碎碎念着什麽，江時予時不時應他一聲。
滿腦子都是昨天晏安那聲惆悵地嘆息。
他忍不住看了晏安一眼，晏安立刻問：“怎麽了？”
“沒怎麽。”江時予搖搖頭。
“哎，其實你看着就是那種心事兒特別多的，想開點兒，”晏安拍拍胸脯，“學我，心事兒在我心底裝不了一晚上。”
“第二天就排出去了是麽？”江時予說。
“你心髒才連着屁股。”晏安說。
江時予盯着他看了兩秒，突然樂了下：“我沒那個意思，你這是什麽聯想能力啊。”
“說真的，你要是覺得憋不住了實在沒地方說的話可以和我說嘛，”晏安說，“反正我第二天就忘了，不用怕我說出去。”
“讓你背的書也是第二天就忘了是吧？”劉老師說。
“是啊。”晏安應得飛快，應完之後側過臉和江時予對視了眼，一臉震驚。
江時予樂了兩聲，回頭看着身後的劉老師：“老師好。”
“……老師好，”晏安回頭看着劉老師，啧了聲，“您這也太吓人了。”
“你倆堵門口唠嗑，我不吓唬吓唬你們怎麽進去啊，”劉老師嘆了口氣，推他倆一把，“進去吧，早自習了。”
晏安笑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江時予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同桌沒說什麽，只是看了他一眼。
江時予也看了過去，同桌竟然還沖江時予點了下頭。
這是歷史性的突破啊。
他們倆昨天坐了一天，這位同桌可是半句話都沒和江時予說，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江時予也點點頭，坐下了。
不一會兒謝蘭蘭也到了教室，劉老師沒多說什麽就讓她進去了，可能是看出了點兒什麽，早自習快結束的時候提了兩句早戀的話題，謝蘭蘭嘿嘿笑着，和祁尋鏡說着什麽。
“還有，”劉老師捧着保溫杯嘆了口氣，“你們上學時間早，沒空吃早點，我能理解。”
他頓了頓，看向江時予後兩排的方向：“但是林向骁湛樂，你倆吃東西能不能小聲點兒。”
“哎喲，”後座那個叫湛樂的小聲喊了句，“這他都能聽到？”
“你倆就差啃出一首歡樂頌了，誰聽不到啊？”江時予後座的常則回頭看了他一眼，“吃什麽呢，給我也來一口。”
“嘿！”劉老師瞪了下眼睛。
“下早自習啦！”常則沖着劉老師揮揮手，“老劉來一口麽？”
劉老師笑着指了指他們，清清嗓子走下講臺：“吃什麽呢？我看看。”
班級裏立刻鬧騰起來，江時予甚至分到了一塊餅幹，晏安拿了遞過來的，他還給謝蘭蘭帶了一塊兒。
餅幹挺好吃的，就是有點兒幹，江時予多喝了點兒水還是覺得嘴巴裏幹得不行。
早上一瓶牛奶加上水，課間的時候江時予跑了趟廁所，剛掏出來還沒開始尿，外面突然湧進來一群人。
江時予默默地放了進去，提了提褲子，順便看了眼被連拉帶拽帶進來的人。
是阮餘。
阮餘臉色慘白，一直狠狠地咬着嘴唇，能看到點兒紅，估計都給自己咬出血了。
他看了眼江時予，很快把視線挪到了別的地方去。
“你看什麽？”帶頭那個寸頭男生狠狠地瞪了江時予一眼，“快滾！”
“嗯？”江時予看着他，歪了歪頭。
“讓你滾！”寸頭像是氣急了，把阮餘往地上狠狠一推，周圍的小弟們立刻圍了上去，在等老大揍第一拳似的，還挺他媽有儀式感。
不知道他們打人是不是還得沐浴焚香。
劃分好區域，今天我要打這裏，你打這裏，不準多打，打過界了要付錢。
“我要尿尿。”江時予說。
“上外邊兒尿去，”寸頭走過來，挺高的，但沒江時予高，矮了一丢丢，“這兒被征用了，懂麽？”
“打個人還清場，”江時予笑了下，“是怕我尿你身上麽？”
“操，”寸頭爆喝一聲，圍在阮餘身邊的小弟們頓時朝着這邊圍了過來，“你他媽是不是找茬？”
江時予的神色冷下來，摘下眼鏡放到一邊的洗手臺上，沖寸板他們挑了下眉。
寸頭沒有再和他廢話，眼神中全是怒火，甩開胳膊沖着江時予揍了過去。
“晏安！”常則突然一把推開了教室的門，沖裏頭吼了句，“江時予和人打起來了！”
晏安一愣，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抱歉更太晚惹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