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時予其實沒喜歡過什麽人。
這個年紀很容易将一些對于異性的好感歸類為喜歡,但江時予對其他人連這點兒好感都沒怎麽有過,在以前的學校裏他就過得比較獨,每天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家,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的。
直到來了這邊,每天都和晏安謝蘭蘭綁定在一塊兒了,才發現中午吃飯也是有很多樂趣的,不光是吃東西這麽簡單。
人的心情一旦好起來了,就會開始注意一些有的沒的。
但他還是不太能理解晏安的感受。
他總覺得晏安沒那麽難過,但晏安看向謝蘭蘭他們時臉上總會帶有一絲難以形容的惆悵,不知道他是圖什麽,反正看着挺糾結的。
“我靠,你們來這麽早,”常則從那邊繞過來,拿着個球往晏安身上一丢,“來熟悉場地麽?”
“吃完飯溜達着就來了,”晏安接住球,往他身後看了看,“湛樂不來麽?”
“不來,”常則說,“他被他哥壓着補課呢。”
“他有個哥哥啊?”晏安沒聽說過這個。
“嗯呢,”常則對着江時予打了個招呼,繼續和晏安說話,“聽說是個醫生,兒科的。”
晏安哦了一聲,沒太在意。
原定好的湛樂臨時來不了了,晏安他們這邊少一個人,孫刻打電話叫了他們班一個男生過來,一堆人打全場。
謝蘭蘭送完餅幹回來耳朵紅得發燙,坐在椅子邊,晏安沒急着去問她什麽,這會兒人這麽多,他一問了大夥兒都得圍過來,挺讓人難堪的。
“哎,”晏安脫了外套,從兜裏摸出一個黑色護腕丢給江時予,“給你帶的。”
“謝了。”江時予接過護腕,戴在了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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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這只手。”晏安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自己帶的是一個藍色的護腕,顏色很深,很襯他的皮膚,這會兒他身上就穿了件短袖,江時予還是頭一次看見他小臂上的肌肉線條,很勻稱流暢,顯然是經常運動的。
江時予把左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
“你戴右手啊,我們戴同一邊,”晏安說,“這樣別人一看就知道我們是一隊的。”
“……這不用看吧,”江時予嘆了口氣,“班和班打,還有人能不認識自己班上同學麽?”
“湛樂長什麽樣?”晏安馬上問了句。
江時予頓了頓,沒能回答得上來。
“戴右手。”晏安說。
江時予盯着他看了會兒,長長地嘆了口氣,把護腕取下來戴到了右手上,常則那邊已經運上球了,沖這邊吹了聲口哨:“你倆調完情沒,能打了麽?”
“調完了!”晏安回答了句,“打打打!”
江時予沒說話,把眼鏡摘下來放到了謝蘭蘭那邊,謝蘭蘭是要看全程的,很主動地幫忙放好了眼鏡。
“我發現你運動的時候不喜歡戴眼鏡啊?”晏安說,“體育課的時候也不戴。”
“老掉,”江時予說,“不方便。”
說完他看了看籃框,又看了看那邊已經在選邊的常則和孫刻。
他很久沒打球了。
運球,急停,上籃。
傳球,好,漂亮,常則這個球很漂亮地傳到了七班同學的手裏,緊接着晏安将球從七班同學手裏把球斷下來,運球,沖!
得分……個屁,被蓋了。
孫刻沖晏安吹了聲口哨,晏安笑了笑,跟着跑了起來,江時予看了孫刻一眼。
身體在碎步小跑着的情況下逐漸熱起來,汗水從鬓角滑下來,渾身都是熱的,皮膚下面有火在燃燒,把身體裏的汗水都逼出來,揮灑,手臂上都是濕潤感。
“傳!”江時予沖常則吼了聲。
常則立刻把球傳到江時予手裏,江時予幾步上籃,緊接着耳後傳來一陣風聲,江時予心裏一動,将球往下壓着使勁兒一拍,在孫刻蓋帽之前把球投了進去。
接下來的球打得比較随意,三班這邊的人籃球技術就跟抓阄似的特別随機,常則偶爾能傳一兩個好球,也能上籃得分,晏安體能好一些,反應也快,但江時予幾乎沒怎麽看到他進球。
他皺起眉,跑的間隙抽空往晏安那邊看了眼。
晏安被孫刻守住了,完全動彈不得,幾乎每一個動作都是在孫刻預料之中的,只要往晏安那邊傳球就一定會被孫刻或者其他七班的人斷開,而孫刻是籃球隊的,他想盯誰就一定能盯住誰。
并且讓那個人毫無打球體驗。
好菜啊小安。
假動作繞他啊。
江時予嘆了口氣。
球一直打到下午,幾個人都精疲力盡,但爽得飛起,這種汗水瘋狂往外透,渾身都發燙的感覺非常爽,有一種身體裏所有的一切都爆發出來的感覺,每一個細胞随着運球的節拍跳動着。
休息了會兒,大家提議再打半小時就去吃飯,旁邊的圍觀席上已經坐了挺多女生了,其中有幾個估計是球場上哪幾位的女朋友,一個個的賣力得跟磕了藥似的,瘋狂表現自己。
休息結束的時候,江時予看了孫刻一眼。
孫刻盯住了晏安,是晏安自己技不如人,但這不代表他不能替晏安打回來。
江時予努力忽略掉常則并沒有用的戰術指揮,把他當一個播放噪音的喇叭,抿着唇仔細盯着孫刻的動作,悶不吭聲的,呼吸不是很急促。
他們現在已經領先七班兩分,只要不讓他們進球,這場球賽就是他們贏了。
孫刻身體往左傾去,江時予也跟着左傾的同時,孫刻突然停住,身體猛地朝着右邊轉過去,假動作騙過了江時予的防守,同時接住了隊友傳來的球,正手上籃,江時予幾乎是和他同時跳了起來,彈跳力讓孫刻都吃了一驚。
他擰着眉毛,仿佛和孫刻手裏的球有仇似的,硬生生将他手裏的球打掉了,幾乎是掰開他的嘴喂他吃了一個蓋帽。
江時予沖孫刻吹了聲口哨。
“操!”常則吼了聲,“牛逼!”
孫刻甩了甩手,扭頭看着江時予,隔了會兒,忽然勾着嘴角笑了下。
“你打得挺好的,”孫刻說,“考慮進籃球隊麽?”
江時予還沒說話,餘光瞥到一個身影朝着自己這邊沖了過來,他差點兒就是一個反手推加習慣性重拳出擊,但在習慣性沖破牢籠之前,他的大腦先反應過來了,這是晏安。
江時予握緊的手又一次松開。
“我操!牛逼!”晏安沖過來一下摟住了江時予的脖子,使勁兒往下一壓,“猛啊小予哥哥,最後這個球蓋得!非常帥氣!”
江時予做了幾個深呼吸,手握緊又松開了,最後擡手在晏安腰上掐了一把。
“操——嗷——!”晏安吼着松開了他的脖子,跳到一邊狂搓腰,“你下手怎麽沒輕沒重的!”
“不。”江時予等他跳開了才擡頭看着孫刻。
孫刻愣了下,反應過來江時予在回答他剛才的問題,笑了下:“挺可惜的。”
江時予沒說話。
幾個人收拾收拾離開場地,在籃球場外頭的小賣部買水喝,然後一塊兒去吃飯。
剛才圍在外面的幾個女生也跟着來了,果然是七班幾個男生的女朋友,不過她們來得都挺晚的,不像謝蘭蘭那樣從第一顆球就坐在外面看着,時不時很激動地喊一聲加油,每喊完一聲孫刻身上的雞血就更多一分。
然後更加執着地防守着晏安。
不知道的得以為他暗戀的是晏安。
網上不是說男生都那樣麽,暗戀誰就逮着誰欺負。
江時予拎着一瓶還沒喝完的水,和晏安謝蘭蘭走在最後面。
常則和七班那幾個人挺熟的,走到飯店去的時候一路走一路聊,激烈得仿佛吃完飯還要再去打一場。
“就咱們小予哥哥最後那個蓋,”常則對孫刻說,“你不得把他拉到籃球隊去?”
“問了,”孫刻說,“小予哥哥不去。”
“為啥啊?”常則扭頭看着江時予,“你為啥不去?”
“……不想。”江時予一言難盡地看着他們倆。
“小予哥哥有自己的人生追求。”孫刻說。
“你們是不是不知道他全名啊,”晏安看着他們,“一口一個小予哥哥的。”
“你能叫我們為什麽不能叫?”常則說。
“我叫了嗎?”晏安扭頭看着江時予。
“……你叫沒叫自己不知道麽?”江時予無奈地說。
晏安愣了會兒,撓撓頭,很小聲地問:“叫了嗎?”
江時予沒搭理他。
常則他們幾個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在路邊挑了家館子吃飯,進包廂之後幾個人直接把孫刻和謝蘭蘭擠裏邊兒了,雖然大家都沒有說明,但有一種喜慶的氣氛在裏頭,一頓飯吃得非常熱鬧。
江時予一旦運動了,身體對食物的需求量就會變得非常大,不過一桌這麽多人,他沒好意思埋頭苦吃,和旁邊的晏安很不一樣。
晏安就差把碗一塊兒啃了。
隔了會兒江時予出去上廁所,晏安也跟了出來,揉着肚子打了個飽嗝。
“你沒吃飽吧?”晏安說,“待會兒要不要去續攤兒?”
江時予看着晏安。
“待會兒去吃什麽?”晏安問。
“随便,”江時予想了想,“燒烤?”
“好。”晏安點點頭,隔了會兒往江時予那邊看了一眼。
“……你看什麽?”江時予複雜又震驚地看着他。
“看你是不是要兩只手扶。”晏安說。
江時予頓了會兒,仰天長嘆一口氣,提上褲子洗完手,路過晏安身後的時候突然擡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吼叫。
他掐完就跑,朝着包廂狂奔,身後還有晏安的吼聲:“江時予你有病啊!”
江時予沒忍住樂出了聲。
作者有話說:
天若有情天亦老,給我海星好不好(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