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節 課一下,晏安就跑了趟辦公室,老劉非常迅速地同意了他的換位置大計。

快得晏安想用手指給老劉磕兩個頭再對他說一聲“祝您新年快樂啊!”

回教室把同桌的東西一收,晏安看着自己的同桌,痛心地說:“從此我們就分離了,你到那邊去,要好好照顧自己……”

謝蘭蘭從旁邊遞了張紙過來,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他把紙巾接過來,手掌捋了捋,捋成手絹樣,擦擦眼角:“爸爸照顧不了你一輩子,你要好好兒的活下去,知道嗎,寶,堅強點。”

同桌把書包一丢,趴在晏安肩上鬼哭狼嚎:“兒啊!爸舍不得你啊!”

“都是媽媽的好大兒,”謝蘭蘭又給自己抽了張紙巾,給自己擦擦那并不存在的眼淚,“都好好的,一定要活到十八歲再死啊!”

“我謝謝你啊,”同桌看着謝蘭蘭,“我下周滿十八。”

晏安憋不住了,對着同桌一通狂樂,同桌沉默了半天實在憋不出眼淚,笑了會兒抓過書包,在晏安肩膀上拍了拍:“行了,我過去了啊。”

“好!”晏安點點頭應,“下午請你吃冰棍兒!”

同桌揮揮手走了。

江時予抱着書包在旁邊看了他們很久:“你坐裏面還是我坐裏面?”

“你坐裏面,”晏安說着起身,“我坐外面坐習慣了。”

江時予拎着書包坐到裏面,第二次坐在這個位置,視野一下子又不一樣了,還是不太習慣。

謝蘭蘭轉過來看看他,看看晏安,又看看他。

“嗯?”江時予疑惑。

“你好,”謝蘭蘭對他伸出手,“從今天起你也是我的好大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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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操,”江時予沒想到她這句話,一下樂了,扭頭沖着牆樂半天,“你們倆什麽時候去看看精神病吧,我說真的。”

“關我什麽事啊?”晏安瞪着他,“我說什麽了嗎?”

江時予腦袋抵着牆,轉了轉身子,斜睨着他:“難道你不想說點兒什麽嗎?”

“哎……”晏安嘆了口氣,江時予還以為自己誤會他了,坐直了剛想說點兒什麽的時候晏安突然一扭頭,對他呲呲牙,“爸爸愛你。”

“神經病!”江時予樂個不停。

放學的時候請了兩位前同桌吃東西,晏安的同桌挺能樂的,也就是家的方向和他們三個不一樣,不然三人組應該能變成四人組。

換個位置沒什麽特別的,坐了幾天就适應了,江時予只是沒想到晏安一節課能做這麽多事。

他以前以為晏安上課睡覺玩兒手機就是極限了,沒想到晏安自習課閑着無聊,居然找他借了打火機,蹲到課桌下燒腿毛。

燒腿毛……?

江時予看見他把褲腿撩起來的時候,真的好想把手機摸出來給精神病院打個電話,問問他們是不是有病人逃出來了,但被晏安拉下去一塊兒蹲着的時候,江時予突然來了興致。

多刺激啊,周圍都是認真讀書的同學,認真得都快不喘氣兒了,而他們倆蹲在這兒……燒腿毛。

不行還是給精神病院打個電話吧。

這病居然傳染。

簡直不能忍。

“我看看,”晏安低聲說着,突然擡手把江時予褲腿拽了起來,“操,你腿毛怎麽這麽稀疏啊。”

“……你的很濃密?”江時予遲疑地看着他。

晏安把自己的褲腿唰一下拉起來,展示了一下他的腿,“比你濃密。”

江時予看了眼,也沒有多濃密……他倆體毛都挺稀疏的。

晏安應該是經常打球的緣故,小腿肌肉線條挺好看的,他們這樣自然運動出來的肌肉不會像健身房裏那種,誇張地隆起,變得大塊,晏安的小腿很直,肌肉勻稱。

“怎麽燒?”江時予回過神,問,“就這麽烤麽?”

“那不得把我皮烤焦啊,”晏安說,“拽一根下來。”

“我拽?”江時予挑挑眉。

“我自己拽。”晏安連忙搖頭。

“那你在這兒等什麽呢?”江時予說着,似乎覺得有什麽不對,周圍安靜得太過分了,似乎……是災難發生前的預兆。

江時予看見晏安身後突然多出兩條腿,根據那西裝褲熨得不太整齊的線條來說,那應該是劉老師的褲子。

晏安還在試圖拔腿毛。

江時予凝重地指了指身後。

晏安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回過頭,被那兩條出現的腿吓得一蹦,腦袋直接撞在桌子底下,轟隆一聲。

“哎!”江時予連忙扶住他,另一只手往他頭上揉了揉,“沒事兒吧?”

“你倆,出來,”劉老師敲了敲桌子,“自習課無聊是吧?”

江時予和晏安從桌子底下鑽出來,滿臉尴尬。

“出去罰站去,”劉老師的表情很嚴肅,“多大了還在玩兒,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再進來。”

兩個人嘆了口氣,往外走着,晏安忽然聽見劉老師說了句:“都什麽時候了,還在玩兒。”

都什麽時候了?

……高二下學期了。

是啊,都這種時候了,怎麽還在玩兒?

晏安靠在牆上,剛那一下撞狠了,這會兒腦袋裏還有點兒嗡嗡的,晃着都有點兒疼。

“沒事吧?”江時予擔心地看着他,小聲說,“腦袋還好麽?”

“還行,”晏安小聲說,“沒腦震蕩。”

“……嗯,”江時予沉默了會兒,“沒事兒就行。”

晏安笑了笑,劉老師走出來看了他們兩個兩眼,開始說教。

天下老師都一樣,這個時間點總是喜歡叮囑他們注意時間,注意紀律,自己對自己負責,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劉老師進去後江時予看了晏安兩眼,想了想,擡手在他腦袋上搓了搓。

“幹嘛?”晏安讓他搓着,沒動。

“檢查一下,”江時予嚴肅地說,“怕你變成腦殘。”

“你真找抽啊。”晏安說。

江時予的手很輕地在他頭發裏穿來穿去,挺舒服的,晏安以前不怎麽喜歡別人摸他頭,總覺得被摸了就長不高,但不知道江時予有什麽毛病,很喜歡搓他的頭發,搓着搓着就……習慣了。

還挺舒服的。

能感覺到江時予的力道很輕地在檢查着什麽,摸到頭頂的時候晏安突然倒抽一口氣,精神了,江時予嘆了口氣,把手抽出來:“腫了。”

“廢話,那麽撞一下肯定腫了,”晏安說,“你撞一下你也腫。”

“好慘啊,”江時予說,“放學請你吃冰淇淋吧。”

請了晏安肯定要請謝蘭蘭,三個人捧着三色冰淇淋邊走邊吃,江時予胖了兩斤,可能就是這麽放學的時候和他們吃吃喝喝弄出來的,得控制一下了,江時予還不想發胖。

晏安倒是無所謂,吃完回家還能吃一頓,有時候還要宵夜,不過今天沒什麽宵夜的心情。

就像劉老師說的,都高二了,怎麽還有心思玩兒啊?

晏安坐到書桌前,看着作業。

問題是學也學不進去啊?

江時予看着就像很會讀書的,每天上課記筆記記得挺勤,謝蘭蘭也逐漸正經起來,不怎麽能看見她趴桌上對着祁尋鏡撒嬌了,反而很認真地聽着課,聽不懂的還會去問祁尋鏡。

有時候是謝蘭蘭和江時予一塊兒去辦公室問問題,他一個人坐在位置上,感受着人生的無趣。

焦躁。

一旦周圍的人全都進入了這種認真的狀态,晏安就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感受到過的焦躁。

不然還是……學吧。

能學多少算多少。

就像江時予說的,總要看看自己能拼多遠。

晏安握緊筆,快速過了一遍選擇題,寫了幾道後快進到後面的填空題,勉強能寫兩個,最後是答題,很好,一道都不會。

去你媽的不學了。

晏安把筆一摔,摸過手機看了看,江時予和謝蘭蘭在群裏讨論今天的作業。

他擰了下眉毛,一句打趣的話反複幾次都沒能發出去,最後還是把手機丢開。

算了算了,開玩笑的。

晏安摸過筆繼續寫了起來。

寫得有點兒吃力,晏安時不時地停一下,整理一下思緒,最後還是把卷子寫完了,不知道對不對,反正……帶去學校看看再說。

他寫完一擡頭,這才發現外頭已經黑了,老媽居然沒來叫他吃飯。

晏安推開房門,老媽立刻看過來:“來吃飯吧。”

“都這個點兒了,”晏安撓撓頭,“你們沒吃啊?”

“吃了,給你留了菜,”老媽起身,“我給你熱熱。”

“好。”晏安點點頭,去廚房幫忙,最後把菜吃了,胃被填滿後才有了一種“我他媽居然真的寫了作業”的詫異感。

“小安啊。”老媽坐在沙發上,喊了聲。

“嗯?”晏安看向她。

“加油啊,”老媽晃了晃胳膊,“加油,加油。”

老爸把她的胳膊按下來,低聲說了句“嚴肅點兒”又擡頭看向晏安,說:“今天看你太認真了,沒喊你出來吃飯,以後還是吃了再寫。”

晏安盯着飯菜,很認真地:“嗯。”

回到房間,晏安盯着自己的作業,想了很久,或許什麽也沒想,他就是被那份焦躁催着往前走了,但是……感覺其實不壞。

他摸過手機,給江時予發消息:你明天給我講講題吧。

-?

晏安盯着那個問號,有點兒不爽:什麽意si

字沒打完,那邊直接彈了個視頻過來。

晏安下意識地點了接通,江時予的臉立刻出現在屏幕上,應該是剛洗完澡,沒戴眼鏡,頭發是濕的,臉看着也有點兒水……有點兒潤……有點兒……

他媽的。

學好語文真是太重要了。

“晏安?”江時予在那頭喊,“聽得到麽?”

“啊,聽得到,”晏安回過神,“怎麽了?”

“你怎麽了?”江時予問。

“我突然想學習了特別震驚是麽?”晏安翻了個白眼,往桌上一趴,“就是……我覺得我爸媽可能,也不是放棄我了吧。”

江時予扯了塊毛巾擦着頭發。

“再加上你們都在學了,我不能掉隊啊,”晏安說,“以後你倆都是學霸,我一個人吊車尾,過年過節的時候還容易被拿出來攀比。”

江時予看了眼屏幕,晏安的表情看着很糾結,耳朵都趴下了似的,他突然樂了,伸手在攝像頭上碰了碰。

“幹嘛?”晏安問。

“搓搓腦袋。”江時予說。

“別搓了腦袋還痛着呢,”晏安說着,樂了,“你有病。”

“你把不會的題整理一下,明天……我能講的就給你講,”江時予也笑,“不會的就一塊兒去問老師吧。”

“好。”晏安很認真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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