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系統只是單純的檢測出鐘渙對其他人的影響力而已。
宿主不顧自己頭上因為睡覺變得蓬松而又打卷的淩亂頭發，一邊打哈欠，一邊向學校走去時露出來的迷蒙眼神，還有在晨光之下顯得極為美麗的手指……對人類來說為這些着迷好像是理所當然的吧。
系統才是真正理所當然的想。
等終于到了學校，鐘渙也早已經不在乎其他人看他的眼神了，實際上他本來就不在意，只是很久沒有見到過人類了，單純的有點好奇他們的想法而已。
所以說啦，不重要的記憶會被大腦逐漸排除甚至遺忘确實是不錯的，盡管他還能清楚的記得兩億年前所發生的一切。
學校裏的同學對于那個記憶裏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同學突然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甚至把向來遮住眼睛的淩亂頭發随意的找一位女同學淡然的借了個夾子以後夾到頭上，又幹脆靠着椅子直接睡過去的模樣，露出了驚吓的神色。
“喂，劉小璐，你是怎麽這麽淡定的把發夾借給他的？說起來這位同學叫什麽名字來着？”
被喊了名字的女生愣了又愣，才有些懊惱的說，“我也不記得了，不過他看起來真的很好看啊，比電視裏的那些偶像明星還好看。”
被贊賞目光注視着的主人，仍舊靠在那裏睡覺，甚至當從他桌上自顧自的時候抽走了寫了名字的作業本，甚至完全沒察覺裏面根本什麽都沒寫的課代表也兼職班長的人對全員喊了起立時，鐘渙才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臺上的老師，然後繼續閉上了眼睛。
衆人：……雖然剛一開始就覺得了記憶裏的這個存在感低到可怕的同學，就像是幽靈一樣，但現在都已經被大家這麽矚目了，就好歹尊重一下老師吧。
然鐘渙就不。
他不僅把身後的同學桌子往前拉了拉，從新往後靠上去，閉上了眼睛休息，甚至還攏了攏校服的外套。
老師：……
“同學！”
驟然拔高的聲音完全沒有得到鐘渙的關注，什麽同學？教室裏的除了老師，哪一個不是同學？
和他一個旅行者有什麽關系？
Advertisement
“同學別睡了，你要是沒睡好或者是學習過度太累了，可以請假回家休息，不要在課堂上睡覺，影響不好。”
相對年輕的老師并不如同資深教師一般早已經學會無視了學生睡覺，只要不影響其他同學學習的勁兒就好，她覺得這孩子可能是受到了什麽影響，又或者是幹脆沒有休息好。
實際上連作業都沒寫的人，只是單純的想依靠睡覺的沉眠來全神貫注的引導力量修複自己的靈魂而已。
鐘渙這才睜開了一只眼睛，老師的表情甚至有些擔憂，畢竟鐘渙看起來睡得太死了。
哪個學生不怕老師呢？那是一種根源在就讀多年的學生生涯血液裏的東西。
“啊，”鐘渙剛想說自己就是單純的想要睡覺而已，結果被腦海裏的系統打斷了。
【務必不要這樣說！你要知道，人生巅峰除了指你站在許多人可望不可及的位置之外，同樣也指你有足夠的人格魅力，讓他人覺得您值得站在那個位置。】
【怎麽這麽麻煩……】
不想幹了，要不然等力量收複好了，先把系統扔了？
鐘渙的想法讓系統感覺自己渾身上下一涼。
但它卻看着鐘渙站了起來，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老師，打了個哈欠後說道，“我确實有一點不舒服，按照人類的說法，大概就是嗜睡症吧。”
老師的腦袋上冒出了一連串的問號。
系統也沒想到鐘渙居然會給出這樣的解釋。
見到他又自顧自的在說，“問題不大，只是每天睡得比較多而已，放心，成績我也會好好保持的。”
老師都被震住了，過了好一會才說，
“要真的不适去保健室睡或者向班主任請假回家休息也是可以的，不用太過勉強。”
老師相信了他的說法，就像相信學生，應該也沒那麽大的膽子，光明正大的欺騙老師一樣。
“啊，謝謝，不過暫時不必了。”
他已經看到了這位老師即将要下發的卷子，所以說一大清早的第一二節課就直接開測什麽的……果然太棒了！
鐘渙自得的點了點頭，一邊打哈欠，一邊想着這位老師真是個好人，然後花了十分鐘的時間把試卷寫完了，接着直接上交給了老師……趴下去繼續睡了。
因為一直靠着後桌的話，被發卡夾到後面的有些長了的發絲就會影響後面同學。
老師還以為他真的不适，并沒有在意那張試卷，只是淡定地查看着防止學生作弊。
山市十三高中在這個城市裏屬實算不上什麽多好的學校。
畢竟都倒數第一了還能有什麽好的……
只有年輕的老師目前還會在這個學校裏掙紮一段時間，已經混成了老油條的其他老師都覺得恐怕不用多久她就會放棄轉到其他的學校，然後努力向上爬，達成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了。
這所學校裏的學生和老師都是相對放棄了，只想得過且過的人。
不能說這種思想有什麽特別不正常的地方，只是完全無法改變這裏的學生，而後又因種種原因被同化了罷了。
就算是老師也是要吃飯的，除了年輕的有父母支持一心向往夢想的年輕人，還可以選擇拼一拼，上有父母下有孩子的其他人也只能對固定的工資心滿意足，這已經是眼下的最優解了，去其他學校實習的話，下降的工資會讓他們很難度過這幾個月，而且重點學校的競争也是很激烈的，哦，對了，還有孩子們的課外補習班，一旦沒了足夠的月薪，恐怕就只能讓他們輸在起跑線上了。
在這所學校教學的老師，可沒幾個想讓自己的孩子往後也在這裏就讀。
年輕的女性老師終于看到卷子的時候，可以說是驚為天人，教導數學的女性老師的邏輯不只敏銳，甚至細節之處也看得相當清楚，比如試卷從來沒有遲疑停頓造成的筆尖痕跡，甚至也完全沒有什麽累贅的過程，糟糕的就是所有的題目，他都只給了答案，于是扣掉的步驟分，讓這位老師一再心疼……
一百五十分的試卷，若老老實實學了過程，想必必定滿分的試卷，最後只餘一百二十分。
不過只是十分鐘的時間而已，又能指望他寫多少呢？
老師很快就自我安慰好了，問題來了，到底要不要叫醒他，問問他為什麽不寫過程呢？可看着已經睡到不知春秋的學生，她微微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最後咬了咬牙，在第一節課的課間去喊了後面上午兩節課的老師，她希望能和對方換班，也希望對方也能幫助自己批閱已經逐漸被上交的試卷。
作為代價，她願意為對方批改接下來一周的學生作業。
實際對于已經來這裏工作了一個月，甚至一度被學生逼哭過好幾次的女老師，真的像其他人以為的一樣快要放棄了，可在即将放棄之前，又因為鐘渙的存在點燃了一絲微不足道的火苗，也許呢，也許這些學生還有值得拯救的價值呢……
誰知道。
而當最後所有的學生交完了試卷，以及第二節大課的二十分鐘，課間時間剛一結束以後，老師就将兩節課內的試卷全部批閱完畢。
實際情況雖然和自己想那樣的一樣，但還是讓人忍不住的有些失望。
想着都能有一個學生，如鐘渙這般了，也許其他學生也許也有什麽獨特的地方啊，事實卻證明了他們一如既往最高成績，不過堪堪九十分。
看看最高不過及格試卷的餘老師，難過快有些止不住了，教語文的也就是幫她批閱試卷的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習慣就好。”
但他并不打算幫助對方緩解自己接下來的語文作業批閱，至于那些繁忙的作文，是否會讓對方焦慮不已，他也不在意，他只打算用批閱作業的時間抽空去商場給自家孩子購置一些益智的東西，或者親自培養教導，至少不能變成現在的學生一樣吧。
已經快要四十歲的男人只能這樣想。
做不到啊，誰曾經沒有過想要為夢想拼盡一切的想法，只是被現實打斷了腿，看着糟糕的現實咬碎了牙，最後也只能向現實妥協。
這位姓餘的女性老師幾乎是含着淚出現在教室裏的。
她有些哽咽，這種聲音完全壓抑不住，原本有些嘈雜的教室好像被按了靜音鍵一樣徹底安靜了下來，大家只聽着她哽咽的說，“第一名，嗚……鐘渙，一百三十分，希望，大家，多多向他學習……”
在發現自己的學生有着無法想象的才能的時候，她并非考慮到對方是否會出現作弊的情況，因為這所學校的學生根本不屑作弊。
就像他們的父母，就像學校裏的老師放棄了他們一樣，他們自己也放棄了自己，如果他們願意做弊，想要有個好的表面成績想來這位老師也完全不會吝啬于拉他們一把，把表面成績變成實際成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