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來者一進小館樓, 就直接對着大家說道,“我聽說辰王昨日入夜就來了這兒,到今早一直沒有回去, 不如各位給我交代交代具體情況如何?”
倌公聽這話就被吓了一跳,“施小姐啊,奴這樓裏只是小本生意, 就算辰王要來, 奴也不能阻止不是?”
“那你們告訴本小姐, 辰王為何會來這小倌樓!”施芷涵厭惡的看着這樓裏的形形色色的男子。
昨日丫鬟通知她說是辰王入了那風月街, 施芷涵便直接以為他入的是青樓那邊的風月南街, 哪知金辰江來的竟然是這北街!
施芷涵瞧不起青樓裏的女子,同樣也瞧不起小倌樓的男子。
她厭惡的表情讓許多小倌都感覺到自尊有傷,便有些退卻, 不想搭話, 倌公可不想正面面對鎮國将軍嫡女的壓力, 轉頭就拉上了離自己最近的小倌。
倌公:“這小奴知道辰王到底在哪個房間,不如施小姐跟他一起去可好?”
小倌聽這話臉都白了,誰不知道施芷涵正是這金京霸道至極的女子, 上頭的貴人卻就喜歡她那一份霸道, 做将軍的便是因此更是把她寵上了天, 以至于随意打殺平民奴隸之舉,數不勝數。
若是自己帶着她去見王爺, 一旦叫施小姐見到了王爺衣衫不整或是其他模樣,豈不是自己就成了洩憤的工具?
小倌心裏一陣寒涼, 趁着倌公腆着臉對施芷涵笑的時候, 剜了他一眼, 最後還是帶着施芷涵去了樓上。
便是被打殺了洩憤, 他又能如何?不過是一個奴籍罷了。
鐘渙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二話不說就又給了金辰江一巴掌。
“看樣子有人來找王爺了呢,實在是可惜,本來還想着多和王爺一塊讨論讨論福氣的呢。”鐘渙做出了一副十分可惜的表情。
鼻青臉腫,渾身上下無處不疼的金辰江:……讨論你【哔】!
施芷涵一腳踹開房門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金辰江感覺自己看到了神。
同時也不由得委屈了起來。
施芷涵看着金辰江那鼻青臉腫的醜樣子,要不是憑借着他的衣服和挂在腰間的玉牌認出了他,只怕是根本就不敢相信這是那個之前在自己面前看起來十分風流倜傥的男人。
“金辰江!”施芷涵看到他的時候便是對他咆哮了一聲,接着想都沒想的就抽出了自己挂在腰間的鞭子對金辰江甩了上去。
“你去那青樓玩那些女子也就罷了,居然還敢來小倌樓?”
“你便是想死,本小姐不介意送你一程!”
金辰江還以為施芷涵駕着七彩祥雲來拯救自己,結果就被她用鞭子糊了一臉。
鐘渙看着這宛若鬧劇一樣的場面,淡定的依靠在旁邊的牆上,毫不在意的樣子。
但是真讓他在意也沒什麽好在意的,結果,就見施芷涵拿着鞭子狂抽了金辰江一頓之後,轉頭将視線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施芷涵不知他人視線中的鐘渙是如何,她只知道自己轉頭一看便見到了那一個倚在牆邊身姿單薄一襲紅裳的男子。
對方的身上纏滿了繃帶,尤其是手腕和脖頸之處,可越是如此,越是讓人覺得有一種物哀之凄美,施芷涵與他人喜歡紅花正豔不同,她最是喜歡那些花兒蔫了即将要死去的模樣,因為那更是讓她能感覺所謂至純之美。
鐘渙那模樣恰巧就符合了施芷涵的口味。
鐘渙又因為一宿沒睡的原因打了個哈欠,眼睛因着生理的原因出現了霧蒙蒙的霧氣,施芷涵便是更感覺到了自己心髒在狂跳。
金辰江被打了個半死,擡頭一看就見到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對一個小倌滿眼心動的模樣,氣的白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施芷涵更是直接将鞭子丢在了地上,向鐘渙走了過去。
“你,你叫什麽名字?”
認真瞧去,甚至還能從施芷涵的臉上看到紅潤的羞澀感。
鐘渙:?
“不過是這小倌樓裏的一個小倌罷了。”鐘渙輕飄飄的說道。
甚至還在尋思着這金辰江的未婚妻是不是哪裏有什麽不對?
卻不知自己在施芷涵的眼裏,已然變成了可憐至極的模樣。
一身紅裳的男子,可不知窗外朝陽映在自己側身背後,将自己的側臉映得有多麽的美好,他只想着要是施芷涵這姑娘要真想給金辰江套帽子,就一定要務必給力點,多套幾個。
雖說現在正處夏日,可距離冬季也不過是幾月之時,到時候帽子疊多了,還能保暖不是?
施芷涵心動了。
第一次體會到了心動之感,可面對的卻是一個小倌,這讓她一直對青樓和小倌樓都有些厭惡的人怎麽可能會接受,可正是因為反映到了這一出,她便露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
“我乃……我乃鎮國将軍之女施芷涵!不管你是何身份,都要給我記住這名字。”
鐘渙:什麽意思?自曝姓名是想等以後他去收集帽子證據的時候可以直接上門嗎?
施芷涵卻想着,若一見鐘情之人,身份低賤至極又該如何?
終究是身份不合……且罷了。
施芷涵一臉痛苦的倒退了一步,然後踩到了昏迷了的金辰江的手。
金辰江在昏迷之中,亦是慘叫一聲,鐘渙驚訝的看着這一幕,不得不佩服這位未婚妻,實在是能人啊,甚至一邊踩他的腳,一邊碾了一下,還露出了一副憂郁極了的表情說什麽,“你便是告訴我你的名字可好?”
施芷涵以為鐘渙知道她的身份以後,也感覺到了兩人身份的差距,便又露出了哀傷的表情。
鐘渙實在慚愧,他愣是沒從施芷涵這幅表情中看出什麽奇奇怪怪的一見鐘情的情緒。
那麽一瞬間,他甚至還覺得自己曾經獲得了那麽多次的奧斯卡男主角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不然他怎麽看不明白施芷涵這表情是什麽意思呢?
不過人一再詢問他的名字,應該是真的想知道他的名字吧。
鐘渙便平淡道,“鐘渙,我的名字。”
施芷涵臉上一下子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我記住了!”
然後她轉身吩咐自己的家丁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金辰江拖回去,一臉欣喜的蹦蹦跳跳的出了小倌樓。
鐘渙:?
鐘渙一臉不明。
原先帶着施芷涵上樓,以為自己怕是搞不好就要被打死了的小倌,卻對他露出了豔羨的表情,鐘渙看不出來,他卻一眼就看得出來。
誰都知道鎮國将軍的嫡女施芷涵,雖是嬌蠻任性,甚至可以稱之為惡劣之極,但卻活出了京城裏衆多人羨慕的樣子。
施芷涵從不會拘着自己的感情,她便是想要什麽就要什麽,想不想要什麽就不要什麽,只對鐘渙見了第一眼,便露出了這般糾結的表情,小倌也知曉鐘渙必是被施芷涵放在了心上的。
作為另一個當事人鐘渙表示這個世界的人的智商可能有問題,急需充值。
盡管他知道說這句話很有可能會像上個世界一樣老實道歉,但他此時就是這樣覺得。
在羨慕的表情中,鐘渙一臉莫明的迎來了小倌樓的倌公。
倌公可沒見到先前房間裏發生的一切,他只看到施芷涵出房門以後就變得怒氣沖沖的表情,因為她還記得作為未婚夫的辰王,不去青樓居然去了那兒小倌樓的奇事。
“渙兒啊,我曉得你是這樓裏的頭牌,但以往你只賣藝不賣身也就罷了,畢竟手還是好好的,可見如今你這手都折了是不是……”
倌公是在明示鐘渙收拾收拾差不多可以賣身了,他的手一副無力的樣子,還捆着繃帶,若是想要彈琴,便是不大可能的。
鐘渙原本聞名金京便是靠的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
倌公可不覺得他們樓裏琴棋書畫四位頭牌,為首的鐘渙折了手以後,其他方面的技能能比得過其他三位。
倌公心裏還琢磨着,他便是同意賣身也得同意,不同意打也得打到他同意!
鐘渙聽到這話,腦袋一轉便又想到了什麽,假作同意了。
他還記得當年原主被賣過來的時候,原主記憶裏倌公和那人販子相談甚歡的模樣,甚至還專門叮囑那人販子如果有合适的男子或男孩一定要先送到他們樓裏。
後來原主也确實在樓裏看到了許多倌公要求的那般模樣的男孩和男子。
倌公在樓裏的所有人的眼裏都是魔鬼。
因着他并非是自己惡劣,他身後還跟着許多龜奴小厮,那些人慣愛以毆打他人為樂,樓裏的人就沒有沒被打過的。
這魔窟一般的地方卻能在這風月街中排的上頭號,也足以讓人覺得可笑之極。
倌公見鐘渙同意,歡喜的表情遮都遮不住了,他知曉頭牌的價值到底有幾何,因此在确定了他要賣身的那天,就直接開始宣傳,說是半月以後便是鐘渙初夜的日子。
小倌的受衆還男女不限……
施芷涵知道這消息便氣得要死,說是要去拆了那小倌樓。
金辰江被氣暈過去的事兒過了以後,他重新醒過來的時候,只記得鐘渙毆打自己的可怕表情,見着施芷涵要去拆小倌樓,便以為她是要為了自己報複。
當時還好生感動的沖施芷涵說,“娶妻如此,夫複何求!”
施芷涵沒忍住又給了他一腳。
醜逼,快滾!
金辰江:……
轉頭施芷涵就跑到了辰王的王府,從裏頭挖出了好些金銀財寶,說是無論如何都要買下鐘渙的初夜。
那般男子怎得伺候他人,必須要站于雲端之上才對!
金辰江:???
金辰江覺得施芷涵可能就是為了把鐘渙買下來供自己折磨,居然更喜歡施芷涵了。
只有鐘渙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