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與總裁和離之後(17)
深夜,Z市的最高那座大廈頂端,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光點從蘇念的識海裏飄了出來,繞在她周身。
“前輩,就這麽走了,真的好嗎?”
“不然,留着何用?”
小光圈浮在半空,滿臉疑惑:“可是,如果前輩展示自修仙者的手段,他們一定會信前輩所言為實吧。”
蘇念緩緩搖頭:“即使如此,他們也未必會信。多半,會尋找各種方法進行尋證,反而耽誤時間。即使相信,對于這個世界而言,修真靈力也是無可預料之事,我現在實力薄弱。若他們心中起異心,無法應對,況且天道仍在,到時候處理起來反而麻煩。”
系統仔細一想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蘇念摘下別再襯衣口袋的白薔薇胸針,忽然笑了一下:“況且,那個坐在最高位的人,怕是認識慕昭言。方才那麽短的時間裏,他的視線,總共落在這枚飾物上四次。”
“歡?”
系統盯在這朵潔白的胸針之上,泛着微光的身體閃爍一下:“是很精美,但也沒什麽特別的呀?”
蘇念搖頭,高深莫測地一笑。
無數星子點綴在他們腳下,此起彼伏的樓層錯落有致,在這裏可以俯瞰到Z市全景,蘇念粗略掃過,将整個Z市布局記在腦中。
從一開始,她便沒指望凡人的管理者能相信自己,現在也不過照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她要在Z市各地刻下一個巨大陣法,雖不能像師父那樣直接化解天災,但保證沒有人員死亡,還是可以的。
只是…剩十天時間,确實要命。
她大抵看了一下,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需要四道大陣,每道大陣又至少需要個四十九個中陣。每個中陣又需要八十一個小陣,且均要足夠的靈力。
以她現在的靈力,這近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浩瀚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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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她不眠不休,每個小陣旁邊再多畫一道聚靈陣。最後尚留夠一天的時間讓靈力聚集,才算完工。
很麻煩啊……
蘇念嘆息一聲,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從高塔上一躍而下,身影潇灑,順道往自己身上加了一個長達十天的隐匿術,準備開工。
于是,慕昭言最近發現一件詭異的事情,蘇念,失蹤了。
她消失的當晚,他就收到一條意想不到的消息。
——蘇念,就是之前那個預測慕随風工廠會發生大火的算命大師。
未等他作任何驚奇的反應,所有電話和信息皆如石沉大海未有回應,負責調查的人也是一無所獲。
時間一過就是八天。
慕昭言每天依舊是溫和有禮的君子作派,待人接物一副鄰家大哥哥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任何異常。
但是!
作為慕先生最得力的助理,楚丘城實打實地能從老大面癱式的微笑中看出一點。
——波ss的心情很差,相當之差。
為什麽這麽說呢。
第一天,楚丘城來遞資料,慕昭言捧着一本英文古籍看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他還在看那本書。
第三天,他還在看。
第四天,還在看。
……
看就算了,關鍵是您一頁都沒有翻過啊!
那位不知是誰的‘阿念’小姐失蹤第九天的時候,楚丘城終于受不了,開了口。
“慕先生……”
“嗯?”慕昭言合上書,笑眯眯地看着楚丘城。
楚丘城咽了一口口水:“柳家少爺他們聽說您來了Z市,想請您喝酒。”
淦!
他在說什麽?
像這些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慕先生從來沒有搭理過的。
盯着慕昭言陷入沉思的神情,嚴肅助理先生心裏一陣哀嘆。
完了完了,絕對要降薪了。
“……這樣啊。”
我錯了,我不該拿這件事情煩您。
慕昭言将那本棕色英文原著放在身後的書架上,語氣那叫一個心平氣和。
“聽起來不錯,什麽時候。”
下次一定不……
“啊?”
一個沒反應過來的,楚助理詭異地呆愣了一秒。
“時間?不是說請我喝酒嗎?”
語氣平和得簡直如普普通通要去赴朋友酒局的三好青年。
楚丘城憋了半天,才把心裏那句‘您還好嗎?’咽了回去,秉着公事公辦的樣子:“晚上十點,X吧。”
酒吧包廂裏,慕昭言一臉溫然地坐在一處不明顯的角落,整個人微微前傾,雙手交叉置于大腿上,黑眸幽深如潭,甚至掩不住幾分可怖的陰暗色彩。
會怎麽樣呢?
這世界上想殺自己的人可不少,如果,有那個不長眼的漏網之魚查到了蘇念和自己的關系,會怎樣呢?
這聽起來似乎很有趣,不過,事後,他大抵又要處理掉一些人了吧。
可以的話,還真是不想這麽麻煩。
慕昭言收斂視線,綻開一個堪稱完美無缺的笑容。
要是有人想用這種方法,讓他難受的話,他也很想看看,對方能做到哪一步,又能……承受到哪一步。
楚丘城不經意瞥到這一幕,整個人都恐慌起來。
上一次,老大露出這樣的表情,第二天,慕随風的那位私生子據說就被某集團綁架撕票,屍體被一塊一塊寄回了家。
想起當時面不改色,看着同父異母親弟弟四分五裂屍首的慕先生,助理心中咯噔一下。
——我求那位叫‘阿念’的小姐,您能不能快點出現啊。
“怎麽,慕小少爺最近心情不好?您可是稀客,怎麽能這個表情呢?搞不好,還以為我們怠慢你咯。”
組織這場酒局的柳公子看出來慕昭言這一身的低氣壓,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嘴巴湊到人家耳朵邊上,嘿嘿一笑。
楚丘城:!
不是,哥們你冷靜一下啊!你知道你摟着的這位,你老子見到也得給點面子的嗎?
估計他們老爹都以為慕昭言懶得搭理這群人,沒告訴他們少招惹慕昭言。
柳公子大咧咧繼續毫無遮攔地打趣道:“怎麽,還在為你那個牛逼老爹下跌的股價發愁呢?”
一邊的楚丘城聞言,當場給這位公子哥跪了。
完美戳雷。
我說大兄弟,活着不好嗎?
他現在就希望,老大能手下留情,給這幾一條活路,要不,他又得被迫結束這場短暫假期。
聽到對方這種近乎挑釁的話,慕昭言彎起漆黑如玉的眼睛,語氣越加溫吞,甚至帶着些抑揚頓挫的從容語調。
“我是來喝酒的,閑話,就少說一些吧。”
聽着這種熟悉的慢條斯理調調,楚丘城內心頓生一陣無力。
柳培元松開胳膊,走到一邊,無趣道:“好好好,喝酒喝酒。”
他離開之後,慕昭言手裏握着一盞透明的高酒杯,置于唇畔輕輕抿了一口,周身氣質出奇溫和,與喧鬧的酒吧格格不入。
大概,誰都不會想到,這麽一個氣息幹淨的青年,居然曾是操控大半個黑幫的教父級人物。
包廂們突然被推開,進來一個妹子,棕色的波浪卷頭發微曲,畫着濃豔的紅唇,身材妖嬈高挑,穿着一身性感露肩裝,她視線停在和周圍滿是違和感的慕昭言身上,朝着對方抛了一個媚眼。
一邊的楚丘城還沒松一口氣,見着一個二個美女扭着步子走進包廂,當然知道這群纨绔要做什麽,一個沒憋住,直接出了聲。
“卧槽。”
俗話說得好,不知者無罪。
奈何有人是真的不要命,你攔都攔不住。
柳公子放聲一笑,一把摟住眼前的女人,沖着慕昭言使個眼神:“光是這麽幹喝有什麽意思喽?找這幾位小姐陪着,才有趣嘛。”
他松開懷裏的美女,美女扭着水蛇腰,朝着角落的慕昭言走去。
慕昭言忽然笑了一聲,笑聲格外溫柔:“是…嗎?”
走近後,柳公子請來的這位小姐,才發現氣息不怎麽起眼的慕昭言,模樣俊朗是真的俊朗,身材修長也是真的修長,不僅如此,總讓人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錯覺。
這年頭,很難遇上這麽個好寶寶似的極品小弟弟了。
慕昭言向臉色微紅的美女點頭示意,視線随即放在柳公子身上:“不過,真是不巧,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思。”
在對方難看的臉色下,慕昭言将手裏的酒悉數倒在地上,緩緩起身,捏起一方幹淨的手帕,擦了擦手。
“酒興敗了,就沒了。暫先告辭,小楚。”
“是。”
宛如煎熬一般的酒局結束,楚丘城屁颠屁颠地從角落裏站起身。
“這位小哥,不給柳少一個面子嗎?”
被撂在身後的小姐手順勢搭在慕昭言肩膀上,撲面而來的香氣讓人作嘔。
楚丘城:……
他早上就不該告訴老大這件事情。
慕昭言将對方的手慢慢從自己身上拿開,拉開距離後,用極其禮貌而疏離的嗓音道:“抱歉,我沒有這個心情。”
身後的柳培元嗤笑了一聲。
“如此堪比柳下惠的潔身自好,佩服佩服。慕小少爺這是有看上了的女人了嗎?”
慕昭言稍稍偏頭,平靜瞥了他一眼,莫名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錯覺。
收回視線,他緩緩推開門,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或許吧。”
蘇念不接電話還真是有原因的。
修仙界土包子并不知道,這個世界有一種東西,叫做移動電源。
手機在見Z市管理者的那晚,就已經停電關機,後來趕時間畫陣法,也沒心思回去充電。
青色石板的大街上,一只白玉墨筆突兀地憑空出現。
筆鋒飛速在青石地上勾勒出極其流暢的線條,一道又一道繪制出玄妙精致的藍紫色符文,光芒一現,一處繁複的陣法隐去,白玉筆在半空化成靈光消散。
周圍行人神色匆匆,沒有任何人發現這種堪稱魔術般的異景。
目睹蘇念熟稔的手法後,系統頓時覺得,前輩又厲害了。
蔔算就罷了,他還真沒想到,蘇念居然連陣法都如此精通。
蘇念運了靈力,化作一道風,朝着下一個地點飛馳而去。
路上看出他的疑惑,好心替他解釋了困惑:“師父教過。”
得到熟悉回答的系統:……
“我能問一下,萬衡上仙,到底還教了您什麽嗎?”
聞言,蘇念真暫時停了動作,還真掰着指頭認真開始數起來。
“丹藥劍道,星象蔔算,琴棋書畫,奇門遁甲……哦,對了,魅術也會一些,不過師父不太喜歡我用這種歪魔邪道,許久沒怎麽試過,估計生疏不少。”
系統啞口無言半晌,憋出一句話,“……您厲害。”
東北角完成最後一筆,蘇念起身差點沒站穩,丹田一陣空虛,原先貯存的靈力悉數散盡。
時間還剩,1天。
她松了一口氣,有些疲憊的靠在巷子的石壁上。
——無論如何,總算趕上了。
“前輩,您……還好嗎?”
盯着蘇念簡直算是慘白的臉色,系統擔憂地聲音在識海裏響起。
待靈力化成的陣術道筆自動消散,蘇念這才發現,自己的隐匿術不知什麽時候解除了。
好在這只是個無人的巷子,沒有人發現她在地上塗塗畫畫。
“還好。”
蘇念閉了眼,眼睛幹澀傳來陣陣痛楚,原本不算充盈的靈力,再一次近乎虧空,腦袋也有些久違的昏沉。
內視丹田口,蘇念又有些想嘆氣。
一夜回到解放前,不,或許還要更糟一些。
喉口微甜,熱意湧上,蘇念随意地抹掉唇畔溢出來的鮮血,五髒六腑在抗議靈力枯竭。
她原本還想再弄點符咒,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剩下的,等救援和林之涵調志願者處理就好。”
系統有些看不下去:“前輩……您…是強者,何必呢?”
蘇念搖頭不言,撐着自己起身,轉頭就要出巷子找地方調息,誰料正好撞到一個堅毅的胸膛。
……啧。
她還真是累着了,連有人來了都沒察覺到。
蘇念無奈地擡頭向上看,正好撞入慕昭言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讓她再次感慨起對方情報網靈通程度。
慕昭言低頭凝視着她,黑眸倒映她的影子,身姿挺拔,似乎因為趕時間出門,只穿着一件熨燙平整的白色襯衫,唇畔依舊挂着彬彬有禮的微笑。
這個笑,怎麽看怎麽假。
“真是,有段日子不見了,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