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還是原裝的嗎?”
“你要試試嗎?”蘇蔓揭開床簾,爬過來。
“天啊。我可不行。”祁安可連忙舉起手,投降。
蘇蔓壞笑道,“要不,我來檢查你?”
“求放過,求放過。”祁安可誇張地作揖求饒。
兩人笑鬧了一番,這才分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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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淩晨來電
不知為何,這一夜,祁安可睡得并不踏實。她做了很多夢,紛亂無章。
最後一個夢,她夢到自己走在一座架于兩個山頂之間的獨木橋上。當她晃晃悠悠地走到橋中間,突然飛沙走石,天降血雨。頂着風雨,渾身被淋透,冒着腥味的她站立不穩,從橋上墜落。
“啊!”祁安可驚呼一聲,醒了過來。她猛得睜開眼,才發現原來是一場夢。只是這個夢太過逼真。
這一驚吓,她出了一身的汗,連枕頭都濕了。
黑暗裏,傳來蘇蔓含糊的聲音,“小可……你怎麽了?”
祁安可深吸兩口氣,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沒,沒什麽。我做噩夢了。”
“哦……”蘇蔓應了一聲,很快傳來輕微的呼吸聲,應該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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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驚醒的祁安可,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不知輾轉了多久,祁安可還是清醒得很,莫名地心慌。
突然,黑暗裏響起她的手機聲,驚得她又吓了一跳。
她趕緊拿過手機,關小了聲音,生怕吵醒了蘇蔓。
果然,蘇蔓嘟囔了一聲。
怎麽淩晨4點,爸爸會打電話給自己?
祁安可看到來電顯示時,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她趕緊放在耳邊,接通後問,“爸,什麽事?”
“小……可,你,你媽媽,她,她……”電話那頭,爸爸的聲音倉惶不已,斷斷續續,就不連貫。
“媽媽,怎麽了?”祁安可翻身坐起,顧不得壓着聲音了。
“她,唉,你快回來吧!”爸爸長嘆一聲,聲音低啞,帶着哭音。
大清早的,接到爸爸這種語焉不詳的電話,祁安可簡直要瘋了。她提高了嗓門,“爸,你要急死我嗎?快說清楚點,我媽到底怎麽了?”
“安怡,她,她過了。”爸爸無奈地說,尾音發顫。
“什麽叫過了?!”祁安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嗓音一下子尖了起來,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
蘇蔓被驚醒了,揉着眼睛,坐了起來,靠着牆,拉開兩人之間的床簾。
“你媽媽離開人世了。”爸爸長籲短嘆之後,沉緩地說。
這次爸爸說得很清楚,一點也不會讓人産生歧義。
祁安可一手抓緊手機,另一只手捂着嘴,拼命地搖着頭,喉嚨裏像被塞滿了東西,怎麽也發不出音來。
盡管蘇蔓沒聽清祁安可的電話裏說了什麽,但是她意識到一定有重要的事發生了。她爬到祁安可的床上,扶住祁安可的肩,“小可,出什麽事了?你別吓我。”
“小可,你快回家吧。”爸爸沉痛的聲音,傳來。
回家!馬上回家!一定是爸爸在騙自己!祁安可狠狠地扔了手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蘇蔓。她滿腦子想的就是要回家。
蘇蔓愣了一下。
祁安可已經擺脫蘇蔓的手,連滾帶爬地下床,一腳沒好,直接跌了下去。
“小可,你慢點。”蘇蔓趕緊也爬了下來,扶起祁安可。
祁安可兩眼發直,也不說話,就向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啊?”蘇蔓拉住祁安可,問道。
祁安可僵硬地轉過頭,“回家,找媽媽。”
不好,小可的媽媽一定出事了。蘇蔓的心一沉,拉緊了祁安可,“小可,你別急。我們換下衣服,一起去,好嗎?”
祁安可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發現穿着小背心,小短褲。是啊,這樣子怎麽能出去呢。她默默地點點頭。
看到祁安可神不守舍的樣子,蘇蔓安排她坐在椅子上,好聲好氣地說,“小可,你等我一下,我替你拿衣服啊。”
祁安可不置可否,低下頭。
蘇蔓靠着手機屏幕的光,替祁安可找了一身衣服,拿了過來。
突然,祁安可就抱着頭,嗚嗚地哭泣起來,身子抖得像秋天裏的落葉。
“小可,你別這樣。沒事的,一定沒事的。”蘇蔓趕緊跑過去,抱住祁安可,輕摸着她的背。
“嗚嗚,我,我媽媽,她,她不在了。”祁安可終于可以發出音來,卻無法連成一句整的。她覺得有一把刀在攪動自己的心,痛得都無法呼吸了。
蘇蔓大吃一驚。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她不知道要怎麽安慰祁安可。難道要說些不痛不癢的節哀順便之類的廢話嗎?失去最親的人,怎麽能不痛苦,不難過呢?
悲痛欲絕的祁安可很感激蘇蔓沒有勸自己,而是默默地抱緊了自己,陪着自己流淚。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媽媽。明明,前兩天還見過的,還一起吃了飯,怎麽就會不在了呢?
和媽媽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了。
不對!媽媽不會離開自己的,一定在家裏。自己一定是做夢,搞混了現實和夢境!
祁安可的心裏又燃起了希望。她猛得挺直了身體。
“小可……”蘇蔓被她吓了一跳。
“我要回家。”祁安可像中了邪,不斷重複着這句話,換上了衣服。
蘇蔓看她精神狀态這麽不好,當然不會放心她一個人回去,也随便換了一身衣服,挽着她,“走,我陪你。”
祁安可轉頭看着蘇蔓,“謝謝。”
“謝什麽謝。我們可是朋友,走吧。”蘇蔓拿了小背包,就拉着祁安可出門了。
淩晨的走廊裏很安靜,兩個人的身影被燈光拉長,融合在一起。
回到家門口,祁安可站在花園的鐵門前,沒有勇氣按門鈴。她突然很害怕,如果進了家裏,看到了媽媽……
那樣的話,自己就無路可退了。
“小可,你要不要進去?”蘇蔓陪着祁安可站了很久,看着她家裏亮如白晝,心裏的不安擴散開來。
“我……我害怕。”祁安可無措地說,低下了頭。
“那我們回去?”
祁安可猶豫着。她很想知道真相,卻又畏懼真相。要怎麽辦呢?
人生第一次,她不知如何是好。
這種時刻,她多麽希望雷卓也可以在身邊。他總會有主意的,不是嗎?
祁安可又站了很久,最後還是選擇了面對。她擡起頭,挺直背,伸長了胳膊,按下了門鈴。
68.痛失媽媽
過了很久,才有人來開門。
祁安可看到一臉悲傷的爸爸祁晨光。
“小可,你……你回來了。”祁晨光的聲音低沉,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歲。
祁安可向後仰起頭,用力地吸着鼻子,生怕眼淚掉下來。她不能哭。哭了,媽媽就不在了。
祁晨光走上前,抱住了祁安可,“以後,我們可怎麽辦啊?”
“爸,媽媽在哪裏,我要去看她。”祁安可低下頭,平靜地說,除了眼眶有一點紅,看不出其它情緒。
“小可,你別全憋在心裏,有什麽……”
“爸,媽在哪裏?!”祁安可擡高了聲音。
祁晨光擔心地看着祁安可,“在我們的房間裏。”
“好。”祁安可退出祁晨光的懷抱,向裏面走去。
蘇蔓不放心祁安可,“叔叔,我很遺憾,請你照顧好自己。我去看小可。”
祁晨光認識蘇蔓,沉重地點點頭,“謝謝你,小蔓。小可,就麻煩你了。”
“是我應該做的。”蘇蔓繞過祁晨光,追上去。
祁安可走到一樓的樓梯口,擡頭就看到父母房裏的燈光,明明是暖色,看起來卻是那般的慘淡。她皺了皺眉,毅然踏上臺階。
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
來到房門口,她停了下來。
蘇蔓也跟上來了。
“小蔓,你在外面等我一下。”祁安可沒有回頭。
“……好的。小可,記住,我會一直在外面等你。”蘇蔓捏捏祁安可的肩。
祁安可很感激。她知道蘇蔓是告訴自己,有人一直在等自己,不用擔心。
什麽是真正的朋友,只有在遇到特殊事情時才能體現出來。
“好。”祁安可點點頭,直直地走了進去。她不敢回頭,生怕蘇蔓發現滿臉的淚痕。
關上門,祁安可看向床上。
床上躺着一個人,一動不動。
那就是她的媽媽—安怡。
長長的黑發柔順地鋪在潔白的枕頭上,更加襯得媽媽的膚色慘白,白得幾乎透明。
媽媽安詳地閉着眼,嘴角還微微彎起,像在做一個美夢。
可是,媽媽的胸口卻一直靜止,沒有起伏。
作為一個醫學院大三的學生,祁安可通過表象,就可以看得出一個人是生是死。可是,對方是自己的媽媽,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祁安可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坐在媽媽的床邊,小聲地喊着,“媽媽,我來看你了。你可以睜開眼,看看我嗎?”
媽媽沒有反應,并不理會。
“媽,你就看我一眼吧。”祁安可提高了嗓音,可是仍然沒有得到回應。
“媽!”祁安可顫抖着,伸出手來,搭上了媽媽的脈搏。手指下一片死寂。
怎麽會呢?媽媽怎麽會死了呢?
祁安可的腦海裏嗡得一聲,喘不過氣來。
“媽,你別吓我。醒醒啊。”祁安可湊上前,扶住媽媽的肩,晃動着,大聲喊着。
“小可,你別那樣!”祁晨光沖了進來,拉起了祁安可,“你媽媽已經走了。”
“你騙我!”祁安可狠狠地瞪着祁晨光,“媽媽只是累了,在睡覺!不許你亂說!”
“……”祁晨光無奈地看着祁安可,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祁安可扭動着身子,掙紮着,“你放開我!我要喊媽媽起來!”
“別鬧了,小可。”祁晨光像在哀求。
“爸,你是醫生,一定可以救媽媽的。要不,我們打電話給外公!”祁安可死活也不接受事實,執拗地說。
“我已經檢查過很多遍了,也采取了措施,真的……現在還太早,我們不能告訴你外公,他會受不了的。”祁晨光搖了搖祁安可,似乎想把她晃醒。
祁安可目光渙散,嘴裏重複着,“你騙我。媽媽,不會有事的。”
祁晨光無助地看向蘇蔓。
蘇蔓的眼淚花花地流下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祁安可如此無助,可憐的樣子。她走了過來,接替祁晨光,抱住了祁安可,輕拍着背,“小可,小可。”
在蘇蔓的安慰下,祁安可“哇”地哭了出來,哭得撕心裂肺。
祁晨光輕輕地退了出去。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祁安可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到聲音嘶啞,眼眶幹澀,終是陷入了沉寂。
這時,太陽升了起來,金燦燦的陽光射進來,卻無法替屋子裏帶來一點生氣。
“小蔓,你……你……回去……替我請……假吧。”祁安可斷斷續續地從嗓子裏逼出一句話來。
“我陪着你,哪也不去。”蘇蔓也同樣哭得身嘶力竭。她能為朋友做的,就是陪着朋友一起難過,一起挺過人生中艱難的時刻。
祁安可的雙眼都哭得腫起來了,她看了一眼蘇蔓,擡手拍拍蘇蔓的肩,啞着嗓子說,“還……好,我……我還……有你。”
“小可,還有很多人關心你。我去給你倒杯水吧,你的嗓子……”
“好。”
蘇蔓扶着祁安可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然後,下樓去倒水。等她回來時,看到祁安可就像一個木頭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看着床上的媽媽。
如果不是祁安可的胸口還在一起一伏,蘇蔓差點以為失去了她。她快步走過去,遞上水,“小可,你喝點吧。”
祁安可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接過水,一飲而盡。因為喝得急,她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別急。”蘇蔓替祁安可拍着背。
平複下來,祁安可定定地看着蘇蔓 ,“小蔓,讓我和媽媽呆一會。你先回去上課吧。”
“你都遇到這種事了,我哪有心思上課?讓我幫你做點事吧。”
“那……我想靜一靜。”祁安可慢慢地說。
蘇蔓有些擔心地問,“你真的不用我陪?”
祁安可肯定地點點頭。
蘇蔓卻放不下心,躊躇不已。
“小蔓……可以……替我拿一下……手機嗎?”
“行。”蘇蔓想起來了,之前祁安可太激動了,把手機扔在床上了。她走了幾步,又彈回來,“小可,我們都關心你。”
祁安可目光清明地看着蘇蔓,“放心,我不會……自殺的,沒有……那麽脆弱。”
心裏的想法,被祁安可點破,蘇蔓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也因此放下了心。因為祁安可是一個守信的人。
等蘇蔓離開後,祁安可走過去鎖上了門。她又坐回到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媽媽怎麽會突然就離開了呢?
69.前往祁家
早上7點半,雷冽正帶領部隊進行五公裏負重越野跑。他是一個身先士卒的人,經常和士兵們一起訓練。
這時,一輛吉普車從隊伍的後面追了過來。
“雷神,軍部找你。”雷冽的參謀長謝一翰探出身來,喊道。
雷冽停了下來。
吉普車停在他的身邊,謝一翰跳下車,行了一個軍禮。
雷冽安排好屬下繼續監督部隊訓練後,就上了車。
謝一翰坐在了副駕駛位。
“軍部有說什麽事嗎?”雷冽問道。
謝一翰轉過身,“是雷軍長找你,好像有什麽急事。所以,我才讓吳昊開車來找你的。”
父親找自己?雷冽皺了皺眉,覺得很稀奇。
在家裏,父親更多是一個精神上的存在,因為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部隊上,很少管家裏的事,也很少跟孩子們接觸。
到了指揮部,雷冽拿出放在更衣櫃裏的手機,進了辦公室,打通了父親的電話。
“小冽,你馬上去祁家。”一向沉穩的父親沉重地說。
“祁家?”
“安……怡阿姨家。”雷父停頓一下,才解釋清,“你替我去看一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她家出事了?”
“對。”雷父的聲音低沉而遲緩,“安……怡阿姨走了。”
“走了?”雷冽大感意外。上周六,他還和安怡一起吃過飯啊。緊接着,他就想到了祁安可,擔心起來。他知道她和她媽媽的感情深厚。
“見鬼!你以為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要不是我在國外,就不會找你了!”雷父煩躁地說。
“好。”不用父親吩咐,雷冽也要去探望祁安可。
挂斷電話,雷冽走出辦公室,跟謝一翰說,“我休三天假。”
謝一翰驚訝地看着他,“雷神,你是說要休假嗎?”
要知道,這些年來雷冽從來沒有休過假,不知積了多少假期。軍部為此還多次動員他休假,可是都被拒絕了。
雷冽點點頭。
“是出什麽事了嗎?要我幫忙嗎?”謝一翰關心地問。兩人既是上下級,更是兄弟。當知道妹妹喜歡雷冽,他還曾幻想過兩人的關系可以更進一步。可惜……
“一點私事。”雷冽搖搖頭。
謝一翰拍拍雷冽的肩,“好吧。如果需要幫心,一定要告訴我。”
吳昊跑過來,“首長,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雷冽匆匆離開,去了停車場,開自己的SUV去祁家。
一路上,雷冽心神不寧。他知道祁安可是一個極為倔強的女孩,突然遇到這樣的變故,一定會全憋在心裏。他擔心她會憋壞。
到了祁家,雷冽發現已經有不少人聚在一樓了。他直接找到祁晨光,“祁叔叔,我很抱歉。”
滿臉胡茬子的祁晨光驚訝地看着雷冽,“你,你怎麽……”
“父親通知我的。”雷冽回答道。
“這樣啊。”祁晨光沒有多問,眼神有些複雜,“有心了。”
“叔叔,安怡阿姨怎麽會突然過世?”雷冽問道。
祁晨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幾年前,她得了抑郁症,但是不讓我對外說。我們一直在治療,沒想到……她還是走進了死胡同。”
“SORRY。”雷冽真誠地說。他沒想到清淡如菊的安怡竟然會是一個抑郁症患者。那麽她的突然離世,極有可能是自殺。
“昨天我有幾臺手術,做完後已經是淩晨了。我回家,才發現,她,她竟然服了藥。你說,如果我早一點回來,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了?”祁晨光頹然地抱住頭,貌似很痛苦地說。
“這不能怪你。”雷冽安靜地陪他站着。
這時,幾個祁晨光和安怡的同事過來了。
雷冽這才問,“可可,在哪?”
“可可?”祁晨光茫然地看着雷冽,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祁安可,“她一直在二樓陪着安怡。”
“我去看一下她。過會來看您。”雷冽說完後,上了樓。
雷冽在一扇緊閉的門前看到了站在那幹着急的蘇蔓。他走過去,“那個……同學。”
蘇蔓轉過身,看到雷冽,想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哇,你是那個首長,是雷學長的哥哥吧。你怎麽來了?”
“我家和可可家是世交。”雷冽簡單地說,然後問,“可可,在裏面?”
蘇蔓皺緊眉頭,“是啊,她把自己鎖在裏面,我怎麽敲門都不開。真是急死人了。”
“多久了?”
蘇蔓看了一下手機,“一個多小時了。”
“我來試試。”雷冽示意蘇蔓讓一下。
蘇蔓趕緊讓開。
雷冽敲敲門,“祁安可,我是雷冽。我和你的同學……”
“蘇蔓。”蘇蔓馬上自我介紹道。
“和蘇蔓想見你。開一下門。”雷冽說完。
可是,裏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怎麽辦?我很擔心啊。”蘇蔓急得跺跺腳。
雷冽扭頭看到蘇蔓頭上的長尾夾,指了指,“借你的夾子用一下。”
“幹嗎?”蘇蔓疑惑地問,還是拿了下來。
雷冽拿着她的發夾,蹲了下來。他把發夾尾插進鎖眼攪動了幾下。
“哇塞,你太厲害了。”蘇蔓看到門動了,露出一條縫。她興奮地沖了進去。
雷冽緊跟其後,看到祁安可平靜地躺在她媽媽身邊,挽着媽媽的手,閉着眼。
蘇蔓吓得愣住了,不敢過去。
還是,雷冽果斷。他快步走了過去,發現祁安可的胸口微微起伏。他暗地舒了一口氣。太好了,她活着。
“可可。”他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輕輕地喊着祁安可。
蘇蔓看到雷冽的神情,暗自一驚。 以她看劇多年的經驗,他對祁安可百分百有意。這,這有點亂。他可是雷卓的哥哥啊。
雷冽卻渾然不覺,盯着祁安可,伸出手,輕柔地撫摸着她的秀發,“可可,我和蘇蔓來看你了。你睜開眼吧。”
說來也奇怪,祁安可真的睜開眼,坐了起來。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雷冽,“你怎麽來了?”
“父親讓我看一下。”
“真是壞事傳千裏,你爸也知道了。”祁安可自嘲地笑笑,下了床,平了平床單。
“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雷冽看到如此平靜的祁安可,反而覺得很不好。失去至親的反應,不應該是悲傷嗎?
70.可怕的猜測
祁安可靠近一步,“我有什麽地方需要你幫忙的?”
雷冽彎下腰,低聲說,“幫你查出真相。”
這家夥……祁安可挑起眉尾,不可思議地瞪着他。
“我幫你。”雷冽肯定地說。
祁安可定定地看着他,咬着唇。
蘇蔓站在原地,看着兩人湊近的身影,竟然覺得畫面很和諧。而且,她還覺得自己在這裏有點多餘。于是,她竟然轉身離開了,還替她們關上了門。
過了很久,祁安可眨眨眼,“雷冽,你是怎麽猜到的?”
“因為你太過異常。而且,我覺得你媽媽不可能自殺,哪怕你爸爸說她得過抑郁症。最關鍵的是……”雷冽突然停止。
“關鍵是什麽?”祁安可追問道。
“你爸爸用了發膠。”雷冽說出了他觀察到的可疑之處。一個剛剛失去妻子,表現得痛苦欲絕的男人,竟然會有心思用發膠,哪怕只是在鬓角,那也是極不尋常的。
祁安可咬緊了唇。
乍一知道媽媽離世時,她的心,痛得無法呼吸,也沒有心情去思考。
但是,坐在椅子上,看着一臉安詳,甚至嘴邊還挂着笑意的媽媽,她的理智慢慢地回來了。
她好歹也是一個醫學生,自然知道一些關于抑郁症的知識。然而,她反複回憶最後一次和媽媽相處的點點滴滴,實在找不出媽媽受到抑郁症折磨的症狀。她反而想起了媽媽和爸爸之間的一些不正常。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
她拼命想忽視,卻做不到。
為了心安,她索性在房間裏搜查起來。她查看了媽媽床頭櫃上的安定藥瓶,裏面還剩下兩三片。
她走下樓,問爸爸,關于媽媽的死。
祁晨光沉痛地描述了一遍。
“爸,媽媽是服用了床頭櫃上的藥嗎?”祁安可平靜地問。
“應該……是的。”祁晨光擡眼飛快地看了一眼祁安可後,又垂下了眼。他揉着太陽穴,“昨天,我才替她配了一瓶。沒想到,她會一下子吞了下去。”
“吞那麽多藥片,很難受吧?”祁安可低低地說。
“你說什麽?”祁晨光沒有聽清,追問道。
“沒什麽。媽媽以前都是幹吞藥片的嗎?”祁安可換了一個問題。
“啊?”祁晨光愣了一下,“她,她是用水服的。”
“是嗎?可是我怎麽沒看到床頭櫃有水杯。”
“……是我不小心打碎了。當時,我看到你媽媽……那個樣子,太着急了。”祁晨光解釋道。
“這樣啊。”祁安可捕捉到祁晨光神色間的慌張。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又問,“那你試着救媽媽嗎?”
“如果能救,我怎麽會不救呢。但是,她已經走了很長時間,我看她那麽安詳,又怎麽舍得打擾呢?”
“真是情深意重。爸,你真的很愛媽媽嗎?”祁安可的內心如同翻江倒海,聲音有些尖銳。
“當然。小可,你這是怎麽了?”祁晨光愕然地看着她。
“爸,我不相信媽媽會自殺!”
祁晨光站了起來,身形一晃,蹙着眉頭,痛苦地說,“小可,我也很難接受。你先坐一下。我去通知殡儀館。”
“這麽快?”祁安可皺緊了眉,“不用找警察嗎?”
“警察?”祁晨光驚訝地看着她,“你媽媽是自殺的。”
“……”祁安可直直地看着祁晨光。
祁晨光被她雪亮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他吞了一下口水,“小可,我們都要接受事實啊。”
“事實是什麽?”
“事實……就是你媽媽是自殺的。”祁晨光“痛心疾首”地看着祁安可,“我沒想到,你竟然在懷疑我。既然如此,你打110吧。”說完後,他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呼哧哧地喘着粗氣。
祁安可猶豫了。如果她這樣做了,就會失去爸爸。在她的成長中,祁晨光比媽媽還要寵愛自己,盡全力滿足自己。就連外公也經常說他有點溺愛自己。
祁晨光觀察着祁安可,看出她在躊躇。他用力地捶打自己的頭,“我知道,你是怪我沒有照顧好你媽媽。我也不想啊。最近,醫生說她好多了,我還以為……”
祁安可看到祁晨光流出了眼淚,不禁動搖了。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她的父母雖然彼此之間不是那麽熱絡,但是一直相敬如賓。說起來,媽媽對爸爸更加冷淡。
“小可,為了消除你的疑心,我來打報警電話。”祁晨光深吸了一口氣,擦去眼角的液體,拿出了手機。
祁安可終是退縮了,“對不起。”
“小可,不是你的錯,這是因為發生得太快了。”祁晨光嘆了一口氣。
于是,祁安可幾乎是落荒而逃回到了樓上。她看着如同睡着的媽媽,心裏還是很不安。最後,她只能躺下來,陪着媽媽。
現在,讓祁安可吃驚的是,雷冽一眼就能看穿她心中所想的。這也未免太厲害了。
她開始懷疑他并不是一個特種部隊的教官那麽簡單。
那麽,她要接受他的幫助嗎?
“既然有疑惑,就要查清。這不是你一向的做事風格嗎?為什麽退縮?害怕真相?”雷冽連連發問。
被他看透心思的祁安可惱羞成怒,“關你什麽事?!“
“不想你後悔。”雷冽平靜地說。
祁安可盯着他,沒有看到一絲鄙視自己的神情,滿臉的真誠。他……他是真的想幫自己。
在真相和面子的權衡中,祁安可選擇了前者。她緩緩地沖雷冽鞠躬,“請幫我。”
雷冽移動了身子,避開她的鞠躬,“好。”
祁安可直起腰。她明白的自己想要做的事,一般人還幫不了。但是,如果換成雷冽,那就很有可行性。雷家,可是不一般的存在。
“我想解刨媽媽的遺體,所以要掉包。”祁安可目不轉睛地看着雷冽。
雷冽考慮了一下,點了頭。
“你想怎麽做?”祁安可看他那麽輕易地答應了,還是忍不住好奇。
雷冽擡起手,本想摸摸她的頭,但是腦海裏浮現出她和雷卓親吻的畫面。他又放下了手,篤定地說,“我會搞定的。”
71.主動幫她
用人不疑。
祁安可相信雷冽的為人,知道他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她伸出手,“謝謝你。”
“不用。”雷冽并沒有回握她的手。他這樣做,并不是想得到她的感激,而是希望她可以快樂。
兩人之間,就沒有話說了。
這時,有人敲門。
雷冽前去開門。
門外站着祁晨光,身後跟着四個穿黑西裝的男子,擡着一個黑色的屍袋。
“小可,有人來接你媽媽了。”祁晨光抽了一下鼻子,似乎在克制悲傷。
祁安可冷冷地看着祁晨光,“為什麽你不送媽媽?”
“……”祁晨光愣了一下。
身後的男子中有一個年紀略大的開了口,“小姑娘,還是我們來護送你媽媽吧。你爸爸還有好多事情要安排。”
祁晨光諾諾地點頭。
祁安可不想讓外人看出自己和爸爸之間有隔閡。畢竟,她現在還沒有調查出什麽來。她客氣地對那些人說,“那就麻煩你們了。”
祁晨光帶着那些人到了床邊。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抱起安怡的遺體。
那些人把帶着擔架的運屍袋放在床上,拉開拉鏈。
祁晨光把安怡的遺體放了進去,細心地把亂了的劉海,理順。然後,他緩緩地摸過她的臉,神情悲痛。
看着爸爸的舉動,祁安可不免又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她走過去,彎下腰,親了親媽媽的臉頰,然後扭過頭,“爸,你也吻別媽媽吧。”
祁晨光點點頭,彎腰湊上前。
這時,安怡的眼睛突然睜開來了。
“啊!”饒是經驗豐富的那些運屍工看了,也吓得叫出聲來。
祁晨光也是驚呼一聲,連連後退,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祁安可的瞳孔收縮起來。爸爸的反應,受驚之餘,還帶着惶恐和心虛。
“爸,媽,是不是還活着?你快來檢查一下。”祁安可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祁晨光的手腕,往媽媽的遺體那裏湊。
祁晨光下意識地就要反抗。
果然有問題。
要知道,祁安可在親媽媽時,偷偷按壓了一眼部的一個穴位,然後就讓祁晨光上前。因為時間拿捏得好,所以媽媽睜開了眼。其實,這只是一個肌肉抽搐的簡單活動,并不是有意識的。
祁安可試出了結果。她甩開祁晨光的手腕,好像很失望地說,“爸,你不會不想媽媽活過來吧?”
“怎麽……怎麽會呢?只是,我之前檢查了很多遍……”祁晨光定下神來,快步跑了過去,又是一番檢查。最後,他垮着臉,遺憾地說,“小可,你媽媽真的……”
祁安可走到床邊,看着媽媽毫無光采的眼睛,心痛地替媽媽合上了眼,并且親自替媽媽拉上了拉鏈。她轉過身,向那些人鞠躬,“請你們照顧好我的媽媽。”
那些人驚魂不定,不過看到祁安可那麽客氣,自然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他們膽戰心驚地擡起了她媽媽的遺體。
後來,他們和同事們繪聲繪色地描述起這樁離奇的事,聲稱這個女人一定是死的冤枉,不然不會死後又睜開眼。
祁安可跟在祁晨光的身後,護送媽媽上了殡儀館的車子。她站在那,目送着車子開走。車子拐了彎,她還是筆直地站在那。
雷冽和蘇蔓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邊。
下午,孫浩然也趕來了。他看到雷冽在祁安可的身邊,皺了皺眉。他走到祁安可面前,一下子抱住了她,“小安子,我來遲了。”
祁安可任他抱着自己。失去媽媽的她,需要死黨的安慰。
緊接着,眼鏡,猴子和娘泡,都來了。他們嘴笨地慰問祁安可。
祁安可看着身邊的朋友們,空落落的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孫浩然看到了雷冽,眯了眯眼,神色冷然。
雷冽也不介意。從小,他和孫浩然就處不來,之所以打交道,都是因為祁安可。因為答應了幫祁安可,他需要去安排一下。于是,他就告辭了。
後來,孫浩然的媽媽莫慧蘭也從外地趕回來了。她是安怡的閨蜜,也是她通知了雷冽的父親雷辰澤。
莫慧蘭一看到祁安可,眼淚就流了下來,一把抱住她,“小可,讓阿姨抱抱。以後,阿姨會照顧你的。”
祁安可從小就親近性情豪爽的莫慧蘭,乖乖地“嗯”了一聲。
“浩然,以後,你可要多照顧小可,記住了沒有?”莫慧蘭摟着祁安可哭了一場後,轉過頭,瞪着孫浩然。
孫浩然連連點頭,“我會的。”
莫慧蘭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她接過祁安可遞過的紙巾,眼眶仍然紅紅的,“小可,我先去找你爸問點事。過會再來陪你。”
祁安可拉了拉莫慧蘭的手,壓低了聲音,“莫阿姨,有點事,我想問一下。”
莫慧蘭沖着孫浩然和眼鏡等人揮揮手,“你們到外面去守着。小可和我有點話要說。”
孫浩然帶着眼鏡他們就出了房間,守在外面。
眼鏡搖搖頭,“耗子,我一直覺得阿姨對小安子比你好。”
瘦猴擠擠眼,“那是當然。莫阿姨以前不是說過,要耗子娶小安子的?”
“你們亂說什麽。現在是什麽時候?”孫浩然一人賞了他們一個毛栗子。
娘泡白了眼鏡和瘦猴一眼,“活該。小安子現在多難過啊。你們還有心事說這些。不過,話說回來。耗子,你可要加把勁了。雷冽,那小子回來了。我看,他的眼神,有問題。”
孫浩然目光一沉,“好了。以後再說。我心裏有數。”
其它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可是最清楚孫浩然的心思。別看他看起來不靠譜,爛桃花又多,但是,他的心裏一直只有祁安可一個人。
想當年,他們讓他在18歲生日時表白。他可是準備了很久。可惜的是,那次的表白被祁安可當成了一場玩笑,還教訓了他們一番。
他們本來想替他出面澄清的,可是被他制止了。
後來,雷卓殺出來了,輕易拐走了祁安可的心。
他們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一直催他快行動。但是,他卻沉靜下去了,說什麽要慢慢圖。
在孫浩然的身上,他們明白了什麽是近鄉情怯。越是在意,越是不敢輕舉妄動。他們真想知道他要怎麽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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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違背傳統
在房間裏,祁安可認真地問莫慧蘭,“阿姨,你覺得我爸媽的關系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相敬如賓。”莫慧蘭說的時候,帶着一絲譏諷。
“他們不愛彼此嗎?”
莫慧蘭皺起眉頭,猶豫着。她不知道在好友屍骨未寒時,提起令人心寒的真相,是不是合适。
“我知道了。他們只是表面上的夫妻。對嗎?我媽媽還愛着雷伯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