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The third lump of shit
“不行。”趙老師一口就回絕了我“座位是随機排的,你要換位置對別人不公平。”
“換給随便的什麽人啊都好啊,我不想和田脂同桌。”我心裏想,你還不是就因為歐文佳一句話就把楊漾和我換了。
趙老師皺起了眉頭:“你怎麽能這麽自私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想的別人也不想啊。”
我在心裏冷笑,要我沒有聽到歐文佳和他的那通電話還真以為他是個非常公平的老師呢。不就是因為看我不會來事所以欺負我嗎,于是我使勁掐自己的手,想讓自己哭出來。可惜力氣不夠,我的眼睛還是幹幹的沒有淚意。
然後我就開始想啊,不然和田脂坐同桌算了。剛有這個念頭,我就回憶起了田脂那古怪的笑容——我必然和她相處不來的,那樣一個怪人。
以後班上同學會不會連帶着我一起排斥,以後上課連個講話的人都沒有了。我想着想着眼淚就掉下來了……一旦哭了就會發現自己停不下來了,委屈已經積得那麽深了,輕輕一碰就全灑了出來。本來這一切都不應該是由我承受的啊,楊漾才是田脂同桌的,不是嗎?
趙老師嘆了口氣說:“別哭了。”可我卻哭得更兇了。
與此同時張茜也進了辦公室:“老師,我要換位置。大家都說新來的那個男的是個傻子,我不想和他同桌。”
她一邊說話,一邊也注意到了在哭的我。
不一會,上課鈴聲響了,可我和她都沒有回班級面對新同桌的意思。
趙老師看着我們硬是站在那裏,像是不知道上課了一樣,無奈的開口說:“我給你們換位置,先回去上課。”
我和田脂坐了一節課的同桌。我拉開了椅子,和她保持了距離,一節課我們都沒有講話,我也沒有看過她一眼。我想她和我一樣,沒有去注意我,也沒有看到我進教室時泛紅的眼睛。
後來她和莊橙成了同桌,兩個人又坐回了最後一排。而張茜這個人,雖然在班上也不受歡迎,但還是比田脂來得正常一點,有之前田脂的對比,和她同桌反而讓我覺得很幸運。
因為晚上有迎神,也有一點因為換座位的事,放學我就先回家了,沒有等值日的楊漾。從本質上來說我就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很多事在我這裏都要千回百轉之後才能釋然,偏偏又愛憋着不開口,想等自己想透,幸而我總能很快就想透。
一進小區就看到門口擺了好幾個紅彤彤的圓桌,上面供奉着甜包、烤鴨、花生、巧克力金幣、香幹……各種各樣的東西。紅燭和香最多,都沒有點燃。其實迎神這種傳統民間祭祀活動保留的地方已經不多了,如果沒人組織或者湊不夠份子錢,來年說不定他們就不會來我們小區了。
天剛黑下來,小區樓下就聚集了一大幫人了。大家排隊去領香來點,等等迎神隊伍來了要朝着他們拜。我拿了點好的香,一轉頭,差點撞到後面那人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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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擡起頭對他說,栗色的短發,明亮的眼睛……這一次的遇見比上一次更猝不及防,似乎總是在我轉過身後能遇見他——昨天那個要讓我一份煎餃的少年。
原來是一個小區的,我主動開口說:“你好。”他朝我笑了一笑,露出了那一個小小的梨渦。
我爸媽都去幫忙點燃紅燭了,大家得靠燭火來點香。于是我和那個少年站在一起等迎神隊伍的到來。
他問我:“你叫什麽名字?”
“鄧悅林。你呢?”
“周未。”周未,我在心裏重複了一遍,周未。
這時有個中年男人突然朝他喊:“周未,迎神的來了,你去前面點下鞭炮。”
于是他把香交給了我,跑到了人群的最前頭。
伴随着劇烈的鞭炮聲,一陣鼓樂傳來,迎神隊伍走進了小區。
周未跑回到我的身邊,他踩着缭繞的鞭炮煙霧,宛如在騰雲駕霧。我看到他身後的天空綻開五色的煙花,那是在夜幕裏垂墜下的大片大片光亮。而他也那麽的耀眼,亮得像發熱的星火。
他目不斜視的跑向我,于是我朝他微笑。
世界只剩下絢爛的爆裂聲,像是在發誓要刺穿你耳膜那樣的綿綿不絕。他俯下身,溫熱的氣息湊到了我的耳邊:“快許願。”
我舉着三根香,虔誠的閉上了眼。
***
我最喜歡吃迎神後發回來的甜包,盡管冷掉的包子裏面就是一塊又硬又大塊的糖,但還是喜歡那種咬碎甜包後津津的甜味。
我放了一個在包裏,想給楊漾吃。昨天的事就權當虛驚一場,爛在肚子裏了。
課間的時候我陪楊漾去上廁所,回來看見吳珍珍坐了我的位置。但我也不介意,反正我都得坐到楊漾旁邊和她聊天的。
所以我正好聽到了楊漾前排的林韋舟在和男生打情罵俏,那男生拿了林韋舟的手機不還給她,林韋舟用她那粉拳輕輕地打在男生的胸膛上。
“诶,你的通話記錄怎麽全是跟趙老師的啊,”男生驚奇的叫了出來,“我去,你們還聊了這麽多短信啊!”他邊看邊舉高了手讓林韋舟搶不到。
“不準看。”林韋舟急了。
那男生才不管她,一邊看一邊發出啧啧聲:“你這是要跟趙老師師生戀嗎?”
林韋舟生氣的罵了一句:“你壞啦,太讨厭了。”但顯然這句一點殺傷力也沒有,于是她又補充了一句:“你才是,喜歡田脂!祝你和田脂幸福。”
男生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誰喜歡她啊,惡心死了。還你還你。”然後才把手機遞給了她。
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吧,不和田脂扯上一點關系,甚至用“田脂”來作為嘲諷的用詞。田脂本人呢?她也習以為常了嗎?
我突然這樣想。
吳珍珍和張茜現在聊天也不會叫上她了,似乎也在有意的一起孤立她。此時田脂是怎麽想的呢?
原來的我是沉默的大多數。可現在的我……昨天我找趙老師說不要和田脂同桌——我已經從幫兇變成了主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