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The fifth lump of shit
歐文佳今早是坐着她爸的車來的,她敞開的校服裏穿着一件花哨的連衣裙,還化了妝。歐志知道她一離開自己視線,就會把校服脫下來。對學生一貫很慈祥的段長也對自己的女兒兇不起來,他只是在下車前小聲的對歐文佳說了一句:“這周六必須跟我去醫院。”并沒有對她的服裝有所微詞。歐文佳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知道了,啰嗦死了。”
校園裏那些包的嚴嚴實實的女學生看着歐文佳那姣好的身材,心裏忍不住一陣酸:都是因為有這種人,才害得我們沒有情人節過!
齊明遠并不是第一個進教室的,他桌面上放着一塊巧克力,巧克力的外包裝上貼着顯眼的粉色便簽紙,所以他遠遠就看到了那個巧克力,不僅是他,他身邊的蘇小龍也看到了。
因為今天是情人節的緣故,大家八卦的雷達都特別靈敏。蘇小龍先齊明遠一步拿起了那塊巧克力,巧克力就是普通的巧克力,校門口三塊錢一個的那種。便簽紙就有玄機了,上面寫着:小遠遠,我好愛你。
字寫得很輕,而且歪歪扭扭的,一點也不工整。
蘇小龍本以為這紙條沒有落款,于是随手翻到了便簽條的背面,然後他的表情一下由調笑變成了震驚。
一旁的齊明遠也看到了,他奪過巧克力。給了蘇小龍一個狠狠的眼神。
“不準說出去。”他小聲的對蘇小龍說。
蘇小龍點了點頭。
趙老師進了教室的那一刻,吳珍珍就當即用她那大嗓門喊了一句:“老師今天好帥啊。”
林韋舟和歐文佳同時看了她一眼。
趙老師今天像是有特意打扮過,其實平時他穿衣打扮就已經蠻有個性了,但今天更勝以往。黑色的風衣襯得他英氣逼人。他分明的朝歐文佳笑了一下,桃花眼微微眯着,多情極了。
歐文佳低下頭,把鬓角邊落下的頭發輕輕地撩到耳後,露出了粉紅色的耳廓。
齊明遠寫了張紙條,偷偷地傳給了前排。
情人節最大的寵兒還是林韋舟。
一下課就有隔壁班或者別的年段的同學來送禮物給林韋舟,歐文佳坐在林韋舟的旁邊,幫她拆開着禮物。林韋舟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好,她微微蹙着眉頭,好像有什麽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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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這個糖不錯。”歐文佳拿起禮物盒裏超大的棒棒糖,不問林韋舟一聲,就撕開包裝咬了一口。
林韋舟有點不悅,她嘆了口氣說:“你為什麽總愛搶我的東西呢?”
“啊?”歐文佳像是聽不懂,含着糖朝林韋舟甜甜一笑:“對不起啦,”她晃了晃手中的糖,“可是我現在吃一半也不好還給你了,對吧?”
良久,林韋舟嘆了口氣:“佳佳,今天放學,我們聊一聊吧。”
“嗯,好啊。對了,早上那件事超好笑的,惡作劇果然成功了!你有沒有看到齊明遠臉都黑了?”歐文佳壓低音量,笑嘻嘻的說。
***
張茜驚訝的說:“齊明遠不會喜歡你吧?”
吳珍珍笑得合不攏嘴:“不知道啦,他可真是的,上課傳紙條給我,叫我午休去找他。今天可是情人節啊。”
“真好啊。”張茜感慨道。但她的心裏卻是一陣嫉妒,吳珍珍和她都屬于長得不好看的,她認為自己比吳珍珍還強一點,吳珍珍嗓門那麽大,就像個擴音器,居然還有人約她!
“那要不要叫上田脂啊?”吳珍珍有點猶豫“我們已經好幾天沒和她講話了。”
張茜想都沒想就回答:“不要。跟她在一起別人都把我們也算在醜女之列了,我受不了了。跟她絕交吧,反正她那種悶悶的,也不會找我們理論的。”
“那好吧。”吳珍珍勉勉強強的說。
可是中午吃飯的時候,田脂卻主動的跟在她們的後面,就像一條黑色的尾巴。
吳珍珍今天心情不錯,也就沒有去甩開田脂。反而主動和田脂說話:“田脂,齊明遠約我見面,你想的話,就一起去吧。”全然炫耀的語氣。
當初她們之所以願意和田脂成為朋友的原因,就是想在田脂身上找到優越感,那種她們一直缺失的東西。于是她暫時忘記了和張茜的約定,與田脂握手言和。
齊明遠在空無一人的圖書館背後等着。
吳珍珍朝他揮着手,小跑了過來。齊明遠看到吳珍珍還帶着班上另外兩大醜女,頓時一陣反胃。
他皺着眉頭,單刀直入的說:“巧克力和紙條,你都拿回去吧。”
吳珍珍一臉不解:“什麽?”
齊明遠以為她在裝蒜,拿出東西,直接給了她:“我覺得我們不合适,說實話,想到你喜歡我,都覺得挺惡心的。但你要實在喜歡我,可以暗戀我,不要這麽明目張膽了。換一種方式來支持我,我更能感受到你的心意。下周班長投票選舉……”
吳珍珍臉色很難看的打斷了他:“不是我送的,巧克力。”
齊明遠愣住了,只見吳珍珍轉過頭,朝着田脂尖叫:“是不是你做的?你不是喜歡齊明遠很久了嗎!字也和你的很像,又輕又醜!”
她的聲音太大了,圖書館二樓的人好奇的開了窗朝他們看。
田脂看着地板,沒有說話。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那句“喜歡了齊明遠很久”。
張茜邊安撫着吳珍珍邊說:“肯定因為我們前陣子不理她,她就報複我們咯。早上都跟你說和她絕交,你偏偏剛剛還跟她說話。”
“原來是這樣。”齊明遠冷着臉,把巧克力從吳珍珍手裏奪來,當着田脂的面扔進了垃圾桶。
“活該。”吳珍珍也把手裏的便簽條扔在地上,和張茜一起走了。
田脂撿起來了,那張便簽。他們想象中的田脂,比真實的田脂更有勇氣呢。
真實的這個田脂,不敢報複人,不敢表白,不敢辯解,軟弱又無能。被欺負時,唯一做的只是——重重的在桌上刻上一個毫無用處的“忍。”
“忍一忍吧田脂,會好的。”父親走的時候,母親一字一句的對她說。
然後虔誠的相信,會好的。
別人對她好一點,就受寵若驚到想要用加倍的好還回去。于是喜歡上那個會為同學解圍的班長,于是對偷偷打量她的新同桌笑。
可,齊明遠不喜歡她。新同桌哭着求老師不要和她同桌。
黏在褲子上的口香糖,像被塗改液塗得面目全非的青春。其實有些東西,就是再怎麽努力,也沒法好轉的,對不對?
無法擺脫的這個,醜陋而自卑的軀殼。
情人節的陽光,不刺眼,也沒有暖的溫度。田脂一直發呆,從午休到放學。
直到來接莊橙的人也來到班級門口,班上最後一個人也走了。
長久的靜寂之後,一個東西輕輕的砸中了田脂的腦袋。
田脂擡起頭,是去而複返的莊橙。
他手上拿着一盒巧克力球,看田脂沒反應,他就又扔了一個,正中田脂的手臂。
“連弱智也欺負我。”田脂心裏實在忿忿不平,撿起巧克力球,砸了回去。莊橙笑得燦爛,像小孩子的一樣和田脂砸來砸去。
砸到後面那顆巧克力都軟了。莊橙扔了那顆球,然後一次性把剩在盒子裏完好的巧克力球都拿了出來,田脂連忙趴到了桌子底下。
卻不想他沒有砸她,而是走過來遞給她,說:“請你吃。”乖乖的姿态就像在有意收買田脂。
莊橙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田脂走神的想到小孩子。據說小孩的眼睛是最幹淨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所以,那代表着他們的心靈純淨。
在莊橙笑的時候,整張臉會變得格外稚氣,他樂呵呵的說:“我爸有事。我們能一起回家嗎?”
他們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頂樓的有人在吵架。
是林韋舟和歐文佳的聲音。
清校的鈴聲響起,悠悠揚揚,又帶着幾分幽怨。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