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啊…到底是為什麽呢?明明這些事能讓‘眼’來完成,為什麽上公非得找他們,難道真的就如繡刀所說,他們輕功比他們出色?這明顯不可能,畢竟讓武弁司暗線寄送的話肯定比他們更快。
“難道說……”回過神來的寧秋楓一抹自己的眼淚,再擡起頭來時已經一臉無畏,她嘗試問道:“是因為我們江湖人的身份比較自由?”
“肯定不是。”葉景行想也不想的否定,畢竟當初他就是這樣說的,可事實并不是這樣。
寧秋楓咬唇,試探性的看向餘燼,“……那到底是為了什麽?”
餘燼搖頭,表示他也并不知曉其中關鍵,“我只是這樣猜測而已,剩下的……”他略微朝葉景行側過臉,“這應該問閣主了。”
感受到兩人的目光,葉景行将從繡刀來找他到如今的事情回想了一番,然而越想卻發現越撲朔迷離,不由得緊握住劍柄,“抱歉,……餘某也不知。”
“閣主……”寧秋楓拍了拍臉,“不管如何。”她也沒有糾結此事,直起身來已經是以前那個寧秋楓,“這事我是不會放棄的。”
餘燼細想了一下,“五姑娘可是有發現什麽?”
“你猜我和仲兒偷到什麽?”寧秋楓從懷中摸出了一塊玉佩,遞給了葉景行。
葉景行接過,只覺得在手的玉佩玉質上佳,渾身通透,顯然是上好的和田白玉所制,又見上面纏繞着金黃色的纓絡,銘刻着一個字世。
“這是什麽?”其實單單看着金黃色的纓絡,葉景行已經隐隐約約有些猜測到了,畢竟當今并不是誰都能輕而易舉的用這個色的。
“應該是六皇子的玉契?”寧秋楓這般猜測,“我是從東園軍的姚成房間搜到的。”
餘燼卻搖頭,“不是,這個是假的。”
兩人皆是疑惑。
餘燼從葉景行手中拿過玉佩,細細地摩擦了一番,才慢慢道:“玉的确是上好和田白玉,但是真的玉契中間的眼是鑲金的。”
葉景行想問餘燼你是怎麽知道的,沒等他問出來,餘燼又繼而說道:“但是用來糊弄一般人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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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說六皇子并沒有和東園軍有牽連?”寧秋楓問。
“可不見得。”餘燼将玉佩丢回給葉景行,“玉契這麽重要的東西六皇子怎麽可能輕易給人,但是他和東園軍合作,顯然也要拿出和他與之相配的籌碼。”餘燼似笑非笑,“估計這是六皇子讓人按照他的玉契僞造的,用來安定姚成的。”
“那就是說,六皇子果然和東園軍有接觸…”
“或許。”餘燼點頭,不由得想到被葉景行藏起來的那塊玉佩,也是給他當成信物的玉佩,他望向葉景行,發現葉景行顯然看着他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由挑眉笑:“怎麽了,閣主?”
葉景行想問你到底是怎麽知道那麽清楚的,可到嘴卻說不出口,“那這玉佩如今到了我們手裏,該怎麽辦?”
“六皇子估計不會緊張,畢竟五姑娘拿到的只是一個假的玉契,除了玉契之外就沒有別的證物了。”餘燼琢磨了會,挑了一些可以說的,“姚成估計會心急,但我覺得他不會和六皇子說玉契不見的事情,甚至還會覺得是六皇子派人來取回的。”
“至于…這玉契。”餘燼似笑非笑的看着葉景行,“閣主不如交給上公。”
“也成。”葉景行點頭,将玉佩放入自己的懷中,眼見寧秋楓還站在原地,“秋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說說那天的事嗎?”
寧秋楓神色恍然,扯了扯蒼白的唇,“當然可以。”
她便将她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她在尋找上公信上所說的人的時候被劉相的人追殺,僥幸躲開後便與來尋她的桑仲碰頭,随後又被迫潛入東園府邸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到桑仲為了護她,只身一人引開追兵,身重數箭跳河,順着瀑布流下去,沒了音信。
她說這些的時候盡管滿目悲哀,可淚水再也沒出現過。
葉景行一直保持着沉默,餘燼見寧秋楓說完也不知說什麽,便開口問她,“那你後面去找了嗎?”
“當然找了!”寧秋楓看起來有些無力,“只不過是等劉相的人走了才去找的,但是都過了那麽久了,你覺得我還能找到嗎?”她雙手握拳,“我也拜托‘眼’去找了,可惜他們也說沒有。”
葉景行神色複雜,“先不說這個,我們現在先去桑仲失蹤的地方去,劉相的人應該不在那裏了。”葉景行提了提神,“秋楓,沒找到桑仲的屍體,就不要認為他死了!”
“可是他中了毒。”寧秋楓咬牙,“箭上抹了毒。”
“不管他到底死了沒,我們一定要找到他的人。”葉景行靜靜的看着寧秋楓,“秋楓,走吧。”
寧秋楓猶豫着,似乎想說些什麽,然而最終還是點頭,“好。”
餘燼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再次免不了下水的苦惱。
寧秋楓在前帶着路,葉景行知自己讓寧秋楓再回故地的确是難為了她,卻也沒說什麽,只是順着河流一直往下,往瀑布下走去。
“如果真的……,在這裏應該會沉下去才對。”葉景行也不多說什麽,只是将身上的東西都掏了出來,脫了鞋,就在瀑布震耳欲聾的聲音之中往湖裏一跳。
餘燼站在河中,看着沉入湖裏一刻又再次冒頭呼吸,随後又再次沉入湖底的葉景行,不由一嘆,認命的脫了外裳,“五姑娘,勞煩你了。”便與他一同跳進湖中。
葉景行還是在湖底發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連忙游過去,卻發現桑仲的身體已經被泡的發白發脹,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面目,可就算這樣,将他從水中撈出來的葉景行并沒有一絲嫌惡,然而眼見那被葉景行拉上來的身體,站在河邊的寧秋楓已經淚如雨下。
餘燼有時候覺得,葉景行也是蠻殘忍的,他雖然找到了桑仲的屍體,讓他入土為安,可是卻将寧秋楓認為桑仲還有可能活着的幻想給打破。
他向葉景行游過去,拉住已經有些乏力的葉景行往岸邊游去,他能感受到他手上的軀體一直在僵硬的顫抖着,盡管葉景行那張俊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可那種顫,卻戳得他內心不甚舒服。
寧秋楓抱着被他們從湖裏面拉出來的屍體失聲的痛哭着。
他和葉景行什麽都沒說,只是告別‘眼’,帶着寧秋楓和桑仲回了一言閣。
後面戴問新還是帶着常棣和秦素冠一同回來,幾人回到一言閣的時候,得知桑仲死去的消息自然是悲痛,原本就不見得對武弁司有什麽好感的戴問新看着沒來參加桑仲葬禮的上公卻送了一份禮來,不由得冷笑着,“他倒是撇的清。”
常棣罕見的發話,“畢竟人家是大官,我們只是平民罷了。”
“……”秦素冠的手動了動,卻是想拔刀的姿勢。
葉景行嘆了一口氣,在玄銘桐的幫助下,将桑仲的葬禮給主持完畢。
落葬之後,往來致祭者紛紛離去。
眼見一言閣氣氛不好,主持着葬禮的葉景行也面無表情,白莫愁此時也不好找葉景行,只能幽怨地看了一眼葉景行,随後帶着個楊風淩回到了上公府,畢竟她如今每日的任務便是為趙晖吊命。
後面葉景行還是将玉佩給了上公,他沒和餘燼又或者玄銘桐說他和上公到底說了什麽,但有眼的人都知道他回來的時候臉色并不怎麽好。
一切仿佛回歸正軌。
戴問新和常棣還是回到了他們負責的區域,而寧秋楓則是選擇了留下來。
林楚耀的存在仿佛給寧秋楓找到了救贖,寧秋楓揉着他的頭發,給他買這個買那個的,少年清秀的臉紅彤彤的卻閃躲不開寧秋楓的爪子。生死早已看慣,寧秋楓也知道桑仲如若死去還有意識的話,肯定也不希望自己以淚洗面,她會連帶他的那一份活下去,并且活得好好的。
一言閣最初的初衷只不過是為了接濟需要的人,可是一味的接濟顯然也不是辦法,幹脆便将它當成一門生意在打理,在提供給那些流民孤兒錢財吃食,也要在閣中工作。
雖說将一言閣在當生意打理,可惜的是每月算盈餘的時候都發現沒賺,能保持收支平衡已經是極好,多虧吳天岳財大氣粗,才将一言閣給撐到如今,所以餘燼會說那句,一言閣真窮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葉景行沒說上公和他說了什麽,餘燼自然也不會問,他也樂得裝糊塗。
只是,餘燼擡頭。
十五……要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