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同支柱崩塌,葉景行的手顫抖着,心也抖痛着,他的聲音越來越慌,“餘燼,餘燼!”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理由再去猜忌為什麽他離開了餘燼還是能輕而易舉地追上他之類的疑問,此刻他只有一個想法,便是餘燼盡快醒來。

他在兩人的懷中摸索着,可惜的是葉景行是從餘燼身上掏出了幾瓶藥瓶,可他卻不知道該給他喂什麽藥,狼狽得很。

陳老三在他們後面咳血,“哈哈,不用叫了,他死定了。”

“閉嘴!!!”葉景行很少發難,防備着陳老三的同時怒瞪他,“我明明和你無冤無仇,為什——”

“哈哈,想不到葉閣主也是可愛。”陳老三覺得可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捂着自己胸口的傷口,笑得灑脫,“江湖,有那麽多為什麽嗎?”他說,“見財起意,見色忘乎,不是最正常的事?”他有些可惜的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就好像今日,我陳老三竟然出手了,就做好被你反殺的準備,所以今日我敗在你手中,我也沒有怨言。”

“我沒殺你,作為交換,你可有良藥?”葉景行的語氣很冷,就如同他逐漸冰冷下去的心一般。

“對,你沒殺我,但是這和殺了我也沒差吧?再說了,哈哈……”陳老三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陳老三殺了一輩子的人,就是沒想過,救被自己傷的人!”

葉景行看着餘燼一張漂亮的臉此刻在血跡的模糊中襯得越發蒼白的臉色,手抓着餘燼的衣襟,雙眼被淚水模糊,卻突然間擡起眉眼,似乎找到主心骨,“對,我帶你去找神醫。”

他就欲扛起餘燼,但餘燼就連皮膚都溢出了些微血絲,一時間卻讓葉景行無法下手。

“等你找到那神醫,估計那姑娘墳頭草都一丈高了吧。”陳老三在他身後諷刺着,餘燼雖說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可他一向不好這情愛之事,只忠于財,所以他一丁點都沒憐香惜玉的想法,“可惜啊,紅顏多薄命!”自己吃不到的肉,也不想被別人吃到,陳老三吞服下了幾顆止血藥,搖搖欲墜的站起身,他繼而道:“看你笨得可憐,我倒是提醒你一下,除了我,鐵人李,青衫人也接了你的通緝榜,如果我沒猜錯,他們快來了,你還不逃?”

葉景行頭次那般的痛恨一個人刺刺不休,可卻也被陳老三那句墳頭草給刺激得不清,他執起手中的石頭便往陳老三打去,剩下的什麽都沒聽到了,“不會的,不會的,餘燼一定會沒事的。”直到自己的手腕突然被抓住,葉景行才回過神來,他沙啞着嗓,又驚又喜,眉目瞬間彎了起來,“餘燼,你沒事?”

“還沒死。”餘燼依舊沒睜眼,只是用手憑感覺握住葉景行那冰冷到刺骨的手,他的眼痛得厲害,喉嚨也火辣辣的疼,嗓音嘶啞,說出話的同時喉嚨間也是血腥味,“快走。”

見都到這個地步了,餘燼還讓他快走,葉景行鼻子又是一酸,也不管還在他身後用微弱的腹語喊道回光返照的陳老三,扛起餘燼,便拖着他離開,“我帶你走。”

餘燼沒死,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身上有什麽你能吃的藥嗎?”葉景行又是哭又是笑,看着餘燼依舊閉目的眼慶幸他未曾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可內心也不由得發涼,要是餘燼……就這樣瞎了,該怎麽辦?

“藍色蓋子那瓶。”餘燼咳了一口血,“快走。”他低聲說,“我身上有能掩蓋我們氣味的蠱蟲,你不能離開我,閣中還有很多東西有你的氣味,他們肯定會依靠這個追蹤你。”那對蠱蟲是成雙的,名為仙醉鴛,一雄一雌,雄蠱自然在餘燼的手中,雌蠱則是被餘燼種在了葉景行的背部,他能那麽快找到葉景行,當然也依靠這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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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景行這才恍然為什麽他萬般小心了,離開餘燼之後沒用多久還是被人找到,葉景行一直都知道餘燼在他身後做了很多事,但真當從餘燼的口中聽到這些事實的時候…他抓着餘燼的手臂的手不由得用力了點,直到餘燼在他耳邊低聲道:“很痛的,…閣主。”

葉景行聽聞連忙緩了手勁,鼻子又是一酸,“對不起。”

雖然睜不開眼,看不見葉景行那張臉,聽覺也并不算很好,可餘燼還是能依靠着他的哭腔聯想到他那張臉上的表情,畢竟他曾多少次想象他在他身下哭泣的模樣,如今雖然看不見,但他的心情的确好,“還敢離開我嗎?閣主。”餘燼似乎要笑,但是笑聲卻并不連串,帶起血跡斑斑。

“別笑了,餘燼。”葉景行瞧他笑出血來,擔心得嗓子都發幹,一邊打開那藥瓶,瓶內只有三顆藥丸,葉景行問,“要吃多少顆?”

“……”餘燼考慮了下,苦笑,“都吃了吧。”

葉景行讓他服了藥,便擡起他的肩,攬住他的腰,帶他遠離陳老三。沒多久,一青衫人便随風而到,看到依在樹邊的陳老三胸口一片血跡,表情詭異,“看來大名鼎鼎的陳老三也吃癟了啊。”

陳老三咳出一口血,瞪了他一眼,“你行你上。”便使出輕功,遠離青衫人,那青衫人眉目陰沉,随後便跟着另一邊流落的血跡追了上去。

葉景行一直在和餘燼說話,餘燼時不時的嗯一聲證明他還有意識。

“餘燼,你說…”

“閣主,你真的很吵。”

“可是…”葉景行心內想着他怕他要是不唠叨餘燼便會一睡不醒,可這不吉利的話到嘴邊,他卻說不出,就生怕說出來便會實現。

那種驚慌,為他一人的擔憂讓餘燼內心得到極大的充實感,他低笑,“我不會死的。”餘燼說:“不過…現在的确需要睡一下。”他話語一落,全身的重量便沉在葉景行的身上,葉景行內心一慌,可還是向前趕去,速度更快。

破後而立的他如今耳目比以往更甚,自然能聽到後面有人跟着他們,此刻他需要做的便是甩開後面的那些人,找到村落,最好有大夫的村落,将餘燼的病情給穩定下來。

霧氣漸漸變重,葉景行也專挑起霧的地方跑,恰逢聽到有水流聲,便一直往這邊趕來,水邊一般會有人落居,自然容易尋到村落。可葉景行沒想到他遇到的不是河流,而是一個巨大的湖泊,岸邊恰逢停着一條小船,小船上那老者顯然在打盹,他連忙趕了過去,“老人家,渡船嗎?”

“公子爺,你确定你要渡船?”船家年齡甚大,面色詭白,聽聞葉景行突然說要渡船,睡意也沒了,饒有意思的笑了起來,“我這船,可是我決定我去哪裏的呀。”

葉景行只覺得自己無論碰見什麽事情都帶着一股詭異的勁,可如今顯然別無選擇,追兵在後,葉景行扛着餘燼,口唇發幹,丹田處重新凝聚出的內力充盈,等待他發洩,但明顯此刻不是時候,他咬舌喚清自己的意識,說了一句:“也比現在好。”

被追到的後果或許他不會死,但是他知道餘燼一定會死,盡管船家雙眼透露着一股詭異,葉景行還是點頭,帶着餘燼一起跳進船艙。

沒多久,小船便消失在迷霧之中。

青衫人聞聲而來,看着血跡消失在岸邊,怒道:“晦氣!”

葉景行抱着餘燼,讓他在自己的懷中找尋到一個舒服的角度,盡管懷抱着的餘燼的體溫比他還暖和,可還是忍不住顫抖着的手探去他鼻間,确定還有氣息才松了一口氣。大部分他都過得随波逐流,甚少主動去确定什麽目标,如今想找出陷害他們的兇手,将他懲治于法的心思充滿大腦。

他冰涼的手覆蓋在餘燼的額頭上,又往自己的額頭上貼了貼,可惜的是他并不能察覺出餘燼是否有發燒,又見餘燼的臉髒兮兮,伸手到船外沾染到湖水便為餘燼拭臉。

做完這些,葉景行才擡頭,看着那悠哉行船的老者,“老人家,敢問一句,我們這是去哪?”

老者的面容悠哉,答而非問,“我這船,十年一度。”他說:“非有緣人上不了這船。”見明顯不能理解的葉景行,他又笑:“你去到便知道。”

無奈,葉景行只是将餘燼抱緊一些。

會好起來的。他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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