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漁翁得利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許赫依舊坐在黑漆漆的辦公室裏，唯有手上的煙頭一直泛着忽明忽暗的光亮，所有的都在靜止中，沒有一絲的波瀾。
低着頭，甚至有點看着茫然的握着手上的辭職信。鼻子發酸，知道現在他甚至自以為是還覺得信上還殘留着唐小離離開時的溫度，明明很淺很淡卻怎麽都讓人無法忽略。他卻還是貪圖着那點可憐的溫度，只是機械的撫摸着信，反反複複的，眷戀依依不舍……
透過落地的窗子，銀白色的月光像瀑布一樣傾瀉下來，照進漆黑的辦公室裏，朦朦胧胧的。屋裏的一切都被籠罩在銀白色的光裏面，雖然只有輪廓卻看不清楚，但是适應黑暗的人卻不會這麽覺得。只是，四周好像都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陷入了深眠，只剩下均勻綿長的呼吸，讓人連心跳都随之放緩。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在空靜的四周中漸漸翻滾，攪亂了一池安寧，所有的思念全都澎湃的浮出水面。緩緩地，卻刺痛的，那些無關緊要的回憶也漸漸地……越來越清楚，甚至好像能透過指尖一點一滴的湧上心頭。
那些記憶，此刻卻都是關于一個人的。
黑夜好像成了一面詭異的鏡子，能照出他此時此刻的內心深處最真實、最渴望、最難以釋懷的人。
他還是放不過唐小離……
無論怎麽樣他還是放不下，他依舊不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他只有在抱着他吻他的時候才會覺得自己又真的溫暖過。他唯一只恨自己沒有早點承認，沒有更早一點坦誠面對自己的心，沒有學會低頭……
他承認，在他聽見唐小離說喜歡他的時候，甚至覺得高興的連心都要一下子停止跳動了。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的知道，他這麽多年一直揪着不放，這麽不可饒恕放不過他……不過，只是因為唐小離他欠了自己這麽一句話。
那句簡單的喜歡卻讓他覺得踏實而興奮。心口像是被猛地撞擊着，緊張、帶着點興奮有點甜和微微的苦澀。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中了什麽邪，那刻之後，卻激動的再也無法平靜……
他覺得自己無可救藥！
他甚至認為自己一定是已經不知不覺中落進了唐小離設下的陷阱，偌大的蜘蛛網纏繞着他越是掙紮就越勒得越緊……最後，只能只留下束手就擒。
他不能放過他。
怎麽能放過，否則，讓他怎麽辦……
不能！！
Advertisement
絕對不能，就這麽再給他機會白白溜走……
無論用什麽手段，他都不能再放過他。
賠罪也好，償還也好，總之……
如果，這是命，。
他……
認了！
“呲……”煙頭燃盡燙到了手指。
掐滅了煙，丢在一邊。
手微微顫抖着又掏出煙，點着了打火機。
火苗忽然帶來的光亮照着許赫的側臉，雅致俊朗，低垂的睫毛上帶着濕氣，像是哭過一般。許赫一直看着火苗，有些癡迷，那些跳躍的光亮好像化成了光明一樣，那點溫度和唐小離很想，微弱的，卻很實用，讓人忍不住靠近。
迷戀的看着那點跳動的火，許赫的臉上忽然浮現一絲淺笑。
笑容很幹淨，好像雨水洗過的荷花，帶着淡淡的靜谧的美。黝黑的眼睛含着一絲晶亮的水氣……
許赫拿起手邊的信，信瞬間沾染上火苗。
頓時信一下子就點着了，幾乎是眨眼間就付之一炬，成了灰。
關上打火機，屋子一下子又恢複到了黑暗之中。
變得平靜而孤獨。
許赫挪動了下身子，微微合上了眼睛，像是疲憊了很久的人終于找到了安睡的方法，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卻不知疲憊的若是心，只能越睡越憔悴。
半夜，林易起床經過唐小離屋子的時候，忍不住稍微停了下。
他覺得唐小離今天很奇怪……
雖然和往常一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唐小離的眼睛裏總是帶着悲傷，明明只是耷拉的眼角可是卻好像流過淚一樣。
是因為許赫？
他雖然不确定，但是卻覺得事情**不離十。嘆了口氣，忍不住輕輕地推開唐小離的房門。
唐小離還沒睡。
只是坐在床前發着呆，不知道想什麽事情竟然入了神，甚至連他什麽推開門都不知道。林易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悄悄地關上門。
林易突然覺得心裏柔軟的地方被無意間被人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甚至記不得最近一次這樣是什麽時候，好像許多年都沒有這樣過，他竟覺得心，很酸。
有點心疼。
忍不住按了下心髒的位置，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林易一時竟無奈的笑了起來。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天，好像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又恢複到原來的樣子，或者也許本來就該是如此。
本來計劃着過段時間就離開，可是因為唐小離已經辭了職，似乎和許赫之間的聯系一下子就斷了，林易也放下心來似乎不介意時間再延長一點。另外，其實，林易還有打算。他現在很享受現在和唐小離在同一個屋檐下的感覺。如果真的回到德國之後，或許再找不到這麽好的借口可以共處一室。所以，權衡利弊之下，林易認為這是次難得籠絡唐小離的機會，雖然有些風險，但是他認為目前這個險，或許值得冒一冒。
可是，平靜的生活卻沒有持續到第四天，就被忽然到來的不速之客給徹底打亂了。
林易開門的時候，沒料到站在門外的不是出去買東西的唐小離，而是殺氣騰騰的許赫。
“真是稀客。”林易說着，懶懶的靠在門旁，雙手環胸，斜挑着的鳳眼帶着敵意。
“我想和你談談。”許赫緩緩地說道。
林易微微側了下身子，示意許赫進去。
“我想你知道這次我來這的目的？”許赫坐在林易的對面，臉色有些難看。
林易卻端起桌上的咖啡，淺淺的喝了一口，一臉無奈的聳了聳肩：“我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知道你在想什麽，太高估我了。”
許赫一時語塞，臉上因為氣急的尴尬有些惱怒的微紅，卻強忍着只能一字一頓的說道：“我這次是為唐小離而來的。”
“……恩。”林易随意的打了聲，緩緩地放下手上的咖啡杯，翹起腿，靠着沙發，似笑非笑看着許赫。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模樣，擺明的就是耍許赫玩。
許赫微微眯了眯眼，顯然是了然林易的挑釁。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互相斟酌着。這樣忽然的氣氛一轉，竟顯得緊張了許多。
……
許赫似乎不打算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道：“我今天來，是想讓你放棄唐小離。”
态度的忽然轉動，讓林易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一時忍不住竟然笑出聲來：“我沒有聽錯吧？”
“我是認真的。”
“……”林易卻笑得越來越厲害：“許赫啊……怎麽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你也二十幾歲的人了，怎麽還是這麽幼稚。”
“無論怎麽樣都好，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許赫這次卻沒有發火，口氣中帶着不可換轉的餘地。
“你是在求我？”
“如果你願意，我……”許赫咬了咬下唇：“是在……求。”
“憑什麽？”
“你是什麽人什麽新鮮刺激的人沒見過，怎麽可能會貪戀上一個平淡無味的人，這次不過是為了圖個新鮮。”許赫微微沉默了下，像是要極力證明一樣：“唐小離……不适合你。”
林易卻沒有出聲，只是笑。那笑，卻不曾發自心底：“我不合适，那你就适合了？”
“我……”許赫竟一時找不到語言回話。
“你也不适合。”林易異常肯定的說道，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斂去了：“你就敢保證，你對待唐小離自始至終是一心一意，不受別人幹擾？！”林易指了指許赫的心髒的位置。
許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林易卻不慌不忙：“你說的很對，我是什麽新鮮刺激的人都見過也玩過，唐小離也确實平淡無味，可是那是以前，并不是現在。我要是說……今天、此刻、現在，我忽然想安定下來，而那個能讓我收心的人恰恰就是他的話，你信嗎？”
“……”
“其實不适合他的人是你。你們早就分了，何必你還這麽苦苦糾纏，大家都是男人，何必這麽矯情就這舊情不放。人啊，總要學着往前看的，放下了就放下了，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我沒放下過。”許赫蒼白的唇色有些白，眼下的泛着烏青，顯得憔悴了很多。
“……”
許赫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今天會跑到這裏來，甚至有點自取其辱的味道。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也，每當閉上眼睛的時候，耳邊總是一遍一遍回想起唐小離說的那句喜歡和不再見面……他真的有點受不了了這個折磨。一面竊喜唐小離親口承認的喜歡，可是一面卻又陷入無端的恐懼，他怕真的會像唐小離所說的那樣，他一句再見都沒有來得及說就又這麽消失四年……
他覺得自己等不起也等不了。
這種折磨反反複複的拉扯着他最後的理智，三天了……
已經過了三天了。
無論他怎麽打電話，唐小離都不接。公司通知他來上班，卻始終沒有答複。唐小離真的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他一直在辦公室裏等，可是……一天一天，他真的徹底的慌了。
再也耐不住的他只能連夜開車趕來，卻又因為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求自己不要再見面的唐小離，所以他只能耐心的等，直到他看着唐小離出去了，他這才趕上來和林易攤牌。
雖然是無稽之談，但是他還是想試試。
坐在車裏，他曾無數次幻想，他甚至天真而固執的以為或許林易只是湊巧和唐小離一起，否則唐小離不會和他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又或者林易不過只是想換換心情和他玩玩，所以才會一時意亂情迷才會看上唐小離。
也許……
什麽都好，他卻不願想林易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唐小離。
他覺得那是最糟糕的結果。
他沒那個自信，他在唐小離心裏的位置還有能和旁人比較的地位！
他幻想着，說不準他連話都沒說出口，林易就意境迫不及待的準備放棄。
只有那樣……或許，只有那樣是不是就證明他還有借口再出現……
上樓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微微發抖，他反複的祈禱，從來沒有求過什麽的他，這次竟然從未有過的誠心實意，他祈求他料想的一切都是真的。
唐小離沒得選擇……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就一次。
他發誓，一定會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心。
……
可是。
現如今，他才忽然發現，自己的想法真是幼稚的可笑，甚至都有些讓人哭笑不得。他也知道林易現在一定在心裏笑他無知笑他傻笑他活該。
他都忍了！
但是，他卻不能退縮。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他更要小心翼翼的勇往直前，唯有這樣說不定他還有機會一搏。
否則……他會一錯再錯下去，會真的再次失掉唐小離。
許赫深吸了口氣，疲憊臉上忽然浮現少有的決絕。
“無論你同意不同意，我不會再讓你有機可趁！”
林易依舊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臉上的嘲笑卻從未稍減過：“無所謂，你愛怎麽想就在怎麽想，但是有一點我還是要好心的提醒你，唐小離已經答應下個星期和我離開這裏。我真心希望你又什麽想做的趕緊做，別等我們走了找不到人了，你才想好對策，那時候豈不是黃瓜菜都涼了。”
話音一落，許赫臉上的錯愕不可遏制的被複制放大，不敢相信的看着林易。
林易篤信的笑臉，好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讓他剛燃起的一點希望，瞬間變得風雨飄搖。
離開？
離開！
腦子裏好像只剩下這兩個字……
許赫的雙眼微紅，像是忽然得了失心瘋一樣，一把狠狠地救起林易的衣領，怒吼道：“胡說？你要把他帶去哪？！他不能走，一步都不能離開！！”
林易皺了皺眉，他不喜歡有人這麽和他說話，臉上最後的一點友善也随即消失的幹幹淨淨，異常冷靜的看着早已盛怒的許赫，冷冷的說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一個星期的時間留給你已經很長了，作為敵人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許赫的手因為揪得太緊，指節分明的露着白色。
“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抓不住機會，留不住人，與誰何幹？！”
“閉嘴，你閉嘴！！”
“你問問自己的心，你還有一丁點的資格在這裏胡鬧嗎？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永遠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麽，永遠長不大！！不知道自己要什麽，什麽是重要的，你問問你自己你會愛人嗎？”林易的話字字珠玑，針針帶血，讓毫無防備的許赫，被紮得體無完膚。
“……”
“你不會！”林易異常肯定的說道，仿佛早就看透了許赫一樣：“小子，你還小，很多事情都沒學不明白，感情不是你這樣的人能玩的起的。”
“不……不對……”
“我說的對不對，你自己最清楚。我林易向來要要的東西從來沒有是失過手，我不會施舍，也不會像你這樣跟個喪家犬一樣，只知道搖尾乞憐。反正不是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有本事你就追回來啊？”
許赫的手微微發抖，幹裂的唇灰白的沒有顏色。
“你要是有這個本事，我只能雙手奉上，要是沒有，你就給我乖乖的，消失個幹幹淨淨，生也好死也好，以後都再也別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許赫攥着林易衣領的手，漸漸地松開了。
林易用手整了整襯衫，一臉的傲氣。
今天的見面，完全出乎許赫的意料之外。
他，輸了？！
如林易口中所說的一樣，他真的像是個喪家犬一樣，他竟可笑的來想自己的對手征求施舍，他真的瘋了……
林易看着許赫漸漸離開的背影，沉重拖沓的腳步讓林易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
他能感覺到這小子這次是真的，唐小離和他都是……
不過，很快林易卻還是淡然的從新坐下，不論是怎麽樣的結果，他想要什麽，從沒那麽容易送人過！
林易翻開手上的書，上面有唐小離折過的痕跡，手不自覺地撫摸了那頁的折痕，臉上浮現出一絲少有的溫和。
“回來了？”林易放下手上的書，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加上了一副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幾分的戾氣竟然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恩，”唐小離點了點頭，買了些吃的還有啤酒：“怎麽連上多了副眼鏡？”
“好看嗎？”林易推了推眼睛，标準八顆牙的笑了笑，璀璨生輝。
可惜唐小離正往冰箱裏擺放啤酒，所以壓根沒有看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附和了句。
林易倒是不以為意，摘下了眼睛，臉上忽然浮現了一絲嚴肅的神色：“我剛才定了機票，後天中午的飛機。”
唐小離的手明顯一頓。
林易靜靜地看着：“反正你已經辭了職，也沒有什麽手續也別留戀的，免得夜長夢多。”
唐小離停頓的手，又恢複了之前的動作，依舊把剛買的啤酒擺齊了。
“我知道時間是有點緊，可是……”
“我明白。”唐小離背對着林易，說道，聲音卻掩藏不住的失落。
“你明白就好，”林易的連上學顯然浮現出一絲笑意，放下手上的書，走到冰箱前和唐小離并肩蹲下，也幫着擺啤酒：“不知道，這些酒能喝完不能喝完？”
唐小離卻也只是笑了笑，有些悲涼……可是最終也沒說什麽，緣已至此，還有什麽可說的，或許這就是天意。
……
關于感情。
林易自以為向來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他更不覺得耍手段是一件丢臉的事情。他承認他變卦了，他不想按照何許赫說的那各憑本事，更遵守不了讓再多留一個星期才離開的承諾。後天中午已經是極限，若是到時候許赫懊惱後悔什麽都好，這些只能怪他自己，與任何有。
機會，誰都想要，他不是個無私的人，可以把機會白手送人。
所以，這樣有什麽不對。
他只是比別人為自己考慮的多些，理應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掩面……（小唐啊，親媽對你其實真的很好~~）
小許啊，趕緊磕頭認錯吧……╮(╯▽╰)╭
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