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男朋友

離曉蒙睜開眼睛,胡準就坐在他對面,搓着胳膊坐在桌子上抖腿,眼白布滿血絲,瞳仁黑得幽深、冷酷。離曉蒙低頭往自己身上看,他的衣服褲子襪子鞋子都被扒光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短褲,他被鎖在一張椅子上,頭頂是個出風口,冷氣吹得他頭發淩亂,寒毛直豎。離曉蒙試着動了下手指,感覺麻木,他的手指已經凍僵了。這個細微的動作不知怎麽挑起了胡準的怒火,他拍桌而起,殺氣騰騰沖到離曉蒙面前:“到底是誰告訴你那箱黃金在那裏的!說!”

離曉蒙尚且還能說話,只是聲音聽上去比以往更淡漠,他道:“那個鬼是你父親嗎?”

胡準握緊了拳頭,額上青筋亂跳:“你和李國梁到底什麽關系!!徐老板的女兒在哪裏??是不是他找你去挖黃金!我們從朱家後花園挖出來的那箱黃金就是李國梁當年從徐老板的金店打劫的黃金!十年前我爸和李國梁在那裏交火,死在那個地方,那麽具體的位置……知道的人根本不多!除非你是李國梁的同夥!那些女人是不是你們殺的!!”

離曉蒙被他噴了一臉口水,眼也不眨,看着他道:“如果我和黃金還有女屍有關系,我為什麽要聯系警察?”

胡準道:“我怎麽知道你在打什麽小算盤!”

離曉蒙道:“人死之後,還有心念未了執念未除就會變成鬼。我看到你父親的時候他拿着鏟子想要挖土,我不知道他執着的是那箱黃金還是那些屍體。”

“我爸當年就是追查黃金劫案的!!”胡準一拳砸在離曉蒙身後的牆上,“你根本不姓孟!你姓離!你不止在青田醫院挂名,還在海市大學當助教!你的名片上又寫自己是保險公司顧問,你……!”

審訊室的門在這時被人從外面打開了,一個女警擠進來,迅速阖上門,對胡準道:“別問了!他的律師來了,方隊他們馬上回來了,讓他們看到你在這裏那我就慘了!你快走!”

她的右腳上,一個嬰孩兒牢牢抱住她的小腿。

胡準還是不死心,眼看硬的不行,态度緩和下來,雙手撐着離曉蒙坐的椅子:“無論徐老板和李國梁什麽冤仇,徐老板的女兒才十二歲,一只耳朵沒了,不及時治療的話,随時可能死了,十二歲的小姑娘啊……你犯得着為了李國梁,讓自己的雙手染上這個女孩兒的鮮血嗎??她犯了什麽罪,她有什麽錯?”

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離曉蒙沒有被任何字眼打動。他木然地望着女警的右腿,那棉花團似的粉白嬰孩兒擡起頭看了看他,眼眸純真。

“哎呀你別說了!快走吧!”女警強拉硬拽把胡準從離曉蒙面前拉開,胡準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扔下兩個字,自己走了出去。

“冷血。”他說。

離曉蒙低頭活動手指,問女警:“你說我的律師來了是什麽意思?”

女警道:“就是你的律師來保釋你,你可以走了的意思。”

她解開了離曉蒙的手铐,把牆角的一堆衣服扔給他,幫着他套上襯衣和褲子,關了冷氣,把室內的燈光調暗了些。

離曉蒙揉搓着手指和手腕,他的雙手好不容易恢複了些知覺了,正慢吞吞穿鞋子,那邊門外進來了一個年輕男人,油頭粉面,頭發往後梳,戴着金絲邊的眼鏡,西裝革履,手提扁扁的公文包。男人見到女警,主動遞上名片,伸手問好。

“您好,我就是離先生的律師,現在我們能走了吧?”男人笑笑,眼鏡背後藏了雙狐貍眼睛。

女警和他握了握手:“手續都辦妥了當然可以走。”

“那好,離先生,走吧。”男人看離曉蒙,離曉蒙卻愣着沒動,男人朗聲一笑,過去提起離曉蒙的胳膊:“離先生膽子小,吓傻了,哈哈。”

他拉着離曉蒙往外走,兩人出了公安局,到了馬路上,離曉蒙問道:“照阮?”

照阮脫下眼鏡,扔給離曉蒙一個錢包一只手機:“喏,你的東西。”

“還有別的呢?”

“哎呀那些破爛,我沒拿!”照阮想了想,從公文包裏又找了本書出來,“還有這個。”

天是黑的,街上荒無人煙,離曉蒙抱住這堆東西跟着照阮到了一輛轎車前面。照阮開了車鎖,鑽進後座,拍拍邊上的空位置:“進來坐啊。”

“車哪來的?”離曉蒙彎着腰站在車門邊看他,愈發疑惑。

“哎!你管這麽多幹什麽!”照阮一伸手,把離曉蒙拉進車裏,“你現在可是大名人了啊。上了電視新聞!還上了報紙頭條!”

他從副駕駛座上抓過來一把報紙,什麽晨報晚報全都被他拍在離曉蒙腿上。他的手按在了最上面。

“所以你來救我?”離曉蒙還是想不通。

“不啊,”照阮目光一低,開始脫衣服,他還慫恿離曉蒙,”你幹看着幹嗎,脫啊。“末了,他一舔手指,說,“你不喜歡脫衣服也沒關系,別有情趣。”

離曉蒙的腦筋轉不過來,怔怔道:“只聽說吃白豆腐,撒鹽的習慣,脫衣服要幹什麽?”

照阮掃興地撇撇嘴,兩手攀在離曉蒙肩頭,語重心長說:“我在漁洲轉了這麽一整天,好看的吧,沒你身板好,身板好的,長得倒人胃口,我琢磨半天,還是你好看好用,和我合拍。”

離曉蒙臉一黑,把錢包手機塞進褲兜,拿着書扭頭就走。

“離曉蒙!你回來!”照阮趴在椅座上,胳膊夠得老長,勉強拉住了離曉蒙的衣袖:“我保釋你出來,你不趕緊以身相許報一報恩,你還講不講道理?”

離曉蒙掙脫開:“道理,我講,但是你不可理喻!”

眼看他走遠,照阮空踹了一腳,關上車門,孰料離曉蒙卻忽然回頭又到了車上來,不過這次他坐的是駕駛位,他道:“保釋金多少,我去銀行提錢還你。”

照阮咋吧嘴:“我照阮從來不和人談錢,只談精。”

說着,他就在後排躺下,嘴裏咬着車鑰匙,手摸索到了兩腿中間,悶哼一聲,惬意地手淫起來。離曉蒙從後視鏡裏看到這一幕,爬起來脫下外套蓋住他的腿,一把奪過車鑰匙,系好安全帶直接開車。

照阮大呼無趣,沒勁,生無趣味不如去死,還專門對着離曉蒙的耳朵吵:“這麽沒勁不如讓我去死,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惜我死不了啊!作了鬼差,人不人,鬼不鬼,死不了,投不了胎,只能度鬼,盼望早日得道!得道了又有什麽意思呢,唉!指不定依舊被人當抹布,用完就丢!”

離曉蒙受不了了,按開電臺,音響裏傳出一首經典情歌,将将蓋住了照阮的聲音,他閉上嘴巴了,穿好衣服,等那歌唱完,他貼在離曉蒙的椅座後面,悄聲問他:“你是不是喜歡女的?還是你突然陽痿,硬不起來了?”

離曉蒙瞅着後視鏡,寂寥的街道上,一輛出租車開在他後面。出租車跟着他過了兩個十字路口後轉彎了,離曉蒙這才有空訓斥趁他不備舔起他耳垂的照阮:“你坐好了!別亂動!系安全帶!”

照阮趴着,透過內後視鏡看離曉蒙,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道:“假正經,我們在床上明明很合拍,人能找樂子的時候不去歡樂,活着還不如一條狗。”

“那你去當狗,随時随地都能發情。”

照阮往離曉蒙後頸上吹了口氣,笑道:“誰說我随時随地都能發情,那是花癡病!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整座漁洲城,我思來想去,還是你好。”

他粘着離曉蒙說話,聲音像調了蜜,一個音節癡纏着一個音節,黏黏糊糊,甜得發膩。

離曉蒙不得不單手開車,用騰出來的手捂住自己後頸那塊兒,順便将一側的耳朵也保護了起來。照阮靈活,蛇一樣游到了他的另一側去,還要逗他,離曉蒙冷不防抛出個問題:“我是不是和你男朋友長得很像?“照阮沒再胡鬧了,他抱住駕駛座,一只手擱在離曉蒙右肩,爆出聲大笑:“就你?得了吧!哈哈哈哈!”他掐了把離曉蒙的臉蛋,好笑地問:“你哪來的自信?”

照阮瞅着車內後視鏡,他和離曉蒙的視線通過光滑的鏡面交彙,他滿面春風,笑盈盈地說:“我的男朋友啊,他嘛,身高和你差不多,後背有道疤,腰上也有疤,很有男人味。”

照阮的手碰到了離曉蒙的臉,離曉蒙沒有躲開,他靜靜開車。

“他的下巴也是這樣,但是嘴唇,”照阮的手指尖擦過離曉蒙的嘴唇,“他的嘴唇比你軟,講話比你好聽,”他撫過離曉蒙的鬓角,“他的頭發也比你短,發色淡淡的,白天裏看着他,他好像整個人都會發光,”照阮看得很遠,他像是沉浸在了某一時刻的某段回憶裏,講話都講得心不在焉了,“他的眼睛顏色也很淡,像琥珀,那種包着蟲子的琥珀,那種蟲子可能是螢火蟲,白天它躲在他的眼睛裏,晚上,就飛出來,滿世界的光……”

離曉蒙道:“你說的不就是那個戴面具的人嗎?”

照阮哼哼唧唧:“我不是早就告訴你瞎子不是我男朋友了嗎?”

他用手指點了下離曉蒙的左面胸口:“我男朋友,他心口長了一顆朱砂痣,唉,別提有多好看了,他人也好,心靈美。”

“他這麽好,那你怎麽不去找他。”

照阮眨眼睛,親了親離曉蒙的脖子,離曉蒙恰遇到紅燈,一個剎車,松開方向盤就用力擦脖子。

照阮去摸離曉蒙的頭發,離曉蒙打開他的手,他便收回手去,斜靠在自己的臂彎裏嬉皮笑臉地說:“他不要我了,我沒辦法,大千世界,天涯海角,我都走遍,一草一木我都看遍,就是找不到他。現在你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了,離曉蒙,那你要是看到他,一定記得告訴我。”

離曉蒙開了些窗,靠在窗口點煙:“他要是死了呢?”

“他作了鬼,我就來接他,鬼和鬼差,好香豔的聊齋故事。”照阮伏低了,睫毛蓋下來,“最怕他沒做鬼,随随便便就死了,随随便便投了胎。”

離曉蒙抽煙,說:“我師父猝死,沒有留戀,沒有化鬼,師母心念動搖,被心魔占了上峰。”

照阮輕輕笑,坐了回去吹風:“聽說,魔的力量一旦釋放,能讓人起死回生,能讓時間倒轉,空間扭曲,黑白颠倒,萬物混沌。”

他們駛過一家便利店,一個男人在外面抽煙,火星閃耀。照阮的眼神一直追着他,離曉蒙偷瞄了眼,這個男人染了淺色的頭發,側臉英俊。

離曉蒙把車轉進了路邊的一片廣場,他停好車,打了通電話,離曉蒙看着後視鏡講電話。

“我剛才公安局出來,蔣藝,你現在有空嗎?我在人民路上。這裏有家二十四小時的麥當勞,我們見一面吧,好,半個小時後見。”

離曉蒙挂了電話,把車鑰匙還給照阮,道:“保釋金我一定還你,你留個聯系方式給我吧。”

照阮遞給他一張酒店的卡片,拿上報紙下了車,往麥當勞裏走。離曉蒙眨眨眼睛:“你去哪裏?你不回酒店嗎?”

“你不是約了人在麥當勞嗎?”

“那是我的事,和你沒關系。”離曉蒙跟下車。

“我吃麥當勞不行啊?”

離曉蒙無言以對,只得和照阮前後腳去了麥當勞。午夜的快餐店門庭冷落,離曉蒙要了杯咖啡,照阮點了一大堆,端着紙盒堆成小山似的托盤坐在了離曉蒙對面。離曉蒙奈他不何,捂住杯子不去看他。照阮攤開報紙,對着頭版頭條上一張離曉蒙被人偷拍下來的照片評頭論足。

“這張照片拍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現在在看守所裏蹲着呢,哈哈,你看過嗎這段新聞?”照阮清清喉嚨,字正腔圓地朗讀起了一則小報上的八卦新聞,“特殊磁場控制朱家別墅還是日軍生化武器作怪?

“朱百聞胞姐朱千愛聲稱對于朱家花園地下黃金的來歷并不知情,據悉,朱百聞極有可能因為精神障礙而被迫退出朱氏董事會,無論殺人案件是否成立,這對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朱氏集團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有專家預測,周一股市開盤,朱氏股票将迎來十年來最低開盤價。那麽究竟這一箱黃金是如何會在朱家出現,是不是朱百聞埋下,又為什麽埋下……黃金下的十具女屍究竟是何身份,朱家別墅難道真的被特殊磁場控制,所以才怪事頻出嗎?這個磁場又和外星人有什麽關系?而據可靠人士爆料,朱家別墅所在地正是日本人在侵華戰争中的軍工廠!日軍正是在哪裏研發了令世界聞風喪膽的神經類生活武器R644!青田病院醫生離某極有可能讓朱百聞服下了R644,致使他神經錯落,殺害妻女。

“朱家懸案真相究竟是什麽,本報記者将繼續為您進行追蹤報道。”

報道讀完,離曉蒙沒吭氣,咕嘟咕嘟喝咖啡,照阮樂得直打嗝。兩人又坐了會兒,外頭進來兩個年輕男人,一人買了杯咖啡坐在角落裏玩手機。再過了陣,才有個身材高挑的女人風風火火進來。

“蔣藝。”離曉蒙舉起手臂,蔣藝快步過來,還沒坐下,先對着他邊上的照阮看了好幾眼,奇道:“才一個星期不見,你就找了個助手了,終于想通了,不單幹了?”

離曉蒙和照阮異口異聲。

“律師。”

“炮友!“

離曉蒙打了兩個噴嚏,拿紙巾捂着鼻子低聲道:“我被警察盯梢了,就是角落那兩個男的,從公安局出來一路跟着。”

蔣藝處變不驚,道:“警察那裏的驗屍報告已經出了,朱百聞老婆的死因是顱骨遭受重擊,全身骨骼盡斷,但是沒有任何皮外傷,兩個女兒是被從閣樓插下來的鋼管貫穿喉嚨死的。他們房子才裝修完,閣樓還堆了些建築材料。再結合現場勘察的結果,警方給出的結論是人為無法造成。

“還有,我接到公安局的電話了,來打聽你的,我說你是我們保險公司的顧問,朱百聞這單案子如果與他完全無關,那他将獲得一筆可觀的賠償,所以特意找了你去進行調查。”

“沒連累徐醫生吧?”離曉蒙問道。

“徐卿枝嗎?我聯系過他了,他沒事,就和警察裝傻,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蔣藝看着狼吞虎咽啃漢堡的照阮,“所以你是離曉蒙的律師?”

“不用管他。”離曉蒙道,“我打算再去見一見朱百聞。”

蔣藝道:“所以他們家別墅真的鬧鬼?我還跟進了下,朱百聞搬進去不久就去找過道士,兩個道士全都死在他們家裏了,死得很恐怖。”

離曉蒙道:“別墅裏面沒有見到鬼,在院子裏遇到一只,只是也不是厲鬼。”

照阮喝了一大口可樂,看着蔣藝道:“你信鬼?”

蔣藝莞爾,戳着報紙上碩大的“特殊磁場”四個字,道:“這種故事都有人相信,為什麽不相信有鬼。”

離曉蒙道:“對了,一個警察一直問我認不認識一個叫李國梁的,還有提到一起綁架案,你消息向來靈通,最近漁洲有發生過綁架案嗎?”

照阮眼睛眨眨,嚼着薯條說:“不對啊離曉蒙,我怎麽記得你師門三訓,其中一條就是不要多管閑事。”

離曉蒙看他一眼,抓着咖啡杯沒說話,蔣藝笑起來,說:“管閑事傷身,不管閑事他熬不住,看到風筝挂在樹上,小孩子哭哭啼啼,他走過去又走回來,爬到樹上把風筝解下來了。”

照阮指着離曉蒙大笑:“閑人離大師!”

離曉蒙不悅,看着蔣藝:“那孩子是你女兒……”他起身:“什麽時候能安排我和朱百聞再見一面,立刻聯系我。”

蔣藝道:“好,你還是住老地方是吧?我送你一程?”

照阮忙抱住離曉蒙胳膊,道:“不行不行,他得先開車送我回去。”

蔣藝的眼睛眯縫了下,看看離曉蒙,又瞧瞧照阮,打了個手勢:“好的,明白,明白,那我先走了。”

離曉蒙抽出手,塞了一把薯條到照阮嘴裏,拽着他就走。

照阮叽裏咕嚕說:“還沒吃完……”着急抓了兩個辣雞翅在手裏,一上車就哭爹喊娘:“炮不和我打,飯也不讓我吃飽,你才不可理喻!”

離曉蒙給他系好安全帶,拿出手機導航。他一言不發,照阮鬼哭狼嚎得也沒勁了,默默啃雞翅膀,舔手指。他吃完就困了,兩眼一閉,陷在座位裏呼呼大睡。車到酒店,離曉蒙喊也喊不醒他,只好抱着他下車,扶他上樓。

照阮出手闊綽,訂的是頂樓總統套房,離曉蒙刷了房卡進去,擡眼便看到大得離譜的客廳裏,一個戴面具的男人端正地坐在長沙發上。窗外是漁洲的璀璨夜景。

離曉蒙把照阮放到椅子上,面具人站了起來,他的眼神還是那麽空,離曉蒙想起照阮打得比方了,他說一個人的眼睛像包着蟲子的琥珀,那面具人的這雙眼睛像沒有蟲屍的琥珀,飽滿,卻缺乏生命力。他雖看不見,但他知道照阮在哪裏。他走過來,準确地捧起了照阮的臉親吻他。

照阮睜開了眼睛,他看到面具人,開心極了,轉過身去摟住了他的脖子回吻他。離曉蒙松開了手,他要走,照阮反手抓住他,握得緊緊的。他一邊和面具人接吻一邊拉着離曉蒙不撒手。

燈光在搖擺,夜色中的霓虹在晃動,這一瞬間,那種奇異的、靈魂出竅般的感覺又襲擊了離曉蒙。

他掙紮,又無法掙脫,他飄浮在空中,感覺不到自己的腳,卻能說出照阮的身體有多溫暖,他俯瞰着他那具不知道被誰占據了的肉體對于和照阮的情事又主動又享受。他褪下照阮的衣服,親他的乳.頭,分開他的大腿給他手淫,照阮高興的不得了,享用這兩個男人得愛.撫,他歪在啞巴的懷抱裏,用腳踩着離曉蒙的肩,他和啞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啄吻,調情地互相玩弄手指,糾纏着,撩弄着。離曉蒙渾身難受,他拼命想往自己的身體裏鑽,他想問問照阮到底是給他聞了什麽迷魂香,弄得他肉身和靈魂分離,任他擺布,他想掰着他的下巴讓他回答自己的問題,他不要他和面具人接吻,他想把他箍在自己懷裏,他不要他去抱面具人,他想看着他,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裏,撫摸他的肌膚,揉他大腿內側的嫩肉,他想讓他在自己手裏射精,軟成一灘水,他還想進入他的身體裏,壓着他幹他,他還要把手指伸進他的嘴裏,讓他咬他,舔他,再用這根濕答答的手指擰他的乳.頭,他還要射在他的屁股裏,射一次不夠,要射好多次,填滿他的身體,再把這些精液挖出來喂給他吃,他想他像貓一樣跪在地上吃那些精液和那些黏液,然後他們又抱在一起,在地上做快樂的事,他要射在他身上,把他一身細皮嫩肉糟蹋得一塌糊塗。

離曉蒙忽覺手心一暖,他定神看出去,他手掌裏是一灘乳白濁液,他正摟着照阮的腰把他壓在窗上,陰莖插在照阮撅得高高的屁股裏,手肘稱在玻璃窗上,大腿根不停打顫。

離曉蒙拔了出來,他一個晃神,那面具人接上他的班,把渾身無力的照阮翻了過來,提起他一條腿架在自己胳膊上就捅了進去。照阮失聲尖叫,眼角飙淚,身上紅一片粉一片,到處都是被人用力揉搓過的痕跡。

他的人癡癡地看着離曉蒙,手搭在面具人的肩上,手指上下搖晃。他的指尖紅紅的。

紅得像一把火,一個邪惡放蕩的念頭。

離曉蒙走過去,那火燒到了他的臉上。那念頭也占據了他的靈魂。

照阮漂亮,好看,很美,他想蹂躏這樣美的一個人,讓他恸哭,讓他潰不成軍。

他和照阮隔着面具人接吻。

這個吻很長,幾乎讓人背過氣去。他們吻完,照阮被面具人放到了地上,他的大腿被面具人打開,濕潤的後.穴和勃.起的陰莖一覽無餘。他舒展着身體,粉色的龜頭染着層薄光,正在上下晃動。離曉蒙走過去,把自己還很精神的陰莖塞進了他的嘴裏,照阮張口吞進去,但因為尺寸的關系,他不能完全吞入,只得用雙手捧着吃。但他吃得不太專注,面具人在他身後沒插他一下,他都要失一會兒神,陰莖擺在照阮的口腔裏沒一會兒,離曉蒙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強制打斷了他和面具人的交歡。他把照阮提起來,按在電視櫃上插了進去。

“啊啊……啊……快一點……再快一點……”

電視屏幕上映出兩人糾纏在一起的形象。離曉蒙啃咬着照阮的脖子,兩只大手用力揉他的屁股。面具人在一旁,他不争也不搶,專門照顧照阮空出來的手,背,還有腳,那麽溫柔,那麽小心翼翼,在他的溫柔和離曉蒙猛勁的抽插之下,照阮再受不了,嗚咽着跨下腰,射在了櫃子上。離曉蒙也被他夾射了,他抱着照阮沒松手,從他的脖子一路親到了他的後腰。照阮站不住了,躺倒在地上,離曉蒙躺在他身旁,就着這個姿勢,又滑進了他濕軟的後.穴裏。兩人前胸貼後背緊挨着,兩個人的汗流成了一個人的,膠水似地将他們粘着。

照阮不忘給面具人纾解欲望,他跪在照阮面前,經由照阮那雙靈巧雙手的撫弄,射了出來。照阮蘸了些嘗了點,面具人彎下腰,和他鼻子碰鼻子,輕輕吻了下。

離曉蒙咬了一口照阮的肩膀,照阮抖了下,兩人就着身體相連的姿勢跪在了地上。後入的姿勢插得很深,照阮興致高,欲望一下就又擡了頭。他身體裏實在吃了太多精液了,加上後.穴分泌出的黏液,離曉蒙一抽一插間,四周淨是水聲,潤滑的液體順着他的腿往下滴落,掉到了地毯上,成了一個又一個可疑的小圓點。

照阮跪不動了,趴了下來,離曉蒙幹得用力,每一下都頂到深處,照阮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啞着嗓子回頭看他,似笑非笑地索吻。離曉蒙抱緊他,他的第二次射精來得很晚,他射出來的時候,照阮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卧在地上幹巴巴的喘氣。離曉蒙喂他喝了些水,照阮看着他說:“我就說我們很合拍了。”

那面具人拿了毛巾給照阮擦身體,離曉蒙擡了擡眼皮,他不激動,也不再難堪羞怯,他黯然地垂下了眼睛,把照阮打橫抱去了了浴室。

照阮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愛來愛去很麻煩的,做.愛不一樣,和誰做,怎麽做,高潮了都會射精,那種快感一模一樣。”

離曉蒙把他放到浴缸裏,給他放水,他坐在邊上抽了根煙,兩人再沒說話,他匆匆沖了個涼就去沙發上睡覺了。

淩晨三點時,他醒了。

照阮不知是沒睡還是也睡夠了,他抱着一碗水果沙拉在看電視。電視開了靜音。

“你還不睡?”離曉蒙抓抓頭發說,鼻音很重,嗓子裏有痰,他咳嗽了幾聲。

“你還要睡嗎?”照阮問他。

“我睡得少。”離曉蒙坐起來穿鞋,“你不困?”

照阮坐得離電視很近,把聲音調了出來,他說:“我不喜歡睡覺,睡覺會做夢,做夢會醒。”

電視熒光下,他的臉是藍色的。別人的一舉一動在他眼裏跳動。

電視上在直播鬼屋探險節目,兩個外景主持,一個比基尼美女,叫愛麗絲,一個黃袍道士,叫喬森,愛麗絲尊稱他為喬大師,他們走在一條沒有路燈的小路上,鏡頭拉長了,愛麗絲的聲音作為畫外音響起。

“沒有人知道那晚在朱百聞家的別墅到底發生了什麽,喬大師說鬼是人在世間的最後一口氣,只有死時有心願未了的人才會變成鬼,那麽朱家別墅的這些鬼魂的心願是什麽呢?我們不得而知。希望喬大師的這場法事能平息別墅裏亡靈的怨氣,下一期節目,我們将和喬大師一起造訪泰國北部的養鬼達人,聽聽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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