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沉靜的眸子不由幽暗深邃起來。

“默默——”

“嗯?”韋默默懶懶回應。

林牧深沉默着,半晌又道:“沒什麽。”

說罷抱着她起身,親自為她擦拭之後,又抱着她回床上躺下。

一輕吻印在她的唇角,淡笑低語:“晚安!”

**

韋默默在一邊照顧父親,一邊跑學校的情況下完成了論文和最後的答辯。.出了答辯會議室,每個學生大概都有些既興奮卻又不舍的情緒吧。

韋默默與身旁的秦清思并肩走在學校裏,四年的生活說快也快,一切都過去,而一切又要重新開始。

“齊微還是沒有消息嗎?”韋默默問這清思,她們的好友,在即将升入大三的那個暑假便退學,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們最後知道的,只是齊微的痛苦,還有她死都要留下的肚子裏的孩子。

秦清思搖頭,“她會好好的。”

是啊,她們都為她祝福,祝福她好好的。

“你決定在哪兒工作了嗎?”秦清思問她。

“沒有,現在等我父親出院,我再去找工作。大概目前我還會呆在A市吧!”韋默默笑笑,“你去你父親的公司?”

“嗯。”

“那祝你好運,為你加油,你一定能鏟除阻礙,奪的大權的。”韋默默握拳為她加油,“還有,愛情順利噢!”

秦清思這才勾唇淡笑,“一定會的。”

“走吧,我們去吃大餐,慶祝慶祝。”這一向是他們慶祝的方式,牛肉面大餐。

只是當韋默默還未吞下第一口牛肉的時候,她的反應讓秦清思本就清冷的臉色更加的淩然。

幹嘔?她腦中第一反應便是那極壞的情況!

“現在去醫院。”

沒有拒絕,韋默默心中不禁怦怦忐忑的跟着秦清思去了醫院。

等待,這裏似乎相當漫長。

當韋默默拿着化驗單出來的時候,表情木然,眼神無距,看着秦清思,只淡淡吐出四個字:“我懷孕了。”

生下來(5000)

韋默默沒有讓秦清思陪她,現在的她需要安靜的好好想一想。.

恍然的伸手覆在小腹上,韋默默腦中一片混亂。理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整個心跳的飛快,卻一直不得法讓它平緩下來。

腳下漫無目的的走着,已經是夏天了,外面的太陽些許毒辣,但她卻渾然未覺。

孩子呢,怎麽可能有孩子呢?他們一向都有做措施的,只除了——

那一次在賓館兩人匆忙短暫的激情。

呵——

韋默默不禁吃笑,她該贊嘆領導厲害嗎?或是命運的安排?

偏偏那次她對他想念至深,偏偏那次她只心在父親而忘記事後避免,偏偏她一直忙碌着而把月事也不在意了。

不知道她現在若是去買彩票,會不會中大獎呢?

韋默默似苦中作樂了起來,只是,對于她腹中的不成形的小點兒她卻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拿出電話,她想打給領導,想問他怎麽辦,可是,用力的握緊電話的指尖都泛白了,她卻還是沒能撥出去。

打過去,他會說什麽?生下來?還是打掉?

其實,也就是這兩種結果了,簡單呢,她甚至自己都能拿主意。可是,這兩種結果,她又能承受嗎?

韋默默一直在醫院內,直到傍晚看了父母之後,才匆匆趕去同學最後聚會上。

散夥飯,大學生在答辯後總是會有這樣一場的,放肆的吃喝,又感傷的懷念。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會在此時吐出來。

同學們各個敬酒,而她卻只能借口拒絕。

“韋默默,就算你怕喝酒後鬧笑話,但今天你必須得喝,這說不定是我們最後一次這樣喝酒了,日後天南地北,還能見面嗎?”

幾個同學起哄,不禁是為了盡興,說實話看着她醉酒後的樣子也是聽好笑的。

“我真的不能喝酒。”韋默默拒絕,不管日後如何,最起碼她現在得為肚子裏這不真實的存在盡些責任。

“不行,必須喝,姐妹們,咱們今兒呀就讓這韋大美女喝個痛快把。”說着幾個人就撺掇着要灌她酒。

“夠了,”秦清思突然起身,冷然表情掃過要灌酒的幾個同學,她一向氣質冷豔,班上的幾個同學似乎也有些怕她,看她這樣淩厲的眼神,她們不禁撇撇嘴,還是退了下去,到別處起哄去了。

秦清思臉色确實不善,更大的原因是因為韋默默肚子裏的孩子。

“還沒想好怎麽辦嗎?告訴他了嗎?”

韋默默搖頭,眉宇間始終不伸展。

“你想做第二個齊微嗎?”秦清思的聲音幾乎有些斥責,她們那麽好的朋友,卻只能看着她為了孩子什麽都不顧。

韋默默沉默,眼中漸漸彙起茫然的水氣。.

“不管你最後怎麽決定,不能再毫無消息,知道嗎?”她們最心痛的便是齊微的失蹤,她不想讓韋默默也成為那個不知道現在是好是壞的齊微了。

“謝謝你,清思。”韋默默抱住她,無聲的淚落在她肩膀上。

“除了男人,你還有我這個朋友。”

一頓飯一場離別酒之後,她們便各奔東西,也許将來她們會有機會再聚,也許,再也不會。那些陪伴她們度過青春四年的回憶将永遠成為最美好的記憶,伴随一生。

韋父的手術恢複良好,在一周之後韋父也正式出院了。

韋默默帶着父母在A市玩了一番,第二天便坐車回去了。

只是韋母卻在回去的前一晚專門找韋默默談了談。

“你那位朋友是不是一直很忙?我們想要當面道謝都不成,默默,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讓我們見見他,不然也太失禮了。”

韋默默一邊幫忙收拾着,一點點頭應着。父母好幾次想見那位幫忙的朋友,但是卻都被她搪塞拒絕過去了。她都怕父母有什麽懷疑。

“其實——”韋母看着女兒笑了笑,“默默,你也二十三了,如果有男朋友的話,我們不會反對的。”

韋默默楞了下,才轉身看着母親,“媽,我還小呢,等工作穩定了,我再找男朋友。你們不用害怕我嫁不出去。”

她笑對着,心中卻擔憂着,母親的話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哪裏有男朋友啊?她只有情人而已,一個帶不出去,不能見人的情人。

“你——算了,你自己的事情我們不會幹涉。”韋母輕嘆,撫摸女兒的美麗面容,“我的女兒長大了,爸媽其實不圖什麽,你只要幸福就好。”

“我知道,媽媽。”韋默默抱着母親,又是忍不住的落淚。母親對孩子的心,她漸漸明白了。也許将來她也會抱着她肚子裏的孩子,這樣子的希望她他幸福的。

“哭什麽?”

“我就是舍不得你們走嘛,”韋默默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賴在母親懷裏,不只為她的母親,也未還未真正做母親的自己。

“那你常回家看看我們就好了。日後工作了不比在學校,你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工作遇到什麽事情,也可以跟我們說說,不要什麽事情都一個人扛着,起碼我們能聽你說說,了解了解,你心裏還會好受些

,知道嗎?……”

韋母囑咐了很多事情,而韋默默也一直聽着。

送別父母之後,韋默默剛上了出租車,手中的電話便響了。

看着“領導”兩字跳躍在手機屏幕上,韋默默突然害怕起來。任憑鈴聲響了好久,手機還是被她呆呆的握在手中,直到聲音停止。

“師傅,去海邊。”

司機瞥了她一眼,随後轉向開去了海邊。.

不過在下車之前,司機的一句話突然讓韋默默笑了起來。

“小姑娘,有什麽事,想開點!”

韋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像要尋死的模樣嗎?

她只是想到海邊來散心,不想面對任何人任何事,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的想一想而已。

關閉手機,韋默默靜坐在沙灘上,望向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海,一坐就是一整天。

待傍晚回到名嘉套房,手機剛開機,一連串的聲音蹦出來。随後,很快,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韋默默剛接起,電話那頭的領導暴躁怒吼聲直接襲來。

“韋默默,你現在在哪兒?”

韋默默将手機遠離耳邊,第一次被他如此激怒的聲音吓到了。

“我在名嘉套房這裏。”說完,那邊電話已經挂斷。

她搖頭笑笑,扔掉電話,吹了一天的海風,她需要好好的泡個澡了。

有些困極的韋默默還在浴缸裏閉目,便被外頭重重的關門聲吵醒,“韋默默,你在哪兒?”

還未等她回答,浴室的門已經被打開。

林牧深幽深的眸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換了些許的擔憂着急,但随即染上重怒。

大踏步踱近浴缸,居高臨下,林牧深陰沉的開口:“去了哪裏?為什麽關機?”

韋默默看着他淩亂的黑發散落在額前,襯衣有些皺,領帶松噠噠的挂着,領口也不整的開着,他很着急吧?

“我送我爸爸媽媽走了之後,去朋友那裏了。大概我手機沒電了,我沒注意。回來後才充的電。”韋默默露出嬌嗔安撫的笑意,“領導,別生氣嘛,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呢。”

林牧深黑眸微眯,掃過她隐約可見的**,惡狠狠的威脅道:“以後不準再關機。”随後又補充,“随時充電。”

“好,我知道啦。”韋默默拉拉他的手,“累了吧,一起泡個澡吧。”

他卻冷哼,扯開自己的襯衫,褪掉多餘的衣裳,踏進浴缸。

韋默默這才輕笑出聲,看他別扭的表情,乖乖的為他搓着身子。

找不到她的時候,領導是在擔憂着急吧?

這樣她可以有些期盼的吧?

夜裏

林牧深親吻着她,卻被她避過,看着他***起而不滿的神色,她撒嬌的回道:“我有些累了。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呢。”

他臉色更沉,卻沒有再進一步。只是掀開被子,走進浴室去了。

回來的時候,看着韋默默瞪大眼睛無辜的看着他,他才溢出低沉的聲音:“睡覺。”

“呵呵——好!”韋默默輕笑,待他躺回床上,輕輕靠在他懷中,道了聲晚安,便徑自睡去。

直到傳來領導均勻舒緩的呼吸聲,韋默默才睜開雙眸,适應黑暗的看清他的面容輪廓,看了很久,都未睡去。

翌日,她感覺到林牧深的起身,睡眼惺忪的問道:“要走了?”

“嗯。”林牧深着衣之後,輕吻了她的額角,“今天不累的話把東西都搬過來吧。”

韋默默只懶懶應着,随後他才離開。

搬家啊,學校的下了最後通牒,在月底必須全部撤離宿舍。而她既然要留在A市,本來也忙着沒有找房子租,只能暫時住在這裏了。況且,他早就霸道的要求,不讓她出去一個人租房子住的。

回到學校,韋默默打包了自己的東西,基本上能扔的便扔,能賣的就賣,剩下的也沒有多少東西,找一個出租車足夠了。

收拾着最後一點東西,看了看空蕩蕩地宿舍,韋默默這才重重嘆息,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卻見到了斜倚在敞開的宿舍門的男人時,真真的被吓到了。

“怎麽?吓到了?”

“慕——學長?”

竟然是慕非凡,兩年沒有聯系的慕非凡?

“要搬去哪兒?”

慕非凡走進來,看了看她腳邊的行李箱問道,态度熟稔的仿佛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隔膜,甚至沒有仇恨。

起碼韋默默以為,他應該是厭惡她的。

“額——”她想說名嘉,卻似乎又說出不口。

慕非凡卻并沒有任何的不悅,笑笑道:“我知道了,是名嘉嗎?”

韋默默點頭,“走吧,收拾好了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叫了出租車了,很快就——”

可是她的話未說完,慕非凡就已經拎着她的行李箱出門去了。韋默默只能無奈跟在他身後,上了他的車。

“慕學長,這兩年過的好嗎?”

車上,她對這沉默的氣氛有些無力,只得開口問着。

“還不錯。”慕非凡聲音輕快,沒有任何的尴尬之語。

想來是她多想了,這都過去兩年了,他又怎麽會放不開呢?随即心情輕松了許多。

“學長,怎麽今天過來了?”

“想着你該畢業了,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你還真在。”慕非凡側頭看了她一眼,“兩年不見,你還是那麽美噢!”

“呵呵,兩年不見,學長倒是學會油腔滑調了。”韋默默回道,看着慕非凡的側面,兩年的時間,足夠把一個纨绔子弟改變成一個看似成熟的男人了。

他少了些浮躁,多了些沉穩。

之後兩人閑聊不少,送她到了名嘉之後,他沒有上樓,只是等着她把東西送上之後,說好了兩人吃頓飯。期間,什麽話題天南海北的說着,卻惟獨沒有提起韋默默的感情。

“想做什麽工作?”慕非凡問起工作的事情,“自己找工作了嗎?”

“沒有,這剛畢業,過幾天就去找。至于什麽工作,說實話我自己也沒有什麽規劃。我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者,你可以到我公司去。”

“不能麻煩學長了。想我堂堂A大的學生,怎麽還能找不到工作?”韋默默搖頭笑着拒絕,而慕非凡也沒有多強求。

待服務員将菜上來之後,還未開動,韋默默反胃的感覺又襲了上來。隐忍着不适,韋默默立刻沖向洗手間。

走出洗手間,慕非凡卻已經站在門外了。

眼神莫測難辨的看着她,韋默默勉強笑笑,“昨天吃多了,胃還是有些不舒服。抱歉。”

慕非凡卻沒有笑意,似乎相信了她的話,才回道位子上。

不過,基本上韋默默沒有胃口了,而慕非凡也索性帶着她離開了。

送她回到名嘉的樓下,韋默默道謝。

“我尊重你的**,也沒有去查那個男人是誰。但是,你的情況,他知道了嗎?你們打算怎麽辦?”

韋默默苦笑,終究還是瞞不過?

“我還沒有告訴他,暫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他語頓,臉色不太好,“算了,如果你當我是朋友,有什麽問題的話就找我。”

“謝謝你,慕學長。”他真的變了。

之後,她看着慕非凡的車離開,剛轉身上樓,領導的車便已經開了過來。

韋默默手擋了車燈射過來的光,随即領導從車上走過來,臉色沉沉問道:“剛才是誰?”

“慕少。”

眉頭微蹙,韋默默立刻解釋道:“偶然在學校碰上他,他幫我送了行李,之後我們去吃了飯。”

“嗯。”林牧深沒有多追究,攬着她往裏走去。“回家吧。”

晚上

韋默默又躲開領導的親熱,只擺出無奈的表情說道:“我那個來了。”

林牧深蹙眉,“不是該過了嗎?”

“可能是前段時間太累,有些亂了,推遲了。”

“肚子還疼嗎?”他點頭,随後關心的問着。

“不疼,之前那些中藥也調理好了。”韋默默心中暖暖的,靠近她,抱住他的腰,貼在他懷中。

靜靜的,她沒有說話,他則安靜的閉目休息。

“領導——”她低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嗯?”

“如果——如果——我懷孕了,你會怎麽辦?”

她終究還是問了,心中忐忑緊張又害怕的聽着他的回答。

他卻好一會兒沒有回答。

而韋默默的心卻一下下的更加緊張起來。

“那就生下來。”

話落,韋默默蹭的從他懷中擡頭,說不出的複雜眼神似期待似感動又似不明的對上他的黑眸。

“生下來?”

她不确定的問着,手中緊緊的揪着他的衣衫。

夢醒了(5000)

林牧深微抿唇角,拍拍她的後背,“你沒有聽錯,如果你懷孕了,那就生下來啊!”

韋默默定定的看着他,他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嗎?或者是她真的明白他的意思嗎?

“要是生孩子,我們倆——”

“行了,別多想了。.睡吧。”林牧深沒有讓她說下去,只是安撫的揉揉她的腦袋,讓她安心的休息。

而韋默默的話沒有問下去,或者說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問下去了。

他的意思,她或許明白,又或者,她還有些許的希望的。

翌日,韋默默在林牧深離開之後,輕手撫了撫小腹,卻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到底能維持多久。

收拾了一下昨日的行李,之後她便窩在電腦前,上網看看有何合适的工作。

手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韋默默看着陌生的號碼接起:“喂?你好?”

“你好,請問,你是韋默默嗎?”

“我是,你哪位?”

韋默默聽着陌生的女聲,根本不知道是誰。

“我是林牧深的母親,我在XX路的XX會館等你,出來我們談談吧。”

韋默默有些不知所措,怔愣片刻後才起身出門去。

半小時後,韋默默被引進會館,随即看到了窗邊林母的身影。

“你來了?坐吧!”

韋默默記得第一次見到林母的時候是兩年前,那時她對着她笑的溫和慈愛,甚至是打趣着她的。時隔兩年,她依舊是那樣的雍容氣質,只是,現在她沒有笑容,眼中也不再和藹,有的只是那明顯無比的不屑和厭惡。

韋默默早知她會面臨這一天,卻沒想到是這樣猝不及防。

她緊張的坐下,面對林母審視的淩厲眼神。

“喝點什麽?”

林母叫了杯咖啡,而韋默默卻想着自身情況,點了杯牛奶。

對于她的選擇,林母挑眉看了她一眼。随即,韋默默還沒開口,她已經說明了來意。

“我沒想到你一個年紀輕輕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會做這種事情,”開口,林母的話便充滿了輕視,“不過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所謂的禮義廉恥,早就被虛榮心和金錢迷了心,抛之腦後了。”

韋默默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只是捶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掐進手心。

“牧深這孩子從小就優秀,不論是在軍中還是官場。他現在才三十三歲,卻已經是最年輕的副市長了,所有人都看好他的前程,日後他一定會在這條路上走的越來越遠。當然,這除了他本身卓越的能力外,還有他從無瑕疵的經歷。從學校,到軍中,到官場,還有他的婚姻,全都是完美的毫無問題。.而我們也不容許他身邊有任何的瑕疵出現。”

瑕疵?韋默默第二次聽了這個詞兒了。林牧寧當年的話,她沒有在意,而現在卻面對着如今更刻薄的諷刺。

“牧深現在正面臨着提升的關頭,他的身邊不能出現任何的問題。所以,你不能呆在他身邊。”

韋默默依舊沉默,不回應她。

林母見她木然不說話,像是根本毫不在乎她的話一般,更讓她厭惡不已,更篤定了她是個沒有素質和教養的貪慕虛榮女子。

本來,她是那夜聽到陶子和牧深的對話,才知道一向完美的大兒子竟然在外面有女人,這讓她實在不能接受,更厭惡那外面勾引兒子的女人。後來關于孩子的事情,她腦中有關代孕的想法便想到了韋默默的身上。偷偷看了陶子的電話,打給了韋默默,一方面讓她今早離開牧深,另一方面,若是她有一點可能的話,讓她來代孕也不無可能。

只是,她現在心中卻有些擔憂,這樣貪慕虛榮的女人,怕有朝一日因為孩子賴上他們,那就更麻煩了。

腦中有些不放心的思索着,服務員端來咖啡和牛奶,她沉默的啜了咖啡,而對面的韋默默剛要舉起牛奶,卻突然一陣幹嘔,迅速跑向洗手間。

林母看着她匆匆的身影,腦中迅速閃過某種可能性,她急忙忙的追上去,因着她心中的猜測而激動不已。

看着韋默默的反應,林母幾乎可以确定了。

“你懷孕了。”她肯定的語氣,看着韋默默些許緊張的反應,便更加确定。

随後林母沉下臉色,兩人回道座位上,林母直截了當的開口。

“你該知道,牧深結婚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孩子。想不到你挺厲害,竟然想到用孩子來拴住牧深。我可以告訴你,孩子是我們林家的,你可以生下來,但是,孩子生下來後,必須歸林家,而你,也必須離開牧深。”

韋默默的臉色猝然蒼白難看,身體幾乎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你若是有一點為牧深着想,為你肚子裏的孩子着想,就應該知道,你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情人,你的孩子不能有你這樣的母親。當然,你想要多少錢,我們也不會讓你白生的。”

“夠了!”韋默默被她刻薄淩厲的話語說的承受不住,揚聲沖着林母吼着,“既然我的存在影響你兒子的前程,那我會離開他。但是,孩子,我也不會生下來。”

“你——這是我們林家的孩子,

你敢?”

林母憤怒指着她,真是個狠心的女人,連孩子都不要?

“你看我敢不敢!”韋默默眼眸微眯,迸射她倔強又心痛的目光。

“你——你父母是怎麽教你的?貪慕虛榮還這麽狠心自私?”

“不要扯上我的父母,這跟他們沒關系。.”韋默默怒狠反駁她,她的錯她可以承擔,但是不能扯到她最愛的父母身上。

吼罷,她立刻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真是沒教養的丫頭,跟長輩這樣說話?将來生下的孩子更不能交給你了。”林母氣沖沖的拿出手機,瞬間當着她的面撥通林牧深電話。

“牧深,我告訴你,那個丫頭竟然想要打掉你的孩子,還一副沒有教養的對我吼,你怎麽——”

“媽,什麽丫頭?你說什麽呢?”林牧深揉揉眉間,不知母親這氣從哪兒來。

“還能有哪個丫頭,不就是那個韋默默嗎?我不過是讓她把孩子給我們養,再給她些錢補償就是了,她竟然沖我——”

“孩子?她懷孕了?”

林牧深震驚不已,還沒等他母親再啰嗦什麽,他迅速挂了電話,撥去給韋默默。

走出的那一刻,韋默默堅強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劇烈的顫抖,腳下的步伐淩亂,腦中思緒混亂,但是她卻能感覺到唯一的——心痛。

那種無形的疼痛,心中似乎真的有一只兇狠的惡魔之手将她的心撕裂開,她使勁的按住胸口,甚至是重重的捶打,卻依然能感覺到抑制不住的疼痛,還有伴随着的酸澀。

熟悉的手機鈴聲,屏幕上跳躍的“領導”兩個字,韋默默想也不想的便知道他這通電話意圖。

本就因為林母的侮辱而情緒激動的她,看到電話的那刻便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泣着,接通電話的同時,她沒有給那邊任何的開口機會,幾乎有些歇斯底裏的聲音張口便吼着,

“林牧深,你要不要這個孩子?你要這個孩子是什麽目的?也是為了你們林家的香火嗎?”

電話那頭,林牧深沉默了半天,然後說:“把孩子生下來吧!”

轟——

韋默默的腦中忽然碰的炸開一樣,生下來,生下來,他竟然也是為了那林家的香火啊!

緊緊捏着手機,她徹底失控的大吼道:“林牧深,你這個混蛋!”

而同時,她也重重的摔掉手機,頭也不回的攔車去了醫院。

林牧深再撥過去的時候,卻已經通不了話了。

驀然想到剛才母親說的那些話,他頓時臉色慘白,驚慌高聲的叫來左辛,“快,趕緊查,查出默默現在是不是在醫院?在哪家醫院?快!”

不要,千萬不要!韋默默,不要讓我恨你!

……

“碰!”

重重的一腳踢開房門,所有的醫生護士望向突然出現的男人,只見他在看到從床上下來的女子時踱步迅速沖到床邊,眸子掃過她虛弱蒼白的小臉兒,瞬間變得猩紅幽暗。

大手忽的緊緊用力掐住她纖弱的脖頸,緊咬牙關,才狠狠的冷語溢出:“韋默默,你竟然敢——竟然敢打掉我的孩子?”

韋默默雙手按住他的強有力的手腕,他用勁的青筋暴起,箍得她幾乎真的要窒息。

一旁的護士醫生趕緊上前制止,他才松開掐着他的大手,卻轉而緊緊箍住她的肩膀,用力幾乎陷進她的肉裏。

韋默默似乎根本毫無痛覺,擡頭木然的看着他充滿恨意和痛苦的眸子。

“留下了這個孩子有什麽用?

你能給我光明正大的身份嗎

你能給孩子一個健康正常的家庭嗎

如果這些你都給不了,那麽林牧深,你現在沒有資格在這裏質問我為什麽要拿掉這個孩子。

因為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叫別的女人媽!

除非——我死了。”

林牧深沒有回答她一連串的問題,手中也漸漸松了。他黯然的眸子定定看着她好久。

之後,他什麽都沒說的拂袖而去。

而韋默默則重重倒在病床上,發出了她毫無顧忌的嘶聲裂肺的痛哭。

韋默默走出來醫院,擡手遮住頭頂直射的陽光,透過指縫,她眯眼感受那強烈的光芒,好一會兒,她的眼中一片模糊。

如此強烈炎熱的日光,她卻一點感受不到溫暖,雙手環住自己,依舊冷的劇烈顫抖。

秦清思在她身旁攬着她,

“走吧。”

韋默默這才虛弱笑笑,跟她上車離開。

“清思,我們去KTV唱歌吧?”

韋默默突然提議,而秦清思眉頭緊皺,卻沒有拒絕。

吵鬧轟鳴的KTV,爆發出各種聲音,或高昂,或尖銳,或不着調,都是各種情緒的發洩。

而靠近最裏面的一間小包房,音樂聲開的極大,震耳欲聾,裏面唱歌的人卻只有韋默默一個。

秦清思坐在沙發一角,而韋默默則點了所有那英的歌,席地而坐,一人捧着麥克風,唱了起來。

“我想起你描述夢想天堂的樣子,手指着遠方劃出一棟一棟房子,你傻笑的表情又那麽誠實,所有的信任是從那一刻開始。

你給我一個到那邊天空的地址,只因為太高摔得我血流不止……

……

想跟着你一輩子,至少這樣的世界沒有現實;想賴着你一輩子,做你感情裏最後一個天使。

如果夢醒時還在一起,請容許我們相依為命,絢爛也許一時,平淡走完一世,是我選擇你這樣的男子。

就怕夢醒時已分兩地,誰也挽不回這場分離,愛恨可以不分責任可以不問,天亮了我還是不是你的女人。”

早知道是這樣,如夢一場。原來真的是夢一場,三年的恩愛纏綿,她與他有過的美好回憶,那些他為她編織的幸福,他們的“面朝大海”的小屋,他們的“勞動果實”,他逗弄她的愉悅,他的“我想你了”,他的“有我在!”,都恍如在她耳邊拂過……

還有他疼愛她時的魅惑她的美麗,他別扭想念她時的深情,他惡狠狠卻充滿醋意的警告……

這些都不斷在她腦中一遍又一遍的出現,最終都化成了他那最後充滿恨意和痛苦的黑眸,冷冷的注視着她。

現在,她的夢醒了,醒的那樣撕心裂肺,刮骨割肉般的殘忍。

“……不管與你的路有多苦,擦幹眼淚告訴自己不準哭,我不管誰說這是個錯誤,只要你我堅持永不認輸……”

他們之間走的路确實太苦了,她沒能堅持下去,她只能流着眼淚說着自己的認輸,輸掉自己所有的一切。

一首接着一首歌,每一句都讓她唱的痛,每一首都讓她痛得不能自已,她卻一直不停的讓自己更痛,像自殘一般淩虐着自己。

直到她的聲音發不出來,包廂內的聲音一直繼續着,而她則抱着麥克風哭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韋默默醒來的時候,正看到秦清思守在她的床邊,見她醒來,她的臉色還一直難看的沉着。

韋默默朝她虛弱的笑笑,卻得她眼神一厲,冷冷道:“你就這點出息?”

“呵呵,抱歉,清思,我以後不會了。”

“沒有以後!”她冷冷說着,手下撫着她起來的動作卻輕柔,“吃點東西吧。”

韋默默接過,卻只喝了一口粥,便沒有再動。

她冷冷的嘲諷一笑,“清思,我是個狠心又自私的女人吧?”

秦秦思沒有回答,她繼續道:“我跟齊微真是兩個極端。她受盡折磨誓死都要保住她的孩子,甚至為了孩子丢棄她的一切。而我呢,明明人家要我這個孩子,甚至是懇求我的孩子的,可是我卻不要。你說我是不是心狠又涼薄,一點感情都沒有?”

如此說着,韋默默端着的粥內卻一滴一滴的多了更多的鹹淚,

“可是,清思,我這好痛,好痛,我知道自己錯了,我承受不起這份痛啊!”她重重的捶着自己的胸口痛哭着,“我不是個好女人,更不是個好母親,我是個自私的人,我該死的,我該死的——”

“默默,你別這樣!”秦清思拉住她的手,卻依舊勸不住她的瘋狂。

“啪!”她狠狠的一巴掌扇了過去,韋默默才呆呆的愣住。

随即,她的手抵在小腹,眼淚不斷的喃喃的一直不斷低語:“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秦清思亦是心痛憐惜的抱着她,陪她一起痛,一起悼念那個還未成形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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