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木雕(二)
第十四章 木雕(二)
更新時間2012-4-15 20:10:40 字數:3255
鑿坯說着簡單,其實很難,何況愛羊雕的又是極精細物件兒,等完全将簪子外形雕出來後,已經過了申時了。畫菊幾次提醒該吃午飯了,無奈愛羊正雕在關鍵處,怎肯停刀!畫菊急得沒有辦法,此時見停了刀,忙上前為她捏着發僵的手指:“姑娘,該吃飯了!”
愛羊透過窗看看天色:“天都要黑了”她摸摸肚子,笑道:“午時沒吃飯,現在倒覺得餓了!”自重生以來,受本尊影響,她胃口一直不好。
畫菊道:“食盒剛端過來,姑娘去那屋裏吃吧!”
愛羊點點頭:“你把這些東西整好放到後邊帶鎖的櫃子裏,明個我再用!”她将脖子上挂着的一串鑰匙遞給畫菊。
這個櫃子原是愛羊以前特意安置的鎖,為的便是日後好放些值錢的物件兒,鑰匙她也早早不露痕跡地從石紋手裏拿了過來!
畫菊愣了愣,便“哎”了一聲,手腳麻利地将已缺半壁的匣子和簪子放到櫃子裏,幾個小白碟子和各種刀具又放在原位。待她要收拾那些被刻開來的小塊木頭和木屑時,愛羊制止了她:“這些就放着吧,省的明個重新拿過來!”
畫菊了解地點點頭,這些雖也是紫檀木,但都是零碎的木屑,不值錢了!她問:“要不,奴婢把這些收拾了扔到外邊!”
愛羊看着那些小塊,笑道:“不用,這小塊的還能刻些東西!先堆在那就是!”
畫菊雖奇怪那麽小的木塊還能做什麽,但見姑娘不想說的樣子,只好應了“是”。
愛羊環顧四周,整個耳房小的可憐,暗嘆口氣,這個急也急不來,以後再說吧。
主仆兩個進了正屋,石繡和畫梅忙着趕過來服侍她洗手,畫梅更是唠叨:“姑娘也不知在繡房忙什麽,中午也不出來吃飯!”她笑看了一眼畫菊:“畫菊也真是,守着門口不準奴婢進去給您送飯,這要是餓壞了您該怎麽辦?”
畫菊低着頭不吭聲。今個兒姑娘吩咐,讓自己守着門口,誰都不許進。她模糊知道姑娘的用意,便盡職守着。石繡還好,只是過來問了幾句,畫梅則一直在耳房門外轉悠,那模樣生怕有什麽天大的好事發生而她錯過了一樣。
愛羊擦了擦手,笑道:“也沒什麽,只不過我從沒雕刻過,便想試試,誰知太難了,才忙到這時候!”
畫梅谄媚地為愛羊拉開凳子:“姑娘那是不熟練,以後保準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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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羊只微微笑,坐下開始吃飯。
畫梅眼珠子轉轉,完全沒有看見石繡鄙視的眼神,笑着問:“姑娘,聽說您今個兒拿了那個紫檀木的梳妝匣做雕刻了……要奴婢說,那個太珍貴了,您怎麽也該學些時候再用……”
愛羊淡淡瞅她一眼:“那依你說,我該從外邊找些尋常的木料雕刻了!”
“那可不是!”畫梅忙接口道:“奴婢聽人說那些桃木、松木都适合做木雕,而且也不值錢!”
愛羊只淡淡一笑:“是嗎?那就多謝你提醒了!”
畫梅道:“姑娘不用這般客氣!”等了等,見姑娘只吃着飯,不再說話,猶豫半晌,正想開口再問問那紫檀匣子的下落,一直默不作聲的石繡突然擠過來拿過她手中的湯匙:“該給姑娘預備茶水了!你去端過來吧!”
畫梅面上僵了一下,低頭退了出去!暗想,你姐姐已經完了,我看你沒石紋那個精丫頭的庇護,能安然到幾時!
愛羊這才擡頭對畫菊說:“你今個兒陪了我一天,也下去吃飯吧!”
畫菊知她得秉性,并不推辭,屈屈身亦退了出去。
屋裏只剩下石繡不安地望着愛羊。
愛羊慢條斯理地吃過飯,漱過口,這才看向石繡:“你可曾說了?”
石繡正收拾碗筷的手一抖,半晌搖搖頭:“奴婢,奴婢還沒……”
愛羊直直地盯着她,似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
石繡緊張地握着手上的碗,默然低頭。
愛羊嘆一口氣:“那幾時你閑了,再回去一趟吧!”她不急,只要等到那個孔雀簪子刻好,她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到時,到時……
石繡松了口氣,忙不疊地收拾了碗筷下去:“奴婢去催催畫梅,怎麽這麽大會兒還沒有過來!”
愛羊微微颔首。
石繡出了正屋,站在廊下發呆,想起昨天爹娘的話,心裏愁腸萬結,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一面是溫婉善心的姑娘,何況姐姐這次做得也實在太過分了,但一面又是生她養她的爹娘,姑娘的分析沒錯,爹娘的顧慮也有道理!該怎麽辦才好,她煩惱地捶了捶腦袋。
“呀,你這是怎麽了?”畫梅突然冒出來,站在她面前,好奇地望着。
兩人私下關系一向不好,石繡吓了一跳,見是畫梅,便瞪了一眼,提着飯盒往外走。
畫梅剛去畫菊那套話了,奈何畫菊只說她就一直在門邊站着,姑娘将紫檀木雕成什麽樣了她也不知道。
這自是謊話,畫梅又奈何不得她,只得氣憤地過來這邊。
畫菊見她走了,才冷哼一聲,誰不知你是在打那紫檀木的主意,都當人是傻子呢!幸好姑娘有先見之明,鎖了起來……想到這兒,她猛然想到姑娘說的那些碎木塊還有用,這個畫梅不會又要悄悄拿去了吧!
她三口兩口扒完飯,來到耳房,果見裏燈亮着,她推開門,氣憤地對畫梅說:“你不知道姑娘說了不許随便進繡房!”
畫梅正在昏暗的燈光下找那個紫檀木匣子,只見桌上撒了一大片的木屑,還有幾小木塊,正惋惜姑娘暴殄天物時,就被畫菊的大嗓門吓了一跳。
她撫了撫吓得“砰砰”跳的胸口,恨恨地說:“你瞎嚷嚷什麽,我只不過來看看繡房收拾好了沒有!”
畫菊走到桌邊,見東西沒動,松了口氣,又轉頭道:“今個兒我在繡房,自然要收拾好才行!你不經姑娘同意,私自入了這裏就是不對!”
也是欺畫菊平日裏不吭不哈的,畫梅冷哼一聲:“這裏連個屁都沒有,還定的不經同意不準入繡房,什麽破規矩!”她斜眼瞅了下畫菊:“瞧你那緊張樣,眼皮子淺的東西!”
“你說什麽!”畫菊的肺都快氣炸了,這個畫梅實在嚣張至極,明着是諷她,實際上竟連姑娘也罵了進去。她正想好好理論理論,又想到姑娘今日剛刻的簪子,若鬧登出來讓太太發現了可就不得了,只得強耐着性子看畫梅走了出去。
她們的聲音并不低,愛羊這邊早就聽見了,她斜靠在炕上,微微笑了。
次日請過安回來,愛羊便一頭紮進繡房,雕刻起來。
畫菊在門邊繡着針線,算是給她把門。
因昨日已将大致形狀刻了出來,今天只用修光和打磨即可,這就需要比昨日更精細的雕刻技術才行,不僅用到圓雕,還有浮雕。她先用斜刀在孔雀眼角、尾巴、花蕊及其它細小角落剔角修光,這又叫做薄刀法,最考驗雕刻者的功力,饒是經驗豐富的愛羊也絲毫不敢大意,只小心翼翼地剔角,尤其是孔雀開屏尾巴上一圈圈的羽毛最難弄,花費了她将近一個時辰。還有簪身上要雕刻的荷葉紋,直至中午,才完成修光。
午飯愛羊就在繡房裏簡單吃了,又喝了鐘茶,便急急忙忙地開始打磨。
因為愛羊沒準備上漆,這基本上就是木雕的最後一步了,她讓畫梅爹買來的木工砂紙一共有五種,粗砂紙,中等粗砂紙,中等細砂紙,細砂紙和極細砂紙,這也是她前世常用的了。雕琢越精致越細小的物品需要磋磨的次數越多,這支不足三寸長的簪子自是要好好打磨了,她用這些砂紙分別從粗到細,将整個簪子順着木的纖維打磨了五遍,才達到滿意效果!左右端詳了一下,便拿着一旁早就準備好的純棉手帕輕輕擦拭。
畫菊見狀,放下針線走了過來,好奇地問:“姑娘這是做什麽?”
愛羊笑着解釋:“一般的木雕打磨着色後,便要用純棉的帕子擦拭,這叫做上光!就是讓木雕品産生均勻的光澤,手感光滑的意思,也易收藏!不過若放的時間長了,便需要蘸着核桃仁油擦拭,單用帕子是不夠的!”
畫菊了然點點頭,看着簪子暗紫帶紅的顏色,不由奇怪:“姑娘不上色嗎?”
愛羊搖頭,繼而自嘲道:“後面格子上放的那些個顏色都是極濫極易褪色的,便不着色了!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畫菊立即明白是畫梅爹貪了銀子、以次充好的緣故,待想憤憤說上兩句,又想到姑娘現在人單力薄,想要做些什麽都不成!還不如用用像畫梅那家子貪財的人呢,便掩口不提!
愛羊擦拭過後,便讓畫菊拿來一個普通的黑漆匣子,放了進去。
她看看時間正是半下午,估摸着這會兒正好,便讓畫菊把石繡叫了進來,對其笑道:“你姐姐在家也歇了兩天了,不知傷勢恢複得怎樣,我着實挂念得緊!你這便收拾收拾東西回家一趟吧!”
石繡覺得自己剛回來兩天,不适宜再出府,正準備推辭時,看到愛羊眼裏閃爍的光芒,才猛然意識到姑娘讓她回家的意思……
她緊咬着唇,不知該怎麽辦才好!爹上次明明說的很清楚,不靠五姑娘……
愛羊似是沒看到她的為難處,只使個眼色讓畫菊去外守着,這才将黑漆匣子遞給她:“這次出去還要勞煩你爹幫我做件事!”
石繡猶豫地接過去:“姑娘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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