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争吵

第十五章 争吵

更新時間2012-4-16 10:25:25 字數:3187

愛羊笑道:“不是什麽為難的事!只不過讓你爹去城西一趟,在一個西鬥街的巷子裏有家名叫‘木緣坊’的店鋪,把這個匣子裏的東西賣給它!”

石繡疑惑:“姑娘要賣什麽?”她好像聽人說過這個西鬥街,和相鄰的角子胡同不同,是以出售古玩、名畫、金玉等價值千金的店鋪出名,連自己府裏這樣的人家也是偶爾去一次!卻不知姑娘要買什麽,須跑到那裏去!

愛羊笑着:“你打開看一下!”

石繡疑惑地開了匣子,待看到裏面的物什時,不禁呆了呆:匣子裏安安靜靜地躺着一支木質孔雀簪子,正是這兩天畫梅一直嘀咕的那個雞血紫檀木。這種木料雖沒有金星紫檀名貴,但産量不豐,特別稀少,故而在市面上不能輕易見到,許多人都願意把它作為傳家寶之用。初時她見楊姨娘陪嫁送給姑娘的梳妝匣子,就暗自驚嘆,熟料姑娘竟将它拆了,做成了木簪,即使未上色,看着就比匣子多了些韻味和俏麗,這若是賣,恐價值不菲……

而且現在的大凡木制品,皆以穩重大方為主,但姑娘偏反道而行之,開屏的孔雀單腿立在花蕊上,荷花花瓣連着花心都似乎蕩着絲絲波紋,微微顫動,好像不能承受孔雀那般大的力似的;雀尾上的羽毛微微散開,似是要騰空而起時受風的沖擊力……整幅作品看起來有着飄逸空靈之美,完全颠覆了石繡對木雕的認知!

“姑娘,這……”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想問“這是否是您雕刻的”,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愛羊坐在那裏,自是将她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裏,微微一笑:“告訴你爹,二千兩銀子,少一個子兒我都不賣!”

石繡突然明白為什麽先前姑娘說要讓自己一家跟随她的話時,神情那般篤定!還有自己回來時的惶恐不安她都未放在心上……原來是在準備這個……

只是何時姑娘有這一手的好雕工?她在內院多年,竟從未聽說過……

她猶疑着問:“二千兩是不是……”單那個梳妝匣大概也就值二千兩!

“不多!”愛羊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讓你爹告訴木緣坊掌櫃的,這是沒有上色,不算成品,故而只要二千兩,若是着了色,可就要再提一千兩!”她笑着看向石繡睜大的雙眼:“想你也知道,市面上見的木簪多是簡單的兩股交叉花樣,像這種繁複奢華一層套着一層的雕品還未出現……”

其實早就出現了,她想起前世自己刻的那幾對簪子手镯,只因生于侯府,不缺錢用,才從未拿到外面去!

她苦笑一下,繼續說:“皆因木料的承受力太小,人們不敢雕太過精細的物品,怕折斷了,殊不知只要處理好了,即使刻得再細,也會如金玉般堅固!”

石繡看了看花蕊處及孔雀的雙腿,的确很細,但沒來由的她就相信姑娘的話,這不會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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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堅定地看向愛羊:“姑娘放心,您說的話奴婢會一字不錯地告訴爹爹!”

愛羊滿意地點點頭:“收拾收拾東西這就去吧!記着莫讓別人看見這個匣子!也別讓你爹對木緣坊的人說出自己的身份!”

石繡了然,這種會木雕的手工藝人身份低賤,五姑娘一個千金小姐怎麽也不能讓人知道她竟會這種手藝!于是應了是,拿着木匣出去了到自己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提着個小包袱欲出府去!

熟料早就注意繡房動靜的畫梅過來擋住路,問:“姑娘給你的黑漆匣子裏裝了什麽?”

石繡心裏一緊,面上卻不動分毫:“哪有什麽匣子,你看錯了!”說着便欲越過她,向外走去。

畫梅早防着她的動作,側身擋住,氣勢洶洶地問:“我明明看見你捧個匣子出來,還想抵賴!說,姑娘偷偷給了你什麽!”

石繡氣憤地俏臉通紅,半晌冷笑:“敢情咱們這院子裏的大事小事都得向你禀報?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哪根蔥!”

在院子裏做活的婆子和小丫頭們都聚了過來,聽見石繡的話,都笑了起來!

畫梅又羞又惱,厲聲:“我是姑娘貼身伺候的,自然要事事為姑娘上心!你仗着你姐姐受傷吃藥,不知從姑娘那裏哄了多少好東西去……我憑什麽問不得一聲!”

石繡又好氣又好笑,敢情這位堵在這裏是以為姑娘又贈了什麽珍貴的物件,肉疼得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姐姐不在沒人壓制的緣故,這個畫梅越來越不着調了!莫說姑娘沒給什麽,就是大把的銀子給了,那也是姑娘自己的,又不是她的,她心疼個什麽勁兒!

還別說,畫梅還真是覺得石紋不在了後,這院子裏的東西就該是她的!誰讓五姑娘不得寵,自己又是大太太特意送過來,那身份地位放在那兒,就連姑娘也是不敢說一句的!而且太太私下裏也樂意奴仆們把姑娘的銀錢哄了去,好轄治她!雖說姑娘值錢的東西不多,但也有四五十兩現銀,一支上好的宮造玉佩,幾種或銀或鍍金首飾,還有那兩根簪挺粗的人參……零零總總的也有好些銀子呢!自己在這院子裏天天吃苦受氣,怎麽着也得多撈些補償補償才是!

思及此,她的腰杆又硬了起來!

石繡冷冷地瞪着她,譏笑:“姑娘給東西那是做主子的體恤下人,你來多什麽嘴!莫非你能當得姑娘的主嗎?還能指揮姑娘做這做那不成?”

這可是大不敬,畫梅一時語塞,吭吭哧哧了半天,才說:“你……你莫……胡亂扣屎盆子……我……我去告你……”

石繡嗤笑:“好啊!我等着!你是去太太那裏還是四姑娘那裏!我好讓人給你讓路,免得跑的匆忙撞壞了你!”

衆人都哄笑起來!

畫梅緊咬着唇,死死瞪着她,那模樣好像要吃了她一般。

石繡生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昂首冷笑:“放心!你就說姑娘給了我好東西讓我捎家去,你紅了眼,想讓太太和四姑娘給你做主!我想萬一主子們高興,幾百兩的銀子說不定都賞給你了呢……你也不用死死盯着我這兒!”

幾個婆子你咧嘴我呲牙,一個個笑得樂不開支!整個李府誰不知大門外趕馬車的趙老爹一家都是極貪的性子,連唯一的女兒都特別愛財,一家子不知惹了多少笑話呢!

大太太原也是厭惡這一家子的,只不過要轄治五姑娘,這才專派了她來……

這些話諸人都是心裏知道罷了,誰敢當面說!只這個石繡是個潑辣性子,不管不顧地說了出來。

衆人正在笑着,忽覺氣氛不對,一扭頭,才發現李愛羊靜靜地站在門廊下,不知聽了多久了……夕陽的餘晖落下來,照在她如桃花般嬌豔的臉上,淡淡一層金影,竟添了些不寒而栗的氣息!

顧不得再看笑話兒,衆人忙噤了聲,納個萬福,便飛也似的做群鳥哄散!

石繡和畫梅也瞅見了愛羊,都戰戰兢兢地行了禮。

愛羊也不說話,只看了她們半晌,待二人額上都沁了密密的汗珠、連半屈的身子都站不穩時,才淡淡說了聲:“吵完了?那就去吧!”

石繡一驚,忙點點頭,慌張地去了。

畫梅悄悄地對她的背影瞪了兩眼,這才低下頭等姑娘的發問,就連借口都暗自盤算好了!可誰知等了又等,并不見有人說話,納悶擡頭,才知姑娘早就進去了。

她一時不得其解,不知姑娘這是什麽意思,高高擡手輕輕揭過嗎……

又想起姑娘贈給石家的那些東西,頓時又滿腔憤怒起來!

大概是這兩天費了心神,次日早愛羊起身時就覺得身子不爽利,頭暈胸悶,還一聲聲的咳嗽,畫菊見她病得嚴重,說什麽也不許她起身,自去蕪菁院說了情況,恰巧大老爺也在,聽了她的話,遂想起一件事來,便對大太太說:

“我看五丫頭人本就嬌弱,三天兩頭的生病,那個石紋前個兒已出去養傷了,身邊只一個二等的,竟連個得力的也沒有,不如再給她提一個,好近身伺候!”

大太太心裏“咯噔”一下,忙笑着回道:“老爺說的是!按理說石紋降了一級,早該提一個上去才是!我竟疏忽了……”她看了眼眼前的畫菊,想了想,石媽媽的幹女兒到底比畫梅好掌控,便含笑說:“平日裏看着這個丫頭不錯,就提了你吧!”

大老爺細瞅了下,認出是那日在愛羊身後一臉急色的丫頭,覺得她還算忠心,便點了點頭,冷着一張臉:“既是太太說你好,那便是好的!今日提了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姑娘,莫有什麽不該的想頭!”

這兩日,他也将府裏的情況悄悄摸了摸,知道雖說姑娘們身邊的丫頭只兩個二等、四個三等的,但大太太心疼嫡女,便另撥了一個一等和兩個二等的給四丫頭用,不領公中的月錢,單從她的月例中扣!這就算不得破例了!

她又疼二丫頭,便也撥了兩個二等的,吳氏也給了一個;又說七丫頭年齡小,也撥了兩個,王氏是個官家小姐,府中又是按着良妾看的,便也給了一個……

算來算去,竟只有五姑娘身邊孤零零的四個,看着好不可憐!偏當初那些“不許多添丫頭”的話又是他親口說的,倒不好為此責怪胡氏,思量了下,覺得這次五丫頭生病正好是個時機,便說了上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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