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018次太磨人

白唐這句話問的弱聲弱氣,饒涉跟在他旁邊,同樣慫唧唧。

傅同看了他們一眼,剛要說話,旁邊的房間裏突然傳出一聲巨響。

幾個人下意識地偏過頭,接着就看到樊休從那扇門裏蹿了出來,整個人慌慌張張:“大大大佬,鬼木盒,鬼木盒不見了!”

白唐和饒涉一驚:“怎麽回事?不是已經貼符封起來了?!”

“我昨天走前還去看了一眼,是封起來了沒錯啊。”樊休愁得不行,想了想,懷疑地看向饒涉,“是不是……你的符過期了?”

饒涉:“……”

性感天師,在線暴躁。

眼看着場面馬上就要控制不住,傅同擡起手,不緊不慢地開了口:“那只盒子在我這裏。”

三個人齊齊回頭,在看到傅同手裏的鬼木盒後,頓時愣住了。

“大佬……你這是,哪兒來的?”

“昨晚自己跑到我家的,這也是只精怪,不過六欲做的那些事和他沒什麽關系,具體的你帶到小黑屋裏問問,不是還要歸檔麽?”

樊休點了點頭:“好。”

傅同垂手在木盒上敲了一下:“出來。”

話音落下,旁邊出現一縷青煙,蒼槐從煙霧裏面走出來,心虛地朝面前的幾個人揮了下手:“……嗨?”

白唐:“……”

饒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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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休:“……”

這位道友,你的長相……讓我們有點害怕啊。

三個人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面面相觑三分鐘後,到旁邊走了波猜丁殼。

最後樊休和饒涉帶着蒼槐進了小黑屋,留下白唐在外面陪大佬。

準确來說不算是只留下了白唐。

因為白唐後面還帶着一個小跟班。

小黃毛兒黃朗。

兩個人規規矩矩在傅同旁邊坐下,坐姿和表情都像極了一個表情包。

――[社會主義乖巧].jpg

傅同瞥了一眼,覺得這只黃鼠狼精挺有意思:“你怎麽還在這兒?”

“我害怕,昨晚都沒走,在外面打了一晚上地鋪。”黃朗可憐巴巴地甩了下尾巴,“有家不能回,其實我也超委屈的啊……你知道龍都現在的房價有多貴嗎?我累死累活攢了那麽多年錢,好不容易付了首付,結果沒住幾天就被怪物占了,不能住,還得繼續還房貸,你說這算是個什麽事嘛。”

傅同沒忍住笑了:“四川人?”

小黃毛兒點點頭:“祖籍成都。”

“我認識一個人,他也是從成都來的,溫琅你知道麽?”

“知道知道,我特喜歡他。”小黃毛兒美滋滋,“前段時間微博不是出了《人間山河》的霍铮動圖麽?我的天那氣勢那顏值,我刷了至少一百遍!”

那你可真沒眼光。

傅同習慣性地黑了溫琅一波,剛要明面上也來一下,突然聽到一聲叮咚。

他低頭,是陸川的消息。

晚日未抛詩筆硯:大佬,空着麽?

傅同垂手。

臭不要臉傅二狗:說。

消息發送出去不到三秒,那邊彈過來一個語音通話請求。

傅同接通,陸川的聲音很快從話筒裏傳了出來,中間還夾着翻紙聲:“大佬,你不是說想找新助理麽?我看有幾份簡歷挺不錯的,你先看看?”

傅同嗯了一聲。

陸川就把那些資料拍照給他傳了過去,之後過了沒半分鐘,聽到傅同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些都不行。”

腦殼痛。

“我覺得他們挺好的啊。”陸川把資料又看了一遍,“都是正經成精的精怪,能扛得住事兒,性格也不錯,當助理絕對夠了,你覺得哪裏不滿意?”

傅同:“醜。”

陸川:“……”

陸川簡直無奈:“你是找助理,又不是找男朋友,要那麽好看做什麽?”

傅同:“如果是你,現在要選一個每天跟你至少十一二個小時的人,你是要好看的還是不好看的?”

那肯定是要好看的啊。

陸川心裏這麽想,但又覺得不太對勁:“不是……這能是一回事兒麽?”

“當然。”傅同嗤笑一聲,“都是年齡四位數的老人家了,怎麽還能雙标呢?”

陸川:“……行吧。”

經紀人先生被噎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只能嘆了口氣:“那我再看看,還有,新的行程表已經排好了,稍後發給你,最近的行程是之前談好的那個男裝代言,明早十點要先去和那邊見一下,我提前半小時去接你,記得定鬧鐘。”

傅同應了一聲。

陸川就沒再說什麽,心力交瘁地挂了語音,然後把新的行程安排給傅同發了過去。

傅同點開,剛看了兩行,聽到黃朗在旁邊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大佬,那個,我……”

吞吞吐吐。

一看就沒有什麽好事。

傅同文檔點進下一頁:“說不出來的話就別說了。”

“那,那不行!”小黃毛兒瞬間急了,“我,我我我,我就是想問問,助理什麽的……你看我行嗎?”

傅同手停住,擡頭看了他一眼:“你?”

小黃毛兒殷切點頭。

傅同沒有半點對未成年崽崽的關懷包容之心:“不行。”

小黃毛兒的尾巴頓時不晃了:“你再考慮下啊,我很勤快的,有眼色,長得也不醜,最多是發色非主流了點,染回去就好了嘛,而且……”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裏突然多出幾分害羞:“我還是你的小迷弟來着。”

傅同挑了下眉:“你不是喜歡溫琅麽?”

“那不是因為你們關系好,我愛屋及烏嗎?”黃朗說,一邊說,一邊把微博和微信挨着打開,“你看,我所有社交軟件的頭像都是你。”

傅同看過去,發現還真是,而且微博昵稱他看着還有幾分眼熟――

黃先生不想吃雞

畫風特別皮,常年霸占傅同的微博熱評前三。

有點兒意思。

傅同想了下,決定把這種操心事扔給陸川,就把他的名片找出來給了黃朗一張:“這是我經紀人,看你能不能過他那一關了。”

“要得!”

小黃毛兒接過名片,喜滋滋地去了角落那邊。

傅同旁邊就只剩下了白唐。

小白兔偷偷朝傅同瞄了一眼,看他心情不錯眼裏帶着笑,猶豫片刻,到底是大着膽子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同哥,你和我們頭兒……是不是吵架了?”

傅同聲音很淡:“我和他沒什麽關系,你最好別再問。”

白唐尾巴一顫,但還是撐着把後面的話說了下去:“黃朗說……頭兒淩晨兩點多的時候來了局裏,來的時候模樣特別……落魄,然後去了二樓,到現在都沒下來過。”

再落魄,能有我昨晚落魄麽?

傅同扯了下嘴角,只當什麽都沒聽到,白唐很無措,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只能跟着他一起沉默了下去。

這時候,角落裏的門突然開了。

小天師和樊休帶着蒼槐從小黑屋出來,懷裏還抱着那只盒子。

樊休把檔案記錄放在桌子上,看向傅同:“大佬,蒼槐的事我們基本了解了,剩下的就是六欲的問題。”

“你們以前是怎麽解決的?”

“拘了,該封印的封印,該散魂的散魂。”

“那就還按照慣例來。”

“這次不太行……蒼槐說裏面的東西不太尋常,能把它清出去的人只有你和頭兒。”

“我來。”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落下,背後突然探過來一只手,在他之前把鬼木盒接了過去。

是傅潛淵。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過來的,身周籠着一層淡青色的霧,眉目深深地看着傅同。

傅同只當沒看見,傅潛淵有些失落,沒再說話,垂眼緩緩打開了那只盒子。

室內溫度驟降,尖利的笑聲響在四周,似笑似哭,詭異}人。

白唐和黃朗比較膽小,慫在旁邊一眼沒敢看,樊休和饒涉無所畏懼地低下頭,一眼在木盒裏看到了一張詭笑着的藤木人臉,這張臉像是活的,眼珠一轉,濃郁的黑霧就從它旁邊源源不斷地湧了出來。

小天師謹慎掏符,符剛拿好,那邊傅潛淵伸出手,不輕不重地在人臉的眉心點了一下。

是的,就一下。

四周回蕩着的鬼哭聲霎時間停住,那張人臉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直接在傅潛淵手下成了粉末。

黑霧散去,室溫恢複正常。

饒涉和樊休靜靜站在那裏,覺得這種躺贏的感覺來得太突然也不好,讓他們覺得有點無所适從。

兩個人沉默半晌,末了,還是小天師先出了聲:“頭兒,這……這就結束了?”

傅潛淵淡淡嗯了一聲,從身後拿出一個新的四方盒,很細致地把鬼木盒裏的東西移了過去。

傅同無意識地用餘光朝他瞥了一眼,在看到盒子裏的東西後,頓時愣住了。

龍眠澗裏的小圓石頭。

湖水邊的米白小花。

被啃過的毛筆。

寫到一半的字帖。

還有用自己換下來的毛做成的小睚眦崽崽。

……

林林總總,都是傅同曾經送給傅潛淵的小玩意兒。

而傅潛淵說,鬼木盒裏放着的,是他的欲望和執念。

傅同一怔。

這時候,傅潛淵也把最後一樣東西移好了。

他收起新盒子,手指在鬼木盒盒面的裂縫上緩緩一掠,那裏霎時間恢複如新,半點破裂過的痕跡都沒有。

随着一起被改變的,還有蒼槐的容貌,原本與傅潛淵有八分相像,現在再看,最多只有一分。

但依舊很好看。

幾個人一起看過去。

蒼槐笑了:“別看了,其實這才是我本來的模樣,之前那樣還是因為盒子裏的那些東西,假性畫皮懂嗎?”

假性畫皮。

可了不得。

不過事情好歹是解決了。

幾個人突然重新忙了起來,樊休做後續記錄,白唐歸檔,蒼槐抱着鬼木盒不停擦拭,黃朗拿着陸川的名片縮回角落,繼續猶豫究竟應該什麽時候打。

傅同也回到窗邊,刻意不去看傅潛淵,面無表情地對着外面坐了一個多小時,等挂鐘走到十一點後,幾乎是倉皇地出了門。

外面還在下着雨,路上人不多,寥寥幾把傘。

傅同靜靜看了十幾分鐘,最終低下頭,戳開通話列表給溫融打了電話。

溫融接通,話筒裏面卻很亂,許多聲音混在一起,說不上究竟是什麽。

傅同沒吭聲,靜靜等着。

等了半分鐘,溫融那裏才靜了下來:“剛才有點事,現在能聽到麽?怎麽了?”

“沒事,就是……就是想和你說說話,但你那裏很忙吧,我就先不――”

溫融聽出傅同情緒太不對,沒打算讓他縮回去:“我不忙,你怎麽了?算了,我們還是當面說,你在哪?”

“龍都大廈。”

“我畫室離那兒不遠,你先過去,我很快到。”

傅同低低嗯了一聲:“好。”

溫融挂斷電話,到後面和小助理打了聲招呼,不等回應就匆匆出了門。

背後,畫室小助理站在那裏,看看面前還剩三分之二的壁畫,再想想自己待會兒要面對的一切,欲哭無淚。

人生,為什麽如此絕望。

嘤。

嘤。

嘤。

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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