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038次太磨人
傅同覺得妖怪局這波操作已經不能用騷來形容了。
那純純粹粹就是有病。
哪個正常的地方會在鬼節這種時候納新?
傅同忍不住戳過去一張表情包。
臭不要臉傅二狗:[你們怕不是群傻子吧].jpg
小白兔:委屈。
大白兔奶糖最好吃:其實我們也覺得這個時間點有點詭異, 但沒辦法,局裏的招考面向三界六道,地府很多妖鬼只有七月十五這天才能被放出來,人家在地府那種陰冷森寒的環境裏沉迷學習那麽久就為了參加考試,我們多少得照顧一下。
大白兔奶糖最好吃:畢竟咱們龍都之光友善優秀還通人情。
大白兔奶糖最好吃:[社會主義挺胸擡頭].jpg
傅同:“……”
傅同揉了揉眉心, 懶得打字, 垂手發了個語音申請過去。
那邊幾乎秒接通, 小白兔的聲音忐忑裏帶着幾分期待:“同哥, 納新那天你會來嗎?”
“這個等等再說,在此之前我有件事想問你。”
白唐兔耳朵顫了顫:“嗯?”
傅同沉默幾秒,終于把心裏那個疑惑了很久的問題問了出來:“你們不是妖怪局麽?怎麽連鬼事都要管?”
話筒那邊靜了快半分鐘,通話界面的下方出現了信息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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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同切過去,發現是張百科詞條截圖。
詞條名:妖怪。
釋義:除人類和神以外存在于天地中的超自然生命。
分類:妖, 魔,精,靈,鬼,怪。
傅同的視線停在最後的分類上, 突然間仿佛明白了什麽。
白唐的聲音也随着從話筒裏傳了出來,軟綿綿的:“就是這樣,咱們局的全名其實是妖魔精靈鬼怪局,但名字太長說和寫都不方便,所以簡稱妖怪局。”
傅同:“……”
搞半天我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傅同無聲嘆了口氣,一時間要多服氣就有多服氣, 什麽話都不想說。
而小白兔依舊期待又緊張:“納新的時候能看到很多妖鬼,和他們說話挺有意思的,同哥,你也來吧好不好?”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問了,中間還摻着很清晰的背景音。
饒涉:“大佬同意了嗎?沒同意的話你倒是撒撒嬌啊,沖!”
樊休:“莫慌張莫着急,人活着一定要從容,從容才能優雅,懂嗎?”
饒涉:“你是人嗎?”
薛陵:“閉嘴。”
樊休:“讓你閉嘴呢聽到沒?其實我覺得大佬不可能不同意,要是真不同意,白唐你變成原形過去撒了嬌賣個萌再裝裝可憐,絕對就……”
薛陵:“你也閉嘴。”
樊休:“啧啧啧我要是不呢?”
一聲巨響後,世界突然安靜,大概是被薛陵用武力鎮壓了。
傅同:“……”
睚眦先生的心情很複雜,而同樣覺得複雜的,還有白唐。
小白兔和他們認識這麽多年,第一次意識到這幾個人的腦殼恐怕是有點不正常,嫌棄的往旁邊避了避,問出了今天來的第四次——你要來嗎?
傅同這會兒已經不想掙紮了,聞言再次揉了揉眉心:“……行。”
話筒那邊瞬間響起擊掌聲,還有異口同聲的四個字——幹得漂亮!
傅同有點無奈也有點好笑,任由他們鬧騰,挂斷電話朝傅潛淵看了過去。
他很不滿。
而造成他不滿的罪魁禍首,現在就站在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眉眼緩和的朝他笑。
還。
有。
臉。
笑?
傅同眯起眼睛:“喂。”
“嗯?”
傅潛淵看向他,目光縱容緩和,裏面的溫柔滿到快要溢出來。
傅同本來想刺他幾句,要說的話在這樣的眼神裏卻不受控制的停住了,回神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沒出息,抿唇別開了眼。
沒有人會比傅潛淵更了解他。
傅潛淵眼裏蘊起柔軟的笑意,緩緩往傅同的方向走了一步:“崽崽,回家麽?”
壞脾氣的小崽崽态度很惡劣:“不然我還能去哪兒?”
說完又覺得不太對,懷疑傅潛淵這是故意把他往溝裏帶:“還有,不要随便對我說回家這兩個字,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我只是暫住。”
潛移默化是件很可怕的事,傅同雖然沒親身體會過,但看溫琅就知道了。
傅潛淵緩緩笑了笑,看起來好像原本就是那個打算。
傅同對此毫不詫異。
在傅潛淵做出抱完就溜那種極其不要臉的騷操作之後,傅同就知道眼前這人已經成了只二皮心機狗,說什麽做什麽都不如置之不理,理了生氣的還是自己。
這麽想着,他沒再吭聲,直接繞過傅潛淵下了樓。
三樓。
二樓。
一樓。
就要出旋轉門的時候,聽到一聲輕響,緊接着,四周驟然暗了下去。
傅同最近遇鬼遇多了,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把刀握在了手裏。
正防備着,聽到傅潛淵的聲音從他背後響了起來,沉穩從容:“沒事,崽崽,是停電了。”
傅同一怔:“……停電?”
傅潛淵嗯了一聲,把龍都新聞網的公告調出來遞到了傅同面前:“中午十二點發的公告,龍都今晚要大範圍停電五到七個小時,來電差不多就到半夜了。”
他說的不假。
傅同收回刀,目光粗略的在屏幕上掃了一眼後,緩緩朝外面看了過去。
這個時候已經過了九點,天上有烏雲,月光不怎麽明朗,又沒了燈光,這座城市便徹徹底底地被夜色籠住了。
很暗,也很安靜。
傅同喜歡這樣的感覺。
傅潛淵在旁邊輕聲開了口:“今天想步行回去麽?”
這段時間裏,傅同拒絕他幾乎已經成了本能,這次卻沒那麽做,默認一般先出了門,傅潛淵含笑跟在後面,陪着他一起慢慢往前走。
因為提前知道了會停電,還在外面的人并不多,傅同和傅潛淵連着走了三四條街周圍都是安安靜靜的。
但離龍都中心廣場還有五百米的時候,一切就不一樣了。
路上行人漸多,廣場邊上有人抱着木吉他唱歌,低吟淺唱下的民謠,聲音沙啞又溫柔,而他的背後有無數泛着暖意的小光點,傅同一開始沒看出來是什麽,走近了才發現,那些居然是蠟燭的光。
傅同一頓。
旁邊擺攤的人适時賣安利:“兩位小哥哥要買根蠟燭加入龍都停電狂歡夜嗎?熱感燃燒蠟燭,離手自動熄滅,絕對不會有火災之類的安全隐患。”
傅同笑了一聲:“停電狂歡夜?”
那人愉快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誰組織起來的,反正就這樣了,龍都難得有這種大規模長時間的停電,我們也得适當給自己找點生活情趣是不是?”
睚眦先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于是兩分鐘後,他和傅潛淵一人擁有了一根狗爪爪形狀的蠟燭。
兩個人卻沒進廣場,而是捧着蠟燭繼續往家裏走,畢竟傅同還沒過氣,靠口罩在人少的地方還行,人多的話被認出來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百分之百。
離了龍都廣場,路上的行人漸漸又少了,只剩下夜色靜谧,微風徐徐。
到家的時候是十點。
狗爪爪蠟燭沒燒完,裏面的燭油還剩下一多半。
傅同沒打算扔,暫時把它放在了玄關的方格置物架上,卻沒松手,看着蠟燭頂端的火焰許久都沒動。
傅潛淵站在不遠處,眼神是和他如出一轍的深沉。
四周突然之間又靜了下來。
良久,還是傅潛淵先開了口,聲音藏着的情緒很雜:“崽崽,我在。”
傅同視線凝在面前的蠟燭上,沒說話,心裏沉甸甸的。
而這樣的感覺,從剛才在廣場上看到蠟燭光點的那一瞬間,就開始了。
那樣的光點,他曾經也見過一次。
那是他二百歲成年的時候,突然在從隔壁窮奇那裏搶的話本上看到了對都城盛況的描述。
燈火通明,華燈初上。
傅同覺得那應該很漂亮,就惦記上了,睡前腦補那個畫面的時候随口說了句,他想看看龍洵山華燈初上的模樣。
他當時只是那麽一說,心裏其實沒怎麽當回事兒,但生辰那天的晚上,傅潛淵卻突然遮着眼睛把他帶了出去。
再然後,傅同就在那個月光如水的夜裏,看到了滿山的星星點點。
傅潛淵召了八山的精怪,手捧蠟燭讓他如願以償的看到了一場華燈初上。
也還是在那天,他得到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和看着面上冷淡,卻溫柔到了骨子裏的愛人。
孟歧一生裏最珍貴的兩個瞬間。
一是二十歲遇到傅潛淵。
二是二百歲的華燈初上,和傅潛淵的那個吻。
想忘都忘不了。
也是挺沒出息的。
傅同在心裏說了自己一句,到底是松開了手,這只蠟燭顯然不是什麽靠虛假廣告吹出來的假冒僞劣産品,失去溫度後很快便熄滅了。
傅潛淵手裏的蠟燭還在燃燒着,他身周的那一小塊兒地方被燭光照亮,暖融融的。
傅同沒再看他,抱着小狗崽回了卧室,門一關,四周萬籁俱寂。
傅潛淵卻沒動,站在原地沉默許久後,把自己的那根蠟燭挨着傅同的放到了置物架上,手指虛虛一晃,傅同的那支蠟燭瞬間重新了燃燒起來,火焰跳躍着,即便傅潛淵後來松了手,兩支蠟燭也都再沒熄滅過,甚至燭油都沒減少。
傅潛淵退後看了一眼,眼裏終于緩緩蘊起了一點笑。
一牆之隔的地方,傅同松開門把,煩躁的把臉埋進了枕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