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朕給你吹吹
景铄:“咬你一口?”
段雲深被景铄反問得也有點尴尬。
聽起來不太像懲罰哈,但是,這不是那個什麽,你問的我,想你怎麽罰我麽。
段雲深:“臣妾就開個玩笑,哈哈哈……”
景铄看着段雲深幹笑,神色平淡,平淡到有了點高深莫測的味道:“這可是愛妃自己選的,待會兒可不要哭着後悔。”
段雲深:???
你要幹嘛?
……別這麽看着我,我害怕。
我已經開始後悔了,媽媽我好慌!
說話不要藏一半露一半啊!你說清楚,什麽叫做我不要哭着後悔?!
這個時候景铄夾的那筷子菜還停在段雲深的唇邊,似乎等着段雲深張口将它吃掉。
但是此時段雲深已經被景铄那句話給刺激得魂不守舍了,看着景铄的眼睛,就想自己學會點讀心術什麽的,也好早點知道自己待會兒怎麽死。
景铄等了半天沒動靜,便用夾着菜輕輕碰了碰段雲深的嘴唇。
段雲深條件反射一般地下意識張開嘴,将那筷子菜吃了進去。等到鮮香的味道在自己的嘴中化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幹了什麽。
……臣妾惶恐!!
這口菜不會吃得我短壽十年吧!
段雲深還沒心虛完,第二筷子菜就已經送到他的唇邊了。
段雲深:……
段雲深差點給這位親善可人的暴君跪下,您這是要幹嘛,喂斷頭飯麽?
景铄:“不愛吃這個?”
段雲深睨了眼筷子上面的菜,是魚肉。
喜歡吃。
但是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
景铄淡然道:“張口。”
段雲深用一副哭不出來的臉張開嘴巴,讓景铄把那筷子菜送進自己嘴裏。
景铄:“先吃飯,吃好了再聊懲處你的問題。”
段雲深:……
懲處?
景铄:“咬愛妃一口,愛妃自己說的。”
養肥了再咬,免得硌牙是嗎?
段雲深很慌。
但是慌也沒用,第三筷子菜已經又到自己唇邊了。
段雲深下樓吃掉,然後果斷地伸出手,按住了景铄準備夾第四筷子菜的打算。
段雲深:“陛下,臣妾不餓。”
景铄:“不餓也得吃。”
段雲深:“臣妾真的不餓!”
景铄:“朕讓你選吃不吃了麽?你只可以選要坐在朕旁邊吃,還是要坐在朕懷裏吃。”
段雲深:……
站着挺好的陛下。
景铄看着段雲深,沒有半分閃躲,“坐哪裏?”
段雲深:……
……親愛的你不對勁。
實不相瞞,我這兩天看着你,總覺得你像是隔壁霸道總裁劇場過來串場子的!
景铄看段雲深站在那裏,既沒有打算坐自己旁邊,也沒有打算坐自己懷裏,大有寧死不屈的架勢。
于是景铄氣定神閑地扔出了第三個選項,“還是愛妃想要朕喚侍衛進來,然後去牢房裏吃。”
……你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叫侍衛把我拖去牢房,我不就給你送了個吃的嗎?我不就是關心你有沒有被太皇太後打死所以來看你一眼嗎?
暴君劇場又回來了是嗎?
你又可以了是嗎?
景铄看着段雲深,等着他做選擇。
……好男不跟美人鬥!
更何況還是喜怒無常的暴君美人。
只要是個正常人,就知道這道選擇題該怎麽選。
段雲深麻溜地在旁邊拖了一個小凳子,在景铄的身邊坐下了,乖巧得不行。
景铄菜一口一口的喂。
段雲深覺得自己吃得胃都疼。
我是手殘了嗎,讓人這麽伺候。
……我還真是手殘了。
段雲深看了看自己的爪爪。
大概是因為當初受傷之後,系統給了他一個準确的答複,說他這手不會留下後遺症,頂多留些疤很,所以他也就沒怎麽對養傷這件事情上心。
此時仔細想一想,這暴君的反應也沒有什麽不對。
要是本來可以養好不留後遺症的,可是自己天天作天作地作出問題來,那可就後悔晚矣了。
就是,被人喂飯還是好恥啊……
感覺自己像是幼兒園的寶寶。
段雲深吃的飽飽的,實在是覺得自己再吃下去,胃就又要撐壞來了,這才阻止了景铄的填鴨式喂飯。
景铄對自己暴行渾然不知,還覺得自己挺體貼的。
聽段雲深說自己吃不下了,還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段雲深的胃部。
段雲深:……
景铄淡然地收回手——這人确實是吃飽了。
段雲深覺得自己臉都要燒起來了。
真就填鴨式喂飯呗!!
用手測肚子飽沒飽可還行?
喂完了段雲深景铄才開始自己用膳,段雲深想着自己剛剛已經被這暴君伺候了,自己似乎應該投桃報李。
不,投桃報西瓜!!
我也要填鴨!!
段雲深手伸向了筷子。
段雲深的手被打了。
他的手指頭剛剛碰到筷子邊兒,就被景铄用筷子打了手背。
段雲深:……
疼倒是次要的,主要是震驚。
這簡直就像是飯桌上的媽媽管調皮搗蛋的孩子。
景铄瞥了段雲深一眼,分明有些警告意味。
他以為自己剛剛是為什麽才給他喂飯的。
于是吃飽了的段雲深就在旁邊幹坐着看着景铄吃飯。
景铄的飯量并不是很大,幾乎都只夾了幾筷子就停下了。
段雲深在心裏捶足頓胸。
看看,多麽好填!!吃得跟兔子一樣少!
但是他是暴君我不敢硬填,嘤。
兩人吃完了午飯,景铄看着段雲深盯着自己沒移開眼睛,突然覺得如此也不錯,道,“以後用膳時間愛妃還可以接着來找朕。”
段雲深:……
這是聖旨,還是您随口感嘆?
還是不了吧,我再陪你吃幾頓飯,後宮這座狐貍洞裏要多出只胖橘來。
想想看,咱們這本書男女老少全是狐貍精的臉,就我,體重兩百斤。
這多不好。
景铄:“既然已經把飯吃完了,那來說說愛妃的懲處問題。”
段雲深把自己的發散思維收了回來——懲罰?哦,對,咬我一口是吧?
段雲深坐正了一些,做好了準備。
咬吧,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咬我的……
算了,想都知道不可能。
早知道之前接話的時候不皮了。
段雲深看了一眼景铄,想确認一下這個人的牙口問題。
希望這人沒虎牙。
但是暴君抿着唇,看不見牙口。
景铄看到段雲深正襟危坐,然後又偷瞄自己的小動作,不動聲色地揚了一下眉,仿佛被取悅到了,心情一下子都跟着明朗起來。
景铄:“準備好了?”
段雲深:“準備好了。”
景铄:“那愛妃想要朕咬你哪兒?”
段雲深:???
還可以選的麽?
那我肯定選……
說想要陛下咬我嘴唇是不是太臉皮厚且不知廉恥了一點。
雖然我只是想續命,但是這話說出來了肯定和狐媚求歡一樣啊!
段雲深調整了一下狀态,想着怎麽才能把這句話說的比較兄弟情。
就是,梁山好漢的那種“兄弟今生兩家姓,兄弟來世一個媽”的兄弟情。
……這也太難了,地獄模式都沒有這麽難。
李逵難不成能對着宋江說,哥哥,能勞煩你咬鐵牛弟弟的嘴嗎?
畫面太美。
段雲深一個人自顧自的沉思,感覺自己在解一道高數題。
景铄靜靜等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要不要朕幫你選?”
段雲深:“那自然是極好的。”
……個鬼!
導演我要選嘴唇,你跟男一號溝通一下!!
景铄用挑菜選肉的目光将段雲深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得段雲深心裏直發毛。
讓你接話嘴快不積德!
遭報應了吧!!
……等等,既然說是懲罰,那被咬一口好像也沒多大事?
其它在暴君手底下的人要是聽說暴君罰人只是咬一口,只怕心裏都要笑開花了。
段雲深還是太年輕。
景铄對着其他人要是說他罰人是要咬人一口,其他人只會想到野獸進食的模樣,用獠牙将血肉撕扯的鮮血淋漓的那種。
段雲深還在神游天外的時候,景铄似乎選好了位置,然後示意段雲深靠過來。
段雲深這盤菜很有自覺地站起來往景铄的盤子裏爬。因為景铄坐在輪椅上,所以這姿勢比站着的段雲深矮。景铄不得不又重新讓段雲深矮下身體。
段雲深這頭剛剛往下矮到一半,就被景铄抓着領子拽進懷裏了。
段雲深:??
我覺得我像是一只被老鷹抓住了的小雞仔。
然後這老鷹張開嘴,“噗嗤”一下就用自己的喙叼住段雲深的肩膀的肉了。
段雲深:“啊啊啊啊——”
疼的。
猝不及防,受痛了的正常人反應。
屋子外的侍衛太監聽到屋子裏傳來慘叫聲,都面不改色。
暴君喜怒無常,無論是殺人還是折磨人,似乎都挺正常的。
段雲深慘叫了第一聲,就慌忙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景铄是真咬。
野獸進食一般,一口咬在段雲深的脖子邊。咬之前還能記得将段雲深肩頭的衣服往旁邊撥拉一點,這時候嘴裏都嘗到血腥味兒了。
段雲深疼得身體都在輕顫,萬萬沒想到這暴君居然能,能,跟狗似的,真的咬人了。
段雲深這輩子加上輩子還沒被狗咬過。他可招小動物喜歡了,管它是杜高藏獒還是牛頭梗,見到他都是只會搖尾巴的。
景铄的牙齒這時候都嵌到肉裏呢,不知怎麽想的,居然又用力了兩分。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臣妾錯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段雲深隐約覺得咬着自己的景铄似乎輕笑了一下。
喵蛋!他居然還在笑!!
我快要疼到原地飛升了,他居然還在笑!!
此仇不報非君子!
你給我等着,我遲早要咬回來的!
段雲深心裏放着狠話,但是嘴巴上卻在嘤嘤嘤。
景铄松開口的時候,牙齒從傷口離開,段雲深疼得打顫。
古代有沒有狂犬疫苗啊……
我被咬了嗚嗚嗚
傷口見血,景铄不知怎麽想的,居然還舔了一下。
原因肯定不是為了消毒。
段雲深連扒拉帶掙紮地從景铄懷裏爬了出來,扯着衣領口子想給自己的傷口吹吹。
但是……吹不着。
那傷口在靠近脖子的位置,吹這裏太為難脖子了。
景铄的唇色上面還帶着一點血,看着幾段雲深疼得上蹿下跳的模樣,莫名覺得心情很好,笑得怪開心的。
段雲深欲哭無淚。
站在那兒看着景铄。
表情管理?不存在的。
段雲深現在看着景铄的目光,就像是看着剛剛拆完家的愛犬。而且自家愛犬還一副——生不生氣?生氣你也拿我沒辦法的表情。
我能怎麽辦呢,還不是只能像個爸爸一樣把你原諒!
段雲深:“陛下……”
景铄好心情地:“何事?”
段雲深滿腔的怨念和想要吐槽的沖動,但是封建地主階級的階級壓迫說,要克制。
段雲深只能吞下千言萬語的吐槽,變成了一句:“疼……”
景铄氣定神閑:“朕給你吹吹?”
段雲深:……
媽媽他咬我了還落井下石!!
段雲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說,我不要和你玩兒了,我要去和小茍子玩兒!
再見了你個熊孩子!
熊,不是一種年紀,而是一種心态。
——多好的廣告語啊。
段雲深把領口的衣服蓋上去的時候,覺得疼得厲害,他這頭剛剛準備撤退,那頭就被暴君叫住了。
景铄抹了唇邊的血色,笑道,“委屈了?”
段雲深:“……”
你說呢?
我咬你一口試試!?
段雲深早就忘了,這事兒他是有舊債的。咬過景铄好幾次了,有一次也見血了來着——只不過他咬的是唇。
景铄:“過來朕給你上藥。”
段雲深:……
該不會我過去了,你又抓住我給我一口吧?
但是心裏狐疑也沒辦法,暴君說讓他過去,他就得過去。
一如既往地蹲在景铄的輪椅前,景铄将他整理好的衣服領子給拉扯開,然後将藥撒在上面。
藥還是昨天用來治療手的,不過想來這都是治療外傷的,大概也差不多。
景铄:“這次可長記性了?”
段雲深:“長了,臣妾以後一定小心臣妾的手。”
口頭話還是要說的漂亮點的。
景铄:“就只是小心手?”
段雲深:“???”
景铄:“不用小心朕嗎?”
段雲深:……
景铄:“朕可不是什麽仁君聖主。”
對,你是吃人的老虎。
……還怪押韻的。
景铄的手指劃過段雲深脖子上的皮膚。
他的手指白皙,在白天看有一種近乎病态感,段雲深這身體又是異族,膚色略深。一個人手指纖長骨節分明,一個人皮膚緊致光潔。
段雲深沒忍住動了一下脖子。
被摸得有點癢。
景铄瞧着這脖子上的傷口出神。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當初想要掐死段雲深的心都有,這時候咬他一口實在是不算什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更何況景铄被蛇咬了三次。
三次至親的背叛,太過血淋淋,很容易讓他對親密關系的建立感到抵觸和惶恐。
但是他能夠感覺到段雲深離自己的心越來越近了。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希望他靠得更近一點,還是讓他止步于此。
這裏的“止步”理解有一些微妙。
段雲深是自己的妃子,每天都會來向自己索吻,止步于現在這種只是親一親喂喂東西但是相處融洽的距離,實在是不可能。
要麽有一天,他們會同床共枕,互訴心腸。
要麽有一天,他們會同床異夢,各懷鬼胎。
既然他們的距離不是會變近就是會變遠。那麽此處的“止步”指的唯一一種可能,就是死亡。
讓他們的關系停在此刻,不會親密,也不會疏離。
景铄出神的厲害。
段雲深這時候沒忍住,又動了動脖子。
他發現這暴君根本就沒在給他上藥了,而是在用手指甲刮搔着他脖子上的皮膚。
段雲深:“陛下……上藥上完了沒?”
景铄:“怎麽,急着走?”
段雲深:“……”
段雲深聽着景铄的語氣變化,忍不住腹诽道,你剛剛不是還咬得挺開心的嗎?怎麽說變臉就變臉?
我都被你咬了,你還要不開心??
景铄重複道:“想走了?”
段雲深:“臣妾晚上還來的。”
我今天的親親還沒拿到手呢!
在段雲深想着這件事的時候,景铄也想到了。
雖然段雲深之前編過一段“我一天不親你就會死”的話,但是景铄一直想不透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畢竟那說法實在是太扯了,怎麽看都像是這人想給找自己索吻編個理由。
但是這人有時候又讓人感覺,他真是奔着那個吻來的,再無其它。
景铄:“今夜還來?”
段雲深:“自然。”
景铄不知道怎麽想的,道:“要不朕給你個咬回來的機會?”
段雲深:!
你要是聊這個我可來精神了啊!
段雲深:“那,那臣妾要做點什麽才能換來這個機會?”
景铄:“不用做什麽。”
段雲深:???
段雲深:“直接就可以咬?”
景铄沒回答,不過看他的目光,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段雲深一下子得到了報仇和續命的雙重機會。一邊想着這暴君是不是在坑自己,一邊激動得在心裏蒼蠅搓jiojio。
段雲深遲疑了片刻,打量着景铄。
景铄好像暫時沒有要反悔的意思。
段雲深試探着湊過去,在景铄的嘴唇上面碰了碰。
腦子裏傳來了系統提示音,今日任務達成。
段雲深咽了口唾沫,壯着膽子用牙齒咬住了景铄的下唇。
段雲深有點慌。
段雲深現在要是在搞偷襲,估計直接就莽上去了,撲過去咬一口就跑。
但是景铄這麽光明正大讓他咬,他反而有點畏手畏腳,老覺得自己站在一個陷阱上。
段雲深用牙齒磨了磨。
不敢用力。
然後又用牙齒磨了磨。
好好的報仇機會放棄了有點可惜。
景铄由着段雲深貼臉咬着自己的嘴唇,腦袋瓜裏打小九九,耐心好到出奇。
呼吸可聞,他以前就覺得了,自己這愛妃身上似乎有種淺淡的香味。
景铄:“嘶——”
段雲深輕輕咬了咬,有點疼,沒見血。
我這不是慫,我咬過了。
段雲深退回來,想了想,看着景铄來了一句,“謝陛下。”
景铄倒是挺淡然的,“這可是愛妃自己不咬的。”
不,我咬過了!
景铄:“沒事便就下去罷。”
段雲深覺得這個流程不太對,總覺得暴君似乎……瞧着沒之前開心了。
你讓我咬的?
怎麽咬完還帶生氣的?
但是人家讓他退下,段雲深也不好賴着不走,景铄瞧着出了宮殿的段雲深。
要是拿到了你想要的,今夜還會來嗎?
段雲深也不知道自家陛下到底抽什麽風,出了宮殿還在研究。
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太過出神,結果在路上撞到一人。
段雲深擡頭一看——嘉王景逸。
段雲深:……
景逸笑道:“倒是巧,這次迷路又遇見小公公了。”
段雲深:……
段雲深心道,那你可真是倒了大黴了,因為我也不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