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

☆、044

江易打了半小時噴嚏, 淚流不止,直到林清執給他用清水沖洗過眼睛,眼淚才勉強止住。

趙雲今遵循林清執的囑咐去藥店買了撲爾敏回來, 手裏還拎了三份宵夜。

江易身上總自帶着一股惹人生氣的冷,有種把人好意不當回事的狼心狗肺。

可趙雲今不在意, 論狼心狗肺沒人是她的對手:“生我氣呀?”

“防範意識強也是我的錯嗎?好在今晚身後跟的是你, 要真換成變.态, 我不噴這一下人都不知道被拖哪去了。”她托着腮,一臉天真,“我還沒問你呢, 為什麽要跟蹤我?”

江易淡淡地說:“路過。”

趙雲今哦了一聲, 音調上揚,顯然不信他的話。

林清執拆開食物的包裝,留他們在辦公室吃宵夜, 江易有自知之明,知道趙雲今并不歡迎他, 宵夜也只是出于歉意順手買回來的, 所以沒有動筷。他眼睛差不多恢複了,剛站起來要走, 林清執就叫住他:“你去哪?”

江易沒說話,他推過去一份煎餃:“有件事想拜托你幫忙, 你現在走我倒不好意思說了。”

林清執笑着說:“我今晚要加班,你留下吃點東西, 吃完幫我把雲今送回家。”

江易問:“可以, 摩托鑰匙還我。”

“那不行。”林清執值班一晚上早就餓了,在兩人面前也不顧形象,捏起餃子塞進嘴裏, 他晃了晃沾油的食指,“男人說話要算話,摩托不能還,不過滑板倒是可以借你玩。”

江易對林清執的品味實難恭維,明明平日穿衣打扮挺正常甚至還很英俊一男人,非要把自己的滑板貼上花花綠綠的貼紙,幼稚又淩亂,要他玩那樣的滑板,還不如不玩。

林清執從辦公桌下掏出滑板:“我最近加班忙沒時間玩,在家放久了轱辘會鈍,你有空帶它出去遛遛,謝了。”

江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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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都是遛貓遛狗,他把滑板當狗遛。

江易嘴裏被強行塞了幾個餃子,剩下兩盒被林清執一掃而空。

已經過九點了,趙雲今一貫養生,聞聞味道卻沒有下口的打算,江易看了她一眼,林清執卻早已見慣不慣了:“別理她,小女孩一個,天天嚷嚷着減肥,也不知道到底哪胖了,有什麽可減的。”

趙雲今糾正他:“我不是小女孩,我已經念高三了。”

林清執:“剛來的時候就比我辦公桌高一點,雖然現在長高了,但在我心裏也還是個小孩。”

趙雲今不喜歡林清執說她小,一臉不開心,自己跑到門口生悶氣去了。

過了會,江易抱着林清執的滑板出來,見趙雲今正坐在臺階上背書。他沒讀過高中,就連初中也念得稀裏糊塗,總共在教室的時間還沒有翹課的時候多。從普通中學被開除後轉到末流學校,畢業後又去讀了技校,對讀書毫無興趣,完全無法理解每次見面趙雲今都捧着本書的學習熱情是哪裏來的。

趙雲今聽到他的腳步聲,把古文背好才擡頭,像能猜透江易內心所想一般,她開口:“養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他們對我哥要求很嚴格,對我雖然嘴上不說,但我知道該怎麽讨他們喜歡。畢竟不是親生女兒,相對而言容忍度也會低許多,我一定要足夠優秀才能讨好他們在家裏站穩腳跟,這你應該很懂吧?”

“?”

她笑着問:“你不是那種乖乖聽話的人,讨好我哥有什麽企圖?”

江易反問:“我是哪種人?”

趙雲今看出江易不想作答,她聰明剔透,知道也沒有問下去的必要,起身裝好書本朝家的方向走去。

深夜路上車子不多,但堅持打車還是能打到的,可趙雲今卻想吹吹晚風。她跟江易要了滑板,一腳踩着,一腳在地上摩擦借力,慢悠悠朝家的方向滑行。

光看林清執平日整潔板正的警服和辦案時的雷霆手腕,很難想象他私下的愛好如此少年氣。他喜歡玩滑板、踢足球、拼樂高,假期更是常常窩在房間看動漫,興致來了還會收集一堆手辦,他喜歡看B站,每逢宵夜時刻土味吃播是他必不可少的下飯欄目。

以前林清執不忙的時候常帶趙雲今去玩滑板,趙雲今受幼年時父母玩極限運動的影響,對簡單的滑行興趣不大,倒是喜歡高難度的跑酷,林清執卻覺得女孩子玩那個太危險,不準她參與,因此每次她只能羨慕地坐在旁邊看他和賀豐寶炫技。

趙雲今天性裏有恣意妄為的基因,那是父母留在骨子裏的東西,她敢于嘗試一切新鮮的事物。

前方幾米處有臺階,平時林清執不準她玩,現在滑板在手,他又不在旁邊啰嗦,趙雲今後退了幾步,加速前行,模拟林清執平日的姿勢向下俯沖。

她重心控得很穩,平衡力掌握精妙,那是小時候玩攀岩留下的經驗,如果不是馬路邊突然蹿出的醉漢,她幾乎能過目不忘,完美複刻下林清執曾經的動作。醉漢搖晃着朝臺階上走,趙雲今為了閃避他,重心驟然失控,身體歪斜着朝一邊倒去。

可沒有預想中的摔到冰冷的水泥地上,她的手臂被人緊緊拽住,落入一個堅硬的懷抱。

滑板遠遠飛出去,醉漢絲毫不知發生了什麽,仰頭灌了口酒繼續走自己的路。

趙雲今比江易矮大半個頭,額頭正好貼在他肩膀。

她還算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用種溫柔到甜膩的語氣說:“謝謝你。”

懷裏是溫軟的身軀,瞬間讓江易想起早前被她屁股壓住的觸感,綿綿又富有彈性,像極了小時候吃過的彈牙的玉米軟糖。他用上全部的自制,才迫使自己松開手,趙雲今眼睛彎成一道清亮的月牙,真誠十足望向他。

“真的記不起來?”江易沒頭沒腦問了一句話。

趙雲今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江易沒有再問,走過去撿起林清執的滑板。

滑板剛才摔飛出去十幾米,江易撿回來時轱辘摔掉一只,板面上裂開一道長痕。

趙雲今愣了:“……質量有點差啊。”

她咬着嘴唇,鬼靈鬼靈的眸子望向江易:“阿易,商量個事怎麽樣?”

江易不知怎的,在這一刻跟出奇地跟她心意相通,直接回絕:“不可能。”

清晨。

林清執值了整晚夜班後終于吃到了警局外只有清晨才擺出來的豆花飯,他續了碗豆漿,神清氣爽邊喝邊看早間新聞。對面凳子上坐了一個人,他擡頭看見是江易,笑了笑:“不用上學的人也起這麽早嗎?”

江易神色嚴肅問道:“我還欠你多少錢?”

“沒算。”林清執說,“都說了那錢不用急,有了再還,你別再進局子就是現階段對我最好的回報了。”

江易從手提袋裏掏出他的滑板。

昨夜趙雲今摔了滑板後憂心忡忡,照她的話說,弄壞了林清執的滑板就相當于弄壞了二次元宅男的珍藏手辦,是殺人老婆的天大罪過,況且這滑板從他高中起就用着,已經有感情了,她可不能當這個罪人。于是江易只好把滑板拿回去修,但他手工實在不怎麽樣,轱辘雖然裝上了,但一動就吱嘎吱嘎響,中間缺的口子被他用502膠水黏住,上面粘的薄木板是從家裏衣櫃門上削下來的,原本滑板的配色在他看來就很滑稽,現在更加不倫不類了。

“昨晚玩的時候不小心摔了。”江易給趙雲今打遮掩,“買個新的吧,算在我欠你的賬上。”

林清執卻沒有想象中發怒,只是瞥了一眼:“不用換,這樣挺漂亮的。”

“你不用擔心賴賬,錢我一定還你,只是早晚的事。”

“不是錢的問題,我确實覺得很漂亮,雖然性能不如從前了,但填補的這塊木頭很有巧思,可以拿來收藏。”林清執解釋說,“滑板本身不貴,幾千塊而已,是我戀舊才用了這麽多年,那轱辘早就鈍了,如果不是你幫我摔壞,我還下不了決心換新的。況且是我拜托你幫我遛遛的,一切風險和後果當然自己承擔,求人辦事還要反過來問責,哪有這樣的道理?”

林清執接過滑板,笑了笑:“真的很用心,謝謝你了,阿易。”

要不是趙雲今說她在家裏是沒有地位的外來小可憐,惹繼兄生氣後果很嚴重,說不準會被趕出家門,江易絕對不會攬下這事。現在看來,他很肯定自己被趙雲今騙了,林清執不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相反趙雲今倒是可能為了維護自己在哥哥面前的完美形象而找他當替罪羊。

反正他在林清執心裏前科累累,摔壞個滑板也算不上事。

正說着話,林清執手機響起來,他接過電話,臉色凝重:“知道了。”

他去攤位前付錢,順便給江易點了碗熱乎的豆花飯:“我回去加班,你吃完早飯就回技校上學,逃學半年再不去就離開除不遠了,是學生就該有點學生的樣子,別到處亂跑。”

江易沒搭理他,林清執走出去又折回來,按住江易拿勺子的手:“去上學,聽見沒?”

那豆花飯挺香的,江易哦了一聲,注意力全在飯上。

“哦是什麽意思?”

“知道了。”江易面無表情地說,“我去上。”

趙雲今早上來到學校,班級比平日空曠了許多,從她一進門起就有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視她,就在她放下書包準備早自習的課本時,教導主任把她叫了出去。主任身後跟着兩個警察,趙雲今都眼熟,似乎去給林清執送飯時見過。

女警問:“趙雲今,有同學看見你昨晚跟韓小禾他們一起結伴回家了,是嗎?”

韓小禾就是昨夜邀請她一起結伴的女孩,在回家的路上還送了她一只紙疊的玫瑰花,趙雲今點了點頭。

“你們在哪裏分開的?”

趙雲今想了想:“油燈街的路口。”

一旁教導主任的臉色陰沉得吓人,她問:“怎麽了?”

警察說:“昨晚你們八個人結伴同行,但最後只有你一個人安全到家了,其他人在和你分開後全部失蹤,到現在已經失聯超過十個小時了”

趙雲今瞳孔縮緊,不可避免流露出一絲詫異。

警察說:“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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