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081

☆、081

林清執的外派像陣迅疾的雷雨, 來勢猛烈,又急又快,沒等人反應過來, 他已經離開了西河。

他走的那天沒要人送,一個人, 一個包, 上了開往機場的計程車。

樟樹的葉子綠了, 趙雲今再也不用做練習冊了。走出考場的下午,天空藍得刺眼。她一個人回到教室收拾東西,原本該是三十七人參加高考, 到最後卻只剩下三十張桌子, 失蹤的學生們到底在哪裏,恐怕只有綁匪和天知道。

趙雲今指尖捏着那晚韓小禾送她的紙折玫瑰,在教室的後窗前站了很久。

遠處天高雲闊, 一望無垠,仿佛是學子們前路開闊的遠大前程, 但韓小禾的前路在哪裏, 趙雲今不知道。臨走時她将那朵玫瑰留在了教室,日頭移到了教學樓的另一側, 紙玫瑰靜靜躺在沾滿灰塵昏暗的窗臺上,泛着死寂的色澤。

學校裏一片慶祝高考結束的氛圍, 無數的試卷、紙張從樓上扔到操場。

趙雲今抱着書經過,天上下起雪片一樣, 碎紙紛紛揚揚落在她頭上。

江易和他的摩托在校門外等她, 不知為什麽,明明在學校裏度過了三年的春秋,卻覺得自己根本不屬于這裏, 沒什麽舍不得的東西,也沒有要好的朋友,走得毫無留戀,倒是見到江易那一瞬間,感到些熟悉的歸屬感。

江易拂去她頭上的紙屑:“帶你去個地方。”

他口中所說的地方是林清執總帶他們去玩滑板、放風筝的香溪堤壩。

夏季的野草瘋狂生長,趴在草裏只能露出一個腦袋尖。趙雲今坐在野草中央,蓬軟的長發随晚風輕擺,和草葉糾纏在一起,綠油油的草葉貼着她小腿,上面的毛刺紮在皮膚上微微有些癢。

江易車上載着一箱啤酒,他搬酒下車時,天剛擦黑,月亮在遠處纏山上露出一個尖兒。

“要跟我喝酒?”

“怕了還是不敢喝?”

趙雲今挑眉,似乎對“怕”這個字不屑至極,她啓開蓋子抿了口,被啤酒的酸澀味嗆得一窒:“……難喝。”

Advertisement

江易接過她手裏的酒瓶,仰頭将整瓶都灌下去,他酒喝太快,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液體順着唇角漫出來,途徑凸起的喉結和他脖頸上的挂墜,最後順着胸膛流進衣服裏。天氣炎熱,他只穿了件黑色無袖背心,手臂肌肉露在外,緊實漂亮。

“酒有好喝的?”

“那為什麽要喝?”

江易凝視她:“有人叫你去喝酒,你遲疑了。”

趙雲今漂亮的眼睛眯着,回想起剛才出校時确實有一個同班男生叫她一起去畢業聚餐,為了讓她參加,他繪聲繪色描述了今晚的局有多大,特意定做了三層蛋糕,還買了好幾箱果酒。趙雲今失神了一下,并不是因為心動于那場聚餐,而是她剛巧看見了校門外的江易。

他倚着摩托點煙,鋒銳的眼半眯,少了平日的淡漠與淩厲,多了随性和懶散,煙霧像有生命一般纏在他指尖,又向上籠住他英俊的面孔,那一幅畫面性感無比,讓趙雲今恍惚了片刻,而這看在江易眼裏,卻是她對異性邀約的遲疑。

“與其跟他們喝,不如跟我喝。”

江易又開了一瓶酒,就在趙雲今以為他要再次一飲而盡時,他捏着趙雲今的下巴将酒渡了過去。

傍晚的風裏還殘留着白日的溫度,吹拂而過讓人身上止不住的燥熱。

江易身上有汗,指尖黏黏的,唇舌也熱,使趙雲今仿佛浸在一頂巨大的蒸籠裏。

他送上酒味濃郁的唇,邪氣地笑:“我幫你試試酒量。”

……

那晚喝了多少趙雲今已經不記得了,只隐約記得離開江邊時箱裏一滴酒也沒了,剩的全是空瓶,被江易随手送給了拾荒的老人。

她是被江易背回去的,因為已經醉到坐在車後座也抱不緊他的腰了。上天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給了她姣好的皮囊,卻沒給她像樣的酒量。回家的路涼爽卻漫長,趙雲今暈乎乎地攀着江易的脖子,聽他說了許多話。

“趙雲今,你真沉。”

她想反駁他毫無道理的話,但溢出口的只剩無意識的呢喃。

“前面就是楹花路,你叫我聲哥哥,我給你買苗苗面包房的巧克力蛋糕。”

總覺得這話在哪裏聽過,但此刻她混沌的腦子不容許她去思考。

“今晚跟我睡吧。”

江易停下腳步,趙雲今費力地擡頭,眼前是林家的別墅,不是油燈街的小屋。今晚家中無人,江易把她背上了樓,落在床上那一瞬間,趙雲今清醒了些。這是江易第一次進她房間,裝潢不似趙雲今本人那樣妩媚的風格,只是間普普通通這個年齡女孩該有的卧房模樣。

江易流了許多汗,額前的頭發濕漉漉貼着,趙雲今指着浴室:“那裏洗澡。”

他沖完澡出來時,女孩已經把睡裙換上了,純黑色的吊帶上勾着蕾絲邊,本來就白的皮膚更襯得雪花瓷般透亮。

她閉眼枕着手臂,呼吸綿長,看似睡着了。

江易邊擦頭發邊走到床邊,他蹲下身,看着女孩安靜的睡顏。

趙雲今最勾人的在一雙會說話的眼,當她用瑩瑩似水的眸子望着你時的風情萬種,意志再堅定的男人也難忍心潮。此刻她雙眸緊閉,面容又安詳得像個稚嫩孩童了,純潔、天真,讓人碰都不忍碰。

可賀豐寶也說了,江易在一定程度上不能算人,他體內藏着一半的野獸。

少年眸裏的光越發深邃,幾乎快要被欲.望溢滿,他拿玩牌玩出細繭的指腹抵住女孩柔軟的嘴唇,沒有規律地按捏揉.弄。

趙雲今的唇快要被他揉破了,她醉酒後神志還沒完全清醒,眼裏迷蒙渙散。

江易指尖向下,睡裙的蕾絲領口袒.露着雪原上半遮半掩的風光。他攥住。趙雲今疼得皺眉,纖纖的眉頭擰起的那一下,江易再也忍耐不住,翻身上了床。女孩被他吻住,呼吸漸漸紊亂,将醒未醒之時下意識抱住江易,猶如落水的旅人抱住一塊海上的浮木。

可那浮木太熱,熱到滾燙,幾乎要把她燒壞掉。

女孩呢喃着:“哥,別走……”

比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更叫人清醒,江易停下動作,陰鸷地問:“你把我當誰?”

趙雲今不再出聲了,仿佛剛才那句只是無意識間說出的夢話,她神志恢複了些,不耐煩地推他:“下去,你壓疼我了。”

江易滿身淋漓的汗在這一刻涼透,他起身走到窗邊,點上了煙。

屋外的夜萬籁俱寂,小區正在維修電纜路燈不亮,只有遠處天邊孤零零灑下一點微弱的星光。江易煙盒裏只剩兩根煙了,全部抽完也解不了燥,比身體更難以忍受的是心裏的滋味,他說不出來,但叫人肝膽一起往上泛着酸水。

相比之下,趙雲今倒睡得自在。

門前的路上樟樹的樹蔭如蓋,陰沉沉在地面落下影子,但那影子再黑,也黑不過少年此刻的眼眸,像蒙了一層暗色的布條,讓人猜不透他心裏所想。

江易将煙盒揉成團丢到窗外,轉身回了床邊。

對她再好,愛她再深,在她心裏依然抵不過一個林清執,甚至連抹去他的痕跡都難以做到。她心心念念的人是林清執,醉酒後喊的人也是林清執,那他呢?她甚至從沒有過一個明确的表态——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麽。

江易突然不想讓她睡得那麽香了,他撩開空調被,趙雲今猛地被暴露在微涼的空氣裏,忍不住蜷縮起身體。

“趙雲今,你到底有沒有心?”他強行将她從睡夢中弄醒,逼她睜眼看自己,“林清執對你好,我對你不好?林清執是你哥,我不是?林清執守着你長大,可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你。既然那麽喜歡林清執,不如跟他去德國一直待在他身邊,為什麽跟我在一起?”

他今夜喝了不少酒,雖然沒醉,但多少受到些酒精的影響,把平時不會說的話脫口而出。

最重要的是——他以為趙雲今喝醉了。

可就在他話音剛落那一剎那,女孩眼裏朦胧的醉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徹的狡黠。

“我有沒有心很難說。”趙雲今彎唇,笑裏仿佛有妩媚花香,“但你醋意滿滿的樣子,我總算見到了。”

寂靜的夜裏,江易沒有出聲,他就着壓住她的姿勢不動,只是身體微微僵硬,半眯的眼睛裏有一絲危險的氣息。

“不是裝得很無所謂嗎?不是不在乎我心裏有林清執嗎?”少女的指尖在他胸口蜿蜒挑.逗,像只不知死活的小蛇,“不是哪怕看我待在林清執身邊,也能面不改色嗎?”

她笑得生怕惹不起江易的怒氣似的:“阿易,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我還想聽。”

少年沉默了很久,一把攥住胸口那根手指:“找死。”

女孩的笑容越發燦爛了,她手臂彎彎,攬住少年的頸将他壓下來:“阿易,我知道是你,一直都知道。”

少年人的情.愛哪有什麽定性,今日為你傷心落淚,明日也能為他喜笑顏開。

對他的愛究竟是哪一刻來的,趙雲今也說不很清,她只知道他是江易,而江易承受得住她的激情、她的冷冽、她的一切,他能給她所有的情緒以反饋,無論是好是壞,是嘲諷她幾句又或是一個霸道的吻印上去,只要她需要時,他總在。

趙雲今被少年的體溫燙熱了,呼吸也變得輕緩起來。她握住他的手,摩挲他指尖的繭痕,帶它落在自己身體上:“我知道你想做什麽?”

那一刻,江易的呼吸幾乎停滞,身上蒙發出細汗。

驕縱的大小姐沒給他回答的機會,雙手死死攬住她英俊的痞子,熱烈而爛漫地吻向他。

漫長的一吻過後,唇分。

她用溫軟的唇去磨他鼻尖,感受他呼吸時噴灑出的煙草味落在臉頰,用一種近乎找死的甜膩語調在他耳邊呢喃道:“幹.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