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當家的威武霸氣
談過了冰原那夥強盜的事後,宋尹又和于狁說了些南梁和夏國國內的近況,其中最讓人津津樂道地大約是夏國那位堪比男兒的五公主了。這五公主雖為女子,但手段極為了得,早些年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尚在的時候,她隐忍不發,三年前三位皇子內鬥,死得死、貶得貶,她卻在那之後高調出場,立于世人眼前。
這夏國皇室共有十多位皇子公主,其中一二三位皇子非死即廢,已經折騰不出什麽事來了;四公主早已嫁人;排位下去就是這五公主最大了;而這六皇子生來就有缺陷,除非所有皇子公主都死絕了,否則怕是難以上位;七皇子素來對朝堂政事不感興趣,據說這人整日于青樓厮混,早已被皇帝大臣給放棄了;老八是個姑娘,不似她五姐那般強勢,倒是很安分得當她的公主;接下去的九皇子則是目前唯一能和這五公主一較高下的,當年還沒內鬥之時,他便是除三位皇子之外最有資格也最具能力繼承大統的,想來若沒這五公主橫插一腳,太子之位恐怕就是他的了。
這夏國和南梁不同,南梁素來講究禮儀,女子是不得參與前堂之事的,但夏國就沒這規矩。話雖如此,當年這五公主走上前朝之時,還是有不少大臣反對,只是這公主态度也是強硬,朝前一席話說得衆大臣羞愧難當,自那以後再不敢拿女子之事說事。只是事後也的确證明這公主是個有能耐的,不僅提出了好多有益于大夏的政見,就是帶兵打仗也不下于朝中将領,因此獲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宋尹要跟于狁所說的并非這些陳年舊事,而是就發生于不久前的一件事情。
話說夏國尚武,素來看不起一些文人商賈,其中文人倒也罷了,夏國的商賈卻多少有些日子難過的感覺。而這商人若想在夏國立足,只能尋求庇護,也因此夏國除了小商小販,大多都是後臺強硬的大商之戶。前些日子,五公主借商戶獨占山鹽借此哄擡鹽價為借口,提議将私鹽充公,從此往後商戶不得販賣山鹽海鹽,并要求開拓市場,減少一家獨大的局面。
說道這裏,宋尹頓了下,微微擡了眉問道:“借此機會,我們要不要也派人進駐?”
于狁想了想,偏着頭說道:“再緩一緩,你也說這條法令發布不過半月,現在進去太過顯眼,容易遭人懷疑。”
宋尹點點頭:“當家的說的是,不過終究是要進駐的,你準備派誰去?”有句話宋尹沒說,他們都不是經商的料,當年能那麽順利地開镖局米倉,也多得底子厚,又對這千和城了解甚詳,才有了現在這等繁華。
不過宋尹能想到的事,于狁自然也想到了,他單手撐着額頭,沉吟了片刻,道:“等我回去再想想。”
将該說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後,宋尹又将問題扯回到了最先那個話題上,他仍舊低垂着頭,一臉擔憂道:“這次這夥冰原強盜沒離開,之後肯定會繼續作案,朝廷那邊肯定不會出手,除非這夥人越過穆州沿紅河進入溯北腹地,屆時這嶺州州官定會上報朝廷。”
“那時恐怕傷亡更大,更何況穆州州官既然有膽壓下此事,恐怕也有把握将這夥強盜困在穆州。”
“那我們……”宋尹遲疑地望着于狁,卻見于狁沖自己擺擺手,這是先觀望着的意思。宋尹暗暗嘆了口氣,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強出頭,還要從長計議,不然被人抓住了把柄,連累的恐怕不僅僅是他們镖局的人,還有青峰寨上上下下幾百號人,這些人早年受苦、又因戰事無家可歸,本就是可憐之人,若因此受到牽連未免太過冤枉了。
說完了正事,于狁倒是想起跟自己一道來的淩深,于是就淩深這事跟宋尹交代了一兩句,接着便要出門去找人。宋尹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大當家也是好奇,也知這人身份來歷成迷,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當下也要求一起前往。
兩人出門問了人,才知道這人被帶去了校場。宋尹聽了暗叫一聲“不好”,側眸瞥了眼于狁,只見他們當家的也擰緊了眉,怕是也知道自己這群手下是個什麽德行。宋尹也不敢說什麽,垂着頭跟着于狁,心裏頭則暗暗祈禱這群人不要太過分了,至少讓人留口氣在啊。
許是心裏也很着急,宋尹倒是沒發現他們當家的走得特別快,沒一會兒,兩人就到了校場。
此刻這校場裏三層外三層的都是人,看不到裏面的情形,只聽得一陣又一陣的叫好聲。宋尹站在外面,不清楚目前是個什麽情況,這心便有些沉。他沖站在前面的人咳嗽了聲,可惜這會兒周遭太吵,根本沒人理會他,無奈他只能擡手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
Advertisement
這人正在看熱鬧,被人徒然一拍也有些惱意,剛要發作,卻見站在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總镖頭以及……當家的,這人一驚,差點就跪倒在地了。
見這人腿都彎曲了,宋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虛禮就免了,倒是你讓人讓一下,讓我們先進去。”
這人垂首應了聲,趕緊叫人讓出道來。而所有人見是當家的來了,也非常配合地退到一邊,有幾個自覺犯了錯的,沒等當家的說話,已經垂首立于邊上,至于方才叫得最響的那幾個,更是跟做錯事的小孩一樣把頭都埋到胸口去了。
于狁看都沒看他們,直接将視線落到場中,此時角鬥場中的兩人皆手握一杆銀槍。與淩深對戰的那人将一杆銀槍揮舞的虎虎生風,反觀淩深則有些生澀。可不得生澀,旁人不知道,于狁卻知道這人根本不會武器,刀劍槍棍沒一樣會耍,不過這人拳腳功夫非常了得,平日裏倒也不會吃虧了去。只是這會他手裏拿着杆銀槍,反倒是局限了他的能力,令他束手束腳地施展不開。
場中對戰的兩人似乎并沒察覺到周遭的異變,仍舊專心應付着自個的對手。一直到那人拿槍反身挑開淩深的手臂,這一錯身,才看到站在自己左手邊的于狁,他一愣,手下動作頓時緩了下來。
淩深手臂剛被劃了一道口子,就見眼前這人竟然走神了,他一側目,同樣看到了站在人堆裏的于狁。說來也怪,他眼神向來不好,卻獨獨能看清楚這人,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能看清楚是正常的,誰讓他的大胡子總是那麽顯眼呢。淩深倒是不在意這人在或不在,只是令眼前這人走神了,卻是功勞一件。他趕緊抓住這次機會,一記橫掃将人弄翻在地,不等人反應過來,又舉槍對準了他的咽喉。
“怎樣?這下可輸得心服口服?”淩深說得輕佻,底下這人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銀槍,臉上寫滿了不服輸:“你耍詐!”
淩深被這句話氣樂了,笑道:“我怎麽耍詐了?方才你說拳腳功夫不是你的長項,輸了不認也就罷了,現在換了你拿手的長|槍,被槍尖抵着脖子還不認賬?”
這人深吸一口氣,倔強得說道:“若不是我剛剛……”
“你想說若不是你走神,就不會輸了嗎?”淩深哼了聲,眉眼間竟是俾睨,“這要是戰場上,你還會說這句話嗎?再者我告訴你,就是你方才不走神,你也未必能贏我。”說罷,他撤了槍尖,一甩手,只見泛着寒芒的銀槍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在這昙花一現的綻放後,又安靜地立于他的身側。
淩深偏頭瞧着這一杆銀槍,低聲笑道:“這東西不好耍,但只要上手了,你未必如我。”
那人早在淩深說了戰場論後就漲紅了臉,現下聽了他這話,又覺得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頓時心生不滿:“你這門外漢,以為僥幸贏了我就是會了嗎?”他“蹭”的站起來,撿起一旁的銀槍喊道:“來,再比一場,這次我定要讓你看看我們霸王槍的厲害。”
淩深還未說話,一旁的于狁終于看不下去,上前喝止:“鬧夠了沒?”
那人被這麽一喝,一下子蔫了,握着銀槍的手垂了下來,随後筆直地站在場中。于狁上前,奪了他手中的銀槍,丢給一旁随行過來的宋尹,又回頭去瞧淩深。這人仍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在他上來以後站姿更是随性起來,遠沒有方才拿槍的那股氣勢。
“你也是,跟着他們胡鬧,既不會使槍何必應了這場比試。”于狁的聲音低沉,端着一副教訓自己手下的架勢,倒是把淩深唬了一跳。他眨了眨眼,心想自己這是多久沒被人教訓了,上一次好像還是自己偷偷去幫派械鬥現場,結果不小心被人暗算了,一棍子打進了醫院,當時自家老頭就是用這種口氣教訓自己的——
你看你,不好好在家裏待着淨跟人去打架,竟然還給我打進了醫院,就你這點本事也甭出門了,給我練好了再出去。
落下這話的淩家老大遍訪名師,幾乎将全國能排上號的各類格鬥大師都請到了家裏,勢必要将自家兒子鍛煉成一代宗師。而最後結果也的确不負所望,淩深在幾年後打遍天下無敵手,甚至有人謠傳淩家公子是個身長九尺的巨漢,單手能力頂百八十公斤的巨石。以至于後來很多人見了淩深,都不相信這是淩家公子,一致認為他是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