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護短
說要駕車,但實際上這說話的人壓根不會這玩意,他會騎馬,甚至他還會開車騎機車,盡管後者在這古代并無用武之地,而這馬車以往卻從未有過接觸。淩深坐到馬車上,看着身後那簡陋的車廂,內心頓起感慨。以前淩家少爺開跑車,騎機車,那時候風光無限啊,沒想到這一年不到的光景,他竟然淪落到駕這種馬車的地步。
從奢侈跑車到破陋馬車,這種改變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
他又拎起擱在車轅上的馬鞭,瞅瞅和車轅綁在一塊的高頭大馬,覺得這玩意操作起來應該不難,便淡定地繼續坐着。
沒一會兒,于狁就過來了,他扛着孟春和,身後跟着依舊拿郁木秀做人質的趙雲洲。
看到淩深坐在馬車上,于狁倒也不驚訝,只微擡了眉示意他開門。待大當家的幫他開了車門,他利落地進了車廂,将先生好生放置在裏頭。
郁木秀側頭也是瞧見了淩深,起先她愣了下,但轉念就明白了個中緣由。
“原來你們是一夥的。”郁木秀冷哼了聲,絲毫沒有自個做人質的自覺。
“好說,好說。”淩深懶懶地調侃,“話說女大王要不要去青峰寨做客一下,那邊風景也不錯的。”
面對淩深的邀請,郁木秀很不客氣地送了他一聲冷哼。
淩深自是不會在意,就像當初青峰寨裏那小弟兄說的,一個大男人跟個姑娘計較也忒丢面子的。
郁木秀又将目光從淩深身上轉向于狁,在這位女大王的記憶中,青峰寨除了沒淩深和楊普這兩號人物外,像于狁這樣的也是沒有的。她就想不通這青峰寨怎麽突然增加了這麽多成員,沒道理這些個厲害的角色都往那山寨去了啊。
郁木秀又仔細瞧了從馬車上跳下來的于狁,這人在下來後就吩咐趙雲洲将她放回去,而趙雲洲領了命,便要壓着她往他們寨子的人群而去。
郁木秀卻并未動,而是盯着于狁問道:“你是于大山。”
這雖說是問話,用得卻是肯定語氣。于狁瞧了她一眼,既沒否認也沒承認,至于她會怎麽想,實在不是他所關心的了。
之後郁木秀就被趙雲洲押着去了人群圍聚處,到了那兒才知道一直維護她輔助她的陳叔,在被放開後竟是氣暈過去了。這事可刺激到了郁木秀,也不管自己方才還是人質,眼下又有多狼狽,沖着正要離去的趙雲洲放下狠話:“從今日起,我毓秀山寨和你們青峰山寨結下不共戴天之仇,他日必當雙倍奉還今日的恥辱。”這話完了,才帶着人上山回寨。
趙雲洲卻沒将這話放在心上,轉身回了馬車。
Advertisement
馬車上淩深和于狁已坐在外頭等着,見趙雲洲回來了,淩深主動讓出道來,讓趙雲洲進去陪先生,自己則和于狁在外頭趕馬。大當家的本就是如此打算了,看着趙雲洲一聲不吭地進去了,心裏自然是歡愉的,當下拿着馬鞭把玩起來。
“你會駕車?”于狁很自然地問了一聲。然而這聽在大當家的耳朵裏就跟質疑他的能力似的,大當家的自尊心可高了,揮了揮手裏的馬鞭豪氣雲天道:“不就是揮揮馬鞭的事兒麽,簡單。”
見大當家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兒,于狁挑挑眉,揶揄道:“我真怕你吓到先生。”
淩深對他這再明顯不過的鄙視嗤之以鼻,不過嘴上還是回道:“先生還暈着呢。”言下之意就是吓到也不打緊,因為他壓根不知道。
于狁沒在說話,因為某人已經去扯缰繩了,只可惜那馬兒似乎并不想理會這陌生男子,用力打了個響鼻,就閑散的原地玩踏前蹄去了。
“呵!”于狁這一笑,簡直是在拉仇恨,嘲笑大當家的技術不行啊。
這怎麽行?淩深不滿地斜眸瞟了他一眼,而後大當家的為了正名,又用力揮動了幾下缰繩。馬兒被催促地快跑,擡起前蹄嘶鳴了幾聲,這才邁開蹄子奔跑起來。豈料這匹棕馬跟瘋了似地跑得極快,在淩深和于狁都沒反應過來之際,竟然就追趕上了在前面慢慢走着的楊普。
楊普本騎着馬兒慢慢走着,而淩深交予他的馬則被他牽着走在他身側,後頭那棕馬拖着馬車追趕上來,着實把這兩匹悠閑散步着的馬兒給吓着了,一時間只聽聞馬匹嘶吼尖叫,亂作一團,尤其是淩深那匹棗紅色馬兒,更是在驚吓中亂沖亂撞起來。
楊普沒能抓緊那缰繩,不慎中竟是讓那馬兒逃脫,直奔向不遠處的官道。
于狁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見着眼前的亂景,一時也來不及去怪某人,只搶了他手中的缰繩,将面前這匹暴躁地亂竄的馬兒拉停下來。而那馬兒得了正确的指示,漸漸地也安靜了下來。
待馬兒終于站定了,淩深這才回過神來。自從來到這古代,他貌似就沒遇到過如此驚險刺激的事兒了,這種感覺約莫和當初陪鄰家小弟去坐那雲霄飛車差不多,都驚險刺激得大當家的久久不能回神來着。當然這種丢人的事情他自個知道就行了,就不用告訴別人了。
當下淩深暗暗深吸兩口氣,頓時面色淡定地就仿佛方才什麽事兒都沒發生一樣,結果他剛偏頭看向他們當家的,就見這位用一種略無奈的眼神望着他。
“不會駕車就不要逞強了,我又不會笑話你。”于狁說得頗有些無奈。淩深聽了,剛想說方才只是失誤來着,沒成想身後的車門忽得打開了,趙雲洲從裏面探出腦袋,一雙眼睛凜然地望着他。淩深被他那種仿佛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卻又好似什麽都能看穿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舒服兒,接着就聽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若你早說你不會,換我來便是了。”
淩深:“……”
那啥大當家的是真不知道這一揮動缰繩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若是知道,打死他也不會這麽幹的……真的!
淩深被他們一人一句話損得臉面全無,自然也不願意再駕什麽馬車了,不過這種話太過直白的說出來實在太丢分了。他輕咳了聲,假裝自己對這駕馬車之事沒興趣了,便去問楊普借了馬來,準備去官道上尋自個的馬去。
對淩深這種再明顯不過的借口,于狁并沒戳破。不止于狁,就是趙雲洲和楊普也沒說什麽,只是看了看他們大當家的,之後便幹自個的事去了——趙雲洲頭一縮,回去繼續抱先生;而楊普則接替他們二人的任務,替他們去趕車。
因着只有一匹馬兒,淩深和于狁暫且共騎一騎往官道而去。只是未等他們抵達官道,便聽遠處一聲嘶鳴,混着人聲一道傳了過來。
淩深騎在馬上,一聽到那熟悉的嘶鳴,知定是自己那匹棗紅色馬兒出事了,趕忙驅馬跑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只是饒是他們跑得夠快了,過去的途中卻仍聽聞兩三聲凄厲的嘶鳴。
“在那邊。”于狁不用駕馬,所看的地方和範圍自然比淩深更多更廣,四面一瞧這一眼便瞧見了右前方的小林子處,有一人兩馬站着,此時,那身負包裹之人舉着馬鞭,正狠狠抽打着淩深那匹棕紅色的馬兒。
淩深經于狁這一指點,雖視野還有些模糊,卻也将鞭馬這一幕看在眼裏,這心裏自然是不痛快了。大當家的從來是個護短之人,自己的手下、自己的寵物坐騎,那就是再不好也只有自己能教訓、自己能欺負,別人若要欺負,卻是萬萬不行的。
大當家的憋着一股氣,更快地驅馬向前,待馬兒抵達了小林子,立即飛身下馬,一聲“住手”後,一把握住了那沒來得及收起的鞭子。
拿着馬鞭的青年沒料到會有人阻止自己,頓時擰着眉,喝問道:“你是誰?幹嘛阻止我教訓這一頭畜生。”
淩深一手持着馬鞭,先冷眼打量着面前這人,也不知是不是這人腰背有些佝偻,看起來身高竟不足五尺,他身着一身青色麻布衫,背背一個同色的包袱,雖則一切都極普通,然他的面色卻充滿了戾氣,似是常年殺人所渲染出來的。
不過淩深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冷哼了聲,反問他:“你抽打的是我的馬,你說我幹嘛阻止。”
青衫青年聽了這話,原先板着的臉竟然咧着嘴露出笑來,他生得一張瘦長臉,大嘴白牙,一笑起來尤為滲人。接着就聽他厲聲說道:“你這匹馬害得我跌下馬來,現在左邊肩膀還疼着,難道我不該好好教訓這畜生?”
“你自己騎術不佳,倒好意思怪我這匹馬驚擾到你了。”大當家的因護短這一點,早已點滿了颠倒黑白這技能,此刻自然是要将全部責任都推到對方頭上,總之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自己的人包括一只老虎一匹馬而那絕對都是不會有錯的,“你且想想,若是你騎術精湛,就是有千軍萬馬從你身邊經過,也不至于吓得你跌落下馬。”
“你這人颠倒是非,看我連你也一起教訓了。”說罷那青年用力抽回自己的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