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百零二

第102章 一百零二

話說淩深離開鎮北駐地後,卻并不急着回去,而是在鎮北關附近找到了等在那兒的楊普。楊普是前不久才回來的,向于狁報告了西北邊境的情況後,就被遣回青峰山去了。淩深找到楊普,将該交代的事兒都交代完了,這才安下心來回去了。

第三日是鎮北軍凱旋的日子,大軍列隊于內城門,就等主帥一聲令下便可啓程。

日上三竿,作為主帥的于狁卻還未出現。衆将士疑惑,尤其是侯于隊首的王伯山——他本該留守鎮北駐地,不過他實在放心不下于狁,便早早上書要求回京,皇帝也同意了,這才有了現在這幕。

又過了一刻,作為副将的趙雲洲姍姍來遲,然而他身邊卻依舊不見于狁的身影。

“雲旌呢?”王伯山向趙雲洲身邊不止看了一次,終于沒憋住,有些擔心地問道。

“主帥他……”趙雲洲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

這下,王伯山更擔心了,擰着眉斥道:“說,到底怎麽了?別吞吞吐吐的跟個娘們似的。”

趙雲洲假裝扭捏了下,最後輕咳一聲:“其實是主帥他偷偷走了。”

這話極輕,只有王伯山能聽清楚。這位老将軍乍一聽這話,整個人猛地顫了下,頓時吓得身下的馬兒都不安地躁動了幾下。

“你說什麽?”王伯山不敢置信地又問。

“主帥他不見了,只留了封信。”趙雲洲終于從胸口摸出一封信來,遞于王伯山。

王老将軍依舊不敢置信,不過他還是接過信,拆開看了起來。

在看完上面的內容後,王伯山還是不相信,回頭又去研究筆跡。他上上下下看了三遍,直到确定這是于狁的筆跡,才不得不相信他家這位子侄竟然……走了。

就在即将回朝的前一刻,卷鋪蓋走了。

王伯山目瞪口呆,趙雲洲望着這位明顯驚吓過度的老将軍,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好久好久,一直等身邊的副手提醒他,這位老将軍才收起震驚,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啓程。”王伯山嘆着氣對身邊的副手道。

“啊?”副手張着嘴,呆呆地望着自家将軍。

“啊什麽啊,還不快通知下去。”王伯山端起老将的架勢,唬得副手連問個話的單子都沒有。

大軍啓程。

不過才行至千和城門口,王伯山赫然發現趙雲洲竟還跟在他邊上。

老将軍深刻反思,方才一定是自己被氣糊塗了,才沒發現這人還跟着。

王老将軍忽然回首朝趙雲洲招招手,趙雲洲見狀,自然趕緊催馬上前,只是未等他徹底趕上,便聽他問道:“你還跟着幹嘛?”

“屬下……”趙雲洲剛開了個口,不料王伯山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緊接着打斷他:“屬什麽下,這裏又沒你主子,你主子既然滾了,你也跟着滾就是了,竟還如此不識相地站在這裏礙眼。”

趙雲洲低頭不語,王伯山嘆了口氣,又道:“走吧,皇上那裏我會交代,至于侯……罪人侯月濱,我自會交于陛下,斷不會讓我雲旌再蒙不白之冤。”

話已至此,趙雲洲抱拳一禮,道:“是,屬下即刻就回。”

十二月初十,孟春和蔔算多日所得的黃道吉日,這日的青峰寨自然要與往日不同。

往日裏也算熱鬧的青峰寨,今日更是如落入油鍋的蚱蜢那般歡騰,處處張燈結彩,處處紅綢映人。整個山寨鑼鼓喧天,所有打鼓吹唢吶的人是恨不得聲音沖上雲霄,好告知天上的人今日是他們青峰寨又一個好日子。

不過與他們相反,有個人心裏除了歡喜之外,還有一股深深的無語在裏頭。

話說淩深站在挂滿紅綢的青峰寨大廳,本是挺開心的,但在看到被兩邊的人幾乎是擡着走進來的……嗯,新娘子,不知怎麽的,心底突然挺無語的。

話說曾經站在對面的人……是他吧。

淩深抽了抽嘴角,偏頭瞧了眼滿面春風的孟春和,問道:“當時我也是這樣麽?”

先生正沉浸于一樁美事即将徹底圓滿的興奮中,壓根沒反應過來,聽到聲音,反射性地問道:“什麽?”

淩深又抽了下嘴角:“我是問我當時也是像他那樣麽?”

孟春和見淩深朝外努努嘴,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大當家的這問得是一年多前那場婚宴的事兒啊。

先生這時候特沒心眼,拉大了嘴巴就回道:“差不多吧。”

……絲毫沒察覺到大當家的那強烈地想要揍人的沖動。

“不過還是有區別的,至少那時候新郎官可不在現場,”先生瞅瞅屋外的日頭,又回頭瞧了眼上首的燃香,突然開始催促,“快點快點,馬上就到吉時了。”

孟春和這話才落下,架着“新娘子”的兩人聞言趕緊加快腳步,匆匆走進大廳。

淩深看着他家那位被放到自己身邊,心底那陣無語還未散去,畢竟和個昏迷的人拜堂什麽的,更甚至這場景他還親身經歷過,總不免有種強烈的不适感。但顯然這并未影響他的決定,畢竟是和自己喜歡、在乎的人拜堂成親,這事兒總體上來說還是挺開心的。

大當家的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哪想早已入了司儀角色的先生根本不給他準備時間,一上來就快速念完了該念的詞,大當家的只來得及按照他念的做,等做完了,他赫然發現他要被送入洞房了。

淩深眨了眨眼睛,回首以眼神詢問比自個成親還開心的孟春和。

先生本就一直盯着他們,自然一眼看到了淩深眼神中藏着的疑惑,他沒多想,立馬回了一個“我在幫你”的動作。片刻,他似乎又想了什麽,突然追上來說道:“房裏我都準備好吃的了,待會大當家的你就不用出來了,陪着當家的吧。”

淩深頓時哭笑不得,瞧瞧外頭的天,這還是正午吧,現在還真就讓他們洞房不成。

但看所有人都極為興奮的模樣兒,大當家的大氣,也不準備跟他們計較,索性一把抱過還被人架着的“新娘子”,揮退衆人。

“想鬧就去鬧吧,這裏我來就行了。”

衆人聞言自然樂了,忙不疊往前院跑去。

淩深将人抱至乾和院的房裏,剛把人放下,不期然就被扯了下衣領子,身子失了平衡,竟一瞬間倒了下去。大當家的一驚,剛準備擡手撐住,不成想那拽衣領子的力氣還不小,他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人就仰躺到了床上。

面對如此突如其來的襲擊,大當家的倒是沒多大驚訝,深吸口氣,就問:“什麽時候醒的?”

“不是該你回答我的問題麽?”

“唉~等等,你們這不是說了這玩意要新郎來掀麽,不然不吉……唔……”

淩深話還沒說完,就被壓着他的人,用扯下來的紅蓋頭堵住了嘴。

大當家的嘴被堵住了,當真也安分了,只那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這人。

這人是誰?可不就是前不久失蹤……哦,是出走的鎮北軍主帥麽。

人人都道他是自己離開的鎮北駐地,殊不知在所有人都沒察覺的時候,他就被人下了藥,還被自家副将親自送出了鎮北駐地。

當然,這事兒其本人是不知道的。

此刻,怕是他內心也是疑惑萬分,外加驚怒不已,話說他明明該身披戰铠領兵回朝,怎麽莫名其妙就回了山寨,還穿了一身各種礙眼的喜服,先是被人架着,之後又被人抱着回得房間……即便抱他的人是他喜歡的人也一樣。

“說,究竟是怎麽回事?”于狁沉聲問道,那面色就跟審訊犯人似的。

然而淩深是從未怕過他的,只見他甚為無辜地眨眨眼睛,努力指了指嘴巴裏那團紅綢。

于狁哼了聲,一把扯掉他嘴裏的紅綢:“現在可以說了。”

“不就是你看到的麽?”淩深有恃無恐道,“我讓沈奇給你下藥,然後讓人把你接出來,換上喜服……不過你放心,中衣他們并未給你換,所以你不用擔心……”

“重點不在這裏。”于狁怒氣沉沉地打斷他。

“哦,那你告訴我,重點在哪裏?”淩深挑眉問道,見于狁抿着嘴沒回答,他自顧自地繼續,“我知道你擔心大軍,但大軍有伯叔率領,根本不用你操心,至于你的事,我讓趙雲洲送了封信給他,就說你回來了。”

至于信是仿他本人的筆跡寫得這種事就忽略不計了。

“你想得還真是周到……”說到後來,于狁突然發現自己竟是沒氣了,索性不再說下去,努力裝出一副怒火中燒的神情望着他。

其實在淩深那麽坦然地告訴他經過後,于狁就已經氣不起來了。現在還要努力裝出怒氣,只不過是想告訴面前這人,他這種算計是絕不能姑息的。

“那你說說,這又是怎麽回事?”于狁扯了扯身上的喜服,有些不滿于自己竟然穿得是新娘服,雖然已經改良過了。

“自然是成親了,上次你根本不在場,這次兩人在場,也算天地見證過了。”淩深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

于狁瞧着他,卻忽然有些牙癢癢:“那為什麽我……”

淩深假裝一臉驚訝:“你忘記了麽?不是你自個說要把山寨送給我管理麽?”

“……”

“既如此,我現在是山寨的主事的,你自然是嫁的那個。”淩深一臉理所當然,仿佛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又怕身上這人想不開,便又說道,“這衣服咱們一人穿一次,也算扯平了。”

于狁卻只覺得無言,這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再說這哪裏是扯平,分明是他吃虧了好不。

只是沒等他感慨完了,身下之人赫然屈膝,竟是不給他反應時間就将他壓到了身下。

一旦失去主動位子,原先氣勢淩人的人頓時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淩深壓着人一笑,忽然湊到于狁耳邊道:“好了,*一刻值千金,先生既然特意為我們都安排好了,就不要辜負他一片美意了。”

于狁咬牙切齒,只可惜他想說的話,全被吞沒在某人的一吻中。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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