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沒良心的東西 今晚來我家睡

下午五點的飛機, 從南塘直飛北城。

夜裏下過一場雨,天空呈現出水洗的碧藍色。

許言溪偏着頭望向車外,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建築在她眼底掠過, 她冷不丁出聲,讓司機前面路口掉頭:“去人民醫院。”

司機下意識瞥了後視鏡一眼, 看到江以漸點頭,掉轉了方向。

依舊是上次那個醫生, 看到她時有些詫異:“許小姐。”

許言溪表現的一如既往的冷漠:“他怎麽樣?”

醫生早已習慣, 推了推厚厚的眼鏡框, 平鋪直敘的說道:“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

許言溪無法解釋剛才的行為,明明馬上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一路上,她想過最多的,竟然還是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她沉默了幾秒,聲音很輕:“以後關于他的事,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醫生愣住:“可是…………”

不等他說完, 許言溪站起身來朝他鞠了一躬:“給您添了這麽多麻煩, 不好意思了。”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江以漸正在門口等她。

她眼角有些紅, 故作輕快的彎唇笑了笑:“走吧。”

對于她的往事, 江以漸了解的很少。

每次他想問, 都被她明裏暗裏的轉移了話題,江以漸或多或少的知道, 她以前在許家,過得并不好。

有些事,只要他想, 稍微動點手段就能知道,可一旦牽扯到許言溪,就免不得瞻前顧後,束手束腳。

醫院大廳人山人海,嘈雜聲不絕于耳,各個窗口的隊伍排的長長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經過一臺自助挂號機時,從旁邊突然沖出來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年,低着頭看手機,沒注意到前面有人,直愣愣朝許言溪撞過來。

江以漸反應極快的把她向懷裏拉,由于慣性,少年往前栽了兩步,手機掉在地面上,就診卡和報告單灑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

少年連聲道歉,倉促擡起頭,看到她時白皙俊秀的臉紅了一大片,手機都忘了撿,講話磕磕巴巴的:“你………你沒事吧?”

對方并沒有碰到她,許言溪搖了搖頭:“沒事。”

“走路最好不要看手機。”

少年呆呆的盯着她愣神,臉上的紅暈蔓延到了耳朵,聽到一道溫潤好聽的嗓音,像是在禮貌的提醒他。

恍然擡頭間,撞入了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

那目光極具有壓迫感,戾氣從生,沉沉落在身上,無端讓人發怵。

少年臉上的紅暈頓時消散了大半,彎腰撿起手機,胡亂的将就診卡和報告單攏起來塞到背包裏,又誠惶誠恐的道了歉:“對不起。”

說完,落荒而逃。

“有沒有碰到?”江以漸牽過她的手,低聲問道。

許言溪看着他略顯緊張的神情,有些好笑:“沒有。”

他蹙着眉,并沒有放松下來,握着她的手依然很緊:“溪溪,他剛才一直在看你。”

同樣身為男人,他太明白那樣的眼神代表了什麽。

就在昨天,在紀祎之身上,他也感受到了。

煩躁,卻又無可奈何。

“陌生人罷了,我又不認識,”許言溪捏了捏他的手指,試探着望向他眼睛裏,語氣和往常別無二致,打趣道:“還是說你生氣了?”

“沒有,”江以漸否認的極快,淩厲的眼神逐漸放柔,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只是陌生人。”

———

“人都走了,還看?”

住院樓主樓與大廳相接,中間隔了一條長長的環形走廊,往上數三樓,是骨科病房。

欄杆前站在一個男人,面色蒼白,穿着病號服,左手手臂打着石膏,固定了起來。

是紀祎之。

昨天見面之後,他越想越覺得不甘心,明明是他先認識的許言溪,他先喜歡的許言溪,知道她對待感情淡漠,小心翼翼的藏着心思,生怕被她發現了去。

怎麽就被別人捷足先登?

紀祎之喝着悶酒,一直到傍晚,天空飄起了小雨,才搖搖晃晃出了清吧。

腦海中混沌一片,各種場景交錯混雜在一起,最終彙成女孩面無表情的一句話———我和你又不熟。

沒良心的東西。

恨意洶湧,紀祎之舌尖抵了抵上颚,啓動車子後意識到自己喝了酒,剛想打電話叫司機來接,不知怎麽的,腳下踩了油門,“哐”的一聲撞上了牆面。

安全氣囊彈出,他很幸運的斷了只手臂。

空氣中飄着濃郁的香水氣味,直到那道倩影消失在眼前,紀祎之轉了個身,恢複了以往的懶散:“和你有什麽關系嗎?”

他聲線頓了頓,嘲諷而輕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嗤笑一聲:“許二小姐?”

凡事認識許錦瑤的人,都知道她對“許二小姐”這個詞有多敏感忌諱,因此在她的圈子裏,都默認許家只有一位千金,那就是許錦瑤。

紀祎之方才這番話,像是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提醒着她,不論何時,都被許言溪壓了一頭。

說完這句話,紀祎之懶得看許錦瑤,慢悠悠的朝病房走。

“紀祎之,”許錦瑤緊跟上去,高跟鞋在潔白的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你好歹也是名校畢業,曾經的商圈天才,甘心這樣為許言溪賣命?”

“賣命?”紀祎之停下腳步,在唇齒間細細琢磨了一下這個詞,挑眉輕笑:“你怕是不知道,許言溪給我開了多少工資。”

許氏産業的盈利,許言溪一分都沒有要過,都進了他的口袋。

他有錢拿,許氏能繼續維持運轉,分明是雙贏的局面,怎麽能稱得上是賣命?

許錦瑤暗自咬了咬牙,在心裏咒罵着許言溪,面上卻不顯分毫:“我手裏有一個項目,如果許氏…………”

紀祎之從病號服口袋裏摸出一盒煙,點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個漂亮的眼圈,嗓音不疾不徐:“許二小姐,還請自重。”

自重?

許錦瑤面色僵硬,紅唇失了血色,她想起之前在醫院碰到許言溪時,那個把許言溪護在懷裏的男人,也是這樣對她說的。

該死的許言溪!!!

許家的人有一個通病,從不抽煙也聞不得煙味,刺激性的味道湧入鼻腔,許錦瑤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眼睛裏恨意閃爍:“你在許言溪面前也這樣抽煙?”

紀祎之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唇角勾起諷刺的弧度,說出來的話惡意滿滿:“你跟她比?”

“你也配。”

紀祎之走回病房後,許錦瑤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她年輕靓麗,長相甜美,又穿了一身名牌,站在病房的走廊處,格外顯眼。

手中拿着的限量版包包突然掉在地上,許錦瑤遲緩的眨了眨眼睛,蹲下身子去撿包包。

耳邊又響起方才男人不屑的聲音“你也配”。

呼吸間仿佛還殘留着濃郁的煙草氣息,她重重的咳嗽了幾聲,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我要去北城了。”

挂斷電話後,許錦瑤重新揚起下巴,臉上挂着優雅得體的微笑,宛如真正的大家閨秀。

她是不配,難道許言溪就配嗎?

許氏是她的,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許家只會有一個女兒,那就是她,許錦瑤。

十年前沒把許言溪弄死,多擋了她十年的道,礙眼的東西,果然還是要盡早清理幹淨。

落地時剛好晚上八點鐘,剛走到機場大廳,前方就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尖叫的女高音鼓動耳膜,出口處,聚集了數量可觀的一群人。

舉着燈牌和橫幅,俨然是粉絲接機的架勢。

她下了飛機後有些口渴,江以漸去了一旁的便利店給她買水,許言溪坐在椅子上等他,她視力好,隔了很遠,就瞥見了“祁昱”兩個大字。

原來是祁昱的粉絲。

從上次節目錄制結束後,許言溪就沒有遇見過祁昱,偶爾聽梁疏月吐槽過幾句,“死綠茶”又茶了誰誰誰。

梁疏月對待祁昱如此反常,導致許言溪還大膽猜測過她是不是和祁昱有過一段,沒想到梁疏月反應極大。

“我會看上那個死綠茶?拜托,我眼睛沒有瞎還不需要去眼科好吧!”

總而言之,梁疏月肯定和祁昱鬧過不愉快,當然了,以梁疏月暗戳戳記仇的性格,說不定祁昱哪裏招惹了她自己都不清楚。

“言溪姐?”

遲疑的男聲響在身後,許言溪聞聲轉頭,看到了戴着口罩的祁昱。

對方驚訝中帶着欣喜:“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許言溪不動聲色的與他拉開距離,低聲提醒:“你的粉絲。”

祁昱反應過來,抱歉的沖她笑了笑:“不好意思。”

他指了指手機,示意之後微信聊,接着跟經紀人走了。

他剛露面,那些等待許久的粉絲激動的尖叫,拿出手機拍他,還有的遞些小禮物。

祁昱沒摘口罩,目不斜視的向前走,狀似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

許言溪也恰好走了出來,只是這次身旁跟了個男人,牽着她的手,舉止親密。

———

許言溪剛坐到車上,手裏振動了幾下,微信裏顯示進來了新消息。

祁昱:【言溪姐,我剛才在機場外看到你了,旁邊那個,是你男朋友嗎哈哈哈/噓】

祁昱:【還是找圈外的男朋友好啊,不像我,偶像歌手嘛,女粉多,公司要走單身路線,想談戀愛都不行。】

祁昱:【哎呀,我給言溪姐發消息,你男朋友不會生氣吧,就是朋友之間随便聊聊而已啦,不至于這麽小氣吧哈哈哈】

許言溪看過這幾條消息過後,滿腦袋問號。

普洱的氣息已經覆蓋了她的通訊錄。

她沒回複,因為根本不知道要回什麽,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人,感覺有點新奇。

怪不得梁疏月總說“珍愛生命遠離綠茶男”,把祁昱當成了炸/彈,避之不及。

果然有兩下子。

許言溪默默的把通訊錄的聊天框删掉,喝了口水,側頭看向身旁的男人,清清嗓音:“今晚要來我家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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